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可不能对其他人说啊。如果有其他人问你,你就说,昏君得了一个大肚子的怪病,毒都流到肚子里了。”窗外的人小声道,声音如恶魔的低语,让人忍不住听从。
“他没有怀孕,他只是得了一个大肚子的怪病。”柯苡仁目光呆滞,无意识地重复着窗外人的话。
月光照在窗棂上,人影身旁多了几道虚影,那是一条条的狐狸尾巴。
细数下来,竟有八条。
第8章 开枝散叶
“你是说,有人在帮我隐瞒怀孕的消息?”诸青钰没想到系统出去一趟还能带回这样的意外之喜。
他还愁着怎么处理柯苡仁,没想到就有人帮他处理了。
系统不是万能的,诸青钰有短暂消除别人记忆的道具,但没有改变他人记忆的办法。
当时柯苡仁在那么多朝臣面前说他的身体有大毛病,如果他转头就把柯苡仁的记忆清理干净,难免会引人怀疑。如今怀孕变成了生病,刚好把他是地坤的身份隐瞒下来,更帮他解释了肚子变大的问题。
这可真是一场及时雨,完美解决了诸青钰的麻烦。
未来只要让系统帮生一下孩子,然后让孩子过个明路就成了。
“那人是谁?”诸青钰想要知道这助人为乐的红领巾姓甚名谁,有类似的麻烦也好找红领巾帮个忙。
诸青钰算盘打得啪啪响,随后他的脸也被小肥啾打得啪啪响。
“我没看到,他有好多条狐狸尾巴,把整个人都给挡住了。”小肥啾苦恼地摇摇鸟头。
诸青钰有些失望,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问:“那会是宫里的天乾吗?”
“目前来说,很可能是这样。”小肥啾人性地双翅膀交叉在身前,略微思考,“我们才把人藏那里一天时间,只有宫里人才这么快出手。”
“看来也不全都是杀我的。”诸青钰感到一丝丝的心理安慰。
虽然他的后宫里有十七个家族安插的眼线,十二个敌国派来的刺客,两个结伴而来的采.花贼,还有一个人想阉掉他。
可是,他还有一个帮他的天乾。
这一个虽然少,但实在太珍贵了。
“不一定。”小肥啾毫不留情打破了诸青钰的美好幻想。
“怎么说?”诸青钰也想到了什么,只是他不是很想面对残酷的现实。
“你忘了。邴将军总让你开枝散叶。”小肥啾残忍地剖出真相,“你之前不是才怀疑,挟天子以令诸侯。”
之前还得劝诸青钰去后宫,如今天子都在诸青钰的肚子里了。
那些有类似想法的天乾自然也开始行动,努力保住诸青钰肚子里的孩子。
诸青钰沉下脸,不再说话。
虽然他是地坤,但不管如何,作为皇帝的他生的孩子一定是太子。
生下孩子之后,诸青钰一定会安排一个明身份给这个孩子。不管其他人如何怀疑这个孩子的身份,只要作为君王的他瞒过祭天大典,在所有人面前“证明”这孩子就是自己的血脉,再加上他的关心和照顾。这孩子就等同被官方承认了。
到那时候,这太子的爹要和不要,就看他识不识趣了。
臣都是好臣,各自有各自的小心思。
“这可怎么办。”诸青钰重重叹了一口气。
他在明,敌在暗。
这天乾还能改变周围人的记忆,可真是防不胜防。
这把刀向外自然是喜闻乐见,可就怕这刀从一开始就是指向着他,也是想要杀他的人之一。
“还能怎么办?明天上朝。”小肥啾跳到床边。
为了保护诸青钰的安全,诸青钰的枕头旁有一个巴掌大的小软枕,小肥啾大多晚上都会在诸青钰身边休息,偶尔溜号。
听到还要上朝,诸青钰就像是失去神经,快感觉不到呼吸,“怀孕居然没有孕假?这也太残忍了。”
都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诸青钰之前连续熬了一个月的夜不觉得有什么可劳累的,但就只休息了这么一天时间,他就不想再上朝。
“你才怀孕一个月,这时候哪都得上班。”小肥啾无情打破了诸青钰的幻想,鸟翅膀拍了拍旁边的枕头,“别浪费时间了,睡吧。明天还得六点起呢。”
诸青钰不情不愿躺回床上,头刚挨到枕头,便又支起了身,“云依依的事情呢?”
