此刻站在她们面前是一个螓首蛾眉、明眸皓齿的美人,虽然眉眼张扬,但褪去黯淡的肤色,肤白如雪,一双闪烁如星、顾盼流转的眼睛抬起来,却并不招人讨厌,本来无神的眼眸,此刻水汪汪的像是会说话。
这效果简直立竿见影,叫人瞠目结舌。
秦妙妙修为不高,却性格刁蛮跋扈,就因为她那张秀丽脱俗的脸,师兄姐们常常对她宠爱有加。而吃了丹药后,她的容貌愣是褪去了憔悴的影响,比之前更上一层楼,效果就如后世的美颜加滤镜一般神奇。
见众人傻傻地看着她,时不时还惊叹似的窃窃私语,秦妙妙皱眉道:“你们干嘛这样看我?”而慢了半拍,她也迟钝地感觉到五脏六腑有一股温热的气息涌动,而旁边有人递来纤毫毕现的镜子,秦妙妙瞬间瞪大了眼睛,“这是我?”
明明是她五官和脸,但却熟悉又陌生,她照着镜子,都不由陶醉起了自己的美貌,直到被其他女修挤开。她才慌慌张张地掏灵石。
正如第一只试验羊成功后,后续销量立刻就扩开了,云桑的摊子被一群如狼似虎的阔绰女修和部分对自己容貌不满意的男修包围了。
事实证明,不管凡间还是修真界,不管哪朝哪代,对美的追求向来亘古不变。
证明了养颜驻容的丹药真是极品丹药后,围观群众忍不住也将目光投向了列表上的其他丹药,尤其是那所谓的极品洗髓丹。
然后稍微被价格劝退。
这时候有人来了,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看衣服是外门仆役弟子,云桑看出对方的眸光充满着希冀,摸了摸衣袖,神□□言又止,一下子就明白对方的想法。
少年道:“这个洗髓丹,真的有用吗?”
其实他更想问的,可能是分期付款。
他话音刚落,云桑还未开口,另有一个穿着华服锦衣的剑修走了过来,跟那位少年面容有几分相似,听了这话嗤笑道:“庶弟,你是天生的废物四灵根,还是属性相克的四灵根,再好的洗髓丹也没用。”
宗门里也摆放有洗髓丹,但一般用于清理身体内驳杂的东西,帮助更好的吸收灵气和修炼,根本无法帮人重塑资质、改变命运。而且只有内门弟子才有资格享用。
少年面色沉郁,只看着云桑,似乎在求一个答案。
云桑淡淡道:“我的丹药当然有效,一名修者一生只能吃一枚洗髓丹。你能忍受多大的痛苦,就能洗涤多大的资质。我不能让你成为单灵根,但双灵根、三灵根还是有可能的。”云桑用了我的丹药这个字眼,没有多少人注意,但听到的人却愣了一下,不明白这是口误还是其他情况。
洗髓丹顾名思义,洗涤灵根资质、效果堪比移形换髓,但天道在上,不可能让人轻而易举拥有一切,想要重塑必定要经历烈焰焚身、冰寒彻骨的冰火两重天,更要在断绝经脉、无尽痛苦中感悟一切,才能真正洗涤。
他描述的前景,让少年发了一会儿呆,似乎曾经想也不敢想,但他很快就握紧拳头,做出回应:“我可以忍受痛苦,若真能如此……我暂时没有那么多上品灵石,可我、我的一生可以供你驱使。”
云桑:“无需,你有生之年还我便是,我有耐心。”没有多少人能比他活得长了,他确实有耐心。否则敢欠老祖的钱,正如魔门当年上穷碧落下黄泉的追杀云桑一般,云桑也会天涯海角地追债。
听了两人对话。
“双灵根?三灵根?你还真敢夸下海口。何必给人希望,又予以破灭呢。”那名剑修笑了笑,是没把云桑当回事的笑容。在他眼里,云桑是一名凡人,确实没必要当回事。甚至他越品味这番对话,越想越好笑,于是捧腹大笑。
“你为什么会觉得一个人的资质是无法改变的呢?”云桑微微抬起眼,他神色很平静地问了这句,然后把丹药往那少年怀里一推,“晚上回去就吃吧。丹药效果因人而异,但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已经出来好几个时辰了,现在准备收摊回去了。
临走时,他看了一眼华服剑修,知道对方肯定是仙门家族从小培养的子弟,便道:“你要小心,可别一夜之间就被外家的庶子爬到头上去。如果真遇到这种情况,欢迎你也来我的摊子买药。”毕竟修真界不看嫡庶本家外家,只看实力。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背影从容闲适,仿佛要乘风而去的仙人。
