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次辅李泽誉彻底涨红了脸，他作为朝中重臣与老臣，平素里就连永嘉帝对他也十分尊重，而今竟然收到这样的对待。
　　李泽誉退到众人之后。
　　见状，一直都未曾出声的首辅张泰初暗地里摇头。
　　李老头这一次，倒是失算了。这太子殿下，临王殿下，颍王殿下三人是何许人也，若这叶长凌没有真才实干，又如何能入得这三人的眼。
　　叶长凌这下满意了。
　　他是个记仇的人，这位李大学士，从一出现就指着他的鼻子阴阳怪气的，没把人直接轰出去已经算他心情好了。
　　况且他是勋爵，日后是要走尚公主这条路的人，与清流关系不好，难道不是正常事吗。
　　“陛下，太阳毒辣，不如陛下一边瞧着收秋一边听臣慢慢解释？”叶长凌如是建议，纯粹是因为这样低头弯腰说话很难受。
　　永嘉帝闻言欣然应允，毕竟他也想瞧一瞧，这一片水稻田能有多少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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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物竟如此神奇？”永嘉帝瞧着手上硫酸铵粉末，如是感叹，就在刚才，叶长凌替他科普了何谓肥田。
　　一想到他每日所食的大米竟然是用……那等秽物浇灌的，永嘉帝脸色青白，再看向手中这干净的硫酸铵，脸色才好看些许。
　　不仅是永嘉帝，在场大部分人都是不识五谷的，也是第一次听说粮食之前是用什么作为肥料栽种的，特别是叶长凌为了让他们直观的了解，还让农户搬了一桶肥料来，祁蔚星等人直接吐了。
　　楚辰熙的面色也不太好，对永嘉帝，叶长凌不敢太过放肆，但是对于那“+300”的太子殿下，可就没有什么顾虑了，粪桶就是从他面前而过的，甚至还波及到了无辜的祁大人。
　　楚辰耀与楚正霁面色不变，没有受到影响。楚正霁常年在外游历，莫说粮食是怎么种植的，甚至还亲自参与过耕种。至于楚辰耀，战场上腐尸的味道可比这等东西浓重的多，从尸山尸海中走出来，遇到麻烦的战事，与尸体同住同睡，少年流落边境，倒也不是没有经历过。
　　因着对比太过强烈，比起粪桶的秽物，晶莹的硫酸铵明显更能让他们接受，永嘉帝甚至迫不及待下令全国推广了。
　　也不知道今日回去之后吃饭的时候会不会有心理阴影。
　　叶长凌这时也将制作化肥的发生器介绍给了永嘉帝，经过好几个月的改装，发生器的效率已经大大增加了，扩建大量生产也成了可能。叶长凌还亲自上前给永嘉帝演示了机器，见证化肥从‘无’到有的制取。
　　看得永嘉帝也忍不住无视了劝谏试了试。
　　而就在这时，叶长凌的那几亩试验田亩产也计量出来了。
　　剩余七亩田地，除了两亩的亩产不过千斤之外，具是过了千斤。
　　永嘉帝今日受到的震动太大，听到这样的数字，心情竟然不在那么激动了。也是在这时，叶长凌顺势引荐了种田之人。
　　“你名程仲瑜？你与程爱卿有何关系？”虽然这么问着，但永嘉帝却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了。
　　“回禀圣上，程部堂乃是学生大父。”程仲瑜恭敬回答，他倒是没想到永嘉帝会有此一问，同样他也没想到叶长凌最后会将功劳分给他。
　　“程卿家有个好孙儿。无怪你可以做出《劝农书》。”永嘉帝是真的很惊喜，做出《劝农书》的人真的种出了这般亩产千斤的地。
　　“一切皆因叶先生指点，学生不过是按照叶先生嘱咐行事。跟随叶先生，学生也受益良多。”程仲瑜犹豫了一瞬间，便将功劳再度推了回去，顺带替叶长凌商业吹捧了一下。
　　无功不受禄，更何况他不过只是听了叶长凌的嘱咐在种地罢了。
　　“叶长凌，朕听闻新科顺天府解元乃是你的弟子？”然而程仲瑜的商业吹捧落到永嘉帝耳朵里却又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永嘉帝又想起了前两天得知的那个让他惊讶的消息。
　　“回禀圣上，沈天路确是长凌的弟子。”叶长凌眨了眨眼，身后沈天路听到他被点名，也顺势出列。
　　“长凌啊，长凌。你倒是没亏了你外父之名。”瞧着这个乖巧的小辈，永嘉帝是越来越欢喜。
　　“朕记得你说过此番便打算将这化肥推广出去？”永嘉帝的记忆力一向不错。“你之前所说的先使用后付款，这笔钱，朕替你垫了。”
　　听到这话，叶长凌震了震，当下跪了下来“长凌谢圣上恩典。”
