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叶长凌睁开眼睛。
　　屏风外还亮着他睡着前并没有灭掉的烛火，烛火静静的燃烧着，却已经到了即将燃尽的程度了。
　　叶长凌起身。
　　“好险。”长舒了一口气。
　　‘呵呵，是啊。’
　　伴随着系统的有气无力，叶长凌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一枚打磨精致的银镜，在这个使用的都是铜镜的时代，他的这枚小镜子，都可以算得上宝物了。
　　叶长凌照了照自己肩膀上胎记的位置，幸好光线昏暗，不然楚辰耀定然能发现这块皮肤颜色的不自然。
　　“啧啧，可惜这颜色还是粗糙了点。”叶长凌不由得想起上辈子姑娘们使用的各类化妆品，要是有哪些东西，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胎记，他何苦隐藏的这么辛苦啊。
　　‘呵呵。’
　　知道系统心理不痛快，叶长凌也懒得再去招惹，省的又把系统逼得自闭了，他套上外袍，下床，准备去喝杯水。
　　心情愉悦，就连脚步都欢快了几分。
　　这下应该彻底安全了。
　　叶长凌绕过屏风，抬眼，就看到了坐在桌前的楚辰耀。
　　见到叶长凌，楚辰耀拿着茶壶，替他倒了一杯茶。
　　“甜宠值+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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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真香
　　“哈哈，好巧。”巧个毛，这是私闯民宅，还有没有人权了！
　　当然残酷的现实是没有人权的，叶长凌只能尴尬的打了个哈哈，妄图蒙混过关。
　　楚辰耀没有回答。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就在叶长凌进退两难的时候，楚辰耀起身，向着他走了过来。
　　“楚辰耀，你要冷静啊。”叶长凌下意识的后退，然而背后是屏风，屏风后面更加糟糕，是他的床铺。
　　两人的距离原本就不远，叶长凌退无可退，被楚辰耀逼到了角落，莫说反抗，叶长凌腿都给吓软了。他可是亲眼见过重伤的楚辰耀以一己之力干掉一只老虎的。
　　“楚辰耀？”楚辰耀咀嚼着这三个字，伴随着一声微不可查的轻笑，听到这三个字叶长凌汗毛都立起来了。
　　竟然说顺了嘴了。
　　为尊者讳，这一年，楚辰耀可从来没有与叶长凌交换过姓名。
　　两人此刻已经距离极近，叶长凌都可以闻到楚辰耀身上极淡的冷香。
　　叶长凌突然想起他之前看的那本万字小黄文，没想到那本书的主角还真的是他自己。
　　就在这时，右手被塞了个热乎的东西，楚辰耀退后一步。
　　“早点休息。”指尖擦过叶长凌的鬓发，带走些许温度。
　　房门再度被打开关上，脚步声远去，只是这一次，叶长凌是亲眼看到楚辰耀离开的。
　　叶长凌顺着背后的屏风坐了下来，将手中茶碗里的茶水一饮而尽，茶水还是热的。
　　“这可真是邪乎。”叶长凌瞧着还带着温度的茶碗，自言自语。
　　这楚辰耀到底是怎么想的。
　　叶长凌第一次觉得看不透楚辰耀这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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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伴随着晨光，叶长凌退开房门。
　　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出去吃早饭。
　　昨晚实在是过于惊悚，叶长凌承认这次是他小瞧了楚辰耀。
　　恐怕楚辰耀在进入房间之后，就瞧出他在装睡了。
　　叶长凌一边吃着早饭一边想着。
　　当然他吃早饭的地儿在四王楚辰映处。
　　素了大半个月，楚辰映昨晚很晚才睡下，今天早上一大早就被前来蹭饭的叶长凌打扰，自然情绪不快。
　　同样顶着俩黑眼圈精神萎靡，然而叶长凌没有搭理他。
　　“叶长凌，你饿死鬼投胎啊，滚回你屋吃自己的去。”看着碟子中最后一个水晶蒸包被叶长凌拿走，楚辰映终于忍无可忍，他倒不是小气的人，只是叶长凌一个包子都没有给他留。
　　叶长凌无动于衷。
　　楚辰映骂就骂吧，反正也骂不出有辱斯文的话，不痛不痒。
　　而且他还真就没吃过这水晶包。
　　他还没有钱到寒冬腊月里请个大厨给自己做蟹黄包。
　　不愧是万恶的旧社会，真鲜。
　　叶长凌就知道知府那群家伙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讨好楚辰熙他们的机会。
