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亡国之君的寝殿后 完结+番外[穿越重生]——BY:鱼慕鱼
鱼慕鱼  发于:2020年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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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大的事儿,为什么他一点儿也不知道?
  那是不是李遇也不知道?
  陈琸知道吗?
  到底是谁蒙住了谁的眼睛!
  他一刻也不能再等下去,一把端起那个土瓷碗,把里面的“泥浆水”胡乱地灌了下去,匆匆撂下一句“告辞”就冲出了农舍。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这三十里地,他跑了两个来时辰;可他还是不死心,拼命地绕了好大一个圈去寻。
  可是走过的地方越多,只能看见更多干涸皲裂的土地,更多枯死的禾苗,更多已经停转的筒车和被撂在一旁的曲辕犁。
  他甚至还看到了跪在地里痛哭的农户。
  事实已经刺目地摆在眼前了——
  临安的旱情,已经泛滥成灾。
  那么江南别的地方呢?
  他自己这一路走来,也没怎么碰到过一场正经的大雨……
  只遇见了一日比一日更燥热的天气。
  第二天一早,他人就已经赶到了临安当地的府衙门前。
  凭着那块牌子,他没给任何人面子,直接冲了进去。
  天刚蒙蒙亮,临安府尹瞧着该是还没起,匆匆到大厅迎客时还在整理着前襟的排扣。
  “大……”府尹到前厅便忙着行礼,但瞧清了白鸥后舌头就打了结,“大、大人……”
  他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牌子的事儿,以为是来了什么贵人,却不想看到来人竟是一身布衣,不修边幅;丝毫瞧不出半点金贵体面来。
  白鸥昨天是被姜家村的汉子用拉柴火的车抬回农舍里的,一身上下本就不是多干净体面;加上他昨晚奔波了整夜,大热天里跑了几十里地,也难免是灰头土脸,形容憔悴。
  “敢问这位大人贵姓?”
  看着面前的府尹一脸怀疑地试探,白鸥不想和他废话,直接一把将手里的牌子拍在了台面上。
  “哎呦!”府尹瞧见牌子吓得一哆嗦,赶紧上前一揖到地,“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你们这群废物还愣著作甚!”他说着抬头瞧了眼白鸥的装扮,连忙吩咐左右,“还不赶紧去通知小厨房准备吃食,再去瑞福祥给大人买身干净衣裳……”
  “府尹大人,这会儿……”一旁的下属小声嘀咕着:“还没开门呢……”
  “把门给我砸咯!”府尹夸张地吊高嗓门,“赶紧去!”
  洗澡?
  城外几十里的地方都已经喝泥浆子了,这儿倒还能有水洗澡?
  到底是城外的天灾还没有波及道城里,还是这老天爷的灾祸从来波及不到这群贵族老爷?
  “够了!”白鸥不耐烦地打断道:“我来,就是想跟你问个事儿。”
  “是、是,下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府尹连忙点头哈腰地一边应承着,一边小声吩咐道:“给大人看茶。”
  “城外的旱情——”白鸥舔了舔皲裂起皮的嘴唇,“你们临安府究竟是知情还是不知?附近的州县到底有多少处被波及?”