　　这么说着，冷汗却湿透了后背。对于永嘉帝，他确是有些轻视了，也幸得对方不仅不打算和他计较，还决定大力支持他，免掉前期推广的所有困难。
　　“起来吧，若这化肥的功效真的如此神奇，那也是朕替这天下人谢过你叶长凌了。”永嘉帝微笑，目光却又扫过楚辰熙几人。
　　“刘伴伴，着礼部拟旨，封叶长凌三等安康伯，右迁工部右侍郎。”永嘉帝如是说道。
　　“长凌叩谢圣上恩典。”刚起身的叶长凌听闻又赶快跪下，这次倒是跪的真心实意。
　　“若长凌想谢那就谢谢朕的皇弟与皇儿吧。霁儿难得见朕这个皇兄，今次倒是托了长凌你才特意向朕请安。”永嘉帝如是打趣道。
　　但虽是恩典，却也是警告。若这化肥无用，叶长凌犯下的便是欺君之罪。
　　永嘉帝瞧了瞧天色，彼时已近傍晚，永嘉帝是在下了朝之后不久就得到消息的，是以在场众人都没吃午饭，刚才兴致正浓没有感觉，如今却早就饿了。
　　更何况庄子上的厨房离此处不远，得到叶长凌吩咐的厨房早就忙碌起来，此刻饭菜的阵阵香味传来，更加饿了。
　　“皇兄又在取笑臣弟了。”楚正霁也顺势接话“天色已晚，皇兄不若在此用了晚饭？长凌家的厨娘手艺十分不错。”
　　“哦？难得霁儿如此热忱。”永嘉帝一语双关，毕竟他是真的有些惊讶，惊讶楚正霁的态度了。而且他真的有点心动，毕竟除了叶长凌的稻谷，其他都是用……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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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圣旨
　　于是顺理成章的，在叶长凌的‘惊喜’下永嘉帝留下吃晚饭。
　　自得了叶长凌的吩咐，厨房便忙碌起来。杀猪宰牛，等到永嘉帝留下吃饭的时候，便是刚好了。
　　三十八道精美菜色，家畜、不寻常家畜如野兔，几乎都涵盖了。
　　香气扑鼻，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毕竟御膳发展的顶峰还是在清朝，目前这个时代，御膳的口味……不提也罢。
　　更何况，永嘉帝一直是个节俭的好皇帝。
　　一共是两个圆桌，见到这样的布局，永嘉帝瞧了瞧楚正霁以及两个儿子，欣然在主位坐下，甚至一时高兴，嘱咐今晚废除杂七杂八的君臣之礼。
　　永嘉帝那一桌，自然是两位王爷与太子殿下的占据了。两位大学士、祁蔚星几人以及被叶长凌请上桌的刘公公。
　　沈天路等人：……
　　原来他们是不配上桌的吗？
　　不过叶长凌倒也不是顾此失彼之人，他早已吩咐厨房为楚辰熙他们的亲卫以及永嘉帝所带的护卫准备好的晚饭了，毕竟人数较多，菜色自然不如往常那般精致，味道却也是十足不错了。
　　只是对比之前的期待，还是有所失望了。
　　这么一想，还不如多吃几块奶油蛋糕呢。
　　陈克瑾几人捧着饭碗如是想着。
　　不过沈天路倒是没有意识到这些。
　　然而被众人羡慕的李枢瑞在高兴的坐下之后，又完全高兴不起来了。
　　如坐针毡啊。
　　若是仅跟着程仲瑜祁蔚星几人吃饭，李枢瑞倒是无所谓，关键身旁还有两个爷爷辈的大学士啊。
　　不远处还有永嘉帝。
　　李枢瑞有些紧张，生怕吃相难看些辱了李家脸面。
　　永嘉帝瞧着桌上的新鲜菜色，有些菜，诸如蒸饺、野兔肉，倒是能一眼辨别出来，有一些，永嘉帝瞧着鸡汤那如同面条一样的东西，一时辨认不出。
　　“霁儿，此为何物？”永嘉帝挑了条米线，如是问道。
　　楚正霁：……
　　“恕臣弟孤陋寡闻，臣弟也不知此物是何物。”楚正霁也是第一次见到。
　　一时尴尬，最后还是喊了叶长凌。
　　“万岁，此道菜名为过桥米线。”叶长凌按照记忆，把过桥米线的做法粗浅解释了一遍。
　　“倒是精巧。”永嘉帝夸奖了一句。随后又问起来其他菜色。问到最后一个得知全都是普通家常菜花费不高的时候，再度震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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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过三巡，永嘉帝踏上回宫之路。
　　“陈四，让厨房给我下碗小馄饨。”望着永嘉帝的车马消失在黑夜里，叶长凌喊了一句。
　　跟永嘉帝吃饭太有压力了，完全没吃饱。
