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冀望认出了他的身份,他一狠心该拒绝拒绝,可现在冀望什么都没说,甚至面上都表现得不错一分,按照他了解的冀望,这小子真得知他身份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所以现在冀望肚子里装的什么药,钟叙拿捏不准。
他也就狠不下心的去自爆,蜗牛一样的把自己紧紧的缩在这并不牢固的壳子里。
他们四人从酒店出来后就一路往着小镇中央走去,这个小镇有着一个和它相匹配的名字,叫做鲜花镇,如名字所示,这座城里随处可见新鲜的花朵。
在小镇中心是一座广场,但与其称作广场不如称之为花园更适合。
圆形的花园就是小镇的中心,以此为中点的呈现扇形的划分街区,让从高空上看的话,整个鲜花镇就如同一朵盛开的鲜花一样。
钟叙他们一行四人来到鲜花镇的中心花园,跟其他游客一样,钟叙他们溜溜达达地就进入了花园里。
鲜花宜人的香气扑鼻而来,花丛间不时有着蝴蝶飞舞,好像真的把他们带到了春天一样。
钟叙这时也收敛起了所有心思,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颈脖间挂着的吊坠上,感受着那一丝异样气息飘向花园中央,并延伸向地下深处。
之前进入城镇时他就大致感觉到了,这会儿来到中心花园,钟叙更确定了。
钟叙不动声色的在气息消失的地点观察了一下,他现在可以确定,复活收容物就在他所站的位置地底深处。
这时候钟叙也说起他们早就拟定好的暗示:“在这吧,我想拍张照片。”
作为上一次帮忙拍照的林立,这一次理所当然的再次举起了相机,但他刚拿出相机对着钟叙就被旁边的冀望给抢了过来。
“我来吧。”冀望说。
拍照不过是记录最终目的地所在而已,所以钟叙也没摆什么姿势,站在原地比了个‘耶’。
但在冀望拿起相机对住他时,钟叙敏感的神经上感觉到了一股火热且情绪复杂的视线看向自己。
而视线传来的方向不是别处,正是举着相机把自己半张脸都遮挡住的冀望,他感觉到似乎冀望正在接着拍照的机会,在用那不加掩饰明目张胆的视线看着自己。
被这样的视线注视着,钟叙呼吸微微一滞。
他真当自己不知道吗???钟叙恼怒地想着。
片刻后,似乎终于找好角度拍下照片的冀望放下了相机,说:“好了。”
随着冀望放下相机,钟叙刚刚还感觉到的那股炽热视线也跟着消失了,他看着冀望直视着对方的眼眸,那双浅色的眸子里只有着波澜不惊的平静,好似自己刚才感觉到的灼热视线并不是从这双眸子里传出来的一样。
钟叙抿紧了嘴唇,垂在身畔的手紧紧握住,他搞不懂了,他想不明白冀望他到底想要干嘛?
“叙哥?”
见钟叙还站在原地没有动,林立喊了他一声。
冀望这时候也出声喊道:“煦煦,走了,我们再去别处逛逛。”
钟叙回过神,点点头跟了上去。
之后他们一行四人又分别在花园的各个角落里进行了拍照,因为某些人把复活收容物竟然收容在了这个鲜花镇中心的地底,这也方便了他们借着游览的机会在这中心花园里利用拍照记录下许多细节。
到了中午,众人去了鲜花镇上颇有名气的一家餐饮店,吃了一顿特色的鲜花宴之后,四人才又去了小镇上其他的地方去游览。
直到又用了晚饭,钟叙他们一行四人才回到了酒店之中。
在约好了晚上十点在冀望跟雷虎的房间会和后,四人各自回房,钟叙拉着林立回了他们的房间,而冀望和雷虎一间。
看着钟叙拉着别的男人消失在房里的背影,冀望深吸了口气才把想把人林立丢到外面前的冲动给压了下来。
“望哥,走吧。”雷虎催促了一下。
冀望这才迈步跟着雷虎进了旁边的屋子。
他们这间房间也是双人床,这还是出来这么久,冀望第一次跟钟叙分房睡,之前情侣套房时,他们至少一个在客厅是一个在卧室,可不像现在彻底分成两间房子。
雷虎一进卧室就先拿衣服去洗澡,冀望坐在自己的床上,皱着眉想着许多事情。
钟叙自那次问了他是不是喜欢他之后,就有意无意地避开自己,即使后面一段时间冀望给足了他空间,没有再做什么奇怪的事,但没有用,钟叙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在他面前放松,每天一见到他就绷紧了身子,像极了遇到威胁的刺猬。
这样的钟叙让冀望很是头疼,他不得不承认那次车上的吻,是他急切了,但当时钟叙那些话又怎么能让他心平气和起来?
