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萧止头顶的阳光依然没有丝毫减弱，想必这个D879611和地球的自转时间并不一样，甚至那个看起来像太阳的东西到底是不是太阳都不一定。
　　又走了好一阵，一座破破烂烂的城市才出现在萧止的面前。
　　说城市可能有点太抬举这个地方，这座城的面积虽然不小，但是看外表的话跟萧止醒来的那个社区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还要脏一点。
　　只是建筑里能看到人迹，说明这里并不是无人区。
　　一个半透明的罩子将整座城市笼罩在里面，让它看起来终于有了几分未来城市的赛博朋克感。
　　可惜，窗边迎风摇曳的补丁大裤衩，和挂在墙头每一只都不是一个款式的袜子们破坏了这种冷酷的氛围。
　　城市没有外墙，萧止挑了个不引人注意的方向，悄悄走了进去。
　　踏入城市的范围，萧止明显感觉到温度骤然下降不少，比起地球来说大概还是很热，但至少是能让人活下去的程度了。
　　这城市里可能根本没有市容管理这种概念，满地都是垃圾和尘土，不知道积累了多少年，踩上去挺让人难受的。
　　萧止注意到，这里的垃圾虽然多，但是却看不到食物残渣，这让他猜测这里的食物供应可能并不充足。
　　走着走着，萧止的脚步微顿，砍崽的直觉告诉他——有人在悄悄跟踪。
　　他原本想要甩掉后面的人，但突然又有了个新的主意。
　　萧止不着痕迹地悄悄向着偏僻的地方走去，身后的家伙也跟上了他。
　　他对这里的路并不熟悉，但借助游戏地图的指引，却像是个土生土长的原住民一样，在街巷里自如穿梭。
　　终于，到了无人的废弃小巷。
　　“前面的，往哪跑呢？那边是死路了。”
　　萧止停下脚步回头看去，两个披着古怪银色斗篷的家伙出现在了拐角处，他们的斗篷破破烂烂的，质地也很古怪。
　　两人手中拿着充满锈迹的铁棍，从左右两边向着萧止逼近。萧止的后方是死路，想逃跑只能往前，他们的站位刚好能堵死他逃跑的路。
　　“嘿嘿，新城的路可不是外人能随便走得通的。”
　　“我在楼顶就看到你了，居然能活着从废城区出来，你的身上肯定有什么高级防护罩吧？交出来，然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别想着求救，就算你大喊也不会有人管的。”
　　两人都是新城里不学无术的混混，说是混混，其实新城里的居民都是这样的，就没有老老实实的普通居民。
　　D879611的环境有多恶劣他们很清楚，离开了防护罩他们根本没办法在外面存活，就连在城里面也必须要披上这种银色的斗篷隔绝光照。外出需要非常高级的个人防护装备，根本不是他们这种小屁民负担得起的。
　　现在居然有人能光凭两条腿就走过来，不是肥羊是什么？
　　两人原以为能看到对面那个家伙惊慌失措的脸，却不料对方抬起头来，竟然对着他们露出了一个斯斯文文的笑容。
　　萧止问：“大喊也不会有人管？”
　　两人对视一眼，感觉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他们抬起铁棍，向着萧止扑了过来。
　　“啊——”
　　“哎哟……”
　　“卧槽，求你了别打了……”
　　“爸爸饶了我吧……”
　　一阵鸡飞狗跳的动静过去，果然周围安安静静的，没有谁有兴趣管这边的闲事。
　　之前还气势汹汹的两人现在可怜巴巴的抱着头蹲在角落，仿佛是扫黄现场里被扫出来的那个黄。
　　刚才那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男人，从斗篷里掏出了个装饰品一样的棍子，然后就对着他们一顿爆锤。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们的铁棍不见了，身上的斗篷也已经被萧止扒掉，露出了他们里面穿的补丁大花裤衩，脸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惨到不行。
　　这个画面让人分不出究竟谁才是打劫的那个。
　　萧止活动了一下手腕，感觉到了游戏身体的好处。
　　虽然在游戏里他只是个脆皮法师，但放到现实里，这个身体反应能力却比寻常人要好多了，揍人都格外地顺畅，加上追魂者的物理输出，让他忍不住想再来一次。
　　地上的两人忽然觉得背后有点凉，他们悄悄看着面带微笑的萧止，低声讨论：
　　“你说他是不是星盗啊？看上去好可怕。”
　　“或许是什么星际通缉犯，穷凶极恶被三大星系联合通缉的那种。”
　　“嘤，那我们死定了。”
　　“嘘，别说话，假装不知道，知道得太多的人会被灭口的。”
　　萧止突然间转过了头，几步走到他们面前，然后在两人惊恐的眼神里拿出了两片黑黑圆圆的东西塞进了他们的嘴里。
　　下一瞬，两人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
　　两人的眼神逐渐惊恐起来，他们下意识地想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却畏惧与面前的“星际通缉犯”而不敢，只能委委屈屈地吞了下去。
　　完了……他们肯定中毒了……
　　呜呜呜，要被杀掉啊……
　　萧止看着他们，露出个和善的微笑：“想要解毒剂的话，就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否则……”
　　两人眼泪汪汪地拼命点头，丝毫没有怀疑的意思，这种心跳都快停止的感觉，肯定不会有假。
　　见状，萧止心情有些复杂，这是阿森当年的料理习作黑历史之一，号称是饼干，至于味道嘛……你看他们笑得多开心啊。
　　作者有话要说：　　萧止：阿森的厨艺真好（悄悄灌下去一瓶红药）
　　阿森：……


第19章
　　萧止蹲在他们面前, 先问了下基本问题：“姓什么？叫什么？”
　　左边蓝色花裤衩的说：“A11.”