　　而这时，程仲瑜默默的站在叶长凌的面前不语。
　　叶长凌：……
　　“再加一碗，陈四！”
　　听到这话，原本不好意思的李枢瑞也假装咳嗽了一声。当然叶长凌并没有听到。
　　李枢瑞今晚想来只能继续饿着了。
　　第二日上午，圣旨就到了叶府。
　　叶长凌早上起了个早回城，倒是在圣旨到叶府之前赶了回来。
　　宣读圣旨是刘公公的小义子，叶长凌封了两个红包，托对方带给刘公公一个。小黄门眉开眼笑的走了。
　　叶长凌封伯一事彻底在叶府炸开了锅。
　　伯爷啊。
　　要知道府上承袭的爵位也是个伯爷。
　　而今，叶府就有两个伯爷了。
　　这岂不是意味着，府上下一代，同样有两个爵位可以传下去。
　　叶长凌的二婶娘顿时心中热络，这叶长凌有了爵位，那叶承祖的爵位岂不是……可以运作运作？
　　叶长凌拿了圣旨，回自己的小院。
　　梅香郑重的将圣旨收好，高高的供起来。
　　“伯爷啊。”梅香傻乐。
　　不过今日叶府的主角，心情却不怎么美好。
　　果然安康伯真的很难听。
　　还不如长顺伯哩。
　　早知道陛下会给他封个伯，他就串通楚正霁，弄个好听点的封号了。
　　也不知道现在改还来不来得及。
　　虽然这么想着，叶长凌却也知道这只能想一想罢了。
　　永嘉帝金口玉言，莫说安康了，就是给他封个‘狗屎’，叶长凌也得叩谢天恩，高高兴兴的领着。
　　想要换个称号，只有等下一次封侯或者国公的时候，陛下一高兴就顺带换了。
　　但是封侯是那么容易的吗？封侯拜相可是文臣武将们一生的理想。
　　永嘉帝这一朝，叶长凌觉得大约是没有可能的。至于下一朝……呵呵，原本叶长凌是很看好楚辰熙的，但考虑到“+300”，果然楚辰熙也是他的一生之敌。
　　这么想来，若是与他有纯洁的友情的临王楚正霁楚居士继承大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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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回程
　　推广化肥的事宜，简单却也不简单。
　　楚辰熙想的没错，他当时请楚辰熙他们而来就是为他做个见证，见证试验田的亩产，得到朝廷允许推广。
　　虽然朝廷加不加入进来，最后结果也没差，但总归可以省下很多麻烦。
　　有了之前蜂窝煤的基础，化肥推广并不是难事，只需要让各地销售蜂窝煤的商贩们在卖蜂窝煤的时候，顺带推销一下，若是能拉到一个用户，便会给予奖励，奖励不多，不过几个铜板，但靠着叶氏蜂窝煤吃饭，这些小贩也乐得去做。
　　与宋氏一同推广的，还有朝堂下达的公文，事关农业生产，永嘉帝也不敢盲目强行推广，倒是点了几个省份作为试验对象，伴随着程仲瑜的《劝农书》和化肥使用指南一起，程公子虽是刚中的举人，却已经闻名天下。
　　经过改良的大型发生器源源不断的投入生产，一批又一批的化肥即将开始运往各处。
　　场地、煤矿、人手都是自家的，价格低廉但数目多了也是一大笔银子。
　　而且最快半年都是这样亏本的状态。
　　好在他叶长凌因着几个矿场钱银还算充足，倒不至于要去动用叶杨氏的嫁妆。
　　叶长凌继续瞧着庞大又丑陋的发生器和反应炉，倒是有那么点恍然隔世之感，只是周围的建筑与这些铁疙瘩太不搭了些。
　　“伯爷，可是有哪里做的不好？”见到叶长凌瞧着铁疙瘩一脸深思，周围的匠人们都有些慌，距离叶长凌最近的张老匠试探性的发问。
　　叶长凌愣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个伯爷喊的是他，一时失笑“张老，你怎么也跟梅香他们一样。”
　　喊什么伯爷。
　　“唤我长凌就好。”叶长凌摇头。
　　“东家这可使不得。”张老匠闻言立刻说道，但倒也明白叶长凌不喜欢人家喊他伯爷了。
　　“这个很好，只是……”叶长凌顿了顿，还是将他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水泥倒是不难，之前制取蜂窝煤的时候也做了些半成品，钢材也是有的，但是建筑……是他从来没有了解过的领域。
　　听到叶长凌的话，张老匠倒是没有犹豫，直接将匠人中几个木匠叫了过来。
　　张老匠将叶长凌的话转述之后，几个木匠犯了难，其中一个年长的中年男人迟疑开口“回禀东家，我等会造房子，只是用铁制造，从未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