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贺言爽快回答：“如果你已经从关秀秀的妈妈那里知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应该知道赵艾伦一开始想杀的人不是关秀秀，而是我的表妹。那晚关秀秀身体不舒服，苏昧就将自己的外套借给关秀秀披上，没想到就因为这样让赵艾伦认错了人。”
　　苏昧就是秦贺言的表妹，关秀秀就是那位遇害的死者。
　　“我和关秀秀妈妈的想法一样，就凭赵艾伦那个榆木脑袋，说他冲动杀人我信，但是要他在事后独自一个人将痕迹清除的那么干净，我不信他没有帮手。我甚至怀疑，这根本不是冲动杀人，而是有人事先替赵艾伦出谋划策，让他在那一晚动手。”
　　“这一次赵艾伦的嘴巴很严，他把所有罪名都咬死在自己身上，除了承认人是他杀的之后，就一句话都不说了，他怕说多错多。这不是他平日里的风格，他这个人做事既冲动又鲁莽，现在他竟然能压抑住自己的冲动本性什么都不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秦贺言没觉得洛远书会回答他的这个问题，本来打算自己接着往下说，没想到洛远书却是接话了：“你是想说，意味着有一个人跟他说好了，他直接认罪不要说废话，外面那个人就会帮他完成他没有成功完成的那件事。”
　　秦贺言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洛远书，他肯定了洛远书的猜测：“没错，我就是在担心这个，所以我说我会帮你。只有早点揪出这个躲在背后阴人的家伙，苏昧的安全才能真正得到保证。”
　　洛远书抬起手戳了一下秦贺言的胳膊：“那我怎么能确定，你不是在贼喊追贼？”
　　秦贺言低头，他对上洛远书的眼睛，一直望进洛远书的眼底深处：“你当然可以怀疑我，我也不介意你调查我，只要你能找出那个幕后指使者。”
　　洛远书受不住这份美貌冲击，赶紧坐起身远离秦贺言，他怕自己再跟秦贺言对视下去，就真的要沦陷在秦贺言的眼睛里了。
　　“这么说来，我跟你的合作是百利而无一害咯？”
　　“可以这么说。”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洛远书没有任何迟疑：“那好啊，你要怎么帮我？”
　　秦贺言：“你想接进我们这个圈子，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你的身份足够有资格，能让所有的社团成员都心服口服让你加入，你就能直接加入我们，要么就只能换一种办法。有一类人可以不经过他们的评分考核，聪明如你，应该知道我这话是什么意思吧？”
　　洛远书很有自知之明：“我家这小康水平肯定入不了你们的眼，就只能用第二种办法了呗。我倒是不介意，就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吃亏？”
　　面对洛远书的故意凑近，秦贺言非但没有躲开，反而顺势欺压住洛远书：“交易而已，算不上什么吃亏不吃亏。苏昧不能死，不仅仅是因为她是我妈妈哥哥的孩子，更是因为她对我有用。”
　　洛远书笑：“这才像话嘛，你这番真心话总算让我感觉到你合作的诚意了，要不然……”洛远书故意逗他，“我还以为你是想利用这件事接近我。”
　　秦贺言似乎意识到洛远书是一个很会蹬鼻子上脸的人，毫不留情地松开禁锢洛远书手腕的手，身体力行地表明他的嫌弃：“你不要多想，我暂时对你没有那方面的兴趣。”
　　“哦……暂时啊，那就是说你也说不准之后会不会喜欢上我？”
　　“我不喜欢把话说满，不过……你要是再这样故作不正经，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百分百不会喜欢上你。”
　　洛远书立刻收起自己嬉皮笑脸的样子，认真地说道：“这不是在适应跟你假装情侣后的聊天状态嘛。”
　　秦贺言刚刚说的，加入这个圈子的另一种办法，就是跟秦贺言成为恋人。
　　一旦他跟秦贺言变成恋人关系，秦贺言自然可以带他参加那些聚会、活动，也就能给洛远书创造与那些人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这是最简单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秦贺言勉强信了洛远书的话，他淡淡问道：“你去看过案发现场了吗？”
