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王顺之有个缺点,那就是贪财,非常非常贪财,只要有人送他东西他都会收,然后都收进他的小金库,那小金库不知藏了多少好东西。
游舒避开王顺之府里的守卫,和影二分工合作,一人在外秘密守着,一人翻进去查看。金库里的东西琳琅满目,游舒看得眼睛都花了,幸好他不是那种爱财的人,不然进来后也很难抵御那些诱惑,就算是萧未深这个皇帝来了,也许都会咋舌这里东西之金贵。
游舒小心的翻找了一会儿,在柜子下翻到了一个暗格,从中拿出一个小小的木匣子,用铁丝撬开锁后果然看到了一颗珠子。
这珠子看起来跟普通的夜明珠没什么不同,但仔细看它的表面流光溢彩熠熠生辉,即使屋里阴暗没有阳光,这颗珠子也能自己发光,虽然并不耀眼,却足够吸引旁人的目光,而且拿在手里还隐隐的带着些暖意。
游舒知道这珠子是东海来的,据说叫鲛人泪,极为难得,王顺之不知从哪得到这好东西却并没上供给夏丞相,而是私自留了下来,萧未辛一早就查到了这件事,一直等到今天才动手。
游舒小心地把空盒子放回去,没有触动任何机关退出了房间,和躲在暗处的影二会合,两人又一路奔着另一处去了。
每到年底时就是各处上供朝廷的时候,官员们也会给皇帝送些东西做新年贺礼,王顺之要送进宫的礼物下午就要动身。游舒混进放着贺礼的屋子,把其中一样放玉佩的盒子做了掉包,将那颗价值万金的珠子塞了进去。一般这种东西都是要上礼单的,萧未辛还特意模仿了王顺之的字迹重新隽写了一份,游舒顺后就把两份不同的礼单也一起掉包。
做完这些他们才从王顺之的家里离开,一切完成的很严密,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看,连看门狗都没发现异常。
他们二人很快回到王府复命,萧未辛很满意,“接下来就只要等第一步完成。”
游舒也抱着看戏的心态等明天的到来。
第二天,萧未深果然很高兴的在朝上嘉赞了王顺之,直言他能找到价值万金且据说能延年益寿的鲛人泪上供实为难得衷心,待年后就给他再升一品。
王顺之一脸懵逼,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把那颗私藏许久的珠子给送出去的。
而比他更震怒的人就是夏丞相。
夏丞相这个人心思深沉老谋深算,可以他也同样有个要命的缺点,那就是贪生怕死。随着年纪增大,他的身体和精神也大不如年轻时候有活力,于是就到处托人找延年益寿长生不老的方子,几乎用遍了所有办法都没能见效。听说东海有鲛人泪,他还特意让王顺之去查探,可最后也空手而归。
谁知王顺之早就找到了但却撒谎说没有,原来竟是私自藏了起来进贡给皇上拍马屁。这对夏丞相来说是极为愤怒的,王顺之是经过他的关系才爬到现在的位置,但现在他却敢绕过自己讨好皇上!
夏丞相不得不去猜想他是否想要背叛自己,他跟萧未深之间名为君臣,又有匪浅姻缘关系,联盟看似牢不可破,但私底下也不是完全没有斗争,萧未深早就想收归皇权了,他一直知道这事却从来没松过手,闭眼装瞎,两人就维持着这种互相依靠信任却又互相防范的微妙关系。
夏怀章没什么脑子,他也很讨厌王顺之那种货色,直言道:“爹,我看那狗东西就是看您年老不中用了,所以想借机投靠皇上另谋出路,您迟迟没答应他升官的事,结果他转头就给皇上示好,这不是明年就升了吗?”
“那珠子可是您花了大价钱从旁人那打听来的,结果竟被他拿去借花献佛,这个狗东西养不熟!”
“当年咱们真是瞎了眼看上他!”
夏丞相面上阴沉,也不知这番话有没有听进去。尽管王顺之下朝后就赶紧跑来跪在地上解释那珠子的确不是自己送的,可夏丞相从太监手里搞到了礼单扔在了他的脸上,那上面红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难道还能有假?
王顺之怎么也说不清这不是自己写的那份,因为那字迹与自己的一致无二,连落笔的笔锋习惯都一模一样。夏丞相看他无法辩解子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家里这事,逐渐的就认定了他想当墙头草的事。
当年他能把王顺之从蠡县那穷破的地方带出来,也能把他再拉下去。不听话的狗就杀了,换一条听话的就是了,可不衷心的人……留不得。
夏怀章也主张杀,王顺之这些年手里不干净,有不少他们父子勾结贪污的证据,万一他彻底反水把东西交给萧未深,萧未深就算明面不会对他们如何,可离心了就不好办了。
于是王顺之没几天突然就旧疾复发“病死”了。
萧未辛安静的听谢飞垣汇报了这件事,一边练字一边沉声道:“他看好的接替人是谁?”
