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停看看身后的男人，贺云舟正在用镊子将冰块夹出来放到杯子里给他泡冰水。
　　察觉到楼停看过来, 贺云舟抬头回望，“怎么了？”
　　楼停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没、没事。”明明捂着嘴，但小声却能从指缝中传出来。
　　谁又能想到，他眼前这个憨憨已经被温白旭粉丝通缉了呢。
　　“嗯？”贺云舟这下真觉得不对了，他走过来把冰水递给楼停, 顺势接过他手里的手机, 还没关闭的界面，正显示着温白旭粉丝的评论。
　　贺云舟：“……”
　　贺云舟看看评论，再抬头看看温白旭, 缓缓眯起了眼睛。
　　温白旭：“？！！”
　　草！
　　他好像真的要打我！
　　“咳, 别急别急, 我马上澄清。”温白旭急的不行，拿出手机就开始敲键盘。
　　温白旭V：【音乐节结束以后我们三个人去郊区找了家火锅，吃完饭出来走的时候我没看清楚脚下的路，直接摔了下来，所以才会被送进医院，那时候我的助理不在，楼停和贺云舟是因为担心我，所以才会一直跟我到医院，贺云舟打我根本就是无端猜测，你们不要再乱讲了！】
　　再瞎猜，我真要挨揍了！
　　然而隔着网络，粉丝根本体会不到温白旭现在的心情。
　　于是……
　　【结束后去郊区——被拖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吃完饭出来——吃饭是假，被打是真，被打完出来。摔下来——被推下来，助理不在——贺云舟现在还在阿温身边盯着他，一路跟到医院。无端猜测——贺云舟已经知道网上你们猜测的事了。不要再乱讲——他又要对我下手了。】
　　【卧槽！姐妹！星际福尔摩斯！】
　　【快快快！报警！报警电话是多少？！】
　　【嘶——可怕。】
　　发了这条微博，一直蹲着等看粉丝反应，试图将粉丝反应截图下来发给贺云舟，借此来消除贺云舟对自己哪点杀意。
　　但看了评论内容以后。
　　温白旭：“……”
　　推理游戏玩多了吧你们？！
　　温白旭没办法，今天刚摔了一跤，还真不想在摔了一跤以后挨揍，干脆躺在病床上开了直播。
　　因为受伤这事，多少粉丝都蹲在微博下面等结果呢。
　　这会一开直播，直播间顿时涌入大批粉丝。
　　【啊啊啊！开直播啦？！阿温你有没有事？你还活着吗？呜呜呜，这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好可怜。】
　　【到底咋回事啊，官方也不发个消息，急死我了。】
　　【阿温你真的跟贺云舟打起来了吗？】
　　……
　　眼花缭乱的弹幕看得人眼晕。
　　温白旭还是敏锐的在其中挑选了几条重要的回应。
　　“没有被打，真的是没站稳，而且……而且……”温白旭看看直播镜头外正头碰头喝冰水的两人，说：“你们再胡乱猜疑，贺大佬生气了可能真的会揍我的！”
　　弹幕静了一瞬。
　　然后疯狂刷起来：【贺云舟手段残忍将温白旭按地暴打，影响极其恶劣！】
　　温白旭：“？？？”
　　除了这条，其中还夹杂几条：【这么刷贺大佬能看见不？姐妹们别在这刷了，去贺大佬微博下面刷，阿温今天能不能挨顿揍就靠我们了！】
　　温白旭：“……”
　　粉丝后援会就地解散。
　　贺云舟不知道这边在闹什么，但能听见温白旭大喊的声音。
　　他没有理会，倒是楼停那边没关闭的微博，有人给他评论来了。
　　刷的正是温白旭在直播间疯狂回应的那一条。
　　这会楼停才知道刚才为什么温白旭说完自己可能会挨揍以后一脸菜色，和这是被粉丝给坑了。
　　楼停大笑道：“哈哈，你跟你的粉丝结仇了吗？”
　　温白旭叹了口气，“唉。”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白天后援会脱粉，晚上真粉丝盼着他挨揍。
　　这粉丝，也太真实了。
　　楼停倒是挺喜欢温白旭这种和粉丝相处的氛围，很有趣。
　　等温白旭的助理赶来，楼停便说：“有助理照顾你，我们就先回去了。”
　　“路上小心。”温白旭挥了挥手。“下次有空再约火锅哈！”
