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痛苦可以分很多种。
　　而且周家这种门风，上梁不正下梁歪，周氏的税务信息应该也可以好好查一查，有则改之无则……随意。
　　没用什么阴损的手段，正大光明的出手就够他难受了。
　　不出两天的时间，周父就感觉到了头大，先是头一天儿子说孙家那个姑娘拒绝他了，他还想着要亲自去见见孙家父母，看看孙家父母能不能左右女儿的意思，结果到了公司，一堆税务局的来检查税务信息，刚送走税务局，第二天银行那边说政策有变，要提前还款。
　　随后合作的厂家忽然说单子忙不过来，刚好合约快到期了，到期后不再续约。
　　有的甚至更过分，宁愿赔偿三倍违约金也要跟他解约，不做他的单，你都没办法说什么，人家都愿意赔钱了，你怎么着？
　　随后接二连三的事情一波又一波，自家工厂被查出来违规操作，消防设施不达标，压榨员工，甚至有弄虚作假的问题。
　　所有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涌过来，有关周氏电器的负面新闻也随机上了热搜，讨论不断，还有自家员工匿名吐槽，说周氏的老总就是周扒皮，周扒皮的儿子还故意骚扰女员工，女员工敢怒不敢言，有的火速辞职，有的因为要养家糊口，暂时只能忍气吞声。
　　甚至有男员工说还给老总情人当过司机，去送他情人去美容院，反正就是公司氛围非常畸形，庆幸已经辞职了，现在去了环境更和谐的公司，大家相处的很愉快，老板很体恤下属，从不会提过分的要求。
　　这些负面事件出来后，周总哪里有空去见孙家夫妇，反正孙家这事儿是彻底吹了，自己后院也跟着起火，弄得家宅不宁。
　　林湛看到热搜的时候，脑海里只有一句话：有钱人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最重要的是你甚至挑不出错来，接到举报，日常税务调查有什么问题吗？
　　归根结底是周氏本身就有问题，本来被压在里面无人知道也就罢了，但当事件爆发陆陆续续的人跳出来曝光他的不人道，只能说是自作虐不可活。
　　周氏企业的股票一路下滑，从此一蹶不振，可以预料到这么一个公司很快就会败落下来。
　　资金周转不开是商家大忌，你没有什么流动资金，后续销售额跟不上还款，随时可能完蛋。
　　周氏式微，连周信海以前的同学也出来爆料他当时上高中就玩弄女同学感情，不止一个，其中有一个把人家肚子搞大，让女孩堕胎，后来女孩还得了抑郁症，差点自杀成功，反正一家子都是人渣。
　　这让林湛越发觉得，还好自己已经不是反派了，不然招惹大哥的下场还不跟着周氏企业一样，什么都给你抖落出来，很快完蛋。
　　不过后面他又一想，反正只是个虚幻世界，他有什么可担心可唏嘘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虽然这里也很好，但终究不是我心归处啊。
　　林湛一想到自己的世界就觉得现在的一切都有点索然无味。
　　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仿徨不安，到中间的新鲜有趣，心情犹如过山车，回归到了如今的平静，反倒是越来越想回家了。
　　不知道现实里的自己是死是活，不知道父母怎么样了，父母年纪大了，如果自己出了事，他们受得了吗？
　　来到这个世界好些年了，林湛第一次露出脆弱的一面。
　　但是还不忘给帮他出气的林澜发信息感谢他。
　　“哥，谢谢你做了这么多，你这么忙还为我出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真的很感谢。”
　　林湛表现的太客气了，察觉到微妙的变化，林澜直接拨电话过去，电话接通后对他说：“没什么，都是小事，也没费什么精力。”
　　林湛语气不像平时那么有活力，颇为低落，林澜察觉到后问他：“怎么了，心情不好？”
　　“没什么。”
　　林澜斟酌地说：“难道是心软了，觉得我做太绝？”
　　林湛摇摇头，想起来林澜看不到，赶紧说话回答道：“不是的，他们这种人曝光出来好过一直当毒瘤欺负压榨别人，也不是什么坏事，就算你不挑破，积累到一定程度，他们自己就爆发了，时间问题。”
　　“那我怎么感觉你有气无力的，像是受了什么挫折。”
　　“男人总有那么几天嘛。”林湛看林澜这么关心自己，随口胡诌了一句，说完自己先笑了。
