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阳看他久久没有说话,还以为他不要,结果却听见:“成!”
“真要?”仲阳笑起来,连忙把野鸡给他:“这些浆果要不要。”
“要,正好我昨天没有摘到浆果,肉吃多了解腻。”他是一点没客气。
“那我帮你拿去山洞。”
孟盛提着野鸡:“走吧。”
两人一起去山洞,仲阳道:“大树林外有很多这种浆果,你没有去摘过吗?”
“哪里,没有去过。”
仲阳听了拍胸脯:“待会儿我带你去。”
“待会儿我还要打石锅。”
“打石锅可要好久!”两人说着进了山洞,仲阳还是第一次来孟盛这里,刚刚进山洞便惊了,他看见洞壁上大大小小挂的肉,比他们山洞还多,这会儿山洞里一口大石锅里正烧着水,他震惊的呼出了声:“孟盛,看不出来你竟然这么富足!”
孟盛把东西放下,不甚在意:“这就富足了?”
那别的山洞条件是有多差?
“不能再富有了,这些食物,这大锅,绝对是部落里富足的洞户了!”他去过的山洞很多,像孟盛这种单身雄性的山洞,储存了那么多食物,已经让他瞠目结舌,难怪昨天让他拿兽肉和美味的兽心,他都不要。
孟盛没见过的山洞少,除了自己的以外,拢共就两个,一个是仲阳的山洞,一个是丘倦的山洞。
仲阳是酋长的儿子,但是已经成年,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山洞,就在酋长山洞的旁边,他昨天进去看过,他的山洞没有储存食物,也没有锅,但是这些都在酋长山洞里,他们是一起吃饭的,虽然没有食物和锅,但是仲阳的山洞里有很多稀奇的东西。
作为部落里勇猛的雄性,他山洞里的兽皮数不胜数,有石头磨制的各种武器,虽然钝,但是种类多,另外还有贝壳,动物牙齿磨制的首饰装饰品,山洞不如他的大,但是东西却是真的很多。
不像他的山洞,除了食物之外,空荡荡一片,因此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富足。
至于丘倦的山洞,条件确实很差,但是他们是弱势,这样很正常。
“我昨天看你的山洞,可比我的山洞好得多了,甭吹嘘我啊。”
仲阳单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昨天说的那些稀奇的东西,我们部落里找不到,好多都是我在交易场上换回来的。”
“一般两个月就会有一场交易会,到时候你多捕些猎物,不仅可以换到你想要的盐,还可以换一些你想要的东西。”
孟盛昨天听仲阳提过,他对这个交易会倒是挺感兴趣的,就准备把丘倦的石锅打好后去打猎,然后熏些腊肉,到时候肉类新奇,一定可以多换点盐。
两人就着山洞谈论了一通,孟盛才想起:“对了,你吃了早饭没?”
“早就吃了,我吃了才出来的。”
“我还没吃,待会儿你有事没?我教你圈鸡圈,以后抓到野鸡可以养起来。”孟盛也不打算吃肉了,就啃浆果,当是早饭。
仲阳不明白他的意思:“倒是没什么事,不过这野鸡养起来干什么?多费事儿。”
孟盛也没有多解释,独自往山洞外去:“来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9章
仲阳一脸懵的跟着他到山洞外面。
孟盛去抗了根被雷劈倒的大树干,他想用斧头劈木头,但是仲阳在,没法拿出来使,并且还只好借他的石器。
凭着气息的力量把树劈成条条木块,但即使有气息,可石器钝,他花了好些功夫才劈了一堆木头出来,这些成品要比一般的柴火木头长上两倍。
仲阳带出来的石器只有一个,石器给了孟盛,他也只有在一边干望着。
他双手抱胸,静静站在草垛上,嗅着雄性发出来的气息,道:“孟盛,你的气息挺强的啊!为什么之前都不跟大家接触,让大家都以为你是个弱小的雄性?”
“我低调。”
“那你就不想让部落里的人崇拜你,到时候选你当酋长?”
