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翻车的绿茶Omega海王以后[穿越重生]——BY:孤注一掷
孤注一掷  发于:2020年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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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走出学校大门,走进漆黑的夜色里。
  仰头还能看到天上的繁星。
  星星倒是真的,正是那些在牧家上空轰炸的流星。
  薄郁:阿纸,我和牧雪城已经进入掩体了,你们还好吗?牧月森我找不到了,这里变得很奇怪。
  A4纸声音严谨认真:【我这里还可以,那些火力全集中向你的房间上空了,看来是追着牧雪城的,牧月森不管在哪里,应该是安全的,你先带着牧雪城往里走。】
  整个世界都在地动山摇,他们在黑夜中奔跑,身后不断有漏网之鱼的流星追着他们而来。
  牧雪城本来拉着薄郁跑在前面,不知不觉落后,忽然闷哼一声,扑在薄郁的背上。
  薄郁一愣,望着眼前尽头的一堵墙,他们走到终点了。
  “就在这里吧。”牧雪城说。
  薄郁望向道路两旁黑暗中影影绰绰的房屋人家。
  “是假的,类似陈培沛房间的壁画一样。”
  薄郁微怔,仰头望向四周:“像是真正的苍穹下的城市外景。”
  黑色天穹是房屋真实的墙壁,厚重的白云是A4纸的屏障,露出来的星星点点的光,是那些洞穿屏障的流星。
  牧雪城靠着他不动,声音很轻:“嗯。”
  薄郁看着他:“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牧雪城淡淡地说:“嗯,不能动了。你怎么每次都能把我认错。”
  这语气,还有认错的话……
  薄郁微微一怔:“牧月森。”
  可是,他明明穿着牧雪城的衣服。
  牧月森语气很轻,平静从容的样子:“屋子变成这样,是因为双子空间技术被彻底破坏了,蒂娜也没有办法再维持权限。我跟他碰到的时候,优先是我出现。我告诉过你的。”
  薄郁点头:“是,他现在安全吗?”
  牧月森:“嗯。”
  薄郁:“我到现在都难以置信,怎么会突然这样,你们那个二叔下手也太狠了,争夺家产而已,居然整出世界末日,外星人入侵的架势。”
  牧月森淡淡地:“谁让爷爷信任他。”
  他语气里倒没什么恨意或者愤怒,准确说,没有任何情绪。
  薄郁顿了顿:“会死吗?”
  “牧雪城不会死。”
  薄郁:“难道你会?”
  牧月森躺在他怀里,安静地望着星空,黑暗中的眼眸也清透温润:“你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我一百年就会死。”
  听到他说得是这种死,薄郁松一口气:“那应该还有很久。”
  牧月森眼眸微动,望着他的眼睛,笑了一下。
  他虽然平时也会笑,每次笑都是有目的,礼节性的,或者为了让人放松戒备,或者为了让人觉得亲切。
  这个笑容也没有太多温度,但是是因为他自己想笑。
  薄郁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没有像上次密室里那样多的汗:“现在保持不动,不太疼了吧?”
  牧月森望着他,带着清浅的笑容,轻轻地说:“我小时候见过你。”
  薄郁平静地看着他,试探地说:“是幼儿园,小学一年级跟我同学,后来被我忘记,这样的吗?”
