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柳景文抬头,一脸不解,似乎在问哪天不是这样?今天干嘛还特意说一下?
“我出去了。”夏阳说完没有动,一双眼睛落在柳景文身上,似乎在等待什么,没想到柳景文直接开始脱衣服,随口说了一句,“去吧。”
“唉!”夏阳无奈的退出浴室,他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是想柳景文挽留自己吗?
这样的情形已经有段时间,每次都是这样的重复,夏阳不知道是自己不想主动,还是感觉柳景文似乎无意。
他们现在关系微妙,每天睡在一起像是最亲密的人,可是又规矩的没有更进一步,最多是牵个手搂下肩膀。
“啪。”夏阳抬手给自己一巴掌,一脸沮丧的在浴室门口来回踱步,心情越来越烦躁。
他在心里暗骂自己:看你这矫情劲儿,自己不愿意总是想离柳景文远一点,现在想了还希望别人主动。
他转身靠在门上,想着怎么改变这样的情况,想来想去应该是自己主动一些,爷们嘛!磨磨叽叽干什么?
可是柳景文总是一副纯真不知世事,每次看到那双干净不带一丝尘垢的眼眸,夏阳就下不去手。
虽然被压的是他自己,可柳景文总能给他一种无辜要被自己亵渎的模样,让夏阳望而却步。
夏阳心里真是无奈极了!左等右等,小秀才也不对自己下手,连圆房的事都不再提一次。
哪怕你只主动那么一点点,我就可以打蛇顺杆爬呀!
难道是还不知道什么是夫夫?
“不可能。”夏阳摇头,柳景文自己还提过圆房的事,若是自己当时答应好了,他有些后悔。
他越想越是这样,虽然柳景文才十、八岁,还是个纯真美好的少年,但古代成婚早,柳景文不可能不知道。
即使古人在这一方含蓄一些,婚前教育应该有,兴许比自己这个老光棍还了解的多一些。
“嘿嘿。”夏阳想到这里,不觉傻笑几声,心里打定主意,下次柳景文再提一定要当时答应。
若是他一直忽略,自己就主动找个合适的时间,没必要跟一个整天礼义廉耻挂在嘴边的酸秀才计较,福利要自己争取。
“我洗好了。”柳景文在浴室里喊一声,“阳哥儿,你进来洗吧。”
“来了。”夏阳推开浴室门,瞥见柳景文在系衣带,“要帮忙吗?”
“好。”柳景文手一顿,眉眼含笑的说道:“有劳阳哥儿了。”
“没事,不过是系个衣带,就是帮你穿上也没关系。”夏阳笑道。
他讨好的给柳景文系上衣带,借机偷偷看几眼他雪白的胸膛,这一看让夏阳不由惊讶。
看着柳景文瘦弱是个文弱书生,此刻夏阳却发现他身材很有料,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胸前肌肉线条流畅,他不小心碰触一下,感觉硬邦邦的蕴含着无穷力量,像是随时可以爆发出来一样。
“小秀才。”夏阳奇怪的说道:“你身上还有肌肉呢?我以为你从没干过活计,身上应该都是一些软肉,捏一下软软的滑滑的又嫩又好摸。”
“这样也好摸。”柳景文轻咳一声,脸上露出笑容,“汉子身上哪会没有肌肉?我即使不干活每天也要消耗不少体力,身体强壮一些无需大惊小怪。”
“哦。”夏阳突然想到,柳景文读书都是靠着两条腿来回镇上、村里跑,一天运动量不少有副好身材确实不奇怪。
“被褥铺好了。”夏阳扶柳景文回房坐下,拿起布巾给他把头发擦干,“困了就自己先睡,我洗完澡就回来。”
“嗯。”柳景文手里拿着木梳,要把头发梳理一下,“你去吧,我自己来就行。”
“我给你梳理。”夏阳接过他手里木梳,一点点把他头发梳顺溜,赞叹道:“你头发真好,又黑又亮还有光泽。”
“可能是儿时爹把我照顾的好。”柳景文道。
他以前看到过别人干枯,或是杂乱的头发,知道大多与生活有关系,想到这里柳景文抬手,“阳哥儿,给我摸摸你头发。”
“不好摸。”夏阳把头低下,让他把手放在自己头上,说道:“现在比以前好一些,但是比你差远了,还需要养一段时间。”
“嗯。”柳景文揉、捏几把,感觉确实不是那么顺滑有些发涩,“以后多吃些好的,明天王浩会把书稿送去县城结算,能拿回来五十多两银子,全给你买吃的别省着。”
“好。”夏阳没有拒绝,笑道:“我把五、十多两银子全吃了,一点也不剩下。”
“你洗澡去。”柳景文知道他说笑,催促夏阳道:“回来我有事与你说。”
“什么事?”夏阳诧异,柳景文还是第一次要跟自己谈事情,“若是重要,你现在就可以说,洗澡不急。”
“我这事也不急。”柳景文伸手推下夏阳,笑道:“快去,就是与你说说家里的事。”
“哦。”夏阳转身离开,家里没什么大事,确实不用急。
不过,他心里猜想,可能与柳父有关系,于是夏阳速度极快的洗完澡回来,三两下把衣服脱了钻进自己被窝。
“好了,你说吧。”夏阳转头看向安静躺在自己身侧的柳景文,“可是你爹有什么事?”
