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吱啦————
　　实验室的门被关住, 站在走廊的原主掏出来了一根烟，黑色的打火机在廊灯中被嚓亮，映在脸上忽明又忽暗。
　　从走廊的远方传来了跑步声, 跑来的那个人好像很急，脚步声一会儿急一会乱, 而原主自始自终镇定自若，烟被点亮, 缭绕的烟雾笼在脸庞, 更显得那张脸越发的不真实。
　　直到脚步声在走廊的另一头停下，白汐才抬起了头。
　　叼着烟的他看了过去，夕阳沿着窗檐踮起脚尖跳舞, 原主已经在实验室待了整整一天一夜了。
　　“主……”
　　喘息声颤抖的响起，走廊里的那个人终是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站到了原主的面前, 却迟迟没有说话。
　　“怎么了, 连我也认不出来了？”
　　听见原主的这声, 温楚馨再也绷不住, 带着哭腔喊道：“主人, 你终于回来了。”
　　说着, 就想冲到原主的怀里，可偏偏又在距他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对不起主人，我忘了我的身份了，你嫌我脏。”
　　“你知道就好, ”叼着烟的原主冷冷的看着他。
　　被那眼神刺激到的温楚馨，眼泪直打转，慢慢的退到了旁边。
　　“让你办的事，你就是这么办的吗？我什么时候让你伤白汐了？”原主冷漠的言语着, 自始自终都没有正眼瞧他。
　　温楚馨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主人，不是的，谁能想到白汐会把简晨曦推开啊，谁能想到他那么蠢——”
　　啪——
　　赤辣辣的疼痛显在了脸上，温楚馨的下半句话截然而止。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说白汐？你、刘畅，还有那个傻逼权娜，这么长时间了，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我给你们留的信息还不够多吗？冒着风险，私下和你们见面时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白汐，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以动！结果你们呢？是谁教给权娜以身挡车的？她死了没关系，伤到白汐怎么办？”
　　“你告诉权娜，她是不想要钱了吗？是不是跟着刘畅卖一卖，挣得已经满足了？敢不听我的话自作主张，信不信下一刻我就让她有命掙，没命花？！！？”
　　温楚馨不敢说话，只是一味的低着头，泪水喷涌而出。听着原主的咒骂，心无比的痛。
　　他等了这么久，终于见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主人，每一天每一夜他都在想他，可是终究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主人不想他，再次见面只是咒骂，甚至因为自己脏，抱都不能抱他一下。
　　温楚馨忽得想起来了白汐。
　　前几天，他也是如此这般靠着墙，看着自己。
　　只不过目光深切而惋惜，一样稠丽绚美的一张脸，目光却是如此的不同，他问自己：“疼吗？”
　　那一刻，温楚馨看到的是白汐，可是他多么希望那是原主，是他爱了这么多年，自愿沦为棋子，为他一次次献身的那个“白汐”。
　　“我和你说话呢？你走什么神？”原主将烟头直接烫在了温楚馨的肩膀上。
　　嘶嘶的声音流转在走廊内，空气中混杂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温楚馨紧咬着牙关，没有求饶没有喊疼，因为求饶喊疼，原主会更加的变本加厉。
　　只能等到原主惩罚完。
　　不知过了多久，原主终于发泄完了他的怒火，白汐的一次次拒绝与嫌恶，让原主非常生气，好在还有出气筒。
　　他从钱包里抽出来了几张票子，扔给了温楚馨：“行了，这是医药费，去看看吧。”
　　冷冰冰的钱抽在了温楚馨的身上，如针一般刺进了他的心，他没有接，只是站着，喃喃道：“主人，我不是为了钱……”
　　“你为了什么和我没关系，我也不在乎，我只想知道你接下来的事情能不能办好，如果不能，我不介意换下一个！”原主直接打断。
　　“能……能办好，”温楚馨当机立断的吞吐着，“贺家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前段时间他们因为白汐内斗，其实已经分崩离析了，现在只要主人你再给他们加一把火，他们一定会自相残杀，到时候贺家一定完了。”
