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国师在线救世[穿越重生]——BY:一罐普洱
一罐普洱  发于:2020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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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鸿曜没有离开。
  他让人熄了偏殿的庭燎,面对黑暗的院落倚在廊柱前。
  登基第四年时,鸿曜八岁。一个年轻的将军循着一道特殊的令牌摸进皇宫,鸿曜因此学了武。
  如今鸿曜身体强健、耳聪目明,站在庭内他能分辨出殿内外暗卫的气息、活死人的死气、下人的窃窃私语。
  往日他会静静听一会,今夜他对这一切毫无兴趣。
  鸿曜听着谢怀安的呼吸,回顾着谢怀安的每一句话、每一抹神态,沉默地等待一场雷雨。
  天师常说天象即天意,天下能知天意的唯有他一人。
  数十年的相处中鸿曜知道天师确实能测算天象,明日天师出行布道,也正因为算出了南方将有霖雨,是传递圣音的时机。
  但天师的测算是模糊的,勉强能准确到几日,不能准确到几时。
  宫里负责卜算天象的还有钦天监,但里面养的数十个属官没有真本事,只会配合天师的判断给出吉凶占定、立出种种天圣教的规矩。
  没人能像谢怀安一样,轻描淡写但又笃定地说出自己知道某日的天象。
  就好像天师只是在天门外擢取一鳞半爪的天音,而谢怀安已经高坐天庭俯视人间风雨一般。
  可能吗?可信吗?
  鸿曜阴沉地站着。
  昭歌城夜渐深,乌云遮蔽星与月,宫墙内外灯火点点。
  大多数人已熟睡,满腹心事的人难眠。
  轰隆一声惊雷落下,紧接着是瓢泼大雨。
  仿佛积攒了数十天的雨气都在这个瞬间爆发开来,雨点密集、雷鸣阵阵,几乎听不到其他声音。
  鸿曜仰望黑暗的天空。他呼吸沉重,肌肉像铁一样紧绷,任由肆虐的暴雨打湿了前胸后背。
  同一时刻。
  昭歌城郊,机关重重的山洞深处,衣着鲜艳繁复的青年摆弄着一个彩绘小木鸟,面带忧色地侧耳倾听。
  城里一户老宅,目若朗星的少年挑灯夜读,突然放下书,拔出一柄磨得锃光瓦亮的剑,大步跨进雨中起舞。
  永乐宫内玉液池畔,陪伴天师夜游玩乐的圣子圣女们薄衫湿透、娇呼连连。
  谢怀安睡得很香。偏殿内安神香轻烟缭绕,他蜷缩在床上做了一个美梦,晶莹的口水从微张的唇边滑落,打湿了一小角绫罗软枕。
  次日,殿内昏暗、窗外雨声淅沥。
  谢怀安含糊地出了几声动静,不愿起身。
  空青就候在附近,听到声音马上走了进来。
  “侍君后半夜有些发热,现在感觉如何?婢子叫了院使看诊。但今日下雨兼之天师出行,甘露宫里的贵人们事情多,太医院一时半会顾不上来。”
  “还好……”谢怀安软声道。他头脑昏沉浑身倦怠乏力,反应了一会才想起自己住到了千秋殿,“陛下呢?”
  “陛下还在朝天门送行。”空青扶起谢怀安,拉响帐子旁的金铃铛。
  几个小侍女得到示意,捧着洗漱物件鱼贯而入,替榻上的谢怀安整理了一遍,而后换了一批人进来服侍更衣和梳妆。
  “妆就不必了,再简一些。”谢怀安任由小侍女们打扮着,等要涂粉时清醒了。
  虽然要求过简化,但晨起梳妆只是从数十道步骤简化成了十余个步骤,还是这么麻烦。
  谢怀安觉得自己快被熏入味了。
  泡澡池子有香、洗脸澡豆里有香、衣袍提前熏好了香,上妆的一堆膏脂也异香扑鼻。香粉不仅要抹脸,胸腹、后背双臂双腿都要抹,一套流程下来恨不得再昏睡过去。
  “是……”捏着白釉瓷罐的小侍女迟疑地望向空青。
  小侍女很早就听说兰池宫的谢侍君难伺候得很,下人随便哪件小事做得不够贴心都是要被罚的。她来到兰池宫后第一次轮到近身服侍,听到谢侍君开口紧张极了。
  谢侍君昨夜承了恩泽更是留宿千秋殿,正该是用心装扮的时候,怎么反倒不用了呢?
  这句话是真心还是假意,该怎么做才好?受点体罚没什么,可千万别扣月钱。
  “侍君既然开了口,你照办就是。”空青瞥了一眼,淡淡道。
  小侍女鼓起勇气,从镜子里偷瞄了一眼谢侍君的神色,撞上一双含笑又水润的眼。
  这双眼眼尾上挑,带着天然的淡粉色,不用上妆都让人的心软成一团。
  最叫人心脏怦怦直跳的是他的眼神,没有高傲鄙夷、轻视冷淡,带着温柔的笑意望过来,好像她不是在小心窥探,只是一个顽皮的女孩。
  啊。小侍女的脸顿时红了,马上又担心起来。
  谢侍君的面色也太苍白了些,真的不用上些胭脂吗?


