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亡国之君的寝殿后 完结+番外[穿越重生]——BY:鱼慕鱼
鱼慕鱼  发于:2020年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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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遇这些日子以来都没日没夜的睡着,小姚也不敢打扰,过了午时才端了些吃食去厢房,准备唤李遇起来用膳,可床榻间的被褥都凉透了。
  没人知道皇帝是什么时候走的,又去了哪里。
  联想到这些日子李遇的反常,白鸥也不敢往下细想。
  “找……”他的吸气也明显的颤抖,转身对身旁的兵士厉声道:“把整个待城翻过来,也要把陛下给我找出来!”
  好在待城戒严,李遇不可能进出待城的城门,左不过还在城里,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的小遇儿那么坚强,怎么可能做傻事。
  白鸥在心中安慰自己。
  身边的士兵得令,迅速向四面散开,他却愣在了原地。
  “白、白大人……”小姚小心翼翼地看着白鸥,“我们……不去找找吗?”
  白鸥机械地点点头,身子却是一动不动。
  他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好像就在这一天,这一刻,他整个人都被抽空了。
  从一开始有意无意地躲开李遇,就是因为知道自己不能面对“分别”这种情绪;谷底日暮的那一吻,生死之间的救赎让人变得无所畏惧。
  只是他没有想过,当一场猝不及防的“分别”到来的时候,勇气并不能阻止哀恸的情绪,而这种情绪几乎让他失去思考的能力。
  不仅仅是因为李遇。
  这一场战乱瘟疫里,有太多太多的人离开了。
  一匹快马顺着待城的主街道一路驰向白鸥默立的城门边。
  “将军——”
  白鸥抬头,看见策马朝自己奔来那人居然穿着羽林军禁卫的服制——
  是江宁来的。
  他瞬间全是绷紧。
  那人在白鸥身前勒马,几乎是滚下了马背,满脸血迹和脏污——
  “江、江宁急报!”
  白鸥赶回待城府衙时,议事的正厅外站着几十个身着禁卫服制,甚至是禁卫军军官服制的人;他们垂首列队,静静地站着,即使白鸥经过时,也只是沉默地行着军礼。
  他推开正厅的大门,看见门里的陈邦也和方才传令的小兵一样,满脸满身俱是狼狈。
  “将军……”陈邦对白鸥行了一个沉重的军礼,“江宁……被围了……”
  怎么就能这么快?
  四苟没能再好起来,他手中的那张情报网也和他这个人一样,沉疴难愈。
  白鸥不是没有尝试过去恢复那张情报网,只是现在战事发生的地方离待城实在太远了,就算四苟还在只怕也是束手无策。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他们手边根本没有足够多的人手,能把那张情报网伸到那么远的地方。
  虽然白鸥知道的情况不多,但无论如何不该这么快的。
  “赵宏胤率军不是一路攻城略地,而是……”陈邦沉重道:“几乎一路通行无阻。”
  十座城池九个降,陈琸、陈邦留守江宁,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景况。
  “赵宏胤迅速包围江宁,用的是当初对待西北三城的高压政策——”陈邦解释道:“切断了江宁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那你……”白鸥吃惊地看着陈邦,“你能出来,是因为……”
  因为江宁已经失守沦陷了吗?
  陈邦摇摇头,“赵宏胤围困江宁已久,却一直只围而不攻。”
  殇宁既然被重重围困,那么被切断的就不仅仅是与外界的联络,还有粮草的补给。
  就算江宁不像待城这样贫瘠,可眼下天刚开春,正是春种的时候,祸害了这一季春种,江宁城军民二十万,再多的储备也早晚坐吃山空。
  赵宏胤这是要活活拖死江宁。
  白鸥觉得一阵目眩,他伸手扶住一旁圈椅的把手,缓缓坐下。
  无论殇宁如何疲弱,江宁作为一国都城,城坚炮利,还有五万精锐的羽林军禁卫;赵宏胤是剑指天下的人,他做每一件事都在计算着伤亡得失。
  只要拖垮了江宁,他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入主一国都城,再一步步将整个殇宁分食干净。
  只是他的计算里只有自己的得失,看不见江宁二十万人的存亡。
  这一招,当真是又强又狠。
  “是。”陈邦肯定了白鸥的分析,“义父……义父他老人家也是这样认为。”
  所以陈琸才让陈邦带人不惜代价突围,为的就是能把消息传出去,让白鸥有机会举全国之力,驰援江宁。
  陈邦说着摸出了白鸥走前交给他的那方令牌,重新郑重地交回白鸥手里。
  白鸥双手接过那方令牌揣好,心中敏锐的发现方才陈邦的话里有些异样——
  陈邦说到“义父”二字之时,带着明显的哽咽。
  “陈阁老他……怎么了?”
