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尧直视着盛烨的眼睛，说道：“之前我碰到过短片的导演，他说他已经有看中的人选，不用再找人了。”
　　姚海丰随口说：“看中了又不等于确定，说不定等导演见到小烨，会更中意小叶。”
　　“爸爸。”姚尧沉下声音阻止姚海丰继续说下去。
　　盛烨沉吟几秒，饶有兴趣地问姚尧：“导演看中的那个人，和我比起来怎么样？”
　　姚尧一时语塞，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含糊地说：“别人是专业的，这怎么比。”
　　盛烨支着下巴，遗憾地说：“那好吧，我还以为是个机会。”他微微偏头，嘴角噙着和煦而怀念的笑容，温柔地看着姚尧，“说起来我们小学还一起演过小剧场呢，你还记得么。”
　　姚尧在脑海里搜索原主的记忆，果然回忆起上小学的时候，原主和盛烨在新年联欢会上演过一个小剧场，当时盛烨演王子，原主饰演抢夺公主的坏人。
　　盛烨演王子早就定好了，原主想和盛烨一起表演，吵着闹着也要扮演一个角色，但是他又背不下来台词，于是让他当打戏很多的坏人，只用挥舞着道具剑追着人砍就行。
　　那时候岁月静好，两小无猜，小孩子在舞台上夸张地表演，现在想起来也是美好的回忆，让人会心一笑。
　　原主的记忆太美好，让姚尧跟着心平气和起来，他说道：“你要是想过戏瘾，新年的时候可以去演小品。”
　　盛烨逗他：“不演小品，干脆你和我一起去讲相声得了。”
　　大家一起笑起来，饭桌上的气氛恢复和谐，姚尧正要重新拿起筷子吃饭的时候，突然感觉头部一阵眩晕。
　　他扶住脑袋，难受地趴到桌上。
　　姚海丰和姚太太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扶住姚尧，问：“怎么了？”
　　姚尧额上冒出冷汗，嘴里喊着：“疼。”
　　头再次疼痛起来，姚尧捂住额头，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头很疼，我去睡会。”
　　说着他想站起身，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姚尧脸色惨白，身上全是冷汗，把姚家父母吓坏了，盛烨走到姚尧身边，皱起眉头说：“有一次在学校他也是这样。”
　　姚海丰连忙把儿子扶着带进房间里，让他在床上平躺，然后立刻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姚太太倒来热水，凑到姚尧嘴边，眼眶里眼泪在打转。
　　“宝贝，这是怎么回事？”
　　姚尧自己也回答不出来，他之前两次头疼，一次是遇到盛烨，一次是遇到徐蔚然，这次又是为什么？
　　如果盛烨能让他头痛的话，可之前他们相处了那么久也没事，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偏偏是吃饭的时候。
　　这回的头疼比前两次缓和许多，没有像之前脑袋被碾过一样的炸裂，而是沉沉的钝痛加眩晕。
　　姚尧喝了水，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说：“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说完，他就没工夫管其他，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中。
　　他隐约听到盛烨向父母讲之前在学校里的事，然后有个人靠过来，好像是医生，医生在他的胳臂上扎了一针。
　　接着药效发作，他彻底进入睡眠。
　　姚尧也不知道那天盛烨是什么时候回去的，反正第二天醒来，他又恢复了活蹦乱跳，但姚太太说什么都押着他去医院做了一个全面检查。
　　结果什么毛病都没有，医生叮嘱他多运动，多吃水果。
　　姚尧跟姚太太讲：“每次我头疼，盛烨都在旁边，说不定是他引起的，我以后少跟他来往。”
　　姚太太是盛公子的簇拥，说：“瞎说什么，有小烨这么优秀的朋友，应该烧高香。”
　　姚尧自负地说：“我跟他并列第一，已经与他一样优秀，用不着他了。”
　　没想到姚太太听了他这话一愣，抓错了重点：“你是不是学习太刻苦，累着了才头疼？”
　　她立刻心疼地拉起儿子的手：“别学了，及格就行，爸爸妈妈养得起你。”
　　姚尧：“……”
　　反正因为姚尧头疼，盛烨拍广告的事暂时糊弄过去了。
