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一掰便是堪比上品灵石的蕴灵量,连同池水都富含灵力,符峪门的宝地真是让人嫉妒啊。若其他门派的人知晓此事,不知会作何打算。真是可惜,若非你突然出现,阻挠了我们的计划,我也不想与他人分着一杯羹。”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苏殷禾眼神一凛,也不正面回应碎石的问题,只是无声的杀意从他身体往四周蔓延,“劳你们大费周章地闯入符峪门,不若就此留下来罢。”
“风景不过如此,符峪门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少妇把手里的东西往陆弛怀里一抛,从发髻中拔出一根簪子迎了上前。
陆弛意会地收好碎石,转身便往下山的路走去,把战场留给这两个元婴级别的人。
“这是符峪门是被小看了,还是我被小看了?”苏殷禾看着陆弛离开的举止,脸上丝毫不见紧张,只把手中的重剑往空中抛去,“既然知道你们的意图,我也不多费唇舌了。”
这重剑往高空而去,完全不呈下落的趋势,稳稳地停在空中迸发出一道夺目的紫光。虽处于白天,这紫光也分外显眼,发出明晃晃的信号。
然这悬于高空的重剑,并非只作发射信号之用,一道道肉眼无法看见的波动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以重剑为终点拢起透明的护墙,如同一个玻璃罩子般把整座琮山揽于其间。
“好了,现今没有我的命令,谁也无法在这符峪门中自由进出。想必我们有很多时间‘好、好、聊、聊’,你们何必急于离去。”
耗费了大量灵力的苏殷禾脸色有几分发白,但他始终保持着沉稳的神态,不让对方看出异样。
“你!”少妇终于变了脸色,她眸中含着几分怒火,直接向陆弛瞪去。
陆弛脸上也尽是错愕——以他在符峪门中的地位,对苏殷禾有这般封山的能耐竟从未知晓。
但既然自己已暴露,那便不得不全力迎战了。陆弛这般想着,从怀里掏出几个药瓶给少妇递了过去,说道:“夫人,苏殷禾此人虚实难测。然而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全力一搏。这是短时间能激发人体潜能的药,到万不得已之时可用此突出重围。”
知道情况危急,少妇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责怪陆弛,她一把接过后者手里的药,催动灵力使手上的簪子蓦地变大了不少。
“既然如此,那便唯有一战。结阵!”
想必对方的援兵很快便会赶到,少妇不想再浪费时间。她手下的人听到指令,立马把苏殷禾团团围起来,以一个奇特的站位站好后,纷纷咬破食指,在手掌上刻画起来。
苏殷禾见状,想往其中一个看起来稍弱的人攻去,一根如同棍子大小的簪子蓦地从左侧刺来,他的身体率先反应过来,硬生生在半空折了一个角度,匆忙躲开。
“一个元婴老祖欺负小辈作甚。”少妇出招速度奇快,夹杂着灵力的簪子刮过苏殷禾身侧,竟直接划破了他的衣衫。
没有兵刃在手,且刚催动灵力启动了符峪门的大阵,苏殷禾只能堪堪躲开少妇的招式,呈现落在下风的姿态。
所幸他目前要做的并非战胜对方,只需拖延时间待其他人赶到即可。
陆弛看着缠斗中的两人,悄然把那一名失去意识的元婴老祖拉到一块石头下,趁着无人注意,直接断了后者的生机。
“虽然年纪大了些,但好歹也是元婴级别。也罢,如果无法逃出去同样得死。”陆弛低声咒骂着,把手搭在元婴老者的额上。
躲在树后的穆司彦将这两幕尽收眼底,虽然听不清他们对话的内容,但显然能看到,苏殷禾正与闯入者打斗,而鬼鬼祟祟的陆弛……想必是在进行着那什么夺舍身体吧。
穆司彦为被夺舍者默哀着,见所有人的注意力均被分散,便从另一边往天池湖中心挪步。
每到遮挡物交接的地方,穆司彦的行动都格外迅速。他数次停顿片刻,确定自己仍处于安全境况后,才继续往下一处遮挡物迈步。
就这样缓慢却目标明确地前进着,穆司彦竟顺利摸到了池边。与此同时,符峪门的支援者也御剑抵达了天池湖。
第11章 窃取
“卧槽太惊险了!”穆司彦趴在池边的石头后面,心底吐槽了一句。他的掌心摸到了饱蕴神力的触感——看来是这里了。