　　林澜说：“要不要我陪陪你，不要想多，只是陪你散散心，反正不会让涓姑知道，你别担心。”
　　林湛现在的确需要一个人来疏导微微抑郁的心情，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情绪一蹶不振，就觉得好孤独啊，而林澜刚好曾经与他特别亲密过，想一想林澜陪自己聊两句，或许会好很多，闻言迟疑了下才说：“那好吧，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喝杯茶，聊聊天。”也没想过要做点别的。
　　他迟疑倒不是怕林傲涓知道，毕竟林傲涓根本不知道他和林澜的事儿，他是顾及林夫人，林夫人可是早早就发现了。
　　可人一旦情绪低落后就有点不管不顾，颇有一种，我自己都顾不上了，我还照顾你的心情？
　　反正我只是聊聊天，又不是要染指你儿子。
　　这样一想，就觉得见见面而已，没什么，做人要懂得变通，不要太死板。
　　但这部小说的世界就是这么戏剧化，林湛和林澜好久没单独见面，准确的说是单独坐下来悠悠闲闲聊聊天喝喝茶，从前他们在国外的时候可以这么在房间里待一下午，各自干各自的事情，依然会觉得很惬意。
　　事情就是这么一个事儿，被带着朋友过来喝茶的林夫人撞个正着，只是林湛和林澜没有看到她，她看到了这两个年轻人去往包厢的路上。
　　其实林夫人这次出来见朋友也没别的事儿，是想让朋友物色不错的女孩子，给林澜安排相亲。
　　虽然林澜不一定同意，但她先过过目，好再去给林澜说这事儿，却没想到两个人竟然同进同出，林夫人手不自觉的握紧。
　　她认为林湛说话不算数，明明答应过他，会和林澜保持距离，为什么又偷偷见面？
　　是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嘴上答应，私底下依旧我行我素？
　　这让林夫人非常非常不悦。
　　以至于忍不住又约了一次林湛，要和他单独见面聊聊。
　　这当然是林湛和林澜碰过面分开后发生的事情。
　　他也没想到刚舒服点回到家就接到了林夫人的电话，对方语气不算温和，过分的平静疏离，仿佛林湛做了什么背叛她的事情。
　　林湛下意识想到，难道昨天和林澜见面的事情被林夫人发现了？
　　要不要这么快？
　　林夫人的邀约让林湛颇有一种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人当场戳穿。
　　林湛其实还算镇定，佯装无事发生地在电话中问道：“舅妈是有什么事吗？”因为林夫人和林傲涓的关系，林湛叫林夫人舅妈这称呼有些生疏别扭。
　　有些事情林夫人不想在电话里说，她觉得说不清楚，还是有必要当面交流一下，表达清楚她的想法。
　　“的确是有点事想和你聊聊，只是聊天，没有别的，你不用担心。”
　　林夫人既然执意要见面，林湛也没说什么，毕竟这个时候不答应，到时候家族聚会上当着林傲涓的面要和他聊聊天，林傲涓不得炸了。
　　恢复如常的情绪后，林湛已经没了那股不管不顾的状态，没回到自己的世界之前，该夹着尾巴做人还得夹着。
　　“好的，还是上次的茶社吗？”
　　林夫人倒不避讳，直截了当地说了一个地方，正是林湛和林澜白天去过的地方。
　　林夫人没有挑破的说话态度的确让林湛小心脏砰砰跳，八成林夫人是知道了，至于林夫人怎么知道的，林湛不得而知。
　　他尽力保持淡定说：“好的。”并天真地觉得或许只是巧合，万一呢？
　　翌日上午10点多，林湛如约来到茶社，林夫人依旧如上次那样早早等在了包厢里，恰巧就是林湛昨天和林澜待的那间。
　　这个时候林湛已经不再天真地想是巧合，这他妈是巧合就有鬼了。
　　所以昨天林夫人肯定知道他和林澜见面了。
　　林湛不再装死，坐下来后就直接坦白了。
　　“是，昨天我和林澜见面了，但我们什么都没做，就单纯的喝茶聊天，你不要想歪了。”
　　林夫人笑着说：“我没多想，我都知道，因为那天刚好我也在，不过是在外面坐着和朋友聊天，可能位置比较偏僻，你们路过的时候没看到我，这样的地方，当然是坐着聊天喝茶。”她的确没多想，她只是不喜欢林湛和林澜这样藕断丝连，她介意。
　　林湛讪讪地说：“那好巧啊……哈哈。”完全不知道接下来怎么说。
　　林夫人没有说你不是答应我的跟林澜保持距离吗之类的，而是对林湛说：“你放松，我们就聊聊天，对了，我最近在和朋友商量着给林澜安排几场相亲，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的。”