　　右边黄色花裤衩的说：“A12.”
　　萧止：“……说实话。”
　　两人面面相觑：“这……就是实话啊……”
　　萧止感觉自己跟不上时代了，怎么六百年过去，人类连起名字都懒得思考了吗？
　　大概是以前也被问过, A11解释到：“我们是人工培育计划产生的，但是快培育完成的时候下订单的的人不要了, 后来我们就被送进去孤儿院长大, 也懒得改名字就这样了，反正好记。”
　　萧止皱眉：“这样也合法？”
　　A12摇头：“大概不合法吧？听说我们就是最后一批, 后面那个基地就被铲掉了, 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A11说：“在这里, 出现新的基地然后莫名其妙消失的情况很常见。”
　　听起来简直像个混乱无序没人管的危险星球。
　　萧止问：“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A11想了想：“这里原本是个开采迪里姆的矿星，后来矿挖完星球废弃，有钱人都搬走了, 就留下穷人们还守着这里。”
　　“听老人们说最开始大家还挺开心，全部搬到新城来住有钱人留下的房子，想住哪就住哪, 而且还能种地，又不用辛苦下矿, 日子很轻松。”
　　“但是后来新城的防护罩逐渐变破了, 温度太高，地里都长不出东西, 只能从外面来的商船那边买罐头吃，大家就越来越不好过。”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总是会有奇怪的人来这里, 然后给新城里的人一笔钱，还给我们发食物，大家就默契的不管他们是来干嘛的了。”
　　萧止问：“你们就没想过要离开？”
　　A11：“我们没有身份啊, 外面的人都是有个人终端的，我们这种黑户除了去和这里一样的地方外，哪里都去不了。”
　　A12插嘴到：“要是我有钱了肯定要离开这里的，有钱的话什么都做得到。”
　　萧止看向A12：“你知道怎么离开？”
　　A12挠挠头：“每个月都有一班飞船来到这里，到时候我可以悄悄趴在上面离开啊。”
　　萧止一言难尽地看着他：“飞船朝着宇宙里开，你趴在上面？”
　　A12点点头。
　　萧止：“……”
　　孩子，上过学吗？真要上去，你连大气层都出不去就凉了。
　　A11一把拍在A12的后脑勺上：“你有钱就不能拿着票上去吗？！不小心掉下来怎么办？”
　　A12捂着头：“听说买船票也要用个人终端，我买不了啊！”
　　A11怒其不争地说：“蠢货！你就不会抢别人的票！偷别人的票！拿假票混上去吗！”
　　A12一脸茅塞顿开的表情，仿佛牛顿被苹果砸了一下。
　　萧止：“……”
　　D879611，一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不过他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船票是实体票？”
　　两人对他点点头。
　　萧止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在他那个年代，地球都开始推行电子票了，没想到来到了六百年后的星际时代，反而还在使用实体票，或许只有这种偏远地区是这样？
　　萧止：“你们知道售票点在哪里吗？”
　　两人面面相觑。
　　A12：“受……票点是什么？”
　　A11：“就是用钱和食物换票的地方啊……”
　　A12：“还有那种地方啊，在哪？”
　　A11：“我又没买过票，不过……可能会在中心区吧，每次我看到外面来的人都先在那边活动。”
　　萧止思考着要怎么样才能离开这里，就算是穿越到未来成了黑户，他也不想呆在这种混乱又看不到未来的地方。
　　世界这么大，总要出去看看。
　　而且，他还想找到能接入ZERO的设备，阿森是他这个时代唯一还健在的朋友，他想搞清楚在阿森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ZERO的世界里，每一个NPC都太真实了，他实在无法只将他们当做枯燥的数据。