嚯,这句话够狂。剑修轻轻哼了一声,完全没放在心上,直到第二天发现自己亲眼见证了什么后,他才慌忙地开始凑灵石。
第二日,仙羽宗门外那颗问仙石爆发出双色光芒后,再看那名大家族庶子惨白坚毅的脸庞后,所有人都惊住了。
大家后知后觉、又浑浑噩噩地意识到这一点——虽然修者一生只能吃一颗洗髓丹,但如果这个丹药在仙门内普及后,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的界限将被打破,阵营也将重新洗牌。
更别提那名凡人每天售卖的丹药都限量,卖完就走,从不因人情往来多做逗留。而他白条上写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天生资质难求,只要忍受痛苦,后期许能逆袭,你是想当一辈子的懦夫还是拼一把,看看自己是否展翅翱翔的雄鹰。”
这词写的,太让人有购买欲了。只可惜对方没给多少人分期付款的机会,于是大家为了洗髓丹,都开始拼命赚取灵石。
购买者甚至有长生峰的丹修,他们众筹买了丹药,然后理直气壮道:“我们暂时是炼制不出效果那么好的丹药,所以我们才要买下来,回去掰碎了好好研究!”用以掩饰自己也对丹药的垂涎。
每年仙门内都有数不清的少年少女,怀揣着希冀前来,却过得庸庸碌碌,干得多,得到的少,真正逆天改命跳入内门的不过万里挑一。许久之前的曾经,云桑也是其中一个。而且这修真界数千年不变,未免过于枯燥无聊,不如翻一翻新。
“阿云,回家吃饭了。”天上飘下一柄剑,剑上坐着一个器宇轩昂的美少年,云桑见了,哦了一声收了摊子走了过去,被拥入怀中。
唯有君儒山这个宗门内第二个老家伙,听到仙门广场的轰动后,怔了许久,卖壮阳丹发家,然后洗髓丹成名,这一点怎么那么像那位传说中的大人物。
这、这怎么可能呢!
第89章 少年仙君和他的糟糠妻7
第七章
云桑在卖丹药挣灵石, 洗髓丹威力之大,连城里的拍卖行和本地商行都找来了,他们也没办法, 曾经在拍卖行里创下“一旦难求”的洗髓丹, 居然还不如仙羽宗上的极品丹药有效,已经遭到了四大仙门家族子弟的抗议。
他们只能通过各种渠道, 找上了云桑,不敢轻视对方一介小小的凡人躯体, 而求一场双赢的合作, 让云桑挣了足够多的灵石。
他决定开启下一阶段的计划, 只是手头缺了点素材。
正巧这时候,君飞夜接了一个宗门任务。仙羽宗作为中洲第一大仙门, 名下自然有自己的俗世管辖地。他们接受这些所属辖地百姓的供奉,然后义务就是保护这些百姓免受异兽妖魔侵扰, 辖地是否太平安危也与仙羽宗的威望名声息息相关。
这次是鹿山脚下好几个连片的村子就出了事, 君飞夜接了任务,立刻就带若干师弟妹要前往。作为让仙门首席挂心不下的家属,云桑也去了, 一路被呵护得极好。
不少师弟妹嘘寒问暖,希望他给不近人情的君师兄吹吹枕头风, 让丹药打折。云桑眨了眨眼睛, 没答应也没同意。
很快就到了地方,委托信上未尽的事也浮出了水面。
原来本地的民众素来信奉水神, 年年都会往河流里丢下一只新鲜的烤乳猪,祈求来年风调雨顺、水波不兴。可就在几年前, 村里妇女在河边捣衣、壮汉在船上卸货时, 一个尖耳蓝脸不似凡人的男人浮在河上, 自称自己是水神,说他吃腻了烤乳猪,要改为每年推出两名容貌上佳、未满十二的少年少女作为祭品,否则就让河流兴起大波,淹没村庄。
这些村子本就靠水吃水,赖以为生,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里,如果发洪水就活不下去了,于是村民惶恐却不敢违背。他们也相信,这个蓝脸的男人是水神,因为跟庙里的泥塑雕像长得一模一样。
好在人人家里都有好几个孩子,舍去一个心如刀割但也能接受。
今年就轮到一名姓李的人家,这个李妇人只有一个女儿,还长得很是貌美,妇人自然非常舍不得,于是就写了委托信,辗转多次寄到了仙门。
她也不相信,一个以少年少女为极品的神,会是什么好神。待仙羽宗修士到来后,女儿已经被绑走,所以她痛哭流涕,内门弟子纷纷安慰。
