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才轮到祁锦尘,他本来想多买一些,结果人家限购,每个人最多只能买三份。
结账时祁锦尘心里想着,早知道就让司机跟他一起排队了,这样还能多买三份。
掂掂手里塑料袋的重量,估摸着也够黎老爷子吃的了,兴冲冲的掏出手机给司机打电话时,他这才发现1小时前,黎野给他微信发了消息。
估摸是他看人家打年糕看得入迷,再加上号子喊得响亮,根本没听见手机响。
-渣男王八蛋:在忙什么?
将手里买来的年糕拍照发给黎野,还等他把字打完,就收到了黎野的回复。
-渣男王八蛋:西丰街的打年糕?爷爷让你买的?
删掉屏幕上还没打完的字,祁锦尘回复了一个‘嗯’。
-渣男王八蛋:别给他吃,这东西又甜又粘,吃完他不好消化,会胃疼。
祁锦尘心里一惊,要不是黎野告诉他,恐怕他要做错事了。
-渣男王八蛋:临走之前我忘了嘱咐你。
-锦尘:我还买了好多,那我自己吃了。
怪不得黎老爷子托他帮忙买年糕的时候,样子鬼鬼祟祟的,生怕被别人发现,原来是黎野不准他吃。
-渣男王八蛋:你肠胃弱,也少吃。
-锦尘:知道了,老妈子。
黎野打字的手指一顿,商场上呼风唤雨的黎总,居然被人叫老妈子?担心祁锦尘走路看手机不安全,黎野将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嘱咐他注意安全,走路的时候不要玩手机,草草结束了聊天。
祁锦尘拎着年糕乐颠颠的走,心里想着反正爷爷也吃不上了,他干脆打开袋子,偷偷用手指捏出一块年糕,均匀的裹上熟黄豆粉,塞进嘴巴里。
年糕被捶打的软糯,一口咬下去糯米的醇香立刻勾住舌头,裹在外面的黄豆粉也带着醇熟的香气。不论是口感还是味道,都和外面卖的成品年糕不一样,怪不得黎老爷子会喜欢吃。
吃掉一块年糕,祁锦尘正伸手想要偷吃第二块的时候,背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尘尘?”
祁锦尘回头看向身后,发现竟然是许久未见的祁然。
对于黎野临走前的交代,祁锦尘铭记于心,坚决不主动惹事,只是他没想到随便出门买个东西,就能遇到熟人。
还是这么大一个熟人。
“哥?”祁锦尘和祁然打了个招呼。
祁然看起来比上次在医院里见到时要憔悴许多。
祁然走上前,朝祁锦尘手里的塑料袋瞥了一眼,又回头看向年糕店门前排着的长龙,含笑问道:“你不是不爱吃他们家的年糕吗?”
祁锦尘肆无忌惮的捏起年糕送进嘴里,含糊道:“现在喜欢了。”
这个时间外面太阳正足,温度也不算太低,祁然身上裹着一件大衣,脖子上的薄围巾缠了好几圈,瘦弱的身子站在寒风里,若是风力在大一些,恐怕整个人都要被吹跑了。
抬手按住在空中飞舞的围巾,祁然抬头对祁锦尘说道:“附近有个茶楼,要不要进去坐坐?”