　　这也是很多ZERO玩家的感觉，论坛有不少询问该如何处理与NPC之间关系的帖子，大家讨论了几百年也没有确切的结论。
　　其中有一名老玩家回答说：“当你在纠结应不应该当他是朋友的时候，其实你的内心早就认为他是朋友了。你看他是AI，他看你还是疯疯癫癫的阿萨纳西人呢，谁都别嫌弃谁。”这话倒是引得不少玩家赞同。
　　想太多也没用，他既没有终端也没有通用货币，目前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吧，至少把今晚应付了。
　　萧止看向两人：“你们住在哪？”
　　A11警惕起来，双手抱胸：“你、你、你你想干嘛？”
　　A12也学着A11的动作朝着他看过来。
　　萧止：“……”
　　连这种胡子拉碴的大兄弟都要戒备他，难道他看起来很像臭流氓吗？！
　　萧止深吸一口气，决定还是不要跟他们讲道理算了。
　　·
　　不久后，脑袋上各自多了一个包的A11和A12带着萧止来到了一处破房子。房子破的平平无奇，在一堆烂房子里丝毫不显得突兀。
　　两人合力把挡着门的大石头搬开，打开门恭恭敬敬地请萧止先进去。
　　萧止踏入室内，迎面就是一团花里胡哨的大裤衩子，洞多的都搞不清该从哪里穿，也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爱好，非要把裤衩挂在门口，希望它们镇宅吗？
　　屋子里面积倒是不小，还隐约能看到旧日的装潢，但现在都已经斑驳。
　　房间里杂乱不堪，满地都是吃光后的空罐头，衣服杂物堆得到处都是，还有两个狗窝一样的床板，把糙汉的生活表现得淋漓尽致。
　　萧止扫视了一圈，最终勉强挑了个瘸了腿的桌子坐下，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道人影就粗鲁地闯入了室内。
　　“蠢货们，把罐头拿出来，我知道你们还有存货！”粗鲁的嗓音响起。
　　那是个高大的胖子，手臂上全是肌肉，脸上有很多道伤疤，让人几乎看不清他的长相，只留下狰狞如野兽的感觉。
　　A11和A12见到来人都忍不住缩了一下，看来平时就在他手里吃亏不少。
　　萧止问：“这是谁？”
　　A11小声说：“迪德鲁，这附近最能打的，是这片的老大。”
　　迪德鲁也看见了萧止，见是个新面孔，他忍不住要先确立自己的威信，凶狠的视线扫过A11、A12两人：“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你们竟然擅自带别人来这里！”
　　A11、A12看了看他，又看了眼萧止，感觉两边都不好惹，于是没敢吭声。
　　迪德鲁却是被这个态度激怒了，这两人没有马上跪求他的原谅，就说明在他们的心里自己的威慑力下降了。
　　他危险地看向穿着黑袍，身材并不健硕的萧止。
　　下一瞬，迪德鲁一言不发地对着萧止抬起手，露出了手中的破旧组装枪，砰的一声直接扣动了扳机。
　　A11、A12的呼吸都停止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今天的迪德鲁居然凶悍到这种程度！他哪里来的枪？
　　他们的心里一片冰凉，黑斗篷的那人再厉害，要怎么凭借肉身和子弹抗衡？在这个丛林法则盛行的星球上，武器存在的意义就是搏杀，就算是用废旧金属自制的组装枪，威力也足够伤人了。
　　今天恐怕是免不了血溅三尺的场面，而刚刚表现不佳的他们，也肯定会遭到迪德鲁的清算。
　　却不料这一枪落空了。
　　萧止就像是早就知道了迪德鲁会开枪一样，在他抬起手的瞬间就做出了闪避动作。
　　对萧止来说，迪德鲁的动作太慢了，在ZERO里不会有那个人用这么慢的速度发动偷袭的，路都走不利索的菜鸟除外。
　　下一瞬，一个火球就朝着迪德鲁轰过去，将他肥硕的身体直接轰得倒飞出去，枪也掉在了地上。
　　迪德鲁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搞得有点蒙，他的衣服头发全被烧焦了，躺在满地垃圾里，看了看萧止，满眼都是怀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