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天河说过,之前派弟子前往,却一直没有消息传回去,那弟子的情况不知道怎么样,他们还是保守起见,先不暴露身份,万一镇上的人敌视他们,更加不好调查。
容漓看着季盏白道:“师尊这个模样,更像是哪家出来游山玩水的公子。”
“不像商人吗?”季盏白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他感觉还挺像的,这衣服是他在乾坤袋里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原主从未穿过,毕竟这料子太过普通,原主看不上。
容漓点头:“不像。”
“你也不像,不过乌蛮镇偏远,咱们就说是从西边来的,他们大概不会怀疑,对了,进镇子后就别叫师尊了,换一个称呼。”季盏白道。
容漓想了想:“那叫什么?公子?”
“别,叫哥哥吧。”季盏白摇头,他不喜欢容漓叫他公子。
容漓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叫……哥哥?”
“嗯。”
“哥哥。”
“对,就这样。”季盏白嘱咐道:“记着别叫错了,要不然被发现了不好。”
“是,我知道了。”容漓直接改口,不再自称弟子。
季盏白也很高兴,他还没给人当过哥哥,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他都是家里最小的那个,被人叫哥哥的感觉很不一样,尤其是容漓。
两人刚进乌蛮镇就感觉到了一阵凉意,现在明明是春夏交接的时候,天不过刚黑,街上却空无一人,看起来很是萧瑟,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却没有一家开门,俱都紧锁着。
一阵冷风吹过,季盏白回头看了眼刚进镇子看到的立牌,是乌蛮镇没错啊?
这怎么跟进了鬼城一样!
第18章 疯子
“哥哥,这乌蛮镇看起来好奇怪。”容漓道。
季盏白点头:“下山前师兄曾嘱咐过,说乌蛮镇死了不少人,百姓们可能都恨害怕,所以躲了起来。”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容漓看着四周紧闭的门窗,他们现在想找家客栈都困难,应该早点来的,或者明天再来。
季盏白环顾四周:“去敲门吧,看看有没有人肯收留我们,如果没有的话……”
季盏白的话还没说完,前方便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那笑声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尤为可怖,经久不断,季盏白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强自镇定下来。
容漓眼睛眯了眯,两人朝着笑声传来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季盏白都感觉身后随时会蹦出来一只鬼,他本可以召唤出神火,但因为不能暴露身份,只能全身心的戒备起来。
“哥哥。”
“嘘……”季盏白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来了。”
远方模模糊糊的出现一个灰色人影,人影看起来偏瘦,脚步虚浮的冲着二人飞奔而来:“咯咯,咯咯咯……”
那人一边笑,一边左摇右晃的跑着,突然脚步不稳的倒在地上,声音很大,季盏白都感觉自己的膝盖一疼,那人却没有喊疼,而是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继续朝他们跑。
待到人跑近了两人才看清,那是一个极其瘦弱的女人,脸上脏兮兮的,嘴唇发白,头发蓬乱,衣服紧紧地包裹着她瘦弱的身躯,因为心智失常才一直发出怪笑。
女人跑到二人面前,季盏白闻到了一股酸臭,看得出来女人已经许多天没有洗澡,但他没有躲避,容漓拉住季盏白的手腕,想把季盏白拉开,怕他被女人扑倒。
那人歪着头凑到季盏白身前,深呼吸了一下,然后继续傻笑:“嘿嘿,香!”
容漓的脸色难看起来:“哥哥,她……”
“没事。”季盏白轻轻摇头,女人的眼睛里只有好奇,没有其他杂质,看起来很纯粹,不像是坏人,既然只是失了神志,那就不必大惊小怪。
容漓在意的根本不是女人有没有问题,而是这女子竟然敢凑到师尊面前,还说师尊香,香不香他不知道吗,用得着她来说吗?!
他都不敢做的事,一个疯子竟然轻松做到了,容漓心里是赤-裸裸的嫉妒。
季盏白直直的望着女子的眼睛:“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嘿嘿,好吃。”女子边说边傻笑,像是完全听不懂季盏白的话。
见女子开始啃自己的手指,季盏白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块糕点:“吃这个吧,这个比你那个好吃。”
这句话女子倒听懂了,夺过季盏白手里的糕点就开始狼吞虎咽,季盏白连忙道:“慢点,没人跟你抢,别噎到。”
容漓拉了拉季盏白的袖子:“她都不知道跟哥哥道谢,哥哥还这么关心她做什么?”
