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江畔点头,“是啊,看你的年龄,应该是我的侄儿一辈。来,叫声叔叔听听。”
“叔叔。”藤非乖巧地叫道。
“哎。”白江畔心花怒放,觉得这个藤非真可爱,软乎乎的。他忍不住捏捏藤非的小脸,小手,小肩膀......
白净涵轻咳两声,见两人终于看向自己,这才说道:“以后让他跟着你。”
说着,他抬脚便走,见藤非想追,立刻冷然道:“别跟着我。”
藤非委屈地一撇嘴,低下了头,秀气的小脚往前伸一伸又抽回来,再往前伸一伸又抽回来,想追,却不敢。
直到白净涵的背景再也看不见,白江畔才拉着藤非的手,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得知白净涵是藤非的命定之人时,白江畔笑得很开心,“既然是命定,总会在一起,不急,有的是机会。”
没想到白江畔一语中的,机会来得很快,藤非悄悄溜出王府去看望白净涵,在妖魔的手中救了他一命。
“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接受你。”白净涵的一条手臂被妖魔抓伤,绑着绷带。
藤非吹凉勺子里的稀粥,喂到白净涵嘴边,小声嘀咕道:“你早晚会接受。”
白净涵:“你说什么?”
藤非更小声,“你要不要解手。”
白净涵无语,正吃饭呢提解手?瞬间觉得眼前的稀粥难以下咽了。
门口传来幸灾乐祸的“啧啧啧”声,令白净涵的脸色越发难看。
“咱们英明神武的郡王爷,无所不能的大元帅,竟然会有一天变成半残废,生活不能自理,稀奇,真稀奇。”
周赫进来后,也不行礼,一屁股坐在白净涵床边的椅子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周—赫—”白净涵气得咬牙切齿。
“哎,别这么凶,我会害怕的。”周赫做出一副怕怕的样子,眼中却没有半分惊恐,逗得藤非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垂下头,小幅度地抖动着肩膀。
“有事说,无事滚。”白净涵向来不待见周赫。
周赫这才正色道:“丰国传来消息,皇帝驾崩,新太子薨逝,废太子暮凡登基为帝,以雷霆手段铲除所有政敌,独揽大权。”
白净涵大吃一惊,“这么快?”
暮凡回国不过几个月,不但成功夺得皇位,还稳固了帝位?如此强劲的对手,恐怕会对祥威国不利。
周赫扶额,叹了口气:“我对谁当丰国皇帝一点都不感兴趣,只想知道,暮凡会不会为了得到小菊花而对祥威国施压。”
白净涵同样担心这个问题,垂头沉思,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见他如此,周赫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笑道:“我要去看望我家小菊花,你想把你和小牵牛的关系告诉他吗?我可以免费帮你带一次话。”
“多谢好心,不用。”白净涵剜了他一眼,“身为护国将军,不思如何对敌,竟要出营而去,周赫,你越发出息了。”
周赫哈哈一笑,“护国将军?不过是个虚名,我可是自由之身,想去哪里我自己说了算。”
“周沧澜。”见周赫要走,白净涵突然叫出了这个名字,成功令周赫停下脚步。
“你为何要假扮成周沧澜的样子跟在白江畔身边?”白净涵质问道。
周赫见自己被人拆穿,大方承认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当然是为了重新追求小菊花了。”
白净涵:“他不喜欢你,你最好不要再纠缠。”
周赫笑了,“说得好像他喜欢你一样。你身边不是有朵小喇叭花了吗?温柔可爱,善解人意,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王爷,要知足啊。”
白净涵:“你呢,一向自诩风流放荡,何曾想过成家立业?既然不是真心,又何必纠缠他。”
周赫:“问得好,我最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等我想清楚了告诉你啊。”
*
周赫就是个乌鸦嘴,丰国新皇帝果然发动了对祥威国的战争,先是用强大的军事实力打得祥威国节节败退,闹得祥威国上下人心惶惶,再提出议和,跟祥威国停战。
但他提出了一个条件,也是唯一一个:迎娶祥威国白江畔为后。
此言一出,丰国境内举国沸腾,他们丰国多的是美女,新皇为何要迎娶祥威国之人为后,而且还是个男人?
当得知白江畔是珍稀罕见的百花族人后,丰国人虽然理解了新皇的渴求之心,但纷纷表示不可能。
想当初,老皇帝在位时,曾多次派人到祥威国求娶百花族人,许以金山银山荣华富贵恩宠礼遇,可是连面都没见到啊。
只因“百花族人不外嫁”这一条铁律。
这个乳臭未干的新皇帝,能求娶到百花族人?而且听说,这个白江畔不想嫁给新皇,退过一次婚,这次会嫁?