　　姚尧本来还想在家看书，但姚太太怕他太辛苦，不让他学习，于是他只能窝在影音室里打游戏。
　　这点很和张子谦的心意，天天有人带他飞，他的排位以坐火箭的速度飞升。
　　姚尧靠在沙发上，开着投影，用手柄玩枪战，他一个人突突完全场后，把手柄抛到一边，小声嘀咕：“没意思。”
　　还不如在田里摘西瓜有趣。
　　说起来，杨青还真的给他传了上次摘西瓜的照片。
　　专业的摄影师拍出来的就是不一样，看到照片仿佛重返那一天的时光，工人们歌声飞扬，绿叶沙土以及金色的阳光都那么鲜明动人。
　　仿佛透过照片，能闻到西瓜散发的香气。
　　只不过几乎每一张照片上，都是别人在劳动，唯独姚尧坐在那里吃西瓜，特别显眼，宛如地主家的傻儿子。
　　姚尧黑着脸把自己从照片上截下来，然后才把剩下的照片发给饮料厂的宣传部，让他们写新闻稿的时候可以用。
　　姚尧下意识去观察照片上的陆辰舟，发现这个人不是在摘西瓜，就是在……看他。
　　那时候姚尧坐在小棚子旁边的地上，捧着西瓜，而陆辰舟总是扭过头来望着他。
　　这人为什么盯着他看？
　　姚尧心里觉得别扭，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也不知道方梦华和陆辰舟从乡下回来没有，方桥应该被放出来了吧，姚尧特意关注了社会新闻，也没见到报道。
　　卖西瓜的钱陆辰舟也应该拿到手了，那笔钱对于一个学生来说着实不少，甚至足够到另一个城市开展新的生活。
　　但陆辰舟马上就要回盛家，这笔钱可能用不上。
　　姚尧坐在沙发上发呆，过了一会回过神来，开始懊恼，怎么又开始琢磨陆辰舟的事。
　　他已经不是那个小可怜了，是大魔王，不用你操心。
　　姚尧坐直身体，把手柄捡回来，按下下一局，在战场上一通乱杀。
　　姚尧再次清场，才觉得舒坦点，出掉一口长气，这时候管家系统告知姚海丰回来了，他从沙发上跳起来，走到门口，看着进屋的父亲，随口问：“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现在正是新饮料发售的关键时间，姚海丰总要到深更半夜才到家。
　　姚海丰扯开领带，说：“刚才小烨给我打电话，说他还是惦记着拍短片的事，我就让助理去找他，把他送到那个杨导的工作室。”
　　姚尧简直不敢相信，盛烨怎么还没放弃？
　　“现在已经去了吗？工作室的地址在哪里？”姚尧连珠炮一样地询问，急切地说道，“我说过不想让他拍摄短片！”
　　姚海丰不理解：“为什么不能让他拍？”
　　姚尧无法给父亲解释，催促道：“把地址给我，我马上赶过去。”
　　姚海丰见姚尧神情急切，虽然莫名其妙，但给姚尧安排了司机，姚尧拿到地址立马出门，跳上车朝着杨青工作室的方向前进。
　　中途他在车上给盛烨拨了一个电话，电话接通，那头的盛烨似乎心情不错。
　　“尧尧，你主动给我打电话，真开心。”
　　姚尧没工夫跟他闲扯，说：“你是不是去找杨青了？快回来！”
　　盛烨沉默一会，问：“你为什么这么反对我做这件事。”
　　废话，他现在过去，不是坐实了姚家帮他走后门吗。
　　姚尧反问盛烨：“你为什么一定要去拍这个广告呢？”
　　过了好久，盛烨才回答：“我需要这个机会，我要给所有人留下印象。”
　　什么意思，这跟他上次说的证明自己的说辞不一样。
　　姚尧显然无法在电话里说服盛烨，直接挂掉电话，让司机快点开。
　　杨青的工作室在城区里的一个小巷子里，是租用的一间民房的楼下两层，看起来资金比较紧缺的样子，姚尧顾不上那么多，直接往里冲，被门口的工作人员拦了下来。
　　“请问有预约吗？”
　　幸好姚尧带着司机，司机走上前来跟工作人员解释。这间工作室规模不大，并没有那么严格的预约制度，拦住姚尧的那个人甚至还自嘲：“今天真热闹，好久没这么多人了，你们要找的助理和少年前脚刚进去，你们直接上楼吧。”
　　姚尧听了，立刻迈开步子追上去。
　　他到了二楼，往最大的那间办公室跑，透过玻璃，刚好看见姚海丰的助理和盛烨站在里面，他连门都来不及敲，径直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强硬地闯进去。
　　杨青也在办公室里，看见姚尧进来，并未生气，而是笑着说：“姚小少爷也来了，我们的短片这么吃香吗？你是不是也改变主意想来演。”
　　他朝姚尧眨眨眼，抱歉地说：“可惜来晚了一步。”
　　盛烨站在旁边，脸上没有笑容，直勾勾地盯着房间的一角，连姚尧进来都没有吸引他的注意力。
　　姚尧这才发现，角落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