  “义父……”陈邦布满脏污的粗糙面庞上划开两条泪痕,终于泣不成声。
  江宁被围,朝中人人自危,不乏义和之声,全靠陈琸一人弹压,就连羽林军中也气势萎靡,陈邦带人几次突围都没能成功。
  最后一次突围眼见便又要事败,军中气势已经禁不起再三的打击。
  是陈琸登上城楼振臂一呼,激昂万千,用他一生的忠诚点燃了全城的愤慨。
  “义父于城墙之上被北胤长箭射杀,终于全军群情激愤……”陈邦忍痛道:“末将才得以杀出重围……”
  这一条突围之路,是陈琸以血肉铺就。
  房中一时静得可怕,只剩下陈邦隐忍的啜泣声。
  直到今天,陈琸很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做法白鸥仍然不能苟同,只是这个老者的一生,辅佐太/祖皇帝开国,又接连辅助两位幼主。
  他无论做过什么,却从来不是为了一己私欲,直到古稀之年已过,终于为这个风雨飘摇的帝国献尽一生。
  “阁老走前……”白鸥低声道:“可有什么话留下?”
  “义父……临终前……说……”陈邦深吸了几口气止住抽泣,“他说陛下是个好孩子……”
  “他说他这一生看尽李氏三朝,陛下有帝王之才,智谋权术更甚当年太/祖皇帝,只是……”
  “只是陛下温厚纯良……帝王之路,只怕崎岖,望……好自珍重。”
  陈邦言罢,落针可闻的大厅之内传来几声窸窣,像是有人在门外踢到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略短小,但今天还是有二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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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他决定了。
  白鸥听见声音警觉地推开房门,只看见门边一盆已经枯萎的绿植被人踢到。
  “你看见了吗?”他抓住一个正好奉茶前来的下人问道:“刚才是谁?”
  下人摇了摇头,他便顺着脚印追出门去。
  刚出府衙大门,正好遇到方才去寻皇帝的驻军来报,说有人看见疑似陛下的身影往内城城门楼的方向去了。
  白鸥躬身再查看一遍方才那人离开的脚印,正好也是城门楼的方向。
  是李遇听见了吗?
  内城的城内楼可是整个待城地势最高的地方……
  他不由得心下一惊,赶紧带人往城门方向追去。
  甫一踏上城墙,果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李遇负手长身而立,一身寝衣外随意地披着一件白鸥的外衫,松松垮垮的外衫挂在他几乎可以用“骨瘦嶙峋”来形容的身上,长长的下摆曳地,站在早春料峭的寒风里。
  白鸥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轻轻唤了声:“遇儿。”
  李遇回头,甚至还对白鸥弯了个笑,眼神表情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更温柔沉静。
  白鸥总算长吁一口气,抬手让身旁众人退下,走到李遇身后轻声道:“你都听见了?”
  李遇闻言垂眸,点了点头。
  “别怕。”白鸥单手揽过李遇清臞的双肩,将人塞进怀里避风,另一只手从胸口掏出那块牌子,“陈邦把这个带回来了——”
  大宁王朝唯一留存下的物件,号令四方守将的令牌。
  “我们一定可以完成阁老的遗愿。”
  李遇缓缓抬头看着白鸥,“阁老的遗愿究竟是什么?”
  白鸥松开李遇,缓缓地单膝跪地,郑重其事地行了一个军礼——
  “集结四方守军,白鸥愿为陛下最后殊死一战。”他抬头看着李遇,“不负你我一场相遇。”
  李遇摇摇头,“那不是阁老的遗愿。”
  “遇儿今天看到了好多东西。”李遇担心白鸥左肩的伤,一定要扶着白鸥起身后才道:“今天四苟也走了,对吗?”
