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鹉被吓得直接倒头栽下来。
“这几个剧本都还好,但不是我想要的角色,”许净洲沉吟几秒,形容:“之前演得两部都算是悲剧结尾,我这次想演个圆满的角色。”
“小洲啊,这里面基本都是圆满结局,不挺符合你要求?”李青忙中抽闲。
“是,”许净洲说:“但是太圆满,我也不想要这样的。”
李青:“……”
他最近带的另外一个艺人恰巧出事,忙得脚后跟都不着地。李青想了想,说:“这样小洲,我帮你留意其他导演那边,有合适的角色就告诉你,怎么样?”
许净洲笑着回:“好,谢谢青哥。”
“但青哥先把丑话跟你说在前头,”李青补一句:“就你现在这个身体状态,肯定不适合跟着剧组跑来跑去,魏总那边也不会同意。”
“又是魏总,”这人烦躁起来,“为什么要征询他的意见,他又不是我经纪人。”
李青:“…………”
啊,也是哦。
好像确实没什么关系。
“那这样,公司那边也催我催得紧,小洲你不拍剧也不营业,公司已经有意见了,”李青思索半晌,“你身体不太适合跟剧组,就参加个综艺玩玩,怎么样?”他说:“也算你放松心情休假了。”
“我不想参加综艺,”这人想都不想就要拒绝。
“不是之前跟你说得那种恋爱综艺,这次的你肯定喜欢。”李青简单跟他介绍:“参加的都是圈内演员,是个飙演技的综艺。”
听到飙演技,电话那边人的语气瞬间变化,藏着欣喜:“这个好!”
“那我就也不给魏总商量了,直接帮你定下。”李青自言自语:“也怪我,养成个什么习惯,怎么你的事都要给魏总报备。”
许净洲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李青连忙回:“小洲你先休息,我这边还要再忙。”
许净洲温声应:“好。”
这边挂断电话,李青刚准备继续工作,
手机都还没放下,
手机铃声再次振响。李青无奈叹气,以为是小洲又重新把电话打了回来,下意识接通:“小洲?你还有什么事?”
“青哥,”电话那边明显换了个声音:“我是米啦。”
李青愣神,“米啦?”
他觉得稀奇,“你怎么想起来跟我打电话了。你回去了吗?”
“还没有。”米啦的语气有些怪,像是在迟疑什么。“青哥,我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我不敢问小洲,不知道该怎么确定。”
他煎熬地抓心挠肺,“但我自己也想不通,憋着又太难受了。”
李青被他这语气逗笑,端起桌上的玻璃杯,“你说吧,有什么纠结的?”
“就是,”
玻璃杯刚放到唇边,李青仰头喝水,水都到了喉咙眼,却听到电话那边的人一本正经跟他说:“我觉得,小洲是不是把魏总当替身了?”
李青一口水直接喷了出去。
片场众多工作人员扭过头,向他投来怪异视线。
李青慌忙道歉,又连抽了好几张纸巾擦衣服,眼睛瞪成铜铃,“你说什么?米啦你再说一次,”
“我说我觉得小洲是把魏总当替身,”米啦语速极快,怂得格外小声。
“不可能,”李青这次想都不想就反驳:“米啦,你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当初小洲和魏总认识,还是我做的中间人。”
“小洲混娱乐圈,没钱没势力,必然要付出点什么。他是答应了陪|睡,”话说到这,李青才隐约觉出不对。
是啊,
当初小洲明明是反对态度,而且很坚决。
怎么后来突然转了态度?
“小洲让我画过一个画册,我是按照他给的照片画的。当时他明明跟我说,那个人是韩昼。”米啦啦压低声音,语气里不可思议,“但我前两天见到魏总,那个人分明就跟魏总长得一模一样。”
李青陷入沉默。
“青哥,”他说:“我觉得我现在真的看不透小洲。我一直以为我很了解他,但他现在这样,真的不像我认识的许净洲。”
李青:“我知道。”
米啦啦情绪很激动,“我没想到我朋友居然是这样的人。”
“行了,”李青蹙眉,“这还只是猜测,你问许净洲了吗?你随便这样下定论,你有拿他当朋友?替身这种事能随便乱说?”
“乱说?” 对方愣是被他气笑,“事情已经清楚成这样,还是乱说?”