　　那人面容沉郁，五官深刻，额前扎着一个西瓜小发卡，把偏长的刘海束起来，平添几分可爱。
　　这种冷漠与可爱的矛盾让人印象深刻，很难把视线从这人的身上移开。
　　姚尧望着这个人，愣在那里。
　　……陆辰舟怎么在这里。
　　陆辰舟见姚尧进屋，站起身，将面前茶几上的纸拿起来，递给杨青，说道：“已经签好了。”
　　他瞄了一眼盛烨，又看了看姚尧，说：“似乎再晚几分钟，这合同就会签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重生就是快人一步。
　　国际惯例，二更在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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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带资进组【捉虫】
　　姚尧立刻就反应过来, 陆辰舟已经在盛烨到来之前，就和杨青把拍摄合同给签好了。
　　陆辰舟这个短片主角，已经是板上钉钉。
　　陆辰舟盯着姚尧看, 姚尧反应极快, 立刻转头对盛烨说：“我叫你不要来吧，你非要来, 我早就说过人家导演有中意的人选了，何必凑热闹。”
　　他几句话把自己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并且伸手去拉盛烨：“走吧, 既然没戏了就回去。”
　　盛烨转过头, 看向姚尧, 脸上没有表情却也平静, 说：“我对拍广告这件事真的很感兴趣, 想再待一会。”他继续把视线放回陆辰舟身上，“我想看看我比人家差在哪里，这位好像也不像是有表演经验的样子。”
　　姚尧一愣，倒不是惊讶于盛烨不肯走, 而是他仿佛不认得陆辰舟。
　　盛烨绝对知道陆辰舟这个人, 以前还评价过陆辰舟是年级有名的古怪。
　　姚尧瞪着眼睛看向陆辰舟，此时的小陆同学穿着宽松的黑色T恤, 腿上一条藏青色牛仔裤, T恤长得快盖住大腿, 很时髦的打扮, 跟以前在学校穿的那件洗白校服完全不同。
　　而且在学校的时候, 陆辰舟经常弯腰驼背，刘海搭在眼睛上，阴沉沉, 存在感不高，现在却挺拔稳健，故意把刘海扎起来，露出精致的面容，整个人的气场完全不一样。
　　也不怪盛烨认不出来。
　　这倒是让姚尧安心，说明盛烨之前真的跟陆辰舟没有什么交集，盛烨完全不知道陆辰舟的身份。
　　他清清嗓子，告诉盛烨说：“这位是我的同班同学。”
　　这下盛烨一愣，仔细地去看陆辰舟，竟然还是没认出他是谁。
　　陆辰舟大大方方地让他看。
　　这个场景就有点好笑了，姚尧忍不住对盛烨说：“他是陆辰舟，就是那个坐我旁边，总是低着头不说话的同学。”
　　盛烨慢慢瞪大眼睛，终于反应过来：“那个全年级有名的阴暗帝……”
　　姚尧无奈地捂住脸，本尊就在旁边呢，别喊这种外号。
　　两个人一来一回地说话，看起来关系不错，陆辰舟眯起眼睛，在两个人之间反复打量。
　　姚尧一见他这种眼神，顿时头疼。
　　刚才的解释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会不会以为盛烨的后门是自己帮忙开的，那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时候在场的第四人杨青导演出来说话，导演看向面前的三位高中生：“所以，你们原来彼此认识？”
　　姚尧摸摸鼻尖，说：“大概算是认识吧。”
　　杨青被他们几个搞糊涂了，但是这么多人到这里，话要说清楚，他对盛烨和姚尧说：“刚才我已经和小陆把拍摄合同签了，短片马上就要开拍，所以很抱歉，没办法启用其他人，我会向姚先生说明情况。”
　　姚尧大手一挥，说：“姚先生是我爸爸，我跟他说就好，放心吧，不会让你为难的，杨导演。”
　　杨青还真的有点虚姚家的背景，他是从摄影转行的新锐导演，之前拍一些小众独立电影，上映都很困难，资金极为紧张，不得不“下海”接这种商业短片来赚钱，结果就遇到三个小伙子抢主角的事，其中两个还是富二代，希望不要得罪姚家和盛家。
　　姚尧很大度，但盛烨没有释怀，询问杨青：“请问选角的标准是什么？您看看我的条件如何呢。”
　　他这么问杨青，潜台词是问，如果陆辰舟没有提前一步，杨青会不会选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