现在只是一回想,冀望就觉得心口里的一股郁气直冲脑门,把他整个人的怒火和烦躁都挑了起来。
但现在已经找到了复活收容物,等拿到复活收容物并让终虚之的身体复活,那么钟叙那边也再也不能再瞒着他了。
所以这最后一点时间,他不介意让钟叙继续窝在壳子里,让他享受着最后的躲避时光。
但这样一来也苦了冀望自己了,看着钟叙躲着自己避着自己,冀望就心脏一阵紧缩;明明之前的相处他们还相处得很舒适的,但只因为他表现出了那么一丁点对他的感情,钟叙就又把他那身刺给立了起来。
他的感情就这么难以接受吗?
这个问题如同一根针一样扎在冀望心里,搅得他整日不得安宁,而这也是他现在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看向钟叙时目光里流露出浓郁情感的原因,在钟叙眼前维持着平静已经花光了冀望的所有力气。
“快了,很快了——”
冀望喃喃地安慰自己,他告诉自己,只要终虚之的身体能够复活,钟叙那边迟早要跟他坦白,迟早不得不面对他,他可以再给钟叙一些时间躲避,等到他从终虚之身体里醒来的那刻,钟叙再没有地方可以躲,要躲也只能躲进他怀里。
冀望目光灼灼,眼底深处满是快要压抑不住的渴望。
终虚之死去的那段日子里,他没日没夜的都在后悔,后悔为什么手段不强硬一点,后悔为什么不强迫的也要让终虚之成为自己的人,即便终虚之不接受,他绑的锁的也要把人捆在自己身边,让他只能看着自己,只属于自己。
可真要当他面对着活生生的终虚之,他就变得心软、不舍,连逼迫他的方法都绞尽脑汁的去想最轻柔的手段,宁可再花时间去铺垫,也不想强迫决绝的把人捆在身边。
但是他的小心翼翼和温水煮青蛙没有用的话,他也不介意手段强硬些。
猎人再有耐心,手段再温和那也是想把猎物据为己有。
为了达到目的,他就算再不忍也会用尽手段的,毕竟比起钟叙恨自己,他更怕这人离开他。
在心里盘算了一阵,冀望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不由得苦笑出声。
费了这么一大翻功夫,到头来竟还是这模样?
冀望脸色很难看,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洗完澡出来的雷虎被冀望那阴沉的脸色吓了一跳。
“老大?”
看出冀望状态不好,雷虎皱眉的询问。
冀望这才注意到雷虎洗完澡走了出来,他抬起头看向雷虎。
雷虎直接被冀望此时的眼神给吓到了。
“老大你?”
此时冀望的双眼布满了血丝,让他的眼睛看起来赤红一片。
雷虎沉吟了下,问:“是在担心接下来的行动吗?”
“不是”冀望说。
“那是因为什么?”雷虎不怕死的又问了声。
“你去把林立换回来,我就没事了。”冀望抬眸看着雷虎说道。
雷虎心跳直接漏跳了一拍,好半晌才讷讷地说:“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是对钟叙有什么想法吧?”
冀望看着雷虎,漫不经心地说:“我是对钟叙有想法,有什么不可以吗?”
嗡的一声,雷虎脑子里炸了一下,他瞠目结舌的看着冀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
“老、老大你都知道了?”雷虎木然的问。
冀望挑眉反问:“我知道什么?”