淡淡的薄雾蔓延在终年蒸腾着热流的天池湖上,湖边围绕了一圈的大小不一的石块。
穆司彦此时正躲在最大的一块石头后,定神确认好依旧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便暗搓搓地伸出一根手指去测试湖中的水温。
然而这看着像白开水般不断在池中沸腾的湖水,却冰冷异常,穆司彦的指尖僵得泛红,瞬间失去了知觉。
无穷无尽的灵气正顺着浸在水中的指腹,争先恐后涌进穆司彦的身体,颇有几分迫不及待之感,奈何受限于相触面积过少的媒介。
冷得发抖的穆司彦默默收回手,把视线重新投到战场上。
虽然有支援赶到,但留在符峪门闭关的元婴老祖仅三人。
现今,一名元婴老祖已遭了陆弛的黑手;透支灵力开启护山大阵的苏殷禾,堪堪地与结阵成功的金丹期修道者缠斗着;而赶来之人正和那姿容不凡的少妇交上了手;其他符峪门的弟子则张开周边的结界,以免这些元婴大能的战斗波及符峪门内的建筑,分工也算明确。
稍落于下风的苏殷禾身上已有几道明显渗血的伤口,他见赶来的众人井然有序地各司其职,缓了一口气,猛地收回悬于半空的重剑,身体迸发出较本命剑脱手后数倍的气势。
想必这场突变很快便会结束吧。
穆司彦心底对这场战斗下了个定论,便收回视线,缓缓地沿石块边缘迈出双腿,他一边试探着深浅,一边把自己浸进天池湖中。
嘶——真特么的冷啊!
穆司彦倒吸了一口凉气,浮在湖中的下半身已毫无知觉,只能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神力灌入体内,自己仿佛成了一具回收神力的器皿。
避免全身失去知觉,穆司彦躲在两块石头之间,用手扒住岸边,开始运起法诀。随着吸纳神力速度的加快,他的身体在功法运转间渐渐回暖。
肉眼无法看见的神力,也就是这个世界所定义的灵气,正急速地往穆司彦体内涌去。他的身体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不断地吸收着神力。
另一侧,随着打斗的进行,苏殷禾已把结阵困住自己的几名金丹期修士制服。他咽下喉间的腥甜感,抬头看了一眼在半空中交手的两人,没有急于上前支援,只在原地打坐,想要先恢复体力。
然而,苏殷禾此时却感觉到空气中没有半分灵气波动,诡异得仿佛这天地间不曾出现过灵气。
他惊疑地张开眼睛,只见乌云逐渐在苍穹聚拢,阳光完全敛起光芒,本该为晨时的白天忽地陷入了昏暗之境。
——这是什么暗招?!
在半空中缠斗着的两名元婴大能感受到环境的变化,心底不约而同浮现出这个念头,均怀疑这般异象乃对方所为。
“不愧是乐城第一大派,果真好手段。”
少妇神魂未定地看着仿佛呈崩裂状的天空,暗道一句晦气透顶。她轻咬着贝齿,眼神逐渐透出狠意,“技不如人我无话可说,但是我们得不到的,你们也别想守住!”
“不好,她要自爆!”
身穿靛青色华服的元婴老祖猛地回头,向维系着法阵的内门弟子大喝一声,便捏住法诀欺身上前,想要阻止少妇的举动。
与此同时,未来得及细想这异象缘由的苏殷禾心头一颤,下意识地将剑刃直接插进土里。他从怀里摸出一颗丹药吞下,便把全身的灵气注入本命灵剑。
“疯子!”刚夺舍成功的陆弛睁开双眸,看着枉顾她门人性命而采取激进行为的少妇,气得急急把之前备好在唇中的解药咽下去。
然待药物生效仍需一段时间,陆弛咬紧牙关,颤抖着让软而无力的身体滚到苏殷禾脚边,气喘吁吁地假装再次昏迷过去。
——你可一定要撑住啊苏殷禾!!
“晚了。”少妇看着底下那一张张慌张的面孔,脸上流露出报复的快意。
随着她身体的胀大,漂亮的面容逐渐扭曲,一朵血雾在爆炸中心扩散开去,夹杂着暴动的灵气如狂风般席卷至四周。
与少妇距离最近的元婴老祖率先受到波及,他祭出本命法宝堪堪挡住了爆炸的威力,身影直直稳在半空。
地面的内门弟子则没有这般实力,他们被扑面而来的气流袭击,一个个七零八落地趴在地上。
所幸苏殷禾以灵气为其张开结界,那些修为稍低的弟子才不至于直接毙命。只是这方土地的植被均被拦腰折断,仅余一个个光秃秃的断口可窥此前茂盛的光景。
诡异的是,不知何时,穆司彦便以打坐的姿势悬浮于湖面之上。其所处的那方空间一片平静,仿佛与这个世界隔绝开来,完全不受元婴大能自爆的波及。
是他?!