“我给她糕点又不是为了让她感恩,没事。”季盏白继续冲着女子微笑:“还要吃吗?”
女子点头。
季盏白道:“我可以给你,但是你必须告诉我,你家在哪里?”
容漓颇有些怀疑这女子听不听得懂,就在两人觉得没希望的时候,女子开口了:“家,家,嘿嘿,家。”
说着,女子就朝着她来时的方向而去,两人对视了一眼,跟上女子的脚步。
他们走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到达了一个看起来很是破旧的小院,院内有三间屋子,应该是女子的家。
女子家中虽然简陋,但好歹有了个落脚的地方,季盏白拿出两盘不同的糕点给女子,女子风卷残云般吃了两块,剩下的没再动,季盏白不明就里,女子只是摇头,不肯再动那两盘糕点。
“我们在你家借住两天,然后拿食物和银子做交换,可好?”季盏白问道。
女子“啊,啊”地发出怪声,季盏白笑了笑,容漓皱眉:“她能听懂?”
“应该是懂的,你看她家里虽然乱了些,但并不脏,而且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应该是她自己收拾的。”季盏白道。
女子从盘子里拿了几块糕点,小心翼翼的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就往外跑,生怕季盏白抢回去。
“她这是去做什么?”
季盏白摇头:“不知道,跟上去看看。”
两人迅速跟在女子身后,隐藏好气息,女子不停地左看右看,一直往前跑,直到要出乌蛮镇,女子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他们跟着女子出了乌蛮镇,又往东走了三四里地,远远的看到一片木桩,木桩上端呈尖刺状,不知道用来做过什么,上面带着斑斑血迹,闻起来腥臭无比,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女子从木桩中间穿行而过,脸上还是之前那副傻乎乎的模样,没有任何惧色,再往前是一片坟场。
远远望去,坟场上有许多白纸,土壤也是刚翻过,看起来像是新坟,至少有十几座,两人跟着女子继续穿行,看着她停在一个很小的坟墓前,“噗通”一声跪下。
女人拿出刚才从季盏白处得到的糕点,哆嗦着手把糕点放在坟前,那座坟看起来非常矮小,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容漓低声问道:“里面是她的亲人吗?”
因为亲人死了,所以才精神失常,成了疯子。
“或许吧。”季盏白转过身,不再看女人神神叨叨念念有词的样子,那模样看起来像是在嘱咐着什么,但他们一句也听不懂。
乌蛮镇死了那么多人,眼看着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离去,任谁也受不了这种打击。
看着女人的样子,季盏白突然就想到了他妈妈,不知道他在现代是什么情况,如果出了事,他妈妈会不会跟这个女人一样?
季盏白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腿也有些发软。
容漓抓住季盏白的手:“师尊,你怎么了?”
季盏白摇头不说话,他浑身冰凉,容漓看着季盏白的样子很是担心,师尊这副模样,怕不是要晕过去了吧?
容漓扶着季盏白坐下,季盏白闭着眼,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我们回去吧。”
“师尊……”容漓皱眉看着季盏白:“师尊您怎么样?”
“我没事,就是想到了一些不该想的事,现在没事了,咱们回去吧。”
等季盏白站起身才发现两个人的手还紧紧牵着,容漓的掌心温热,他的手还有些发凉,季盏白刚松开,就被容漓拉了回去:“我不知道师尊在想什么,师尊既不想说,弟子便不问,我不能为师尊做什么,也只能为您暖暖手了。”
“嗯。”季盏白默认了容漓的举动,心里暖暖的,还好有容漓陪在他身边。
两人没再理会女子的举动,先一步回了住处,其中一间是女人自己住的,另外一间是厨房,所以季盏白跟容漓只能继续在一个房间休息。
但这间屋子里的床比浮光舟上的床小了不少,两个人有些挤,季盏白躺在里面,紧紧挨着墙,容漓本有意打地铺,见季盏白躺好,给他留出了一个身位,那句话便默默收了回去。
容漓刚躺上来,季盏白就感觉两个人挨上了,容漓的胳膊紧紧贴着他的胳膊,季盏白翻身,打算侧躺着睡,容漓委屈道:“师尊,我好像要掉下去了。”
容漓外面还空着不少,他故意往里面挤,直到抵在季盏白的背上,季盏白浑身一僵:“这床也太小了,今晚还是用来修炼吧。”
说着季盏白就要起身,容漓伸出胳膊抱住季盏白的腰:“师尊,我好怕,你陪我一起睡好不好?”