  “你去了外城?”白鸥吃惊道。
  “嗯。”李遇点点头,“我想去找我们上次成亲的地方……”
  可上一次他是被白鸥蒙着眼睛带过去的,根本不知道那片不起眼的树林到底在哪里,稀里糊涂地摸到了外城。
  “所以,都看见了。”他轻声道。
  虽然这次再回待城虽然已经很久了,但李遇从来没有踏出过待城府衙半步,他像是一只茧缚的蚕蛹,把自己关在那一间不大的厢房里。
  今天还是他第一次亲眼看见战后的待城。
  “你别难过了。”他点起脚尖,学着白鸥平时安慰他的样子,吃力地揉了揉白鸥的头顶。
  在宫里的那几个月,就数四苟来找白鸥找得最勤,他多少也知道白鸥身边这位见证了自己婚事的副将的情况。
  “四苟心心念念的,一直都是要娶媳妇,其实就是要娶他心里的那个姑娘。”他看着白鸥道:“他努力想要混出个人样,一品柱国大将军的副将,总算是摆脱了当时市井流氓的身份。”
  “四苟为国捐躯,连灵魂都配得上他心里最好的女子。”
  “他没有遗憾的。”
  白鸥盯着李遇平静的脸,听着他温柔的声音,知道李遇是想安慰自己,却总是觉得并不那么简单。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问道。
  “天地万物向死而生,没有人可以躲得开。”李遇轻轻把头埋进白鸥的胸口,躲开了白鸥的眼神,“若是轮到遇儿,我也不想要有遗憾。”
  白鸥掰着李遇的双肩将人从自己怀里摘出来,躬身平视着李遇的眼睛,不准他再逃避。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白鸥哥哥,还记得我们上次回待城时,给了我两个油桃的小胖丫头吗?”李遇不再逃避,温柔地望着白鸥的眼睛,又在补充了一句,“就是那个很可爱的小丫头。”
  “你这次,还有没有再看到她?”他温柔的眼眸中逐渐含泪,“又再开春儿了,遇儿想再找她讨两个桃子。”
  白鸥好像明白了什么,突然就一把将李遇拽进怀里,死死地抱住。
  “我从未拜过阁老为师,因为那时太皇太后不允许,可是从七岁起,读书识字,四书五经,时政策论——”李遇哽咽道:“这些都是阁老教给我的,他就是我的先生。”
  “他比谁都了解我,了解我做不了这个乱世的霸主。”
  不止是李遇,就连白鸥也一样。
  如果几个月前,他可以不顾待城几万人的死活,赵宏胤早就已经死在了他指虎的锋刃之下;如果那样的话,今天也许就不会有江宁二十万人身陷水火的惨况。
  可若是给白鸥再一次机会重新选择,他还是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整个待城为一个可能存在于未来的康平盛世做陪葬。
  李遇也一样。
  他现在都不能理解,当初陈琸为了和他秘密传递江南的消息,策划的那一场假意行刺里,那个假扮刺客的人,为什么一定要死。
  陈琸说那是必要的牺牲,可李遇只记得那个叫“小五”少年,死的时候还不满二十岁。
  他们天生柔软而善良。
  可只有赵宏胤不一样。
  “不止阁老了解我,我也了解他。”李遇轻声道:“那从来都不是他的遗愿。”
  “他一生都想统一十国,复兴当年大宁王朝的康平盛世——”李遇哽咽,“可我做不到。”
  “白鸥哥哥,就算你还可以再次集结重兵,重新夺回江宁,可那还会是曾经那个富庶太平的江宁城吗?”
  李遇在白鸥的怀里抬头,认真地凝望白鸥的眼睛。
  “那只会变成第二个待城。”
  就如同他今天看到的一样,人间炼狱。
  “可是江宁——”他一字一顿道:“有整整二十万人。”
  到时候会有多少个四苟,多少个连名字都没有的胖丫头永远埋在江宁城里。
  江宁靠近江南,有着比待城温柔太多的冬天。
  大雪白,大雪白,天降棉被覆皑皑。
  届时到底要多少场大雪,才能够覆盖住一整个江宁城的皑皑白骨。
  如果真的要亲眼看着自己毁掉那个江宁,李遇觉得自己到死都不能原谅自己。
  他想像四苟一样,没有遗憾地走。
  “白鸥哥哥,你说过,‘鸥鸟飞在天上,什么都能看见,包括那个我看不见的明天。’”
  “对吗?”
  “那你能不能看见,赵宏胤,会不会是那个一统乱世,开济太平的好皇帝?”
  白鸥痛苦地阖眸,垂首不言。
  可他没有反驳,对李遇而言,就已经是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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