同时他们也怒不可遏,又想起了白京河时的无能为力,顿时嫉恶如仇的正义感浮上心头,决定去铲除那装神弄鬼的河中妖怪。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祭品少女被救下,“水神”被引了出来。一群平均都是筑基期中阶以上的修者,联手起来“水神”根本不是对手。君飞夜负责指挥,他在安顿好云桑,给对方罩了一个守护结界后,也立刻提剑加入战局。
少年眉眼飞扬,暗含锋芒,踏在一柄闪着寒光的飞剑上,俊颜透着一股神挡杀神的强势自信,足以牢牢抓住所有人目光。
真是极好的素材。
云桑微微一笑,心动之余,还从怀中掏出一枚上品影印石,记录下了这一幕。
秦妙妙因为水平不够,无法御剑,她也只能被迫留在原地,跟云桑作伴。她看不懂云桑拿着这块石头做什么,但不妨碍她趁机冷嘲热讽几句:“这下你总算见识到,你跟君师兄的差别了吧。”
见识到了。云桑心想。
他一根手指就可以碾死的河中大妖,多名少年修者居然激战了半个时辰还没拿下,才削了对方几层鱼鳞。虽然胜局是锁定的,但速度也太慢了。
“这就是修者和凡人的区别,他是天之骄子,而你肉身凡胎……只能待在这弹丸之地,不拖累对方。”
云桑睨了对方一眼:“你安静半个时辰,今后美容丹我给你打七折。”他希望这小丫头能稍微安静一下,她唠叨的语音都录入影印石了,就跟剪视频一样,后期云桑还得把这段剪掉。
秦妙妙瞬间就睁大了眼睛,满脸不忿地瞪了他一眼,但果然安静了,这就叫打蛇打七寸。
当云桑录完影像,境内上空又有数道流光划过,落到了村内,加入了这场激战。
为首的少年,年龄看上去跟君飞夜差不多,容颜如盛放的芍药般艳丽傲气,举手投足一看就是大家族出身。另一人则五官俊朗、高鼻深眼,嘴角含笑,有一股潇洒不羁的派头,两人身后都缀着无数跟班。
秦妙妙忘记了闭嘴禁制,惊呼道:“是云阳宫的少宫主司徒延和紫霄宗内门弟子闻人平!他们也是同龄人中举世无双的天才剑修,也正好是金丹期,所以跟君师兄既是对手,也是朋友。他们一定是路过附近,听到动静后前来相助!”
原来如此。
二十左右便能结丹,确实是天才资质,这两人一定是同辈中的佼佼者,且深受同龄人敬佩和爱慕。云桑一看秦妙妙和其他男修女修的眼神便一清二楚了。
他拿出另一颗影印石,录下了两人的影像。
回到宗门,君儒山发现自己儿子居然又突破了。
随手一挥剑,裹挟着杀气的剑风,就如劈江斩浪一般洞穿了山崖。
“你又突破了?”君儒山无法掩饰自己惊喜的表情,就算儿子是单灵根,但这接连进阶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宛如蛟龙出海、一飞冲天,吊打无数前辈,他怎么能不自豪。按照这速度,他儿子有生之年一定能踏破虚空、白日飞升。
“是的,都是阿云的功劳。他在我身边就说了几句话,我又顿悟了。”君飞夜收回剑,与父亲的欣喜若狂相比,他的面色郁郁寡欢,他在忧愁自己进阶太快,无法陪在阿云身边。
君儒山沉默了。
知子莫若父,他随便一看儿子表情,就知道对方在烦心什么,他心想,傻儿子,那个阿云大有来头,完全不需要你操心!
另一边,云桑回到仙羽宗,他以发布任务的形式,在宗门内招募一些识字、会写文章的弟子。他如今财大气粗,可以想招几个就招几个,有钱能使修者竞折腰。看在灵石的份上,大多数囊中羞涩的外门弟子都要抢破头了,连内门弟子都多的是有人愿意为他打工、为他鞍前马后。
前来面试的人中就有紫华国的九皇子,他如今在外门当一名仆役弟子,每天工作就是挑水、浇灌菜园。许是五灵根的打击太过巨大,入门不过两个月,一代皇亲贵胄就这样被磨去了傲骨,面对云桑也恭恭敬敬。
不少内门弟子在前面的面试,都被云桑刷下去了,他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多少胜算,都是重在参与的信念驱使着他没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