虽然近几年祥威国国君卧病在床,无心打仗,必定愿意用一个男人换取天下太平,但“百花族人不外嫁”是凤翔帝君规定的,没有他老人家的同意,恐怕说什么也没用吧。
丰国人民上上下下都在悄咪咪地等着看这出好戏。
*
听说丰国新皇帝愿意停战的消息后,祥威国举国欢腾,如此一来,丰国应该会撤兵了吧?
血月王太可怕了,血月王的手下太可怕了,根本不是普通士兵能战胜的,停战好,停战妙。
悦王殿下对不住,只好牺牲您了......
祥威国国君只能拖着病体,跑到凤翔帝君经常居住的几处地方,请示帝君,奈何帝君不知所踪。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派人前来寻求白江畔的意见。若白江畔本人答应了,凤翔帝君那里想来会容易很多。
“我不同意。”白江畔非常斩钉截铁地拒绝。
他虽然挺喜欢暮凡那小子的性格,但对他没有那种感情,怎么可能嫁给他为后?再说了,这世上有男人当皇后的吗?还不被那些文臣武将们搞死......
“你同意?太好了——”前来询问白江畔意见的沐丞相,拍着大腿高兴地大声叫嚷道:“我就知道悦王殿下心怀天下,关爱百姓,一定会为了平息战乱同意这门亲事。再者说了,丰国新皇本就是你挑选的未婚夫,如今嫁于他,正是履行婚约,老臣住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白小河,小绿狗,小仙鹤正跟三只蜘蛛一般趴在门上,耳朵贴在细小的门缝上倾听房中动静,一听“你同意”三字,吓得纷纷从门上滑落下来,差点仰倒在地。
“大哥同意了?”白小河瞪着两只圆圆的大眼睛,双手用力一拍,“那我肯定要跟大哥一起去,好,这就去收拾行李。”
一边往自己的房中跑,还一边唱着小曲,“大哥你等着我呀,我跟你一起去呀,咱们不离不弃,永远是好兄弟呀......”
小绿狗和小仙鹤面面相对,愣了许久。
“这不对啊,我跟了小百这么久,知道他不是那种会为了负气而胡乱答应的人。”小绿狗,也就是百花族使者蔺竹疑惑道。
“小仙鹤丹墨也点头道:“我也觉得这不是小白的风格,难道,小白真的喜欢那个丰国新皇帝?”
蔺竹:“怎么可能?小白喜欢咱们帝君。”
丹墨:“可小白不相信咱们帝君喜欢他啊。”
蔺竹:“可咱们帝君就是喜欢他啊。”
丹墨:“可咱们帝君没有明明白白告诉他呀。”
蔺竹:“......再听听吧。”
丹墨:“......好。”
一狗一鹤又贴在了门上。
第43章 帝君才不迟钝呢
“我......”白江畔被自说自话的沐丞相气得说不出话。他怎么就同意了?正想开口, 只听沐丞相继续说道:
“悦王殿下放心,凤翔帝君他老人家一定会答应的。因为丰国新皇答应你,会经常陪同你来咱们祥威国居住。如此说来, 也不算外嫁,只是去丰国小住......”
“我......”白江畔又想开口。
沐丞相又继续说道:“悦王殿下, 你可能不知道, 陛下病重, 你若不同意, 陛下恐怕会......唉,虽说你不是陛下的亲兄弟, 可你是陛下亲封的悦王爷啊, 怎能不为陛下分担一二是不是?你放心, 你嫁过去后,我们祥威国就是你的坚实后盾, 一定不会让人欺负你......”
沐丞相虽然四十多岁了, 却长了一张格外年轻的脸, 加之风流儒雅,透着一股子书生气,没想到他如此伶牙俐齿,能言善辩,白江畔觉得,自己再不开口,就要被卖了。
“沐......”白江畔正想说话, 突然发现,他的嘴唇和舌头不受自己控制,说出口的话竟是:“丞相放心,一切听你安排。”
“???”白江畔睁着无辜的双眼看向沐丞相, 极力用眼神询问:你对我做了什么?我什么时候着了圈套?是谁对我下的咒?没听沐卓谈说他老爹会法术啊?这好像不是普通的法术,解不开怎么办啊......
他转动着眼珠,在沐丞相身上看来看去,没发现他身上藏有什么法器,周围也没有其他人......