　　洛远书回道：“还没有，明天中午去，那个时候光线最好，能让我观察到更多细节。”
　　“明天中午？那我不能陪你去了，我明天中午有事，去不了。”
　　洛远书笑：“我也没打算让你陪我去啊，你可别忘了，你现在在我眼里也是嫌疑人，我还没完全相信你呢。而且你距离我最近，小心一点，别让我抓到什么把柄。”
　　秦贺言很是淡定：“先等你找到那个人再说吧，没抓到人之前，你说的也只是大话和空话。”
　　洛远书没回秦贺言，他低头玩起了手机，领班正在找他，洛远书赶紧打字回复解释情况，避免被当做偷懒扣工资。
　　虽然实际上，他的确在偷懒。
　　秦贺言往洛远书这看了一眼，问：“是你领导在找你？”
　　洛远书点头，他低着头还在跟领班解释。
　　秦贺言几步走了过来，从洛远书手里拿过手机，长按删除键清空了洛远书打的字，然后按下语音键：“他在我这，今晚就别给他安排其他工作了。”
　　领班听了半天语音，还找人一起帮自己确认：“这是秦少爷的声音吧？是吧？是吧！”
　　好在洛远书很快给了他答案。
　　临时组建的工作群里，洛远书在那段语音下面又发了一段文字。
　　洛知文：不好意思，刚刚秦贺言抢走了我的手机，是他发的语音，不是我本人。
　　领班-杨：没事没事，代我向秦少爷问好！


第59章 心理暗示
　　有了正当理由待在秦贺言这里偷懒，洛远书自然乐得清闲。
　　“就在刚刚，我想明白你为什么总是去那家图书馆了。”
　　洛远书的话并没有引起秦贺言的关注，他正在用洛远书的手机给自己的手机打电话，用来存下两个人的电话号码。
　　秦贺言随口应了一声：“是吗？”
　　洛远书继续说：“以你的家境，完全可以在自己家里的书房复刻一个图书馆，里面该有的书你都会有，所以你的目的不是为了图书馆里的那些资料，也不是为了那里的学习氛围，毕竟谁会喜欢在一群人的注视下学习啊。”
　　秦贺言被洛远书的话提起兴趣，他往洛远书那边看了一眼：“哦？那你说我为什么常去那家图书馆，难道是为了给你这样的人偶遇搭讪的机会？”
　　洛远书摇摇头：“当然也不是因为这个，你的目的……是为了不在场证明。”
　　秦贺言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他背对着洛远书，没有让洛远书看到他的表情变化：“我为什么要不在场证明，我事先并不知道聚会上会出事，如果我知道赵艾伦想对苏昧下杀手，不可能还会让苏昧去参加那个聚会。”
　　“这一点我暂时还没有想通，不过这不影响我对你的怀疑。我看过那天晚上的监控，是秀秀妈妈给我看的，那天晚上你总共离开座位两次，第一次的时候手机还放在电脑旁边，这是你的习惯，你上厕所不会顺手带上手机，可是第二次的时候，我没有在桌子上看到手机。”
　　洛远书刚说完，秦贺言直接将自己的手机递到洛远书的面前，一同递过去的还有洛远书自己的手机：“我的确是去打电话了，不过不是打给赵艾伦，也不是聚会上的任何一个人，我打电话的对象是我的心理医生。”
　　洛远书愣住，他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如果秦贺言是跟他的心理医生通话，这就可以解释秦贺言为什么没有跟警方提到他在那晚打了电话。
　　洛远书接过秦贺言的手机，他看了一眼秦鹤玹的通话记录，那一晚秦贺言的通话记录显示，那个时间段秦鹤玹的确在跟他的心理医生通话。
　　洛远书甚至十分确定那个电话号码是心理医生的电话，因为那个号码的主人也是洛远书的心理医生。
　　“不会这么巧吧……”洛远书喃喃自语，没有多说什么，将秦贺言的手机还给秦贺言，也没有继续问秦贺言有关这方面的问题。
　　秦贺言却是看出点什么：“你不反拨过去确定一下吗？”
　　洛远书摆手：“不用，你不会用这种事情骗我。”
　　“你认识季医生。”秦贺言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既然已经被看穿，洛远书只好承认了：“是啊，我认识这个号码，谁让我们这么巧，看的心理医生还是同一个。”
　　“季医生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心理学专家，她的收费可不低。”
　　“是是，我竟然看得起这么昂贵的心理治疗，让你大跌眼镜了吧。”
　　秦贺言来了兴趣，他再次坐到洛远书的身旁：“我的脑海里偶尔会有另一种声音，这个声音最近越来越频繁，那一晚我就是被那个声音吵的不行，才中途离开了聚会。本来我以为离开那个吵闹的环境，来到熟悉的图书馆后情况会变好，没想到那个声音一直在，所以我才给我的心理医生打了电话，跟她约好第二天见面。你呢？”