  “这个嘛……旁的州县下官也是不大清楚的,不过这临安……”府尹说着尴尬地笑笑,“下官头前儿已经把临安遭旱的事儿报上去了啊……只是朝廷一直没有回信儿……”
  府尹支支吾吾地答着话,一旁的下人正好端了热茶上来,他瞧着白鸥越来越沉的脸色,忙讨好着转移话题,“大人先喝口茶,喝茶……”
  白鸥掀开杯盖,瞧见里面泡着几大朵上好的杭白菊,水面上还浮着几片翠绿的竹叶。
  都是消暑的好东西。
  可他嘴里留着的却是昨天那碗泥浆水咸涩的味道。
  他这辈子没有喝过那么难喝的水,所以这辈子大概也都不会忘记那股味道了。
  一旁的府尹瞧着白鸥黑脸端着茶杯半天也没有饮,忙在一旁献媚道——
  “这都是上好的杭白菊,进贡到宫里的那种,跟陛下喝的都是一样的;泡茶的水还是去年冬天积下的雪水,这竹叶啊,也是掐的挂着露珠的嫩尖儿,最是……”
  白鸥再也听不下去了,一把砸了手中茶盏,起身一脚便对着府尹的胸口,将人踹翻在地。
  一屋子下人都被白鸥的气势吓得愣了半晌才朝着那府尹围了过去。
  “大、大人……”
  府尹吓得前襟都被汗水湿透了,说话间轻咳两声,胃里的酸水都被踹出来了,他忙伸手捂住嘴,好像深怕自己被踹得吐了血、当场暴毙。
  “下官到底是哪里侍候得不周到……”
  看着白鸥抬脚要走向自己,那府尹为了活命也算是“急中生智”,想起白鸥进了这前厅这么久,无非说的都是一件事。
  “陈表旱情的折子下官已经递了,朝廷没回话,下官也没法子啊……”他急忙解释道:“前年水患赈灾,这粮仓都掏空了,去年也能没填上;今年朝廷要是不拨粮银下来……下官能怎么办啊……”
  白鸥在那府尹身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睨着对方,冷漠道:“你能躲在府里泡澡喝茶。”
  “这、这也就是侍候大人您这样的身份,下官才、才……”那府尹结巴道:“平日里下官、下官也不敢……”
  “闭嘴。”白鸥不想再和这府尹废话下去,他俯身揪住对方的前襟,一把将人拽了起来,“你听好了,我要一匹快马,你给我开好文书,告知沿路的驿站随时准备给我换马。”
  他要第一时间返回江宁。
  他要回宫。
  他要见李遇。
  “还有,如果你嘴巴大,让旁人知道了——”他另一只手指了指身后被他砸得粉碎的杯盏,“我就让你跟它一样,碎得拼都拼不上。”
  临安到江宁,之前陈琸的车马大队需行十几日,若是单人匹马,轻车简从,大概只有七、八日的路程。
  白鸥日夜兼程,这条路他走时足足行了两月,归时只第四日夜里就已经赶到了皇宫。
  因为那块牌子,即使宫门宵禁他也轻松地进来了;至于去广明宫的路,只怕没有人比他更熟。
  之前他在匆忙间做下回宫的决定,一心只想着不能让李遇蒙在鼓里,旁的压根就没有考虑,现下真的进了广明宫,看见了熟悉的凉亭和寝殿,脚步却是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看见小皇帝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呢?
  他默默地放下准备叩门的手,终于还是走到了窗边,从楔开的那一点窗缝看了进去。
  寝殿内还亮着灯。
  “陛下,丑时都快过了……”小姚瞧着靠在床框上看书的李遇,皱眉道:“歇罢?”
  “嗯。”李遇手里捧著书卷,说话时也没抬眼,“药呢?”
  “唉——”小姚轻叹一声,“您今儿服过了,还逼着我给您加了量,都超过张太医之前的吩咐了。”
  白鸥站在窗边,不知不觉间手指攥紧了窗框。
  “是吗?我忘了。”李遇的眼睛还是盯著书卷,“那再晚会罢,现在不困。”
  “陛下——”小姚一脸担忧,“这么熬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您要实在睡不着,要不奴才还是送您去永巷罢,有苏嬷嬷在总是能好点儿。”
  “不了。”李遇还是把脸埋在书卷里,“总去,嬷嬷又该操心了。”
  “可您总这么熬着,眼下的事儿还没好,您先和陈大人一样病倒了可怎么好?”
  瞧着李遇起先还敷衍自己几句,现在已经完全懒得搭理,就埋首盯着那本不知道写了什么的书卷,一点没有要歇着的意思,小姚越看越急。
  “陛下若是一定要如此,那奴才这就跟苏嬷嬷说去!”
  “小姚!”李遇这才扔掉书卷急忙拉住小姚,“你以为我不想睡吗……我都、都已经、已经只能在梦里见他了……”
  “我比谁都想好好睡个觉……”他的声音有些轻微的哽咽,并不算太明显,“只是,陈琸病倒了,江南一事悬而未决,你要我怎么睡得着……”
  原来,小皇帝都已经知道了吗?