第9章
  殿外雨声淅沥,宫内早早点起烛火。
  谢怀安打听了昨夜的雨,听说昭歌城内雷声大得骇人,闪电劈焦了宫外的一棵老树,鸿曜几乎一夜没睡心情却不错,天未亮就去向天师请安,临走时特意叫人不要打搅谢怀安。
  妙十三圣子借禜祭名义行私人之事被敲打,空青语焉不详地说她会做点措施,让圣子再不会踏入兰池宫一步。
  谢怀安放下心,倚在窗前的美人榻上吃着点心逗鸟,将一堆问题暂时抛到了脑后。
  “怀安,怀安!”羽翼柔顺的大鹦鹉兴高采烈地叫着,鸟喙探出金丝笼子凑近谢怀安。
  它被鸿曜送来兰池宫之后,吃的是精细稻谷和去了籽的鲜果,住的是豪华宽敞的居所,定时被宫人溜着放风。
  鸿曜让谢怀安在千秋殿的偏殿里常住之后,这只鹦鹉又被人从兰池宫里拿了回来,此时放在美人榻旁陪谢怀安解闷。
  谢怀安摸了摸蓬松的鸟头:“你真可爱,是不是得给你起个名呀。”
  “怀安,怀安!”鹦鹉呼扇翅膀。
  “叫胖胖好了,吃得滚圆的胖胖鸟。”
  鹦鹉听到名字翅膀挥得更欢了,叽喳叫了一通,矮下脑袋一个劲地往谢怀安指尖下拱。
  空青抱着薄毯走近:“侍君,外面风大雨大,您怎么又开了窗子,小心受凉再发起热来。”
  “就剩下些小雨点了,不怕。”谢怀安笑盈盈地说道。
  空青与谢怀安相处多日,眸子中多了些情绪,言语也自然了许多,她将薄毯搭在谢怀安腿上,转头去关窗。
  “婢子给您关小些,您瞧着面色还是不太好。太医院的圣手们可真是……研究医理没见着如何,伺候甘露宫一个比一个积极。”
  空青将窗子固定好,确定谢怀安不会吹到风,突然鹦鹉大声闹了起来,她回过头,神色一变。
  “侍君?”
  方才还精神不错的谢怀安斜在榻上,眉头微蹙手扶心口。针扎般的刺痛骤然袭上他的心脏,他说不出话,眼前满是黑雾。
  “侍君,心口疼吗?”空青小跑过去半跪在榻边。
  这阵刺痛来得快去的也快,谢怀安眼睫颤动,胸膛剧烈起伏两下,缓过了气。
  “不要紧……”谢怀安看到空青凝重的神情和鹦鹉的豆豆眼,笑着安慰道,“突然有点心悸。”
  空青拿帕子替谢怀安拭去额上的冷汗:“侍君好好歇着,婢子再去催太医。您不能一个人呆着,要不再叫几个机灵不惹事的侍女进来陪着?”
  “不必了……”谢怀安手搭唇上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笑容有些狡黠,“人多了我不自在,做事都得端着——好空青,陛下信任你,我也信任你,有些奇怪的小地方记得帮我跟其他人保密。”
  这几乎是明着跟女官坦白某些事,暗示他们从监视者和被监视者的关系可以转换为更轻松的联盟。
  空青的思绪有一瞬间空白。她遵从皇帝的命令成为兰池宫的女官,从没想过能听到谢侍君这样的表态。
  “侍君保重身体,婢子明白。”空青低下头。
  她往谢怀安手边放了个唤人的小铃铛,拢好谢怀安身上的薄毯,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匆匆离去找大夫去了。
  谢怀安等空青一走,慢慢下榻,打开了窗。
  雨已停歇,空气中有让人放松的泥土味道,蝉鸣声、蝼蛄声和大鹦鹉的喳喳声此起彼伏,谢怀安听了一会,跟着轻哼起不知名的小调。
  乌云遮蔽了日头,没有让人心浮气躁的血红色,天色就像谢怀安印象中正常的阴天。
  心口仍隐隐作痛,谢怀安歇了片刻,在心里问道:“统统,你干什么呢?”
  原身的身体可谓千疮百孔。久病成良医,谢怀安已经有了经验知道锅要找谁背。
  如果是心虚气短、体弱疲惫,八成是原身本来就有的弱症,多歇着少动弹就好了。
  如果是胃腹钝痛,肺里有止不住的痒意,就是皇帝那杯毒酒还没消化干净。系统将他拽入躯体,消除了大部分毒酒的影响但多少留了损伤,多养些日子就好了。
  如果是心脏刺痛、满目昏黑,不用问,就是系统又在闹事情。系统的功能会消耗精气,听个预报就叫人疲惫得想睡觉,重播多了就会心口发疼。
  按以前的经验,这种消耗能通过休息补回来。今天谢怀安睡了个懒觉又补了午觉,依旧哪哪都不太对劲。
  系统没有马上回答。隔了一会在谢怀安脑子里响起欢快的旋律。
  “亲亲,根据综合计算的结果,昨夜世界偏离值降低32822.24,是您开展工作以来最有成效的一次!”