　　“嗯，”
　　“主人，”温楚馨抬眸看向了他，“白汐……”
　　“他在我身体里呢，被我凝固起来了。”
　　凝固起来了……被关起来了？那不相当于被剥夺了听觉、视觉、触觉，像个废人一样被囚禁在身体里吗？
　　似乎是有感温楚馨的震惊，原主勾了勾嘴角：“放心，他现在爽的很。”
　　他现在爽的很。
　　个屁哦。
　　原主这个疯子，他把白汐关在了身体中所谓的那个“城堡”，听不见声音看不到东西，闻不到触摸不到，身上却像是爬满了柔软的肠道，他们勒着他禁锢着他、磨砺着他，像是无数根触手。
　　恶意满满的摩擦着，勒得越来越紧。
　　【汐汐】小12的声音在耳边流转。
　　【哦，还有你啊】
　　【嗯，还有我，我是连着你的灵魂的，所以……哪怕原主凝固了你的精神体，但是我仍能跟你说话。】
　　【白汐：那你好棒棒哦】
　　小12：……
　　对白汐还能开玩笑的行为，小12无比钦佩。
　　【小12：汐汐，你现在……】
　　【白汐：你猜？】
　　【我猜不出来】
　　白汐笑了一声【你怎么会猜不出来呢，当然是……不好啦，你个笨蛋！】
　　小12：……
　　【小12，你是不是应该给我解释一下？你事先可没有和我说，刷灯还有这种副作用啊】
　　小12非常委屈，说了一通，白汐一直懒洋洋的听着，除了身上的东西越缩越紧，折磨的他止不住的颤抖以外。
　　小12再一次哭泣着说事态超出了他的控制，原主过于强大，他也没办法，毕竟胳膊扭不过大腿等等车轱辘话后，白汐终于说了自他解释以来的第一句话。
　　【嗯，小12你说的我都理解，前因后果也都圆的通，但是你的存在，我还是解释不通。除非——】
　　小12屏息凝神，他看见白汐笑着抬起了头。
　　【除非————你就是原主！】


第88章
　　长久的沉默, 两人久久无言。
　　半响后，系统12笑了一声。
　　“汐汐，你是在开玩笑吧？我……”
　　“别装了, ”白汐直接打断，“原主你这样畏手畏脚、不敢承认的模样, 特！别！丑！”
　　小12：“……”
　　白汐：“真是为难你装了这么长时间的女声，女生这么可爱的宝贝, 怎么由你装就那么的恶心呢。”
　　系统12的声音冷得剔骨：“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白汐：“不装女声了？更恶心了。”
　　身上似触手一般的物质骤然缠紧了他, 磨砺着他的肌肤，恶意满满的触碰，又发狠的缩紧。刺激的白汐难以控制的抖动, 额角漫出了些许薄汗，而他只是无所谓地笑着，一副“就这”的表情。
　　气的原主不行。
　　“白汐！”
　　“叫哥干嘛？你不是问我什么时候发现的吗？我告诉你————从那天做那个梦开始, 我就已经猜测上你的身份了。”
　　“那根本不是梦, 那就是你有意想让我看到的记忆, 那时候你还想挽回贺澜宇在我这里的印象, 所以故意让我看见贺澜宇留恋你已逝父母的那一面, 妄想唤醒我对贺澜宇的好感。更加引导我猜测贺澜琪与贺澜宸可能早已喜欢上了你, 从而想让我觉得他们喜欢的人不是我，而是过去的你。”
　　“并且告诉我，我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游戏人间即可, 没必要想那么多。”
　　“有什么问题吗？”系统12，或者准确的说是褪去了系统这个莫须有身份的原主，“本来就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有关系！无论是出于你的恶意设计，还是什么, 我都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进入了这具身体里，那么我所接触的人就都和我有关。”
　　白汐：“而在那个梦里，为什么身为亲生儿子的你会早早离去，为什么贺澜宇会独自守在墓地，为什么你刻意要让我注意到贺澜琪与贺澜宸偷看我的视线？”
　　“再结合之前我被壮汉轻薄，关在屋内被迫直播，为什么身体会突然不可控，为什么怎么叫都叫不出系统……太多太多了…………你留下的漏洞太多太多了！”
　　说到这得白汐声音逐渐低沉了下来，可悲可叹的语气，止不住的摇头。
　　“妄我一次次的为你开脱，为你解释，还想为你完成心愿，想让你看见自己可以很好很灿烂很辉煌的站在人生顶峰，甚至还想带你走……可是你却骗了我，原来一切都是你设的局。”
　　原主：“你很伤心？”
　　白汐：“开始，是的。但现在，不了。”
　　原主：“为什么？”
　　白汐：“因为你不值得！”
　　在原主与白汐在脑海中争执的时候，原主已然驱车回到了白家。他站在门口久久驻足，片刻后打开了房门。