他要把狗男人查出来,收缴狗男人的作案工具。
小肥啾顿时一个激灵,声音弱了下来,“这不去的路上看到了别的事情……”
它还想着蒙混过关,哪想诸青钰孕期也没变笨多少。
“你,你真是!唉!”诸青钰生气躺回床上。
看着床顶,诸青钰只觉得任务绝对要没了。
别人有强大的天乾团队,有洗脑的能力,还有明确的宰昏君目标。而他困在宫殿里,草木皆兵,四面楚歌,日复一日地做着干不完的活,身边只有一只丢三落四,不怎么得力的鸟系统。
敌我差距怎么这么大。
*
想当一个明君是真的不容易。
诸青钰这个世界之后,仗着自己身体不好,强行改了不少规矩。
但他仍然需要早上六点起床,然后用一天中最充沛的时间来阅读先皇的“实录”“圣训”。
请安的事情直接免了,诸青钰不想每天都浪费一两小时在看别人跪跪拜拜这种事情上,因此他来这么久都不知道苏丞相就是他的皇卿。
饭从两顿直接改成了三顿。早上七点一顿,中午十二点一顿,下午会加个下午茶,因此晚饭放到了七点。但皇帝要有皇帝的姿态,虽然他已经尽可能地省时间,但每顿饭前后都得花费一个小时的时间。一天也就至少有三小时半花在了吃东西这件事情上。
剩下的时间就是,不停地干活、干活、干活……无休止地干活。
那奏折就跟雪花似的飞上来,从北边边境被骚扰是否出兵弘扬乾国威严,到南方水灾严重需要赈灾拨款,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诸青钰常常发现自己忙到凌晨都没忙完,往往洗个澡直接躺到床上就能睡。
那些什么和妃嫔一起看戏,偶遇吟诗扑蝶的宫女,真是想都别想。他没那个时间。
偏生他都这么累了,但奏折压根不见消停,甚至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原本还是一天五六十份奏折,然后就变成了一百份,接着就是两百多份。
诸青钰问了伺候过三朝君王的高公公,高公公却说奏折一直都是一两百份的。只是诸青钰身体不好,之前好些奏折都由苏丞相处理,有些实在要经过诸青钰批准的才往上递交。
旁人恨不得大权在握,当一个摄政王,但苏胤含却把到手的权力轻易放手。高公公对苏胤含的评价有了不少的改善。
诸青钰也想过撂挑子不干,把事情都分发下去,但是他不敢。
下面的老滑头们一个比一个滑溜,抽油水的时候积极活跃,等到出了问题责任推得比谁都快。诸青钰缺人手也缺时间,他不想浪费时间在补救错误上,很多事情都只能一把抓,把失败率控到最低。
科举制便是他想要换掉那些老滑头的方式之一。
不过大蛀虫怎么舍得放弃这个肥沃的米缸,诸青钰想要完全落实科举制还有非常大的压力。
偏偏有这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上朝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广纳后宫。
“再说一遍。”诸青钰坐在龙椅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下方弯腰启奏的老臣。
乾国的朝臣都是站着的,此时的君王集权还相对宽松。
礼部侍郎周德球是一个年过半旬的老头,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官职一直不升,但总仗着是老臣就对诸青钰的后宫指指点点。
诸青钰看周德球不爽很久了,但他是新君,刚上任没多久就动周德球,容易寒了其他老臣的心。
诸青钰只能忍着,找机会再发作。
但因为知道自己怀孕,诸青钰的心情非常不好,想要放纵自己发作一把。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风雨欲来前的四个字,偏偏礼部侍郎周德球没有半点感觉,还情真意切地重复了一遍。躬身启奏时,肢体微微摆动,像要展示出自己有多么为君王着想。
他道:“陛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开枝散叶乃是国之根本。”
诸青钰听着头疼,干脆打断周德球的话,“还有谁是这样想?都出来。让我看看有多少人希望朕选秀女。”
本以为自己这气生得足够明显,哪想还哗啦啦地站出了七个老臣。有两个刚被提拔上来的年轻官员,应该是老臣的门下子弟,无脑帮自家人。
邴贺平日在君王子嗣的问题上也蹦跶得欢,但他看出今天的诸青钰正气头上,没有站出去。
看到这些平日就不干正事的官员,诸青钰气得将手边的茶杯摔了。
嘭的一下,白瓷碎裂。
“后宫后宫后宫!你们就知道后宫。”诸青钰指着那些老臣骂道,“水灾处理好了吗?地动的伤者妥善安置了吗?百姓年年饥荒想出解决办法了吗?急着事情不处理,民生不处理,就想着后宫。一个个牛囊饭袋,浪费朝廷俸禄。来人,将这些人拖……”
“陛下!三思!”苏胤含担心诸青钰说出什么,连忙站出来劝阻。
虽然这些老臣不干实事,但身后家族势力强大。若真杀了,家族联合,乾国君王至少被架空一半权力。
诸青钰正气在头上,看到苏胤含,想起昨日在后宫看到的场景,就嘴瓢了,“进我后宫,给我开枝散叶去!”