师尊的腰好细,抱起来好舒服,容漓在心里感叹道。
第19章 人头桩
季盏白:“……”
“你先放开。”
“可是我害怕。”容漓可怜兮兮道:“刚才那木桩上全是血,好吓人。”
季盏白无奈,说到底,容漓还年轻,会害怕很正常,可是原书里容漓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连死都不怕,还会怕那些血迹?
该害怕的是他才对吧!
毕竟他可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三好青年,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面对过死亡,那些恐怖场景,足够他做噩梦了。
季盏白还没回话,容漓又道:“我可以抱着师尊睡吗?我真的好怕。”
良久听不到季盏白的回答,容漓犹豫不决,刚要抽回手,季盏白开口了:“就这么睡吧。”
“师尊真好。”
容漓肆无忌惮的扑上去,紧紧抱住季盏白的腰,暗自深呼吸了两下,师尊身上真的很香,他们出来了这么久,季盏白身上还全是花香气,跟在星之海一模一样。
或许师尊是在星之海待久了,星之海里面又全是花草,师尊也跟那些花一样,永远都带着香气。
季盏白有些后悔,他从来没跟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在家的时候哥哥们都是偶尔拍拍他的头,从来没有抱过他,妈妈虽然抱过,但跟容漓的情况差远了。
容漓察觉到季盏白紧绷的身体,他没有说话,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季盏白的脑子很混乱,他总觉得容漓很奇怪,容漓不是极不喜欢与人亲近吗?却这么喜欢黏着他,虽然这样挺好的,起码在季盏白看来,容漓已经对他敞开了心扉。
但是两个大男人在一张床上搂搂抱抱,怎么看怎么别扭,其实他现实中跟容漓差不了几岁,因为第一次见到容漓的时候,容漓不过五六岁,所以季盏白一直把他当做孩子,所以不管容漓提什么要求,季盏白总是无法拒绝。
慢慢的,季盏白的思路开始跑偏,他想起今天见到的那个女人,脑海中的场景不停转换,他总觉得那个女人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迷迷糊糊间,季盏白便睡着了,容漓睁开眼,脸上的笑意逐渐淡去,他望着季盏白的脸,师尊好像对谁都很好,不只是对他,一个素未谋面的疯女人,师尊都能施以援手,如果师尊的这份善良只是对他就好了。
什么时候师尊的眼里才能只有他呢?
容漓靠近季盏白的脖子,疯狂的深呼吸着,他也不想这样的,他也不想……
谁让师尊这么好闻呢?
虽然师尊对他很好,但是他想要更多,想要自己在师尊心里是独一无二的。
第二天,天色微亮,外面就传来吵闹声,季盏白翻了个身,感受到腰间挂着一个沉沉的东西,季盏白立马坐了起来,连带着把容漓也带了起来。
“师尊?”容漓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
季盏白别开脸:“外面好像吵起来了。”
两人听着外面传来叫骂的声音,整理好衣襟,往外走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院外围满了人,女人正站在院内,“咯咯咯”地冲着那些人傻笑。
“笑什么笑,疯子!”
“都怪你女儿,现在好了,又死了一个人!”
“死疯子,你怎么还不去死啊,反正你也疯着,倒不如去陪你女儿好了!”
人们见季盏白和容漓从女子房中出来,俱都愣了片刻,季盏白和容漓的容貌都比较出色,有人哆嗦着唇大喊:“你们快看,这女疯子竟然还找男人,真是不知羞耻!”
“这样的女人就该沉塘!”
“真是不知检点,年纪这么大了还找野男人,我都替她恶心,我要是她,早自己撞墙了。”
“哼,我要是她男人,气都气活了,就算做鬼也饶不了她!”
这句话刚说完,人群诡异的安静了下来,一个看似领头的老者颤巍巍的走出来:“不许提那个字!你破禁了。”
被训的人面露羞愧,他低下头不敢再说话,更不敢反驳。
季盏白在听到他们说不知检点的时候,脸色就已经有些不好了,昨天这些人倒是安静的很,连窗户都不敢开,现如今天亮了,就开始大吵大闹,还误会他们的关系,他们哪只眼睛看到他跟那女子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