祁锦尘想要开口拒绝,可是看见祁然眼底期盼的神色,又忍不住一时心软,答应了下来。
毕竟,祁然除了白莲花一些,也没做什么太过分的事。祁锦尘也不想把关系闹得太僵,毕竟原著里还是这位亲哥哥,替原主报仇的。
进入茶楼,祁然选了一个僻静的小隔间,将茶水单递给祁锦尘,对方看都没看就推了回来。
“你看着点吧,我喝什么都一个味儿。”祁锦尘不懂茶,黎野也不爱喝,他家没人爱喝这东西。
要了一壶西湖龙井,祁然摘下脖子上的围巾,搭在一旁的椅子上。祁锦尘抬起眼皮偷偷打量,祁然的脸上挂着病容,嘴唇也泛着不自然的白色。
“哥,你是不是最近身体不太舒服?”原著里祁然虽然是病弱男主人设,但是一直没有过病情恶化,但是祁锦尘见他现在这个状态,恐怕并不是很乐观。
“没什么大事。”上次祁父在医院和祁锦尘大吵一架后,祁然回去就病倒了,祁氏又被黎野从西山的项目里踢了出去,公司上下乱作一团,祁然急火攻心,彻底住进医院。
祁茂扬这个人干啥啥不行,添乱第一名,祁然担心公司落在他爸手里时间久了,就彻底玩蛋了,身子还没好利索就从医院里出来了。
祁然身子骨虚是小时候伤了元气,就像是温室里的花朵,得好好呵护着,受不得一点风吹雨打。不像祁锦尘,墙根下的野草,扔到哪儿都能活。
捧着杯子里的热茶抿了一口,感觉还不算太烫,祁锦尘直接将一整杯喝进去,热气融化了体内的血液,身子跟着暖了起来。
“好喝吗?”祁然看他喝小几千块的茶,跟喝白开水似的,忍不住笑了笑。
“还行吧,挺香的。”祁锦尘根本没喝出什么滋味,不过喝完以后唇齿留香的感觉让他挺舒服。
“怎么没见黎野跟你一起出来?”将祁锦尘的茶杯续满,祁然问道。
西山项目祁然早就知道,黎野的行程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所以祁锦尘也没打算瞒着他:“出差了。”
祁然点点头,根本没有继续追问的打算,兄弟二人各自品茶,陷入沉默。
手里的茶杯搁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咯哒声,祁然清了清嗓子道:“对不起。”
“哎?”祁锦尘被突如其来的道歉吓了一跳。
“是哥哥以前想的不周到,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你从小就什么都不说,我还以为你就是性子比较闷,比较淡,没想到你会对爸妈有这么大的意见。”
祁然兜了好大的圈子,终于切入正题。
“爸这个人性格你也知道,这么多年过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就是妈知道这件事后,哭了好一阵子,想见见你又不敢。”
祁锦尘对祁母没太大的印象,这个人的存在感属实是比较低。
“就算你一直不回家,什么时候约在外面,见见妈也行。”祁然的表情有些为难。
“算了吧,”祁锦尘拒绝道,“我这个人说话难听,别到时候又说出什么不中听的来,给她气坏了就不值当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祁·冷血无情·锦尘:别人我打不过,祁然我还是能跟他比划比划的。
黎·老父亲·野:别冲动!等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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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转动手中的茶杯, 祁然望着被子里的茶叶出神。
他印象里的祁锦尘个子小小的,头发枯黄,瘦的两颊向内凹陷,说话的时候也不会抬头看人, 垂着眼皮贴着墙根走路, 就算你上去给他一拳, 他也只会向后趔趄两步, 绕开你继续闷头走路,绝对不是喜欢惹事的性格。
而坐在面前的祁锦尘,双手捧着茶杯轻轻吹气,然后小心的嘬上一口, 再对着杯沿轻轻吹气。秋日的暖阳像一层薄纱, 将祁锦尘罩住,就连脸上的小绒毛都泛着金色。
新发型蓬松的蜷在头上,勾起的刘海露出一双浓顺的眉眼, 周身散发着青春活力的气息。
兄弟两个小时候长得很像,一个病病殃殃, 一个整天哭丧着脸。这么多年过去了,祁然依旧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倒是祁锦尘跟换了个人似的。
“你的变化还真是大...”祁然感叹道。
“这话我已经听过很多次了。”放下手中的茶杯,祁锦尘对上祁然的目光,“你今天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祁锦尘喝不惯茶叶,嘴巴里有些发苦,干脆从袋子里摸出一块年糕,沾上熟黄豆粉塞进嘴里,试图用甜滋滋的味道冲淡茶叶的甘苦。
“尘尘,你别这样对我行吗?”祁然艰难的吞了下口水, 拉下脸苦苦哀求,“我....我知道这些年你过的很辛苦,我现在也明白我做错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别....”
祁然的呼吸急促,声音有些哽咽。
“你能不能别生我的气?”
祁锦尘不动声色的端起茶杯嘬了一口,清了清嗓子道:“我没生气。”
他只是无法替原主原谅祁然,也无法替原主感谢他,他不是原主,没办法替原主做任何决定。这件事最好的结果,就是与祁家划清界限。
“是哥哥不好,哥哥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祁然的脸上流露出愧疚的神色。
“要是没事我就先回去了。”祁锦尘觉得祁然有些莫名其妙,与其和他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早点买了画框回家。
拎着好不容易才买回来的年糕,祁锦尘刚走两步就被人扯住衣角。
“尘尘,公司要撑不下去了。”握着衣角的手指微微颤抖,指节泛着冰冷的白色,祁然将姿态放到最低,强撑着的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跌倒。
“干嘛这是?你可站稳了,别碰瓷啊我告诉你。”祁锦尘的脑子里冒出许多古早小说情节,像这种跌倒陷害的情节,虽然狗血但是管用。
祁然这会儿重心全都压在他身上,祁锦尘连步子都不敢挪一下,生怕关键时候门口路过个什么人碰巧撞见他‘推到’祁然这一幕。
祁然扶着墙壁缓缓直起身子,松开祁锦尘的衣角道:“尘尘,只要你肯让黎野帮忙,以后你叫我做什么都行。”
“我让黎野帮忙?”祁锦尘嗤笑,“我是被卖到黎家的,不是被他穷追不舍,八抬大轿娶回去的,我有什么资格指挥他?”