“确实是有关爹的事。”柳景文淡淡的说道。
他从被下伸出手,寻找夏阳的手握在手心,“爹太多了,不太好办。”
“噗。”夏阳喷笑,“哈哈哈。”
“笑吧。”柳景文勾起嘴角,自己也跟着笑出声,“别人都是一个爹,我有三个。”
“三个。”夏阳心里一动,他翻身侧躺着看着柳景文,“这么多?怎么没见过?”
“我也没见过。”柳景文道:“阳哥儿可听过,我不是柳家的孩子?”
“这个?”夏阳沉吟片刻,他在王昭那里听过这件事,“听过。”
柳景文慢慢跟夏阳讲自己的身世,一点隐瞒没有,所有他知道的事讲述一遍。
包括自己阿爹是个将军,还是隐瞒小哥儿的身份生下自己,自己出生没多久,就听到阿爹战死沙场的消息。
至于亲爹是哪个,他自己也不知道,估计可能只有自己阿爹清楚,想着也是个见不得人的人。
柳父是柳景文阿爹手下,从军营退役后又去将军府做护卫,深得阿爹信任,最后因为不能亲自带孩子就交给柳父看护。
后来出了将军战死沙场的事,柳父着急打听消息,把柳景文托付给奶娘,自己离府到处找人打探。
因为不敢把柳景文完全扔下,柳父不敢走远,只能早出晚归在府城附近到处托人打听,想要知道这个消息是否属实。
差不多一个多月的时间,再没听到边关传来别的消息,将军战死的事似乎已经属实,有些人终于蠢蠢欲动。
也许是柳景文挡了别人的路,也许是单独看不顺眼,府里有个王贵妾,有一日竟然派人把他从自己的院子偷出去准备扔掉。
正好被回来的柳父看见,悄悄的一路尾随那个偷走柳景文的婆子,眼见她把人扔在府城外的一座山脚下。
柳父知道不能再带柳景文回府,他现在没有依仗也不敢硬碰硬,只能忍气吞声把这件事压下。
于是借着这个机会,柳父把他带回柳家村抚养,想着把柳景文抚养成人,给将军留下一条血脉。
至于以后是否找王贵妾报仇,还是寻找将军的亲人、家族,只能看柳景文的意思而定。
“你一个孩子?”夏阳听到这些,反手握住柳景文的手,心疼的说道:“能妨碍到她什么事,怎么能这么狠心。”
幸亏柳父那个时候回来,否则柳景文现在是死是活还不一定,自然也不会与夏阳结为夫夫。
“府里那个贵妾是什么身份,你爹竟然不敢讨公道?”夏阳问道。
他心里有许多疑惑,想到柳景文说的自己阿爹亲人、家族,柳父也没找的打算,看来其中问题很多。
“王贵妾是知府庶女,还有一个是同知庶女。”柳景文道:“哪个都不是我爹能招惹的人,在不能去找阿爹亲人、家族做主的时候,他只能忍。”
“你阿爹什么身份,为什么要掩藏自己小哥儿身份,装作一个汉子上战场?”夏阳问。
“楚侯府庶子。”柳景文道:“一个庶子,就注定我爹不能带着我去找,何况阿爹他还隐瞒小哥儿的身份。这是阿爹自己一个人的决定,还是其中有什么隐秘没人知道。”
“哦。”夏阳听明白,原来将军隐瞒身份的事,柳父他们无法确定柳侯府的人是否知道,所以不敢去都城寻亲。
这件事倒是有可能,也许是庶子的谋生之道,也许是侯府的牺牲品,无论哪一点柳父他们都不可能去寻找。
因为本朝小哥儿,是不能入仕为官,将军的行为属于欺君之罪,若是泄露出去可能会死很多人。
这事往小了说,柳父和柳景文会没命。往大一点了说,连楚侯府都要跟着遭殃,有抄家灭族的危险。
若是这样的话,柳父确实不能带着人上都城,就是楚侯府知道柳景文的事,都不一定会放过他们有可能会杀人灭口。
“小秀才。”夏阳疼惜的搂住他,心疼他命运多厄,“你的命怎么这么多坎坷和波折!”