“是张炳。”谢飞垣回道。
“又是个草包。”萧未辛讥讽的说,“想办法让他去不成。”
谢飞垣领命后退了出去,刚好遇到蹲在书房外看雪的游舒,他走了过去一脚踹上他的屁股骂道:“不好好当差在这干什么?”
游舒回头见了他,从地上站起来小声道:“大人,我这不是在看门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谢飞垣翻白眼,“那梨子你是一个也别想,看也白看。”
游舒莞尔一笑:“影首大人真当我是小孩子嘴馋吗?我不过就是看那雪景当真好看而已。”
萧未辛听到门口轻微的说话声,皱眉走出来本打算骂两句,刚一开门就迎见游舒转头对谢飞垣露出的那一抹浅笑,当时就愣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游舒笑。
原来……他也是会笑的?
第18章
十八章
年关大家都忙,包括游舒在内。他几乎没时间陪萧未辛练剑,年底应酬多,各种娱乐场所都是热闹的状态,也是他们收集情报最好的时机。
但就在这时,有个意想不到的人找上门了。
“你说谁?”萧未辛拿着书皱眉又问了一句,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祁寒立在旁边低声又重复了一遍:“就是那位西戎的质子,如今正在门外叫嚷着要见您。”
萧未辛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坏了,或者祁寒眼睛瞎,他跟那个蛮夷质子一点关系都没有,怎么也想不到他为什么会突然找上门来。
略一思量后,萧未辛让祁寒去把人带进来,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祁寒连忙回身小跑着去叫人,不然继续让那个质子在门外大吵大闹的话,陵王府第二天就会成为整个京城的大笑话。
很快那人就被带着往前厅来了,萧未辛坐在客厅喝茶,脑子里却在快速思考着那苏图的来意。根据谢飞垣的情报,那苏图这一阵子在京城里的日子并不算太难过,萧未深拿他没办法,杀了没意义,不杀也膈应,干脆把他扔那给吃给喝不饿死就行,只要不惹大麻烦,基本就是放任的态度。
而那苏图似乎是个有勇无谋的人,带着西戎那边人的野性和粗鲁,行事冲动无礼且没脑子,都已经是质子了却还是惹是生非,偶有官员上报他的恶劣行径,萧未深却并不予以理会,大约还是指望着能从西戎那边讨得一点好处。
他好像还不知道西戎王病危的消息,西戎三王子那边瞒得很严实,就是害怕中原皇帝知道了借机起兵。萧未辛不停地快速过滤消息,一时间搞不清那个那苏图找自己到底有什么企图。
没一会儿那苏图就到了。
他的身高接近两米,在前厅里站着就是好大一坨,再蹦两下就能碰到屋顶,浑身都带着野性攻击力,即便不说话也能给人带来压力。
萧未辛暗自打量了一会儿,慢悠悠的放下茶盏道:“坐。”
在他打量那苏图的同时,那苏图那双异瞳也在打量他,大剌剌的毫不掩饰自己,引得祁寒呵斥他无礼。但那苏图并不畏惧,仍旧嘴角带笑悠然自得,很随意的挑了个位子坐下,大腿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宛如自家。
“上次在大街上,多谢王爷出手相助。”那苏图的官话仍然不怎么好,不过好歹能让人听明白意思,“中原人都说救命之恩……怎么来着?以身相许?”
祁寒脸都绿了,骂道:“大胆!你想的美!”
萧未辛皱眉让他闭嘴,而后转向戏谑瞧着自己的那苏图,一时间拿不定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那次不过是本王随手之举,以免你在外惹事让皇兄心烦,实在谈不上救命之恩。”
“殿下就不要再提了。”
他看着病弱斯文,似乎没精力跟那苏图周旋,那苏图唇角带笑,有意无意的道:“那可不行,王爷虽说是无意,但我们西戎也有自己的规矩,你帮了我大忙我却不能不记着。”
“你们中原自诩礼仪之邦地大物博,我既然身在此处也当跟着你们行事,我以身相许也合情合理。”
这下不只是祁寒脸绿,萧未辛的脸也不好看了。
还有男人上赶着非要给人做妾的?
“混账!”萧未辛怒道,“本王说不必再提,那就是不提!你再敢说一个字,我拔了你的舌头!”