　　摔成这样了还惦记火锅呢，楼停无奈道：“你还是先养好伤再说吧，现在不宜吃辛辣的。”
　　---
　　开车回去的路上，楼停一直在看微博。
　　看到温白旭那个当代福尔摩斯粉丝的时候，还忍不住给评论点了个赞。
　　贺云舟在前面开车，楼停刷微博间隙听到了点什么声音，抬头一看，是手边的手机，“云舟，你手机响了。”
　　贺云舟说：“你接吧。”
　　楼停闻言按下了接通键，接通前他看了一眼备注，是纪行打来的。
　　“喂？”
　　对面听到声音楞了一下，过会反应过来问道：“楼停？”
　　“嗯。”楼停说：“云舟在开车。”
　　纪行问：“要去哪？”
　　“回家。”
　　“先别回去了，来皇宫一趟。”
　　“怎么了？”楼停察觉到纪行语气不对，“出什么事了吗？”
　　纪行说：“楼宇被注入的精神力已经完全提取出来了，经过这段时间反复试验，能让你恢复记忆的概率大概在八成左右，具体是现在使用，还是过段时间，亦或者是不使用，完全等你自己恢复，来皇宫面谈。”
　　楼停看了眼贺云舟，那边贺云舟听到谈话内容，从驾驶座走了过来，问：“反复的试验？”
　　纪行顿了顿，说：“我们重启了当年实验。”
　　“我们马上就到。”说着，贺云舟回到驾驶座，一脚油门踩下去，飞速奔向皇宫。
　　车速一快，驾驶人就要高度集中。
　　自动驾驶的速度都是有定值的，远不能达到人工驾驶的速度。
　　但在开车的时候，贺云舟抽空跟楼停聊天，问他：“紧张吗？”
　　楼停起身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反问：“我有什么可紧张的？”
　　贺云舟觉得，楼停现在肯定很紧张，楼停可一直都想恢复记忆，记忆刚有些恢复的端倪，只是回忆起一点点细节，楼停都会很高兴，更何况现在这种能够保证让他恢复所有记忆。
　　贺云舟问：“你想恢复记忆吗？”
　　“想。”楼停看向车窗外，飞快的车速下，外面景色仿佛都化成虚影，“恢复记忆，我才能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的父亲还活在这个世上吗，以及……当初你亲手缝制的那个九尾狐抱枕到底丑成什么样子。”
　　时间久远，只记得九尾狐抱枕很丑了。
　　具体是啥样，还真记不清了。
　　贺云舟：“？？？”
　　最后一句大可不必吧。
　　贺云舟咬了咬牙，空出一只手去够他，“宝贝，你是故意的吧？”
　　楼停听他这话被抓住了就没好事，不过好在驾驶座和副驾驶之间有一段距离，楼停只要往右边靠，贺云舟伸直了手臂也够不到他。
　　意识到这一点。
　　楼停在贺云舟试图收回手臂放松一下的时候，就主动凑上去，然后在贺云舟再次伸手的时候又退回来。
　　反反复复。
　　贺云舟：“……”
　　直到——
　　‘吱呀’
　　一声刹车巨响。
　　楼停系着安全带，却还是下意识地往前冲了一下，等他坐直调整位置的时候，就见驾驶座上的男人已经解开了安全带，正在往他的方向走来。
　　楼停：“……”
　　楼停当机立断也解开安全带，拉了拉副驾驶的门，结果发现打不开，可能是被贺云舟给锁上了。
　　此路不通，楼停干脆转向后座，然而还没等过去，就被男人抓住手腕给拽了过去。
　　“……等、等等。”楼停试图讲道理。
　　‘啪’
　　“……”楼停蓦地愣住，他趴在贺云舟怀里，一时间没有了动作。
　　‘啪’
　　“……贺云舟？！”楼停暴怒。
　　‘啪’
　　……
　　过了一会。
　　贺云舟看着怀里闹脾气的小狐狸，沉声问道：“还闹吗？”
　　小狐狸扬起八条尾巴挡在脸上，看都不想看他。
　　“啧。”
　　刚一听到声音，八条尾巴又匆匆匀出两条挡住后面。
　　然后悄悄分开眼前的尾巴，在缝隙中看着男人。
　　贺云舟戳他尾巴：“错了没？”
　　“嗷呜！”小狐狸一口咬住他的手指。
　　互相伤害。
　　路上这么一闹，楼停那点紧张担忧都散的一干二净，不过要是担忧已经要靠被打才能消散，那他想，他宁愿担忧点。
　　从医院出来就已经是后半夜了。
　　临时改路去皇宫，等到皇宫天际泛白，已经是六点。
　　楼停一进去就看见了纪行，他蹙眉问道：“你脸色怎么不太好？”