衣服被染得血迹斑斑的苏殷禾,虽然方才透支得厉害,却是最先缓过神来的人。他本能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的境况,在看到穆司彦之时,瞳孔猛地收缩了几分。
此时,黑压压的乌云……不,那并非乌云,而是一道道暗不透光的裂缝,满布在苍穹上,使其呈现破碎之态,透着破败的可怖感。
穆司彦闭着双眸,整个人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境界。此前透骨的冰冷早已不复存在,他脑海里面一片浑噩,又仿佛还清醒着。
对元婴老祖自爆之事,穆司彦并非丝毫不察,只是无法作出恰当的反应。在身体没有感觉到危机感后,他便将该情况置之不理,继续吸收世界的神力。
——好了!
感受到底下的神力悉数被清,湖面的浮力逐渐消失,穆司彦的身体也缓缓下沉。他心神一动,伸手捏住挂于胸前的坠子准备返程,却蓦地被抓住另手手腕,整个人从湖中被带出去。
“你倒是能耐。”
直觉眼前的异象乃穆司彦所致,苏殷禾强忍下身体的不适,硬撑着提起一口气,把人从天池湖拖出来。只是他脸如白纸,说话间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不我不是我没有你乱……你放手!
穆司彦被此番变故吓了一跳,张了张嘴并未说出脑海里闪过的话。
他的双手紧张得发力握紧,正正触碰到了坠子中的传送,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天池湖,徒留一个破败的世界。
心神不定的穆司彦没有注意到,他那链坠里的粒子正在飞速下落,与这个世界崩毁的速度保持着一致的步伐,上层消失得干干净净。
“欢迎回来,司彦。”锦袍少年看穆司彦拖了一个昏迷伤者回来,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另一旁的睿锦倒是不动声色,他挥手关闭了湖面的映像,把那个崩毁中的位面世界掩于万千世界的一角。
“这,怎么回事?”穆司彦指了指重伤昏迷过去的苏殷禾,没有想到能以身体接触的方式把人带到府邸,“不是说这个传送链坠只能供一人使用?”
“理论上是这样的。”睿临摸了摸鼻子,感觉这事也超出了自己的认知。
他侧头看了睿锦一眼,得到后者摇头表示不知的反应,才继续说道,“这是由于苏殷禾有什么特别之处,还是因通过接触你而有了同享传送功能?倒有些研究价值。”
“那现在该怎么办,不把人送回去吗?”穆司彦抬头与睿临对视。
“暂且让他在这里休息吧。”睿临意味深长地说道,“若他能随你一同完成任务,不失为一大助力。”
穆司彦闻言,知晓童子对如何安置苏殷禾另有想法,便点了点头。
“他便交给我吧。”睿临毫不费劲地抱起苏殷禾,随后对睿锦说道,“你与司彦先去主人那,正事要紧。”
睿锦点头应下,领着穆司彦往另一边的庭院走去。
在接近内室的时候,穆司彦心头蓦地有几分紧张,但更多的是期待——对看见两名少年口中的主人,也就是字面意义上所谓创世主神的期待。
此前已从睿临那得知,这位主神产于混沌之初,后因为无聊创造了万千世界。如今穆司彦身处的府邸,便是这主神自劈一方构建而成的栖息地。
名为睿临和睿锦的少年,本是主神为了维系世界平衡而创造的两个人偶。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逐渐启了神智,拥有自我意识。
主神不会随意干扰各个世界自身运转的进程,只不时透过水镜以窥万千世界的光景,形如人类看故事话本般消磨时间。
但随着世界自行的运转和变迁,不同物质间进行自然重组,产生了主神也始料不及的情况——本用于巩固世界壁垒的部分神力,流转到不同地方或物种之间,使之产生不等的变异。
这些神力被世界生物吸收,让他们拥有了异常的能力,如所谓修真者、异能、妖魔鬼怪等等的出现,在不同的世界,均被谓予了不同的定义。
举个例子,穆司彦方才所处的位面世界,被人们称为灵气的东西,便是漂浮在空气中的神力,他们因吸收了神力而成为修真者。本质上来说,世界变异的根源就是神力。
然,每个世界由于主神用心程度不等,其所蕴含神力的多寡也不等,因而有了高、低位面之分。
高位面生物的发展,自然而言要比低位面的生物迅速,他们通过吸收神力,出现了能隐隐窥见世界壁垒的存在,如苏殷禾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