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骗我。”越斐脸上的镇定有些挂不住了。
　　顾巍知道当了二十几年的beta突然变成omega对越斐来说一时无法接受是正常的：“待会儿医生过来让他和你说。”
　　房门咔哒一声被从外打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了进来。
　　越斐盯着这人张张合合的嘴，耳朵里却完全听不进去任何东西。
　　他是omega？开什么玩笑？
　　“延迟分化的情况很少见，全世界的案例至今也只有个位数。”
　　“你的伴侣昨天给你做的信息素疏导十分成功，不然像你这种到这个年纪才分化的omega，有八成可能会自残，给自己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你其实已经进入分化期一段时间了，只是你和你家里人都太过大意，完全没有意识，不然早点准备可能不会像昨晚上那么凶险。”
　　“信息素疏导是目前帮助omega度过分化期最有效的手段，但大多数omega分化的时候是找不到能够给自己进行信息素疏导的人，你很幸运。像你现在这种情况，信息素疏导至少要维持一个月，不过既然你们已经是伴侣，这方面应该就没有障碍了。”
　　“再打两瓶点滴就可以出院，在家里休养就行，只是家属需要陪伴看护。”
　　“其他就没什么了，分化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因为你太晚分化才要多注意一些。不要紧张，放松心情，一个月之后分化完成，就和正常omega没有差别了。”
　　直到医生离开，越斐都还是一脸呆滞。
　　见他这样，顾巍伸手想掐一下他的脸让人回神，但手还没碰到越斐，越斐便下意识避开了。
　　两人都愣了一下。
　　顾巍的手僵在半空。
　　但越斐偏着头垂下眼，不看他。
　　“我想自己待一会儿。”越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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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协议标记
　　首先, 他是omega这件事不能让更多人知道。
　　这是越斐的第一反应，而要隐瞒这件事，需要顾巍的配合。
　　其次, 照医生刚刚的说法, 他想平安度过分化期，需要alpha的信息素疏导。
　　这件事, 也需要顾巍的配合。
　　再者, 虽然他分化成为omega属于意外事件, 但这件事是否会影响到顾巍的计划未知, 两人之间的协议是否会发生变故未知。
　　而这, 也要和顾巍沟通。
　　最后, 昨天那两个吻……
　　原本冷静分析现状的越斐卡机了。
　　前面那个吻可以说是顾巍以为自己在挑衅他的回应，后面那个吻就当是顾巍对自己进行人道主义救援不得已而为之。
　　嗯, 这样就说得过去了。
　　说实话, 他现在真的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顾巍。
　　顾巍曾经对他说不喜欢omega信息素，不喜欢omega的画面历历在目，但现在, beta的他变成omega了。
　　他怀疑等回去之后顾巍会不会扔给他一纸协议，说二人合作终止。
　　当omega真的很麻烦啊, 听说不是还有发情期吗？到时候他要怎么办？
　　就算是分化成alpha也好啊, 为什么偏偏是omega……越斐觉得自己曾经畅想过的所有美好未来, 都就此终结了。
　　什么结束和顾巍的协议婚姻之后就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半路上发情被QJ了怎么办？
　　什么好好学习奋斗事业自力更生自强不息, 忘带抑制剂和同事搞上了怎么办？
　　这一瞬间, 越斐觉得这个世界对omega真的充满了恶意。
　　如果一定要被标记，他宁愿是被顾巍标记。
　　突然，越斐灵机一动。
　　等等, 如果互相标记的AO对其他人的信息素不会再有欲望，那为什么他不能让顾巍标记他呢？
　　就像顾巍能找人协议结婚一样，他为什么不能找个人当自己的协议alpha呢？
　　反正顾巍不喜欢omega，标记他之后，就不再愁其他omega的勾引了，而他也不用担心意外发情被陌生人标记。这是个双赢的选择。
　　但如果顾巍不愿意……那他也可以考虑找别人合作。
　　协议标记之后，他就能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这么一想，越斐心情稍稍放松了一些。