　　林湛倒不惊讶，因为当初他隐隐约约记得霸总的人设不是绝对的同性恋，好像男人女人都可以，所以林夫人这样说，他点着头说：“那很好啊。”只是不知道和自己谈过后，林澜还会不会喜欢上女孩子。
　　同时也希望女孩子有知情权，了解林澜是个双性恋再决定和不和林澜交往。因为大部分女性还是介意这一点的，到时候婚后才知道不得呕死，换位思考，反正他要是结婚后才知道，肯定会不舒服。
　　作为有良知的同性恋，林湛从未想过做骗婚gay，所以在现实世界他都没想过结婚这件事。
　　其实他们这种圈子，他知道的攻大多数玩一玩到了年纪就会听从家里的安排选择和女人结婚，只是多多少少家里有老婆，还偷偷出来找男人，只有大部分受没办法和异性结婚，然后傻乎乎的等待，不想结婚，期待能
　　有个攻可以一起携手到老，而攻却男女都可以，家里有操持家务带孩子的老婆，外面有翻云覆雨的同性恋人，渣到底的那种。
　　林湛最瞧不起的就是那种明明同性恋，但打着迫于家里的的逼迫去伤害另外一个可怜的女性的gay，让人家当同妻，骗人家的肚子给自己生孩子，这种人的良心不会痛吗？
　　听到林湛的回复，林夫人很满意，笑着说：“我也觉得很好，按林澜的条件，娶到一个满意的媳妇应该不难，我对他的另一半其实要求不高，只要知书达理，为人和善，符合林澜的眼缘就够了，家世什么的都不重要。”毕竟和林家这样的家庭比肩的存在太少了。
　　林湛听出来林夫人的意思了，那就是，只要是个女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敲打他呢。
　　林湛陪聊道：“不错啊，遇到你这样宽容的婆婆也是那个女孩的福气。”
　　林夫人话锋一转，语气似乎在要求林湛。
　　她说：“所以我希望以后你们俩不要见面了，免得女孩知道，对林澜影响不好，心里也肯定会介意。”
　　林湛解释道：“我那天只是心情不好，就一起出来喝茶聊天，没有要跟他在一起的意思，你不用担心。”
　　林夫人强调道：“我喜欢你们除了必要的公共场合，其他私下里不要见面，可以吗？”
　　林夫人的态度让林湛有些不舒服，他看着自己面前的茶杯慢慢地道：“依照林澜现在的身份和能力，他真的想见我，你觉得我能拦得住吗？”
　　“你——”林夫人没想到林湛今天的态度和以往有些不同，变得强硬了一些。
　　林湛说完微微挑眉，因为他说完后感觉到像是压抑的地方忽然释放出了一些，放松了不少。
　　原来强硬一点面对事情还挺解压的？
　　最重要的是他说的也事实，林澜要真的想见他，他拒绝得了吗？
　　不过是林澜顾及他的心情，不想让他难做人，才配合他的。
　　但林夫人一再要求他，林湛也有点抵触了。
　　仿佛自己是个支配接受指令的机器人，没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决定权。
　　林夫人说：“你不怕你们的事情捅到你妈妈那里吗？”
　　林湛聪明一回，笑着说：“我清楚我妈的性格，这事儿要是捅到我妈那里，对林澜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你自己掂量，也不用一直那拿我妈来压我，我答应你不和他乱来，我会做到，但你强迫我不再见他，我能做得到吗？你让林澜做到了，我这边不就清净了对不对？”
　　感觉到这次林湛态度上的变化，林夫人心中颇为恼火，恼火他不听话，违逆她的意思，甚至有点嚣张，心里忍不住贬低：果然是那个女人养的孩子，如出一辙的跋扈无礼。
　　林夫人也不再客气，看一眼林湛说：“好自为之，既然你不听，我们也没必要再聊下去。”率先起身离开。
　　林夫人离开后，林湛独自在包厢里又喝了会茶，昨天因为林澜的陪伴放松下来的心情再次烦躁起来。
　　有一种“全世界都看我不顺眼”的低落情绪，就很烦。
　　“一天天屁事一堆，烦不烦。”
　　林湛刚说完，手机响了，本来想按掉，结果是林仁飞的语音电话，带着点疑惑心理，林湛按了接听。
　　他也需要有人跟他说说话，总是把事情压在心里自己一个人去消化，时间久了真的很抑郁。
　　“喂？”自从上次加了微聊，两人其实没怎么聊过天，林湛也就知道对方是医生，平时比较忙，那天回去教训了林仁益什么的，也算是给他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