  牧月森幅度很小摇头。
  薄郁松口气:“那就好。”
  如果牧月森也有和牧雪城一样的幻觉,那薄郁就不得不相信,自己真的干过这种事了。
  牧月森精神倦怠,尽管面容的神情静谧平和,不大看得出来,因为笑容连往日的低靡都淡了不少:“是很小的时候,生了病,每天都要按时注射三次药。有一天在学校里耽误了点时间,放学的时候比平时晚注射了半小时,走到一半发作了,一动也动不了,在那时候遇见的。”
  薄郁:“这不可能,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医院,你坐在那里看散文诗集,我走过去,问你是否要找家教。更早之前,我们不可能有交集。”
  就算是在他进入游戏之前,根据A4纸所说,这个以薄郁为原型的游戏NPC,和他们也没有任何交集,毕竟A4纸带他来的时间点是最早他们相遇前。
  牧月森神情安静,琥珀色的眼睛蒙着一点清澈的笑,轻轻地说:“是真的见过的。一开始只是想找到地方躲着,等药效发作,应该就不会那么疼,应该就可以走路了。但是很疼,一直很疼。等了很久,天下雨了,你跑到我旁边避雨……”
  ……
  那个小镇的民风并不好,或者说很糟糕。
  薄郁搬过很多次家,在那个地方住的时间不算长,一直断断续续的,但一想起来就没什么好印象。
  老师会因为转校生的口音带头嘲笑,家境不好的孩子在学校里被公然霸凌,不懂事的小孩子跟野兽一样,全凭本能释放着天真的恶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甚至听他们骄傲地提起,班里曾经有一个女孩子没有妈妈,爸爸根本不管她,于是全班同学每天都可以欺负她,吐口水,不给她让路,让她钻桌子底下,谁心情不好都可以去找她出气,有一天女孩的妈妈偷偷回来看她,给她买了唯一一件新裙子,班里最富有的女孩子可以公然向她索要裙子,被女孩子鼓起勇气拒绝后,就吐口水扔泥巴,毁了那条裙子。
  他们意犹未尽地说,不过很可惜,那个女孩子被她妈妈带走转学了。
  薄郁是外地转来的,不确定他们是不是在对自己杀鸡儆猴,故意这么说的。才不到十岁的小孩子,应该不至于吧。
  但还是听得发毛,决定离这些不正常的同龄人远一点。
  薄郁一辈子唯一出格打过架的地方,就是在这个小镇。
  他总是独来独往很冷淡,小孩子们发现他并不怕他们,弄不清他的背景,不确定他是不是可以欺负的,稍微有人试探就讪讪地回来了,所以只是远远好奇,不敢接近他。
  学校里每天都有人打架,小镇里面的成年人也一样,对薄郁而言,都是一群一样面目模糊不清的人,只有一个人有一点点特别,白白净净的小孩,额角地方受伤了,像是被石头砸的,凝成血痂,表情很凶,像是一只落单的没长大的猛兽。
  薄郁有些困惑,自己只是表情冷淡,那些人就不敢惹,这个小孩明明这么凶,他们每次找他打架都输,为什么还总是不厌其烦找他麻烦呢?难道自己比他还要可怕吗?
  他们坐得很远,从没说过话。
  薄郁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隔一段时间就会因为大人之间复杂的关系被带着换一个城市,在这个地方算是没有学籍的借读生。
  他其实不想去学校,宁肯在家自学,但父母会说,这样不利于他的病情。
  薄郁觉得,他之所以记不住人的脸,就是因为从幼儿时候开始,不断像抛皮球一样被他们在各个亲属之间来回寄养造成的,这种不断搬家,不断换新环境认识新的陌生人,还不熟悉就要换个地方的生活,只会让他更不愿意记住任何人。
  但他知道这两个人同样的固执己见,我行我素,几乎天生一对,要不然他们也不会结婚,不会在他刚出生就闹离婚,不会明明谁都没有完整地陪伴过他一星期,还非要争夺他的抚养权以此来要挟对方,彼此拉扯纠缠,十年都没有离成婚。
  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说,他们让他上半年去姥姥家,他就去。让他下半年搬去爷爷家,他也搬。
  爸爸的兄弟姐妹,妈妈的兄弟姐妹,几乎每一个亲戚都接收过他。
  他们都是好人,没有哪一个苛待过他,但大家都知道他记不住人,于是很多人也从不对他真情实感,彼此都是客客气气借住人和收钱办事的临时监护人。
  但也有人不在意在他眼里他们是面目模糊的陌生人,真切地疼爱他,比如爷爷奶奶,比如妈妈的几个阿姨,他们都不同程度给过他温暖和关爱。
  他很喜欢他们,可他一样也记不住他们的脸,或者说,半年的时间刚刚可以记住那张脸,就要再次分离,重新陌生。
  薄郁的感情从小一直很淡,所以也没有为这种事伤感过,一直活得平静。
  在那个有点可怕和疯狂的小镇,也一样。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谁都不理不说话,那个特别的有点酷酷的小孩坐在靠墙的位置,和他隔着整间教室。
  他们一开始没有说过话,但薄郁其实很想跟他说话。
  有时候他回头,会发现对方也恰好移开视线,会忍不住想,会不会对方也觉得自己特别,想跟自己说话。
  但每次只看到那张白净的脸上眼神冷漠。
  让薄郁也有点退却的,桀骜不逊的脸,像是不需要任何人。
  ——在他眼里,我也是和这些人一样讨厌的小孩吗?