孟盛神色迟疑了一瞬,他不知道仲阳说这话是为了试探他还是随便问的,但不论他的出发点怎么样,他心中的想法都一样。
于是坦诚的答道:“没想过,我喜欢自由自在的感觉,不想统领部落,事情太多,麻烦。”
仲阳跳起来,他还是第一次听见一个雄性说不想当酋长的,更何况是个气息不弱的雄性。
孟盛可以英勇的跃到尤因它兽背上将它杀死,他的能力一定不逊色自己,实在不明白那么强为什么不竞争酋长的位置,那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孟盛劈好木头,在山洞旁一块还算隐秘的地方刨了块地出来,划了个大圈儿,挨着把木头订进地里。
他回头看着大块儿头的仲阳一动不动的杵着,道:“诶!还在想什么,过来帮忙。”
仲阳听见他的声音走过去,仍旧是满脸的想不通,孟盛笑道:“仲阳,你放心,我是真对酋长的位置没兴趣,我早就散漫惯了,就算气息比一般雄性强点也不适合,只有像你这样的才适合当酋长,有责任心,总是想着部落里的子民。”
说完怕他不相信,随口还胡诌了句:“如果真要问我想当点什么,我可能会想当祭司吧。”
“不是!”仲阳听他这么说有点不好意思,他觉得孟盛已经看出了他的心思,昨天他把捕猎到野兽的经过告诉了父亲,之后父亲便有些担忧,怕孟盛会变成他的竞争者。
孟盛救过他,而且人不错,不像汤家两兄弟那么咄咄逼人,也不像孔甲那么假惺惺。
父亲经常骂他老实,但是老实的好处就是能凭直觉认出一个人的好坏。
他是不想来探孟盛的口风的,可是碍在父亲的威严上,没办法还是来了。
“你别多想了,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真的。”
仲阳已经不想在这个让他难堪的话题上多停留,于是道:“我知道了,不说了,做你说的鸡圈吧。”
孟盛扬眉,也没再说什么。
鸡圈很简单,不过是用木头圈个地方,让野鸡在规定的范围里活动,两个强大的雄性,很快就把木头订好在地了,考虑到野鸡会飞,孟盛还用野草搭了个顶棚,又用干草做了个鸡窝。
至于鸡圈的门就比较麻烦了,得手动把木头拔起,不过那几块当做门的木头订的没那么严实,容易拔起来,鸡圈做好后,他把鸡蛋先放进鸡窝里,然后又吧给野鸡放进去。
两个雄性在鸡圈外看着野鸡窜上跳下了一会儿,最后窝到了鸡窝上,才算放下心。
“等野鸡孵出了小的,然后再长大,到时候就有蛋又有鸡吃了。”
仲阳扒在木头上:“那得等到什么时候,而且蛋又不好吃,滑溜溜的。”
“生吃当然不好吃,下次煮熟了尝尝。”
“得,下次我抓到野鸡找到蛋,还是送你这儿。反正鸡圈不小,可以装好多。”
孟盛但笑不语,也不能说仲阳不知上进,只是一个糙老爷们儿让他去养鸡,心里肯定嫌麻烦,也不会知道眼光放长远来看。
“行!你捉来我养就是了。”
鸡圈虽然做的很粗糙,木头块儿很不平整,但是好在牢靠。
孟盛拍了拍手,这完全是今天不在计划里的活儿,他本来要凿的石锅,才只选好石头。
仲阳看见他又开始凿石锅了,问道:“你山洞里不是已经有一个了吗?还凿来干什么?”
“这是给洛姨的。”
仲阳径直来了一句:“你不会是喜欢丘倦吧!”
孟盛手一顿,他斜了仲阳一眼:“你在想些什么!”
“你不是怕麻烦嘛,要不是喜欢他,怎么会做这么费劲的事情,像丘倦这样的亚雌,外貌和能力都是很吸引雄性的,你喜欢他也不奇怪。”
说着,仲阳一拍脑门,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一样:“诶!对了,父亲说丘倦要跟孔甲分开,不是因为你吧!”
“…………”孟盛:“除了打猎,八卦你也很擅长嘛。”
仲阳搬扯着下巴:“如果不是,那好端端的怎么会分开,丘倦应该挺喜欢孔甲的吧。我记得丘倦成年的时候,好几个雄性都准备去追求他,结果还没有出手就听说他和孔甲在一起了。”
“就算抛开竞争者的关系,我也不太看好孔甲,这雄性总让我觉得虚假,也不知道当初怎么那么快把丘倦骗到手的,而且还在举行终身伴侣仪式前就在丘倦身上留下了气息,丘倦才成年多久啊,他怎么做的出来。”
孟盛眉头颤动:“丘倦成年多久了?”