　　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
　　用封尘的白布遮盖住了一切，空气中满是时间的味道。
　　他缓步走到了客厅，掀开了手边的白布。一张全家福赫然摆放在桌子上，原主看着相片中的一家三口，冷然一笑。
　　“我不值得？那谁值得，贺家三少吗？”原主问向了脑海中的白汐。
　　“是，他们值得，比你这种杀害亲生父母的人，值得的多。”
　　“哦？”原主意兴阑珊，“那他们现在在哪呢？能救你么，你不还是要在我手里苟延残喘？”
　　“他们会来的，或者已经来了。”
　　白汐的声音逐渐消散，原主不屑的勾唇，正欲反驳，却看见去往二楼的拐角处，好像隐隐有一道高大的黑影。
　　原主蹙眉，没等他走过去，那个人便已经从黑暗中一步一步的走了出来。
　　上好的皮鞋走在地上，发出踢踏踢踏的声音，在宽敞冷色调的房间内只显得阴森恐怖。
　　走出来的人是贺澜琪。
　　在看见他的一瞬间，原主的嘴角抽了一下。
　　片刻后，才强撑着扯出了一个笑颜。
　　“澜琪，你怎么来……”原主的话没有说完，便感觉自己的喉咙一紧，一只宽厚的大手顺势便扼住了他的喉咙，掐着他按在了墙上，几乎快要窒息。
　　“白汐，居然真的是你。”
　　贺澜琪每吐出一个字，心都无比的痛，“你真的利用了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明明和你说过的，你可以不爱我，但是不要利用我！从小到大我看着你身边换了一个又一个男人，看着你对他们笑，和他们亲昵。他们吻过你的脸，亲过你的手……你知不知道，每每看见这些，我都狠不得拖着你下地狱。”
　　“后来你变了，你终于老实了一点，除了勾一勾阿宸以外，没有再招惹过别人，也终于看见了我。虽然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还是在告诫自己要防范着你，要防备着你，可是我还是被你骗了，被你骗的好惨好惨……”
　　“掐啊？澜琪，再用点力，掐死我啊，”原主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憋着一口气勾着嘴角，双手抓着贺澜琪的手腕，柔软的指尖抚摸着他的腕骨。
　　“来么，杀了我，你想得！从小到大，属你最听你哥哥的话了，你帮你哥哥盯着我，看见我万花丛中过的时候是真的很生气吧，看见他们虔诚的吻我，你是真得很想杀人吧？”
　　原主笑得愈发的癫狂：“杀谁呢？杀他们么，你知道的，错的不是他们，不是吗？错的是妖孽的我，是我勾引的他们，是我不安分守己，错的是我是我，所以杀了我，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杀了我吧，杀了我啊，哈哈哈——”
　　在原主笑声中的贺澜琪怔了片刻，手上的力道减缓，原主才终于能呼吸顺畅了一些。
　　“不，你不是这样的，你有真心的，你有的，你不是爱我大哥吗？你不是爱贺澜宇吗？”
　　“真心？”原主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真心值几个钱啊，只有傻子才会为了真心放弃钱！”
　　如果白汐在场的话，他一定能听的出来，原主在影射他！
　　“真心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我爱贺澜宇？那你们又算什么呢？”
　　贺澜琪盯着白汐。
　　我爱贺澜宇，那你们又算什么呢……
　　是啊，如果他真心爱贺澜宇，那他和他们又算怎么回事呢？
　　目光逐渐的悲凉，手无声的缩紧，稠丽的少年仍旧笑得灿烂，还是那张如花般的脸，可是此刻却显得那么的陌生。
　　手中的少年在外力中难以控制的变得虚弱，贺澜琪终是狠不下心，在最后的一刻一点一点的松开了力道。
　　忽得，门被猛地推开。
　　走进来的贺澜宸一把推开了贺澜琪，将“白汐”揽到了自己的怀里，像是难以想象，接受不了一般怒不可遏的看向了贺澜琪。
　　“二哥，你干什么？”
　　被推开的贺澜琪痛不欲生，眼窝红红，一瞬憔悴，趔趄的向后，却倔强的不扶任何东西来稳住身形，仍由自己随着惯性往后倾倒。
　　像是苍老了十岁一般，再也不是那个意气风发、万众瞩目的贵公子，贺澜宸从没有见过他的二哥这么憔悴过。
　　“阿宸，他一直在骗我们，他从未有过真心。”
　　悲痛欲绝的言语在空中徘徊，每一个字眼都像是穿透了人的耳膜，流窜到炽热的心中，直击人的灵魂。
　　“我知道，”贺澜宸的声音破开了贺澜琪低沉的哀怨，说得异常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