“???”
“!!!”
众臣满脸的懵逼。
诸青钰也被自己的话吓到了,可君无戏言,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今天站出来的,全部封为官家子,生不出皇孙后代,别想着官复原职!”
“生出龙子,朕抬你们做皇后。”
五十二岁的礼部侍郎:“……”
三十四岁的户部侍郎:“……”
两名天乾年轻官员:“……”
邴贺:还好还好。差一点他就站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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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老坛酸菜
秋日,艳阳高照。
御花园里,秋菊中,发出噼噼啪啪的麻将声。
四人坐在凉亭里。麻将桌旁放着冰盆,瓜果,茶水。四周挂上了轻纱,将内与外隔绝,宛如两个世界。
“听说,昏君昨日纳了九名官家子进来。”仲天庆将今天听到的消息说出,“七筒。”
仲天庆外貌温和,最容易让旁人有倾诉的欲望,常常被人一通苦水倒过来。但与之同时,很多小道消息不知怎么地,不打探都会轻松传到仲天庆的耳边。
“哼,昏君果然就是昏君。一索。”任逸羽自被降了月银就恼上诸青钰,哪怕诸青钰打喷嚏都能说上一句有碍环境。
虽说住处没有改动,可从三品的奉仪跌落到从九品官家子,哪能只是月银的变化。衣着、饭菜、出行,摆件,甚至身边配置的侍从都被削减。
那感觉真是,由奢入俭难。
毕竟昏君不对他做什么,他在这宫里待的每一天,都是白得的好处。作为一个神偷,任逸羽除了偷之外,还真没别的营生手段。诸青钰这一降级,可以说直接掐住了他的命脉。
“碰。”伍迟将任逸羽的一索拿走,此时他已经碰了两组,是台面上最有赢面的人,“要帮他们吗?”
伍迟不喜那些弯弯绕绕,却也知道身在宫中不得不防。
就不知那新进的官家子是被强迫的良民,还是为了这荣华富贵而来的蛇蝎男子。
“不必,我昨晚查了,是前殿的那些老臣。”南宫伊璃似乎摸了一张不怎么满意的牌,思索了好一会,还是把手中的白板打了出去。
白板的图案简单中带着花纹,像极了将他们围困的宫殿围墙。
仲天庆摸了一张,发现又是七筒。刚才已经丢过一个七筒,此时再要也晚了,仲天庆只能皱着眉再次将七筒打出。
“老臣?昏君又把前面的臣子收进来了?呵,丞相,尚书,刑部都有了,再来几个,以后都不用出去,直接来后宫上朝得了。我看那乾安宫就是个上朝的好地方。”任逸羽想到又有国家栋梁被收进后宫就特别生气,等看到手里的牌,更气了,“又是七筒。啧,这牌够巧的。”
一会他得洗得散一些。这样想着,任逸羽将手里的牌丢到披着绒布的桌子上。
桌上几人对任逸羽的脾气见怪不怪,没人在乎那张被丢出来的七筒。
“这次不太一样。”仲天庆见南宫伊璃懒洋洋的,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将自己听到的说出来,“据说那几个老臣不干活,昏君气得都想拖出去砍了,不知怎么一回事,昏君脑子一抽就变成了拖进后宫。”
听到这番话,任逸羽和伍迟都愣了愣,看向南宫伊璃,却见南宫伊璃没有开口的意思。显然是这事的确如仲天庆所说的一样,但南宫伊璃也同样没想明白昏君此番举动为何。
“有什么不一样,不就看到美人,舍不得死呗。那昏君醒来之后就贼眉鼠眼的,在前面装明君把丞相一派糊弄得不要不要的,又鬼鬼祟祟来偷窥咱们。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呸呸呸,狗改不了看我们这等美色。”任逸羽对诸青钰偏见极深,不管什么都肯定抹黑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