  “本系统吸收到足够能量,除了解锁完整版预报之外正在进行版本升级。升级期间智能上工提醒功能关闭,请您自律工作哦。”
  “你悠着点啊,别跟抽水机一样抽抽抽的,给我留点缓过劲的时间。”谢怀安听到偏离值降低,笑了笑,“升级就不用了吧,能预测到日蚀是哪天就行。”
  “亲,升级后的版本将有助于您的神棍事业、贤臣生涯,您一定会喜欢呢!系统会根据您的身体计算合理的升级时间,本次升级已耗时十二小时零七分十五秒,接近尾声时能量传输会有不稳定的情况出现,请亲亲多包涵。”
  “必须要升啊……”谢怀安茫然、深思而后逐渐委屈。
  使用系统的功能会消耗宿主的精魂气力,这是制约也是代价。很可能功能越强代价越大,以防纠偏不成又诞生第二个天师。
  这没什么,不管系统能提供什么功能,不用就是了,但万一它又像消除天师力量那样,出点什么有用的功能呢?
  刚复生时那股深深的疲惫感又回来了,谢怀安游魂般走回美人榻,失去了全身力量般瘫软下去。
  “别再闹出什么新东西了,我不想知道。我还没睡几个好觉呢……”
  系统下线了。鹦鹉快乐地轻咬谢怀安的手指,收到几下敷衍地摸摸。
  “怀安!喳喳喳!”鹦鹉没分到饲主的注意力,在笼子里大呼小叫。
  “胖胖,别闹。”谢怀安软绵绵地说道,“我在思考人生关于干活的重要问题……算了,这个绿豆糕为什么是咸的啊,谁这么爱吃咸口啊,应该是甜的吧。”
  “喳喳!”
  午后,鸿曜陪着天师完成祭祀行神等一干事宜,赶回千秋殿。
  他焚香沐浴,换了身庄严肃穆的黑袍,来不及晾干的湿发直接束进金冠里,大步走向偏殿。
  “怀安,怀安!”
  帘架门前,鸿曜灵敏的耳朵听见鹦鹉吵闹的叫声。
  紧接着是一道清润的声音:“不对,跟我学,好吃,好吃。”
  “怀安,怀安!”
  “说好吃这个果子就给你,要不我自己吃了。”
  “喳喳喳!”
  “哎这个好甜……”
  鸿曜伫立在偏殿门口,听了一刻钟的“喳喳喳”“笨胖胖”“怀安喳喳”“吃吃吃”等人鸟对话,重重清了一声嗓子,走进殿中。
  谢怀安正倚在美人榻上,闻声手忙脚乱地放下果盘。
  他一天都没怎么动,又被升级中的系统悄摸摸地抽取着精气,猛然起身眼前一黑。
  鸿曜沉声道:“坐,不必多礼。”
  “陛下,陛下。”胖鹦鹉缩着头文雅地啾了两声,似乎害怕鸿曜的气势,往横杆另一头挪了挪。
  “多谢陛下……”谢怀安规规矩矩地坐了回去,手放膝上,完全看不出前一刻还在跟鹦鹉抢果子。
  鸿曜的步子很稳,靴底踏上云纹地毯发出细微的声响,短短几步路走出心理战的压迫感。
  谢怀安盯着自己的指尖,绷紧身躯严阵以待。
  他被吓了太多次已经形成下意识的反应,加之对鸿曜的记忆停留在昨夜尴尬的红绸布上,浑身不自在。
  淡淡的檀香气从鸿曜身上传来。
  “先生……”鸿曜轻声唤道。
  叫我?谢怀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缓缓抬头,对上少年天子阴沉的碧色眼眸。
  这眼神怎么看都不像是信任的意思。
  谢怀安感觉自己像被蛇盯上的猎物,硬着头皮弯起唇角,装出世外高人的淡然,鸿曜侧坐在榻边,双手状似亲密地搭到谢怀安手背上。
  谢怀安发现鸿曜依然戴着手套,只用几个指腹触碰到他的手背。这动作往好了想,好像他的存在是场幻觉,多碰几下就消失了似的。
  就是在嫌弃吧。抱都抱过了,小皇帝这洁癖程度怎么还天天变啊。谢怀安腹诽。
  “昨夜惊雷阵阵,朕已信先生的本事。先前多有得罪之处,先生见谅。”鸿曜道。
  “陛下相信就好。”
  “有记载以来大景从没有过日蚀,先生说日蚀必将来临……这是真的吗?”
  谢怀安双眸微睁,很快演变成恰到好处的浅笑,垂眸说道:“我说出口的判断,必会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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