沐丞相站起身,笑着拍了拍白江畔的肩膀,安抚道:“悦王殿下放心,其他事老臣自会为你安排妥当,你就等着大婚吧。你应该累了,好好休息,放心,我会安排妥帖之人来伺候你的饮食起居。”
白江畔眼睁睁看着这位沐丞相鸠占鹊巢,占了他的悦王府,将他身边的人全换成了宫里来的太监宫女。
如此一来,他算是领教了这位沐丞相的厉害,难怪会生出沐卓谈那般聪明的儿子。
幸好沐卓谈为人比他爹正直,否则,真用心机对付自己的话,自己还真不是他的对手,早就被他骗回去成亲生子了。
白江畔不得不庆幸,自己幸好没穿成朝堂中人,否则,就凭自己这点聪明才智,早就被这帮大狐狸小狐狸玩死了!
沐丞相出来后,让悦王府的三位管家准备和亲事宜。
蔺竹和丹墨这次终于确定了白江畔要去和亲这件事实,几乎是飞奔着冲进金凤凰休养的小院。
“帝君,不好了,小白他答应嫁给丰国新皇帝暮凡了。”蔺竹冲进去后来不及停下,一头扎进花园里,把一株正盛开的菊花冲得七零八落。
它发现自己自从跟了白江畔之后,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沉稳自持有礼有节的百花族使者了,而是变得火急火燎一惊一乍。
唉,谁让白江畔这个家伙着实不让他省心,总给他制造各种意外呢。
旁边的仙鹤丹墨也急火火地跟着点头。
“他自己答应的?”金凤凰变成人形,正坐在蒲团上练功。
明明浑身上下只有黑白两色,朴素到跟满院子的鲜花形成鲜明的对比,但就是让人一眼震撼,惊叹于这张脸的鬼斧神工,惊讶于这气质的浑然天成。
丹墨抬起两条细长的腿走上前,依偎在凤翔帝君脚下,轻嗅着他身上散发的冰雪味道,不禁感叹:太好闻了,怎么闻都不会腻!
“是,小白他自己答应的。”蔺竹摘掉头上的菊花瓣,变回人形,跪在凤翔帝君面前说道。
“嗯,知道了。”凤翔帝君始终闭着眼睛,淡淡地回了一句。
蔺竹:“......”不去阻止吗?
丹墨:“......”对啊,不去阻止吗?
一狗一鹤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帝君却冷静地如同一尊无喜怒哀乐的雕像。
蔺竹轻咳一声,小声道:“帝君,百花族人不得嫁于祥威国之外的人,这是您定下的规矩。小白竟然敢不听您的命令,擅作主张。帝君,您是不是该好好管管他了?”
“......”丹墨点头:是啊,该好好管管了,百花族诞生至今,哪个敢违背您的命令?怎么小白就这么大胆呢?
“......”过了好一会儿,凤翔帝君才开口,“我自有对策,你们下去吧。”
“......”蔺竹和丹墨心里都快急死了,可嘴上却什么都不敢多说,悻悻然退下去了。
“蔺竹,”丹墨的鹤脸上没有半分表情,难得严肃,“你说,咱们帝君这般迟钝,小白会不会嫌弃他,再也不肯跟他在一起了?”
如此一来,帝君是不是又要独享几千年的孤独,没个知心人相伴?
蔺竹却想法不同,“我觉得,帝君不是迟钝,他只是在加紧疗伤,你没发现,刚才帝君修炼得有些急了,气息不稳,灵气也有些乱了?”
“是吗?我刚才只顾着闻帝君身上的味道了,都没发现哎。如今想来,帝君肯定不会让小白嫁给暮凡。他老人家刚才不是说,自有对策嘛,只是不知道,他要对付的是小白,还是暮凡。”
蔺竹:“不管是谁,只要帝君肯出手,谁都无力反抗,咱们等着看就是。”
*
明明已经午夜时分,白江畔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他现在的身体好像换了一个灵魂似的,除了眼睛之外,其他部分一点都不受他控制。
他明明想逃跑,跑得越远越好,身体却老老实实躺在床上睡觉。
他明明想开口求救,渴望那只臭凤凰听到,过来救他一次,尽到当保镖的责任,嘴巴却偏偏封住了似的,根本喊不出口。
他努力回想跟沐丞相见面的情景,死活想不起来自己何时着了道。当时,屋里除了自己和沐丞相,应该没有第三个人吧,是,是没有,吧?
但沐丞相是读书人,怎么看都是一副没修炼过的样子,而且,自己当时一直盯着他,他没有任何小动作。那么,肯定有个人对他施咒,而且,这个人不会离太远......
这么一想,突然寒毛倒竖,毛骨悚然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