李青说:“现在绝对不能跟魏总提,不然小洲死定了。”
米啦啦不耐烦,“我知道。”
他本来脑子很乱,
给李青打过这通电话后,脑子好像突然清醒过来,本来并不清楚要和李青说什么,现在似乎有了思路。
“青哥,你想办法,让许净洲和魏总分开。纸肯定包不住火,一旦被发现,魏准绝对不会放过他。”米啦啦蹙眉,“作为朋友,这是我给他的最后忠告。”
李青似乎也很焦灼,语气含糊:“好。”
“现在确实也是我跟你自行揣测,你说得对,这事还是要他亲口承认。”米啦啦话音停顿半晌,说:“我去问他。”
没等李青再说别的,
米啦啦挂断电话。
拨通号码的时候,他还没想清楚该怎么说。知道许净洲有妄想症,不能受刺激,但他并不清楚这个“刺激”的界限到底在哪里。
对方接通电话。
“米啦,”音孔那边,青年的嗓音带着轻微困倦,像只刚睡醒的猫崽似的带着鼻腔,“我还在午睡,你没有睡吗?”
“小洲,我有个事要问你,”他绞尽脑汁,想起先前一个话题:“你不是跟我说过要纹身?纹Z,你还记得这事吗?”
“啊,”许净洲一怔,““很早之前的事,你不提我都要忘了。”
对方没出声。
许净洲沉默几秒,主动追问:“米啦是找到合适的纹身师了吗?”
“不是,”
对方的语气有些怪,许净洲一时间没听出他话里有什么情绪,只觉得不大对劲,让他凭空生出几分警惕。
“小洲,我就是想问你,”米啦啦努力装得自然,甚至带出几分笑:“只是比较好奇啊,这个Z,是韩昼的昼,还是魏准的准呀?”
第43章 差别
从公司出发的时候,已经将近六点。
魏准计较着家里还有个精神不稳定的小病号,随口把下午的公司内部会议改成线上。芝麻大小的事,差点跟人吵起来。
自打上次他利用公司产品宣传直播帮许净洲,公司董事会就对他有了意见。
魏准一向装作没听见。
路过小吃街的时候,突然记起许净洲先前跟人跑去小吃街,他跟在后面一路,看见许净洲为了得串糖葫芦叫人哥哥。
巷子太窄,车开不进去。
魏准索性把车停在巷子口,步行几百米才走进巷子,找到先前那个卖糖葫芦的。
“诶,你又来买糖葫芦啊。”大叔一眼认出他,眉开眼笑,“这次是也要一样买一串?我这小摊要是天天都能遇上你这种客人就好啦!”
“嗯。”魏准指着车里的山楂串,“这个要五串,他好像很爱吃。”
大叔替他包好,顺口问:“是给爱人买的?”
“是。”魏准想到什么,笑了笑,“就是上次您说的那对情侣。”
大叔瞬间想起来,“啊!我知道,就你问我的那两个小伙子,”
“里面那个比较漂亮比较乖的,”魏准接过塑料袋,若有深意,“他是我爱人,上次是跟我闹别扭,让你误会了。”
大叔:“……”
魏准注意到他脸上表情,笑了笑,“包好了吗?”他接过袋子,“下次有机会我带人过来,看他能不能把你的摊吃空。”
“哈哈哈,”大叔回过神,爽快道:“没问题,我回去还能接着做。”
魏准心情不错,
买糖葫芦、再加上路上耽误的这些功夫,等他开车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八点。
魏准停好车,拨电话给许净洲。
“……”
无人接听。
他蹙起眉,加快脚步。
屋里没开灯。魏准进屋的时候并不能看清里面有没有人,他摸黑换好鞋,叫人:“许净洲?”顺手拍亮灯。
灯光亮起的瞬间,魏准愣在原地,
家里像是遭了贼,
厨房里的瓶瓶罐罐七倒八歪,沙发上的抱枕和垫子被胡乱拽拉在地上,杯子碎了几个,白毛鹦鹉正踩着水,在瓷杯碎片里叽喳着蹦来蹦去。
魏准直接往楼上跑。
一进卧室,就看见某人裹在被褥里,头发被拱得乱哄哄。
大抵是听到了开门的动静,许净洲怔愣抬头,脸侧被压出一大片红印,先前黑白分明的眸也红得厉害,双眼发肿。
魏准叹口气,“这又怎么了?”