祁然用力的闭了闭眼,嘴唇翕动,好半天才开口道:“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吗?”
祁锦尘本想直接拒绝,可是祁然濒临崩溃的样子,又让他有些犹豫,他怕把人逼急了,祁然什么事儿都能做出来。
“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祁然猛地睁开双眼,望向祁锦尘的眼底闪烁着希望的火苗。
“我想要拿回一些属于我的东西。”祁锦尘眯了眯眼。
“什么?”
“公司股份。”祁锦尘说道。
瞳孔放大碎裂,祁然不可思议的望着一脸从容的祁锦尘。
“我提的要求好像也不过分吧,毕竟我也是祁家的儿子,分得一半的家产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祁锦尘双手插进裤袋,下颌微微上扬。
这个姿势他是和黎野学的,双脚分开与肩同宽的距离,眼皮懒懒的耷拉着,教训人的时候一定要抬起下巴,看人的时候最好不要直接正眼瞧,而是用斜睨,气场绝对爆表。
“更何况,这样我才能名正言顺的让黎野帮忙,毕竟我的就是他的,帮我就是帮他自己。”
祁锦尘把话说得有理有据,让祁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些东西本来就应该有你一份,只是你还小,所以...”祁然借口道。
“让我结婚的时候怎么没考虑我年纪小?”祁锦尘斜睨了他一眼,继续道,“十九岁,具备承担法律责任的能力。”
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祁锦尘抖了抖手里的年糕口袋。
“准备文件后让律师联系我吧。”
好不容易盼来的休息时光,想出来透透气,结果在这里和祁然浪费了大半天,早知道还不如闷在家里看书呢。
掏出钱包里的银行卡让服务员结账,祁锦尘看着茶水单上的数字,啧啧两声,默默的将自己的银行收回钱包,把黎野给他的副卡递了出去。
“刷这个。”祁锦尘说道。
目送祁锦尘大步流星的走出茶楼,祁然瘫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祁家的公司虽然是祁然在打理,但公司一直在祁茂扬名下,没有变更过。
祁茂扬早就动过把公司给大儿子的念头,只是祁然的健康状况不稳定,祁茂扬担心如果以后出点什么意外,公司会沦落到别人手里。
后来等祁然稳定下来后,又传出来祁锦尘要结婚的消息。
祁茂扬担心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以后财产分割,公司难免会有部分股份落到外姓人手里,只等着祁锦尘结婚后,再把公司一分不少的转给祁然。
祁茂扬如意算盘打的再响,也不会想到祁锦尘会主动争这点破烂家产,而且从法律意义上来讲,就算是祁锦尘嫁出去了,也是有继承权的。
祁然瘫在椅子上头痛欲裂,他可以想象到父亲知道弟弟要股份后,暴跳如雷的样子。
祁家人传统顽固,对血脉的看重程度,比大清皇帝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祁然作为长子,从小就被当作继承人来抚养,待遇堪比太子。
生病前的祁然天资聪慧,任谁都看了都忍不住要夸赞祁父好福气,被捧在手心的祁然骄傲的像一只孔雀。
后来,孔雀被病魔击垮了。
孔雀的羽毛不再鲜亮,祁然眼睁睁的看着它们枯萎脱落,光环不再笼罩于头顶,所有人都在替祁父祁母惋惜的时候,有一些琐碎的声音掺杂了进来。
“你们两个还年轻,倒不如再生一个。”
“就是啊,万一小然以后有点什么,你俩也有个人照应。”
“这病难治,痊愈的几率只有20%,就算治好了也是个病秧子。”
瘦小的祁然躲在门后,看着曾经熟悉的嘴脸,前一秒还在鼓励他一定会健康,后一秒就要让他的父母抛弃他,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小祁然含着眼泪扎进父母的怀里,用稚嫩的声音质问:“爸爸妈妈,你们不要我了吗?”
“怎么会呢?爸爸妈妈最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