　　给他准备的早饭虽然不至于怠慢，但绝对不会有太子与王爷们这般丰盛。
　　其实楚辰熙楚辰耀那边说不定比四王更好一点，但经过昨晚的事情，他现在想到五王就头疼，连带着对太子殿下都产生了心理阴影。
　　所以说还是楚辰映在朝堂存在感太低，叶长凌将包子吞下，看向楚辰映的目光颇有些哀其不争的意味。
　　楚辰映被叶长凌的目光看的浑身发毛，刚准备骂出来的话也忍了回去。
　　也罢，谁让爷心情好呢。因着昨日两个姑娘，楚辰映心情的确不错，也就懒得为了这点小事与叶长凌计较了。
　　世人都说江南美人出美人，没想到此处也有温婉美人。楚辰映对昨夜的两个姑娘十分满意，决定将她们带回去，虽是商户之女，倒是比他的几个侧妃更知书达理一些。
　　就在叶长凌与楚辰映两人心思各异的时候，楚辰熙出亲卫林杨却找了过来。
　　例行通传之后，林杨说明了来意，表示太子殿下找叶千户有事相商。
　　楚辰映巴不得叶长凌快点走，省的打扰他与两位姑娘亲热，当下就大度的表示太子的哥哥的事情要紧，将叶长凌‘请’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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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楚辰熙的时候，果然楚辰耀也在。
　　厅中央桌子上摆放着一张舆图，叶长凌扫了一眼，勉强从舆图上附的城镇名称中辨认出，这张正是此地的地图。
　　山势丘陵包括每一条河流都仔细标注了，只可惜因为前段时间的地动，附近地形发生了变化，这张图的价值小了许多。
　　“长凌来的正好。”见到叶长凌出现，楚辰熙倒是挺高兴的。
　　“殿下，颍王殿下。”叶长凌摆手施礼，动作一如既往的敷衍。“不知殿下寻长凌有何事？”
　　闻言，楚辰熙并没有正面回答叶长凌的问题，反而将手边的一封奏报递给了他。
　　附近的贼匪有异动。
　　看到数目三千的时候，叶长凌挑了挑眉。
　　三千啊。
　　这是个很微妙的数字了。
　　寻常的贼匪窝也不过是聚拢几百个乌合之众，做一做打家劫舍的勾当，三千人，趁乱攻下这西安府都足够了。
　　而且那些贼匪的数目还在增长。
　　叶长凌下意识的就想起了东汉末年的黄巾军，裹挟着数百万的流民，险些颠覆了整个东汉的江山。
　　“殿下，此事事关重大，殿下还是尽早上达天听，让朝堂重视此事为好。”
　　三千人每日生存所需的粮食绝对不是小数目，压根不是一个匪寨可以供给的了的。而这些饥饿的流民接下来的行动几乎都是可以预见的。
　　古往今来，灾年都会造成大量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许多被逼的活不下去的百姓就顺势做了贼匪，就如同黄巾军。一开始他们人数并不多，但每到一处就如同蝗虫过境，抢走了所有的粮食，逼的原本还可以勉强撑下去的百姓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加入他们。
　　也许一开始领头的目的很单纯，但到了最后，大势却早已由不得他们控制了。
　　这黑风寨的头目聚拢这么多数目的灾民，不是蠢就是谋反。
　　然而永嘉帝这一朝虽然说不上来政治清明，倒也远没有达到社会矛盾尖锐到非要改朝换代不可，更何况还有外敌环伺，内部乱了实属不智。
　　“当然，殿下想必早已有了定论，看来此事又要麻烦颍王殿下了。”叶长凌话锋一转，如是说道。
　　“果然瞒不过长凌。”早在收到这消息的时候，楚辰熙就已经上奏京城，令楚辰耀剿匪的政令想必不日就会下达。
　　只是如今时间紧迫，楚辰熙才找楚辰耀来商议提前动手，叶长凌来之前，两人已经暂且商议好了。
　　就在这时，楚辰耀起身，一把收起舆图，离开时，路过叶长凌，却停下了脚步。
　　“等我回来。”四目相对，轻声低语。
　　楚辰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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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你敢吗
　　楚辰耀离开的干脆利落。
　　楚辰熙收回目光，看向叶长凌。
　　见到后者怔愣在原地，眸子暗了暗。
　　叶长凌愣在原地，心里涌起惊涛骇浪。
　　刚才那一瞬间，他竟然被楚辰耀那句“等我回来”撩到了。
　　昨夜光线昏暗，叶长凌并不能看清楚辰耀，而刚才两人距离暧.昧，叶长凌第一次知道，原来他还是个颜控。
　　叶长凌凑到太子殿下身旁。
　　已经做回原位正拿起茶盏的楚辰熙被叶长凌的动作惊到了，差点被呛住。
　　叶长凌盯着楚辰熙的脸，或者说盯着楚辰熙的颜。