  他们第一次说话,是在夏天,傍晚放学。
  晚霞的颜色很美,但很快风吹云聚,白雨下得突然。
  薄郁没有带伞,因为放学打扫卫生放学晚了,最后一个离开,他临时找了路边一个草垛避雨。
  他跑进去,意外地发现这里已经有了主人。
  那个额角有血痂,表情又酷又冷,像只恶狼幼崽的小孩,面无表情坐在草垛下的石台上,安安静静,一动不动。
  薄郁走过去,那小孩就看到了他,立刻说:“我先来的。”
  嗓音清冽干净,还有一点奶气,一点也没有薄郁想象中的凶狠可怕。
  薄郁看着他,示好地笑了下:“我知道,但是下雨了,我可以暂时一起躲一下吗?”
  对方一开始的警惕稍稍放松,嗯了一声。
  薄郁后知后觉,小孩刚刚那样说,是觉得自己想要霸占这个地方赶他走吗?
  ——我看上去,长得很坏吗?
  薄郁再次自我怀疑。
  为了扭转自己相貌可能给人的坏印象,他决定之后说话要带着笑容,显得温柔亲切一点。
  雨越来越大,薄郁脱下外套,罩在头顶,走过去靠近小孩,让对方也置身撑起的衣服下。
  小孩仰头,安静地看着他,白净的脸上没有任何冷酷的痕迹。
  薄郁弯着眼眸对他笑,努力传达自己的善意:“你长得很帅气啊。”
  小孩抿了抿嘴,别开头,奶气,又凶巴巴地说:“不讨厌的话,一起坐吗?”
  “好啊,谢谢。”
  薄郁在他身边坐下,这样撑着衣服也轻松很多。
  像是一起在一张叶子下避雨的两个小动物,距离的拉进,让彼此都觉得安心很多。
  夏天的雨来得很快,停得更快,前后甚至不到五分钟。
  云层散开,落日金色的余晖在天边倾洒而来,他们还看到了彩虹。
  那是薄郁记忆里,最后一次看见彩虹。
  “雨停了,你要走了吗?”小孩说,清澈的眼睛很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瘦,他的皮肤比班里最娇气的女孩子还要白,明明那么酷打架那么厉害,却让人想到易碎的玻璃杯。
  薄郁那时候,还不明白,这叫脆弱感。
  他只是觉得,这个酷酷的小狼,其实更像是他看过的童话里的白雪公主,这是他在现实中第一次看到和书里一样的人。
  薄郁的声音也柔和了许多,看着白雪公主。
  “你不走吗?”
  白雪公主的小脸上没有笑过,淡淡地说:“我走不了,要等人来接我。”
  薄郁并不懂,他打架那么厉害,为什么走个路还要人接?
  但他想着书里面落难的公主也是要人来接的,可能白雪公主这种生物就是这样的吧。
  “我也不走,在这里陪你吧。”
  他当然发现了,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白雪公主的手在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天快黑了,应该是一个人会害怕,想要他陪着的吧。
  “可能要等一会儿。”小孩犹豫了一下,这样说。
  薄郁弯着眼睛对他笑:“没关系的,没有人等我的。”
  小孩露出一点错愕的表情:“你也没有爸爸妈妈吗?”
  薄郁:“虽然有,但他们不跟我一起生活。那些人总是找你打架,因为你没有爸爸妈妈吗?”
  小孩垂下眼睛,点点头:“我有的,有过的。”
  薄郁虽然不明白,但是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个人也和他一样,和这个小镇格格不入,不是这里的人。
  落难的白雪公主吗?
  天一点一点的黑了,并没有人来找他们,好在天上还有月亮。
  薄郁听说,小镇外面有一片森林,里面可能会有狼。
  “你还要等吗?”
  小孩睁大眼睛看着薄郁,意识到这个人或许要走了:“嗯。”
  薄郁叹口气,摸摸他的头:“虽然没有人来接你,但我送你回家吧。”
  小孩犹豫了一下,雪白漂亮的小脸一片安静,又冷淡又乖巧:“我不是不想走,我的腿生病了,走不了路,一动就会很疼。如果遇到其他人,打架会输的。”
  薄郁有些错愕,看着他的腿:“原来是这样吗?那我背你回去吧,如果路上遇到其他人,我帮你打架,不会输的。”
  薄郁背着他的白雪公主往小镇里走,学校建在小镇最外面,和小镇之间隔着一大片麦田。
  夏天的夜晚,麦田传来白天阳光晒过麦穗甜甜暖暖的香味,做梦一样。
  白雪公主的手乖乖环抱着他的脖子,小脸挨着他的肩膀。
  “哥哥,我重吗?”
  “不重,很轻,你要多吃点啊。这样背着走,会疼吗?”
  “不疼。”小孩轻轻地吸着气,其实是有一点痛的,但是这是第一次有人背他,他好喜欢啊。
  头顶的银河清晰,在没有被污染的年代,这是最后关于星空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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