　　至于标记的过程……越斐其实也不是很懂，但他安慰自己，到时灯一拉眼一闭，就当被狗咬一口算了。
　　……
　　知道越斐需要冷静，顾巍十分体贴地将空间留给他，离开病房后去找了医生，详细问了越斐现在这种情况需要注意的事情。
　　唐悦找来的团队是世界顶尖的，正巧这位医生就经手过延迟分化这样的案例。
　　“心理健康，是需要额外注意的部分。”医生提醒顾巍道。
　　“我先前接手的那位当事人，他有一个omega伴侣，一开始完全无法接受自己分化成omega的事实，甚至差点做出错误的选择。”
　　“错误的选择？”
　　“自｜杀。”
　　闻言，顾巍轻捏了一下手：“后来呢？”
　　“他的omega男友坚持陪伴在他身边，用爱拯救了他。”
　　“他们仍然在一起？可以的话我想去拜访一下他们。”
　　医生摇头：“他们最后还是分开了。”
　　顾巍沉默下来。
　　“你和你的伴侣无疑已经是幸运的了，他分化成为omega而非alpha，对你们来说困难小了很多，但是你却不能因此忽视他的心理健康，这种变故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件小事。”医生十分耐心地开解顾巍，但仍不忘提醒他注意越斐的状态。
　　顾巍：“我知道了，谢谢你。”
　　……
　　接过乔丝送来的餐食，顾巍推开病房的门进去，躺在病床上的越斐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估摸着他一个人冷静够了，顾巍走近，把饭盒放在桌上。
　　“吃点饭，等这瓶水掉完我们就回家。”
　　越斐嗯了一声。
　　将病床配置的小桌子打开，顾巍坐在床边，和越斐相对而坐，一起吃饭。
　　越斐边吃，边偷偷看顾巍。
　　顾巍察觉了，却什么都没说。
　　两人安静地吃完，乔丝进来将餐具收走，顾巍起身把病床的饭桌重新折叠回去。
　　待顾巍在一旁的小沙发上坐下休息，越斐的目光还是不自觉地往他身上溜达。
　　顾巍：“想说什么？”
　　他一主动搭话，越斐立刻扭头收回目光。
　　“没有。”
　　越斐说不出口，问你能不能标记我，实在太过羞耻了。
　　见他这样，顾巍反而被吊起了胃口，从小沙发上起身，重新坐回床边。
　　“到底想说什么？”
　　越斐沉默了片刻，见顾巍一直坐着不走，终于开口：“我不想让更多人知道我是omega的事。”
　　顾巍：“我知道，除了我和医生，没人知道。”
　　“医生好像说，我的分化期还有一个月。”口一开，后面的话好像说出来就容易一些了，越斐垂着眼，实在不敢看顾巍。
　　“嗯，正巧下个月集团的事我都交给父亲了，我们出去度蜜月，我已经想好去哪里了，到时候不会有人打扰我们。”顾巍顿了一下，“我会帮你。”
　　越斐：“我变成omega，会不会影响到你要做的事？我们的协议……”
　　顾巍：“不影响我，不过我们之前的协议确实需要做一些变动，但大体是不会变的。”
　　比如私下不进行肉|体接触，显然已经不合时宜。
　　自己的顾虑顾巍都知道，并且都有了安排，这让越斐感到安心的同时，也缓解了些许要继续下面话题的紧张。
　　“还是，对协议的内容，你有什么想法？”察觉到越斐提到协议，眼神不自觉地四处乱飘，顾巍一下子就明白了，于是问他道。
　　越斐的眼神飘了回来，看向顾巍：“是有一点点。”
　　顾巍也看着他，等着他说。
　　越斐的手在被子底下，悄悄捏紧。
　　“你之前说你不喜欢omega，那你应该没想过要标记omega吧？”越斐开口。
　　顾巍愣了一下，他之前是这么说过，但现在……他的想法似乎已经不那么坚定了。
　　未待他解释，越斐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你不打算标记omega是因为你不想要受信息素控制的感情，但如果如果只是标记，不谈感情，你能接受标记一个omega吗？就像协议结婚一样，我们能不能订一个协议标记？”
　　顾巍一时没有理解越斐的意思，他轻轻皱起眉：“协议标记？”
　　“就是不谈感情的标记，我绝对不会利用信息素让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标记之后，你不会再受其他omega信息素的影响，我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发情期，我们互惠互利，合作双赢，怎么样？”
　　这次顾巍听懂了，但他只想打开越斐的脑子看看里面是装了多少水。
　　“你想和我签这样的协议？”
　　越斐点头。
　　顾巍被气笑，想问越斐他们两个是谁对谁没感情？但还没来得及问出口，越斐已经告诉他答案了。