“你不知道?”孟盛的话让仲阳又有些迷糊了,要是喜欢丘倦,怎么会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成年的:“几个月吧,春天的时候,那时候伴侣坡的鲜花开的很漂亮。”
现在是夏秋交际的季节,孟盛简单一算,丘倦不仅才成年没多久,跟孔甲也没在一起多久。
他背着仲阳偷偷查阅了一下百科全书,燚林部落的雌性成年是十五岁,亚雌是十六岁,雄性是十七岁。
也就意味着丘倦才十六岁多一点,放在他生活的地方,确实还是青春期的男孩儿。而他,这么一比,二十七八的黄金年龄已经被衬托成了老男人。
他轻咳了一声,又问:“那雄性怎么可以在亚雌身上留下不会轻易消散的气息?”
他知道亚雌靠近雄性,只要雄性没有敛好自己的气息就会让亚雌染上,但是就算染上也不会停留太久。
跟丘倦待在一起时,他能闻到一股发闷的花香味,这跟丘倦清爽的感觉相差太大了,他觉得很突兀,直到在孔甲身上闻到相同的味道时,他便知道了那就是所谓的雄性征服气息。
仲阳对于他的问题,露出一个似嫌弃又似不怀好意的表情:“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你觉得呢?”孟盛斜视。
“除了亲密接触,还能是什么?”
“多亲密?”
“孟盛!看你正正经经的模样,居然这么下流!”
孟盛闻言,心下一沉,这下不用直面回答他也知道是什么了,他的心情忽然就变得很糟,也不知道该啐孔甲禽兽还是该骂丘倦不会保护自己。
“像丘倦这样身上有雄性无法消散的气息,要是和孔甲分开了,几乎是找不到好的伴侣了。”仲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要是以前勾搭了丘倦,我劝你最好放手。”
“滚一边去,我怎么会勾搭他。”
“那我刚说了亲密接触,你脸色那么差。”
你要是看见长得不错的小白菜被死猪拱了,你的脸色能有多好。
孟盛嗤了一声,警告仲阳道:“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以后别到处乱说我喜欢丘倦,对人家名声不好。”
“放心,我不会乱说的,倒是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
“滚。”
仲阳笑呵呵道:“那我先回去了,改天带你去摘浆果啊。”
看着人走了以后,孟盛坐在石头上。
想起那个亚雌,他就烦躁的想抓头发:“怎么要那么傻呢?看看,现在够伤心吧。”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他气闷的回到山洞拿出自己的工具,把心里的不满全发泄在了石头上,心头才算是好受了些。
然而手上的石锅竟比他那口打的还要快,不过要小不少。
在最后打磨平整后,他泄出气息,单手提起锅准备回山洞时,忽然抬头看见了站在一边的丘倦。
他立在不远处,很像昨天站在他山洞口的自己,也不知道人站了多久了,他一直凿着石锅,竟都没有发现他。
“你怎么来了?”他看见亚雌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单手提着锅的举动,连忙把锅放到了地上。
丘倦收回目光,走过去:“母亲让我给你送些野菜。”
孟盛看见仍然摘折洗过的熟悉野菜,比之前洛姨送的要多一半。
“谢谢。”他接过野菜。
一时间,看着眼前的亚雌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劝分还是劝和?
劝分,那以后丘倦的处境会很糟,找不到好的伴侣怎么办,劝和,难道要便宜孔甲那个禽兽?
一番挣扎,他选择了什么也不说,遵循亚雌一贯的要求,不过问。
“替我谢谢洛姨。”
丘倦隐隐感受到了孟盛和之前的不同,心里很不自在,他知道自己昨天失态了,今天也是特意帮母亲过来送东西,想给孟盛道歉。
“昨天真的对不起。”
孟盛对于他突然的道歉很不耐,道:“怎么忽然这么说。”
“昨天………”
“我一个雄性难道还会因为这些事情跟你见气吗。”他轻瞥了丘倦的手脚一眼:“你还好吧。”
丘倦见此松了口气,脱口就想说没事,但脑子一个惊醒,让他把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从记事起他就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是一个弱势的亚雌,他早早就学会了打猎,给母亲分担生存的压力。
这些年来打猎受了伤,不管轻重,他都是一个人扛着,母亲年迈身体不好,他不想让她提心吊胆,久而久之,他已经不会别的说辞,早已经根深蒂固习惯于告诉任何人自己没事了。
但他昨天晚上认真想了很久,不管是大伤还是小伤,孟盛还是第一个会反复询问自己受伤的人,他是为了他好,反倒是自己,像是在敷衍别人。
“比昨天好点了。”他试着改变,虽然很不习惯,但还是抬起手让孟盛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