那苏图并不被他的威胁吓到,脸上有些邪气的笑意,“那苏图在西戎勉强也算得上一枚勇士,追求我的姑娘从这里排到城外,我自认为长得也不错,怎么王爷一副好像吃了亏的表情?”
“王爷花容月貌风流多姿,配我也合适。”那苏图越说越混,甚至还认真起来:“不如我去跟你们中原皇帝说说,把你赐给我做王妃?说不定我还能回去跟父王讨要些好处。”
“王爷觉得,你们那中原皇帝会同意吗?”
萧未辛轻易不在外人面前动怒,但他的确被这蛮子气得不轻,随手抄过茶盏丢了过去:“滚!”
他长这么大最恨别人拿他的容貌说事,这蛮子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样无礼!
那苏图抬手接住那飞来的茶盏,俊美的脸上仍然是吊儿郎当的笑,眼里却有些深沉:“唉,王爷真无情。”
“这样吧,王爷既然不愿,我也就退而求其次,那不如……把你身边那漂亮侍卫送给我?这样总归合适了吧?”
萧未辛可算明白这狗东西特意跑这一趟是为了什么,原来调戏自己只是个幌子,真正看上的是那个小影卫!
一想起游舒惹上来这么个大麻烦,萧未辛就气得想把他拖过来打一顿。
“区区一个侍卫罢了,也值得殿下这般惦记?”萧未辛冷眼看他,“不过,就算只是一个侍卫,那也是我的人,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更别想带走。”
“殿下还是请回吧。”
那苏图大约也料到这个结局,故作伤心的捂着胸口叹气:“你们中原人真小气,一点都没有大国风范。”
萧未辛懒得跟他周旋,起身往里走,让祁寒送客。
祁寒冷着脸挡住那苏图充满侵略性的目光,皱眉让他滚蛋。
那苏图坐在椅子上摩挲着下巴不知想些什么,看着祁寒的脸半晌才道:“同样都是侍卫,你长得就一点都不可爱。”
祁寒:???
老子可不可爱关你什么事?
那苏图从椅子上站起来,非常猥琐的把刚才萧未辛丢来的茶盏往自己的怀里一揣,祁寒上来就要夺:“那是我们王府里的东西!你敢私自拿走!?”
“哎呀借我玩玩嘛,我缺钱。”那苏图笑嘻嘻的一个晃身躲过祁寒的攻击,身手非常灵活,“我拿回去也好‘睹物思人’。”
把顺手牵羊的行为说得坦坦荡荡。
祁寒惊讶于他的身手,几个猛攻下来却都被那苏图躲了开来,那苏图不慌不忙的往门口走,祁寒一路追着他到了王府大门的方向,刚要开口让人拦住他,那苏图突然回身一掌打在了他的胸口。
祁寒胸口剧痛,疾退两步吐出一口浓血,内脏抽筋的疼。
那苏图脸上的笑意不变,眼里却有些冷漠:“不用送我了。告诉你们王爷,人是藏不住的,我总能逮得到。”
“多谢款待。”
说罢,那苏图大摇大摆的从王府大门里走出去,旁人根本拦不住他,祁寒呆呆的看他离去的方向,这才明白他们都小看了这位质子,原来西戎第一勇士的称号不是白得的。
萧未辛在书房里看书,听了画椿的汇报后拧眉道:“当真?”
“是。奴婢刚才给祁寒查看伤口,若是那掌力再多几分,他的心脉就断了,此人功力非常深厚。”画椿小心的说,“王爷尽量不要与他正面冲突。”
萧未辛一脸深思,刚才的那匆匆一面他原本只觉得那苏图无礼鲁莽,眼见着他打伤祁寒却不伤他性命,怎么看都像是在给他下马威。
看来那苏图的情报有问题,他绝不仅仅是个有勇无谋不受宠的弃子那么简单。
而那厢,出了王府的那苏图吊儿郎当走了几步,拐到一个无人的巷子里站定,从怀里掏出那个玉杯把玩了好一会儿,却又毫不留恋的丢在了墙角,脸上也没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只余眼底的漠然。
萧未辛果然不是个好糊弄的人,想要跟他合作只怕不易,看来还是该从长计议。
他倚着墙想了一会儿,忽然又想起那天街上遇到的侍卫,深深地叹气。
今天没有见到那位美人太遗憾了,萧未辛也不知把他藏在什么地方,特意跑一趟也没见到,他最近这阵子可是每天晚上都梦到他呢,那玩意儿虎虎生威也没用。
啧,事成之后怎么也要把人捆了带回去,腿长腰细一看就好生养,正是王后的最佳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