这雷虎果然知道什么,只不过他早已经有了确认,这会儿也不需要从雷虎这里得知什么了。
雷虎想问你是不是知道了钟叙就是终虚之。
但话到了嘴边就被雷虎自己给憋了回来,他想到万一冀望是在炸他呢?他可不能被自己漏了底。
脑子里叽里咕噜地冒着许多想法,没等雷虎理清思绪,十点到了。
掐着时间,钟叙虚化的身影从墙壁的另一边穿透过来,来的第一时间钟叙就去门口打开了阳台的落地窗,让爬过阳台的林立走了进来。
因为林立的存在感极低,即使他整个人挂在酒店外的墙上,也没人会注意到他。
钟叙恢复身形后,没有找沙发坐下,而是直接坐到了旁边的一张布艺小木马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房间的特色,这张小木马是镶嵌在沙发里的,这会儿被拉了出来摆在一边,格外地可爱。
冀望看着钟叙径自骑到布艺小马上,眼神有些移不开,直到钟叙朝他看来,冀望才连忙收回了视线。
明明感觉到刚才冀望在看自己,但等钟叙抬头看去时,他再一次没能捕捉到冀望的视线,微微皱眉,钟叙跨坐在布艺小木马上面摇晃着开启了话题:“今天初步地看了下那中心花园,我也确定了复活收容物所在的位置,我觉得可以由我先去查探一番,确认一下下面的真实布局,然后再制定盗取的办法。”
他这话一出,当即就被冀望否决了:“不行。”
钟叙看向冀望,这一次他对上冀望的视线了,他心想,难得啊,这些天来他似乎还是第一次跟冀望对视?想着些有的没的,钟叙问:“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这秘密基地在这里那么多年都没人发现还搞成了旅游景点,本身就说明了他们的自信。”
“不用,有了目标地点,就没有暗谍进不去的地方。”冀望摇头说:“你老实呆着,别以为你的虚化能力就真的无敌了,你不知道这下面是不是就有针对你这能力的收容物。”
钟叙皱皱眉,他反驳道:“我还是觉得我是最适合的人,你知道我的能力的,不管下方有什么收容物,我肯定能提前避开,下面不可能全都是收容物吧?那下面的人怎么办?”
钟叙提出的选择是最适合不过的,查探这件事目前没有人比钟叙更适合,就算是冀望下边精心训练的暗谍甚至是他自己,都比不上钟叙的异常能力。
雷虎这时候也插嘴道:“我同意钟叙的想法,这花园的地下设施存在这里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被人发觉过,那说明他是绝对隐秘的,想要打探内部的情况,花的时间一定不少,不是短时间内能成的。”
冀望沉默,他在钟叙喝醉时听了许多,其中关于终虚之身体的异常,时间拖得越久对钟叙越不利,目前他们离得远,还没影响,但就这么任由那身体的异常发展下去,天知道那对钟叙灵魂的牵引力量哪天就会直接来到钟叙面前?
钟叙自告奋勇地申请自己去查探,当然也是因为这个。
别以为说躲在国外离安夏国远就没事了,就这么任由它发展到后来,钟叙躲到天边都没有用。
“还是我去吧,等我确认了情况回来,咱们就想办法行动。”钟叙又说。
冀望就算担心钟叙的安慰,但到了现在也不得不同意,他想了一下后说:“好吧,你去的话千万小心,有任何不对劲立刻回来,我不需要你冒险,你一定要保证好自己的安全,没有什么比你重要。”
钟叙猛地抬头看向冀望,心想,冀望这话是什么意思?
与钟叙对视,冀望同样直视着他。
随后还是钟叙先移开了目光,他看不出来冀望眼底的情绪是什么,这让他有些慌。
接下来房间里的四人又详细地商讨了许多细节,确定了这一次的行动方案。
在临近十二点时,他们这四人小会也终于开完了,钟叙再次穿墙回去,而再一次爬阳台的林立却被冀望给叫住了。
“你别走了,钟叙今晚行动,我有事要跟钟叙交代。”冀望说。
然后先一步回到房间并且已经躺在床上开始玩智脑的钟叙,听到阳台上的动静后也抬眼看去,但等他看清从阳台进来的人时,钟叙整个人就坐直了身体。
“怎么是你??”钟叙看着冀望惊讶又警惕。
冀望进来后先打量了下整个房间,然后才坐到钟叙隔壁的床上,视线这时候也才看向钟叙。
“煦煦……”
钟叙心中一跳,“干、干嘛?”他的手下意识的抓住了身下的被子。
冀望有一堆话想说,但到了钟叙面前却说不出口,他是真的很不放心钟叙自己一个人去。
“我只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去,下面可能很危险。”冀望说。
“没什么不放心的,我的虚化能力物理伤害和能量伤害都能抵挡掉八成,况且我还能感应到收容物的存在,我会小心的。”钟叙只能这么说。
但听着钟叙的话,冀望还是很担心。
钟叙:“……”
冀望的态度弄得钟叙很不自在,他直接关了灯躺下,背对着冀望说道:“好了好了,我凌晨还要行动呢,你回来就回来了,别吵我啊。”
冀望:“……”
漆黑的房间里,两张相隔只有一个过道的单人床上各自躺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