　　“这段时间没怎么休息，熬夜参加实验来着。”纪行说：“先进去说。”
　　楼停点了点头，跟着他往里走，问道：“君主就没拦着你？”
　　“他不在。”
　　楼停了然，要是贺向渊在，哪舍得让纪行熬这种大夜。
　　纪行打了个哈切，虽然累，但是实验有进展，辛苦也就没有白费，只是……他看了看跟在楼停身后半步的贺云舟，问：“你们俩吵架了？”
　　楼停面色一黑，“没有，他玩不起。”
　　纪行：“玩不起？”
　　楼停说：“我说他小时候缝的抱枕丑他就要抓我，还揍我。”
　　“真过分。”
　　“就是！”楼停虽然格斗技术不差，但这具身体亏空太严重，虽然补回来了，但也要比之前差得远，他现在打普通人十个没问题，但贺云舟这种专业训练过的就很难打的过。
　　再加上车上太小不方便他动手，贺云舟纯粹就是靠蛮力，楼停挣扎也躲不开。
　　“我这有一套适合Omega锻炼的格斗术，改天我教你。”
　　“嗯！”楼停问：“练好了打得过贺云舟吗？”
　　“能打两个他。”顿了顿，纪行扫了一眼楼停的小身板说：“实在打不过，我帮你打。”
　　“好！”
　　两个Omega击掌定下约定。
　　后面跟着的贺云舟：“……”
　　好家伙，当着我的面商量怎么揍我？


第94章 恢复
　　纪行将人领到客厅, 没急着带去实验室，而是说：“凡事实验，都有一定危险性，虽然成功率很高, 但哪怕是百分之一出错几率, 我也要叮嘱你一句, 如果不是很着急的话，这场实验最好不要参加。”
　　他将楼停叫过来, 就是为了当面说这个事。
　　虽然纪行主张不让楼停参加这次实验, 按理说应该在知道危险的时候便把这件事压下来, 但他不能替别人做主, 所以才把楼停叫过来, 也同时说了自己的想法。
　　最终做决断的那个，还是楼停自己。
　　要是放在之前，有人告诉楼停, 你可以恢复记忆, 即便是明知道有危险, 楼停还会坚定地选择要做。
　　可现在……
　　楼停抿了抿唇，看向贺云舟：“你觉得, 我要不要做？”
　　贺云舟一时也没了主意。
　　他私心当然是不想让楼停去做, 精神力这东西虽然强大，却也脆弱, 经不起一点差错。
　　但楼停想恢复记忆。
　　楼停既然没有直接决定，反而是问他，意思是以他的想法为先。
　　那他要在明知道楼停想什么的时候, 还要接着以‘为了他好’的理由来阻止他参加这次实验吗？
　　楼停见贺云舟陷入沉思, 他也不急着要个答案。
　　纪行看贺云舟一时半会也拿不定个主意, 便把这段时间的研究内容给楼停讲了一下。
　　内容都是根据之前实验内容恢复重整，以保护实验品为目标，整合起来最终打印出来，也挺厚的。
　　一页一页看是不太可能，纪行言简意赅的把整个实验流程跟楼停说了一遍。
　　楼停听完没什么反应，只当是一场手术，但贺云舟却皱起了眉头，“实验这个东西，当年参与的人消失的消失，死亡的死亡，复原出来的未必可用。”
　　完美复刻当年的实验，不确定性太高。
　　“我这边有之前在实验室工作过的人在。”纪行说：“不是实验人员，但也接触过当时的实验，事情很复杂，总之……他在自己身上试验成功过。”
　　楼停挑了挑眉，敏锐的察觉到纪行的用词，“自己身上？”
　　纪行点了点头。
　　他这么一说，贺云舟也意识到纪行说的那个人是谁了。
　　“你是说纪初叔叔？”
　　“嗯。”纪行没过多解释，而是问道：“你们做好决定了吗？”
　　“做吧。”贺云舟说：“如果是纪初叔叔的话，应该……也不会有很大危险。”
　　“好。”说着，纪行推门走出去，“等一会吧，我调好设备回来叫你。”
　　楼停点了点头，“嗯。”
　　纪行一走，楼停便问道：“纪初……叔叔是谁？”
　　跟纪行是同姓的，可能是哥哥弟弟一类，但叫叔叔……哥哥弟弟就不太可能，那亲戚这个范围就大了。
　　贺云舟说：“是纪行的爸爸，纪初叔叔是Omega。”
　　贺云舟这么说，楼停就明白了。
　　纪行之前也经历过那场实验，作为长辈的纪初，应该也在那场实验中留下了什么。
　　贺云舟绕到一边椅子坐下，说：“之前纪初叔叔一直在联邦那边，要是早知道他回来了，我早就联系他帮你恢复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