许净洲闷声不吭瞅他,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可怜样。
魏准把人拽过来,“我问你呢。”
“我吵架了,”青年撇下嘴,把自己往被褥里藏得更深了些,像是要躲起来哭似的:“我跟米啦吵架了,吵特别凶。”
魏准把人从被褥里挖出来,蹙眉,抽出纸巾擦他眼,“他跟你吵什么?”
可能是吵累了。
许净洲倒是老实很多,垂头耷脑坐在那里任他擦,听到他问话,又不大有精神的回:“他说我做了错事,还不肯改。要因为这个跟我决裂。”
魏准问:“什么错事?”
“说我背叛了韩昼。”许净洲喃喃道:“我没有。”
魏准动作顿住,
他收回手,默不作声移开视线,“这有什么,回头解释清楚不就行了?”
许净洲像是被人顺惯毛的猫,对方冷不丁收手,反倒有些不适应。
他愣下神,哦一声。
“你把我家弄成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养了只哈士奇。”魏准看不得他颓废,又把人从床上拎起来,“下楼去收拾。”
许净洲不情不愿下床。
鞋在楼下,这人就光着脚跑到卫生间拿扫把,去客厅扫碎瓷片。
魏准回书房找文件,
因为公司那群董事会的原因,他自打上车后就没看过手机,处理文件的时候才想起还有公司的事,魏准拿起手机。
出乎意料,董事会倒是没骂他。
他那个一向没脾气的助理反而发了飙:
【助理:魏总,您放过我吧,全城数不清多少花店,您还不如让我加班到凌晨。】
【助理:我都快跑断腿了,要不您辞了我?】
魏准:“……”
他有些无语,回消息:你不会查片场附近的花店?
【助理:许净洲拍这两部戏,去过的片场不说十个也得有五个。】
【助理:工作量还是很大。】
【助理:不过我想办法查了他的购物记录,您看有没有用。】
对方发来一大串清单。
魏准扫过眼,大多是些日常用品。他按照时间从后往前翻,在掠过一张图片时视线停顿,双击放大。
“这些也是许净洲买的?”他截图过去。
“是啊,”助理很快回复他:“我当时看到的时候也觉得奇怪。虽然他是演员,也听说过他先前好像受过伤,但好像不是腰伤。”
“我以为他是买给父母或者朋友,”助理弱弱道。
是些有助腰伤恢复和矫正的药品和器材。
魏准看眼时间,是他刚包许净洲没多久的时候。
当时这人一口一个哥哥喊得亲热,平时话里话外尽是你侬我侬的爱意,很黏人。他有段时间不许这人出门,许净洲居然也应了。
魏准想起米啦先前跟他提到过的腰伤,又想起刚才许净洲受委屈跟他抱怨,说自己没有背叛韩昼,眼睛哭肿成了桃子。
心下微妙感越来越强烈。
“魏总?魏总,”助理又连发两大串语音,想要解释自己这段时间查得有多困难,又委婉表示自己真的不想再继续查下去。
他已经打好腹稿,准备如果魏总还要他继续查,就直接提辞职。
对方很快回复语音:
“你不用查了,”对方声线掺进沙砾般嘶哑,“我自己查。”
·
许净洲打扫好卫生。
这两天白毛鹦鹉跟他混熟了,也不随便冲着他骂骂咧咧,总喜欢跑到他肩膀上窝成个球,偶尔抖擞一下爪子,炫耀炫耀爪子上的小金片,
那个“洲”字。
许净洲叫它什么它都不应,只有喊他‘许净洲’的时候,这白毛鹦鹉才会歪过脑袋,阴阳怪气的回两声:在呀在呀。
他又不能真的跟一只鸟计较,
许净洲正在低着头自言自语反思错误,听到旁边书房门轻响,便立即偏过头,跟抱着笔记本的魏准目光相撞。
对方没有要理他的意思,上楼。
许净洲立马起身追上去,肩膀上的鸟被颠地一个飞起。
“魏总,”
魏准察觉到身后人追上来,上楼的时候好像还打了个滑,他下意识回头,看到青年连鞋也不穿,脚背上被划出道血痕,
许净洲像是没发现,只顾着爬楼梯,
“对不起,”这人眼观鼻鼻观心的认错,“我刚才不该发脾气,还摔了你的好几个杯子,还弄脏你的沙发,”
魏准盯着他的脚背,觉得稀奇,“你也知道道歉,”
这人试探他,“魏总不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