　　叶长凌一直知道这俩兄弟长得很好。
　　“何事？”大约是叶长凌盯着他的时间太长了，楚辰熙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
　　“冒犯了。”叶长凌听到这话，这才后知后觉的放手。
　　“无碍。”楚辰熙莞尔，目光掠过叶长凌刚才抓着的衣袖，并没有在意叶长凌所说的冒犯。
　　叶长凌心情混乱，连耳边疯狂响起的“万人迷值+3、+5、+2”都无视了。
　　叶长凌活这么多年第一次知道他不仅是个颜控，而且还会对同性的脸动心。
　　……
　　……
　　“长凌？长凌？”楚辰熙的声音响起，走神状态的叶长凌被惊醒，后知后觉的看向棋盘。
　　一塌糊涂。
　　这一盘象棋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了，红方“将军”，黑子走投无路。
　　“殿下棋艺高深。”叶长凌认输，心不在焉。
　　“长凌今日似乎没什么精神。”这盘棋下的这么敷衍，楚辰熙也没有生气，只是召唤随行的内侍将棋盘撤下。
　　“殿下英明，长凌昨夜没有睡好。”挂着两个黑眼圈，说是睡好了，也没人信。
　　“与辰耀有关？”
　　叶长凌下意识点头，随即又连忙否认一般的遮掩。
　　“殿下说笑了，长凌睡不惯这张知府家的床铺，一时失眠。”这谎话说的连他自己都不信。
　　叶长凌这么说着看向楚辰熙，只见后者点头，面上看不出什么来。似乎刚才那句“辰耀”而非“五弟”只是单纯的巧合。
　　只是若楚辰熙问的是“五弟”，叶长凌绝对不会昏了头的点头。
　　“长凌可知今日粮价如何？”楚辰熙换了个话题，而这时叶长凌也终于打起了精神，因着这段时间的相处楚辰熙的态度太过温和无害，系统给出的‘万人迷值’起起落落，维持在一个安全的水平内，叶长凌下意识的就对楚辰熙放松了警惕。
　　而今看来楚辰耀他看不透，这位向来通透的太子也未必无害，他还是谨慎些好。
　　同时叶长凌有种莫名预感，若是小瞧了楚辰熙，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怕是已经过了十两银子了。”叶长凌正色道。
　　“十二两。”
　　饶是已经有了猜测，真正听到这个数字，叶长凌不由得有些沉重。
　　已经是六十倍了。
　　按照如今的购买力，原本一斤米粮的价格相当于如今的半斤猪肉，半斤猪肉十几元，翻了六十倍……
　　然而不吃猪肉，忍一忍总能过去的，不吃米面……
　　恐怕这一次冬日过后，这附近重灾区，大城、县镇、村庄，十不剩一二了。
　　即便朝堂赈灾，能救到的又能有多少？永嘉帝催促回程的旨意早已下了好几道了，他们又能在此处待多久？
　　就算此地，仰仗太子以及诸位王爷关照，勉强解决，连年灾年，各地方问题频出，户部早已捉襟见肘，甚至需要向永嘉帝的私库打秋风。
　　又能救得了多少？
　　“长凌对此有何看法？”楚辰熙的声音响起，不轻不重，不温不火。
　　叶长凌莫名有些恼火。
　　虽然他明知道，作为国之储君，楚辰熙对灾情的关心比其他至多不少，虽然他明白，作为太子殿下，有城府不会轻易表露情绪是必须的。
　　“看法？想必殿下已有打算，又何必来问长凌。”无非就是笼络那些趁机发灾难财的乡绅商胄，让他们让一点利出来博取些许好名声罢了。
　　官员与商户、乡绅，盘根错节，即使楚辰熙有快刀斩乱麻之心，顾及到太子殿下的好名声，楚辰熙都不可能做到。
　　“长凌倒是通透。”对于叶长凌这算得上冒犯的反问，楚辰熙没有丝毫动怒的意思。
　　“殿下，长凌确实有其他想法，只是殿下敢做么？”叶长凌轻笑反问，也是在问他自己。
　　他叶长凌又敢去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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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边镇支援的人马、附近卫所、乡兵在西安府集结，不过后者大多都是些乌合之众，楚辰耀瞧不上这些没有军律、体格的大头兵，是以只是带着一千精锐出城了。
　　永嘉帝那边的调令也下达了，有了太子作保，朝堂默契的对楚辰耀此前先斩后奏的调兵行为闭口不谈。不过永嘉帝这一次的旨意并没有经过内阁，反而修改了时间，算是替太子楚辰耀等人圆上了私自行动的谎言。
　　眼见着元宵节就要到了，宫里气氛依旧低迷，儿子女儿还不见踪影，永嘉帝这次是真急了。
　　正规军，而且还是镇守边疆的精锐，对付一群由活不下去的灾民组成的贼匪，若是耗费太长时间损耗太多士兵，才是滑天下之大稽。就像历史上，汉末时，刘皇叔能带领几百个民兵将几万黄巾军打的抱头鼠窜，流民从来都不是能与正规部队抗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