　　“你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等我们现在这份协议到期，我找别的alpha协议标记也可以。”怕他为难，越斐连忙加了一句。
　　这话一出，病房内的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呵。”顾巍怒极反笑。他彻底明白了，越斐对他并没有合作伙伴以外的感情。
　　所以之前的一切，是他想错了？
　　他一直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简直可笑！
　　一瞬间，他看向越斐的眼神极其可怕，怀疑自己被愚弄的怒意、察觉自己会错意的失望、事情失去控制的暴戾、自尊受挫的耻辱感，无数情绪杂糅在一起，让他迅速起身，离开了病房。
　　再不离开，他怕自己盛怒之下做出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情。
　　越斐眼睁睁看他冷着脸离开，心里有点失落，却也在意料之中，顾巍又不是找不到omega的alpha，怎么可能会答应他，毕竟一旦标记，要解除羁绊似乎是不可能。
　　难道他真的要去找别人吗？可是想到要被顾巍以外的人标记，他就觉得难以忍受。
　　既然顾巍不答应，那他需要想想其他办法，怎么处理omega会发情这个问题。
　　直到医生过来拔掉自己手上的针，越斐都没看到顾巍的身影。
　　问来接自己回去的乔丝，乔丝说公司有急事，顾巍赶过去了。
　　因为分化期的关系，接下来的几天越斐没有去学校，但也没有在南湾香郡再见到顾巍。
　　以为是自己提出要标记的事情惹恼了对方，越斐想了想，给他发了条信息道歉。
　　越斐：顾总，我知道自己突然变成omega的事情给您添麻烦了，对不起。之前说在南湾香郡住两个月之后我就可以搬回去住，其实时间已经到了，只是我没想起来，给您造成困扰十分抱歉，我明天早上就搬走。协议的事情您如果想终止，让乔丝或者唐悦和我说一声就行，我会严格遵守保密条款。这段时间和您合作十分愉快，谢谢。
　　这条短信的上一条是傍晚时候越斐发给顾巍的信息，问他晚上要不要回南湾香郡，他多煮了一份面。
　　顾巍没有回复。
　　将新编辑的短信发出，越斐将手机反扣在桌上，望着桌上自己煮的两碗面发呆。
　　看来顾巍，还真的是很讨厌omega啊。
　　他还以为，他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自己的……
　　还以为，他可能不会反感标记自己……
　　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那两个吻，真的没有任何意义。
　　越斐抿着唇，将心口的酸涩压下，没有胃口吃面，他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将桌旁医生开的药吞了下去。
　　幸好出院前见顾巍没有出现，他和医生拿了缓解分化期痛苦的药，不然还有一个月呢，他一个人怎么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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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严谨的协议
　　大厦顶楼的办公室里, 被随意扔在桌上的手机叮了一声，是消息提示音。
　　黑皮沙发上，男人沉默地坐着, 没有起身查看手机信息的意思。
　　顾巍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把宝贵的时间花在思考感情问题上面。
　　手上的工作并没有耽误, 但底下人这几日见到他时比以往更加小心翼翼的态度他不是没有察觉，他只是没有心力去在意, 他知道自己不在状态。
　　如果一个人, 一见你就笑, 会主动问你吃饭了没有, 偶尔会偷偷看你, 会在深夜给你煮面吃, 能逗你笑，会和你打闹, 偶尔也会生你的气, 但很快就会和你和好，嘴上说着不信任，行动上却满是依赖, 不是喜欢的话，那是什么？
　　顾巍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难题, 他不是接受不了有人会不喜欢自己, 他只是无法接受越斐可能不喜欢他。
　　为什么不喜欢他？他有什么不好的？除了他, 越斐还想选择其他的alpha？还说可以找别的alpha协议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