　　秦贺言都主动说了，洛远书也不藏着掖着：“我啊，是为了预防自己出现心理问题，你以为我看那些命案现场回溯场景的时候，只是看吗？我其实相当于亲自经历了那些场景，有时候代入的是凶手，有时候代入的是受害者，为了避免自己的心理健康出现问题，当然要去找心理医生。”
　　秦贺言对洛远书的兴趣更盛：“你的能力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洛远书撇撇嘴：“厉不厉害，过几天你不就知道了，我没打算在这个案子上花费太久的时间。”洛远书起身，“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秦贺言发觉自己竟然有一点舍不得洛远书走了，秦贺言很讨厌跟不熟悉的人共处一室，但是今晚他跟洛远书待在一起这么久，他完全没有觉得任何不舒服，就像是这个屋子里根本没有多出一个人一样，一直很自在。
　　秦贺言伸手拉住洛远书的手，叮嘱：“从你开始踏出这个房间，你要牢记一件事，你现在是我男朋友。”
　　洛远书摆摆手：“放心，我比你想的要更加期待跟你假装情侣。”
　　第二天，洛远书照常上学，中午沈从明约他一起吃饭，洛远书拒绝了，沈从明有些落寞：“你又要出去了？”
　　洛远书拍拍沈从明的肩膀，笑道：“我要养家糊口，兼职嘛，不寒碜！”
　　沈从明轻轻叹了一口气：“那你小心一点，上次帮你牵线搭桥，结果遇到那样的事，我才知道你每次都是冒着什么样的风险接的委托。”
　　洛远书倒是没把上次的事放在心上：“你别小看我呀，你现在应该也知道我的直觉有多准了。只要他们心怀不轨必定会留下痕迹，而那些痕迹，在我眼里无所遁形！”
　　洛远书扶了一下自己的无镜片眼镜，跟沈从明打着招呼走了。
　　其实昨晚洛远书并没有对秦贺言说全部实话，洛知文每次接了有关凶杀案的委托，的确会找季清进行心理疏导，但是在一开始的时候，洛知文找到季清却不是为了这个。
　　洛知文对痕迹的敏感是与生俱来的能力，他从小就能通过周围的痕迹推测之前发生过什么，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加，他的这项天赋能力不减反增，逐渐影响到了他的正常生活。
　　为了能让自己像别人一样简简单单地过日子，洛知文找到了季清，季清通过几个疗程的心理暗示，让洛知文找到了一个平衡他正常生活和能力使用的办法，那就是洛知文现在日常戴的那副无镜片眼镜。
　　洛知文的视力很好，根本不需要戴眼镜，他现在戴那副眼镜，正是季清给他下的心理暗示——只要一戴上眼镜，洛知文对外界痕迹的敏感度就会下降。
　　虽然这个暗示并不能让洛知文对那些日常痕迹完全视而不见，但是总归是让洛知文的生活恢复正常。
　　而等到洛知文摘下眼镜，他的痕迹感知就会回到他原本的高度，任何小细节都逃脱不了他的眼睛，洛知文非常满意现在这个状态。
　　在到达别墅后面的案发现场后，洛远书摘掉了眼镜。
　　正午的阳光正好，地上鲜少有阴影，洛远书的眼睛一触及现场已经有些凌乱的痕迹，脑海里自动浮现出这里这几天的景象。
　　就像是有摄像头拍下了这里的所有事情，而现在洛远书在看这些录像，用倒带的方式，直到倒带到那一天晚上。
　　那一天晚上没什么月亮和星星，别墅前面都是开着的灯，灯光很亮，但是别墅后面通向小树林的这条路却很暗，一路没有照明的光源。
　　关秀秀喝了几口酒后身体不太舒服，她受够了里面嘈杂的声音，于是决定出来走走。
　　她裹紧外套，来到别墅后面呼吸新鲜空气。
　　越是远离别墅，周围的环境越是静谧，只有少许虫鸣声的林间小道让关秀秀感觉舒服了很多。
　　她抱着一棵不大的树，抬头看着没有一丝光亮的天空，有点可惜今晚的月色不好，要不然她还能欣赏一下很久没有看过的夜空。
　　身体还是在发冷，关秀秀把额头抵在树干上，浑然不觉身后有人在悄悄靠近。
　　直到闻到空气中有些不同寻常般浓郁的酒气，关秀秀回过头想看一下情况，却直接被人用刀一下子刺穿了肚子，她倒在凶手怀里，马上又被凶手连刺了几十刀，直到咽气，她的耳边都是凶手对她的辱骂。
　　关秀秀完全没有动静后，赵艾伦点亮手机屏幕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他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终于发现自己找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