“没什么。”柳景文依偎在夏阳怀里,轻轻笑道:“现在不是挺好,有阳哥儿这么好的一个夫郎,还有三个爹,虽然那个亲爹还不知道是谁。”
“你想去找吗?”夏阳想到柳景文知道自己阿爹没死,可能会想着去寻找,“我陪你去,无论是哪里,只要你想找我就陪你去。”
“谢谢阳哥儿。”柳景文把手放在夏阳脸上,轻轻抚、摸着说道:“不找,我亲缘浅薄,去找兴许让阿爹为难,更不想因为我给他带来麻烦。”
“小秀才。”夏阳眼眶一热,他听出柳景文的意思,“这事不急,以后兴许有机会,也许你阿爹会过来找你。”
哪有人不想知道自己亲爹的消息,就算柳父对柳景文再好,他骨子里也流着他阿爹的血。
骨肉亲情哪容易割舍?
有柳母的所作所为在前,柳景文又早知道他不是柳家的孩子,心里哪会不想知道自己亲人是谁长的什么模样?
“我等着。”柳景文迟疑一会儿,低低的说道:“兴许阿爹也想着我,毕竟我是他生的,他可能也是身不由己。不论是什么原因我都不怪他,我知道自己是个麻烦,一动就会给很多人带来灾难。”
这也是柳景文拒绝去都城的原因,他知道自己的眼睛像阿爹,那长相一定是像亲爹。
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不想冒险去那里,毕竟有人发现他的身份,可能就是滔天大祸。
就是他读书考科举,柳景文也是准备考个秀才,若是真确定像柳父说的那样,自己阿爹不是在都城怀上的自己。
柳景文就打算再继续考举人,毕竟秀才的功名实在太小,他无法报答柳家的恩情,这也是他一直包容柳母的原因。
他没有对夏阳多提自己亲爹的事,因为自己一直是阿爹安排人照顾,那个亲爹不知道在哪?又是什么人?
既然由阿爹一个人承担自己,柳景文觉得他有没有这个爹,需要生自己的阿爹决定,不想参合这些事,也不想做什么让人为难的事。
“阳哥儿。”柳景文突然抬头,抚、摸夏阳的脸,“我们好好过日子,就算没有任何人,只有我们彼此,也一样会过的很好。”
“当然。”夏阳把他抱紧,低头把脸颊贴在柳景文脸上,“我们不需要任何人,也能把日子过好,我会挣很多很多银子,我们会天天开心的生活。”
这一晚他们说了很多,把以后的生活做了规划,夏阳甚至想告诉柳景文,他不会再想着离开。
这个念头早已经抛到夏阳都找不到的地方,什么汉子、小哥儿的问题,他早已经不在意。
无论是什么身份,都是他夏阳自己,他会和柳景文永远在一起,像真正夫夫一样过日子。
只是在夏阳冲动想说这些的时候,耳边传来柳景文绵长平稳的呼吸,已经在不知不觉睡着了。
夏阳哭笑不得的摇摇头,他刚想对柳景文敞开心扉,这个跟自己提过圆房的小秀才竟自己睡着了。
他默默抱着柳景文,慢慢困意涌上来,不一会儿的功夫,也随之睡了过去,脸上还带着微笑。
黑暗中,一个人影慢慢动了动,手指在夏阳脸上慢慢划过,“你若是不愿意,我自然不会紧逼,但你既然也想一起好好过日子,你就是我永远的夫郎。”
……
“喔喔喔。”
即使隆冬时节,外面此刻黑漆漆一片,村子里的大公鸡也是按时叫点,一天也不肯休息。
夏阳听着公鸡打鸣,慢慢睁开眼睛,没有像往日一样立刻起身,而是懒懒的躺在那里不肯动。
他怀里抱着一个人,一个安安静静愿意窝在他怀里的人,也是夏阳他自己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人。
夏阳不想起身,难得与小秀才一个被窝,又能把人抱在怀里,他想今天偷会儿懒多抱一会儿,享受一下此刻的温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边渐渐透进来一抹亮光,眼看着天就要一点点亮起来,夏阳看着柳景文嫩滑俊美的脸颊。
不由悄悄低下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两下,三下,一直到柳景文蹙眉像是不胜其扰。
夏阳才慢慢松开怀抱,把被子给他掖好,自己顶着屋里的寒冷把衣服穿上,开始一天的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