  白鸥站在窗外,却没有心思继续想下去。
  之前李遇一直将脸埋在书卷里,白鸥就着烛火也瞧不清,现下对方扔了书卷,他才算终于见着了那两个多月没见的人。
  李遇正说着话,却听到床边一声异响,他惊恐地回头,瞬间以为自己是在梦里。
  他的白鸥哥哥破窗而入,翻身越过书案,现在就站在五、六尺远的地方盯着他瞧。
  又回头看了一眼在一旁惊呆了的小姚,他才知道这不是梦境,也不是幻觉,小姚肯定也是瞧见了——
  那个人就是白鸥。
  他一把掀开被子走下床榻,和他第一次在凉亭里扑进白鸥怀里一样,赤着脚朝白鸥走去。
  不过五、六尺的距离,好像足足走了两个月、两年、两辈子那么久。
  他终于站在白鸥身前不到一人的距离里,脚下的步子却无论如何再也迈不动了——
  像是守着一场美梦,往前一步怕打碎,退后一步怕惊醒。
  他只觉得自己全身发颤。
  白鸥上前一步,像以前一样轻轻弹了下李遇的脑门。
  不管他如何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很自然,也都被声音里的颤抖出卖了——
  “你……怎么瘦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电脑坏了,存稿也在电脑里,蠢作者不会用手机操作,所以来晚啦~真是抱歉!
  看在我今天3公里都没去跑的路上..原谅我这一次...
  感谢在2020-08-13 23:35:06~2020-08-14 23:38: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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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我回来了。
  广明宫盛夏的寝殿正中搁着个金丝楠雕花的木架,木架上面架着一个巨大的青花瓷敞口盆,还镶着金边儿。
  敞口盆里装满的冰块已经融化了大半,铜制的风轮在一旁幽幽地转着,发出轻微的“吱嘎”声响,将冷气送到这寝殿内的每一个角落。
  丑时都已经过了,暑意一点点散进这个烦闷的夏夜里。
  消失不见。
  李遇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冷。
  他的手指尖有些发木,就像是被冻僵了。
  刚才白鸥抬手弹过他的额头,他微微地偏头想躲——
  总是太害怕了。
  他深怕白鸥的指尖划过他额头的那一刹那,是没有任何触感的。
  幸好幸好……
  那触感真实,和从前一模一样。
  一点都没变。
  白鸥说李遇瘦了,那声音喑哑低沉,还有点颤抖。
  李遇仰头望着白鸥,伸手轻覆上白鸥的左颊,指尖的麻木像一道闪电,瞬间过遍他的全身。
  “你也瘦了。”
  怎么瘦了这么多啊……
  他声音里的颤抖,比白鸥要明显得多。
  不止是瘦了,还晒黑了。
  白鸥本就不像李遇自己,白得几乎透明,这两个月走下来,略微带了点蜜色的肌肤都晒成了小麦色,看着更瘦了。
  本来七、八日的路程,他日夜兼程,只跑了三天四夜,路过驿站就用临安府尹的文书开道,换上一匹精神饱满的快马,装满马鞍上挂着的羊皮水袋,和一小袋干粮。
  几乎没有休息。
  他风尘仆仆,他披星戴月。
  他归心似箭。
  他下颚的胡茬就戳在李遇的掌心里,眼底的乌青也扎进李遇眼睛里。
  这么折腾还能不憔悴的,只怕是神仙。
  于是李遇眼泪便随着话音一道扑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他松开手,手指战战兢兢地触碰着白鸥皲裂起皮,还带着干涸血迹的下唇,抖得厉害。
  “疼不疼啊?”他嚅嗫哽咽。
  白鸥摇摇头,拽住李遇的腕子,让对方的手离开他略微刺痛的下唇。
  倒不是李遇弄疼了他,他还不至于那么娇气。
  只是也许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伤口就这么敞开,给一个自己很在乎的人看。
  他从前没有过什么在乎的人,大概是从这时开始明白,为什么李遇有事总要瞒着苏嬷嬷——
  因为看着对方担心难过的样子,远远比自己那点伤……
  痛多了。
  他拽着李遇腕子的那只手突然发力,一把将人拽进了自己怀里。
  于是那个隐忍压抑的小声啜泣终于逐渐在他怀里放肆成了一声长哭。
  他轻拍着李遇颤抖抽搐的肩背……
  真的是瘦了好多好多。
  他觉得他也许就是在这一刻决定的,不管之后他还会发现李遇有多少事瞒着自己,他都在这一刻提前原谅了。
  可事情一码归一码,原谅是原谅了,但那并不代表他可以继续默认李遇把自己稀里糊涂地蒙在鼓里。
  感受到怀里那个呼吸从抽噎渐渐平息,他双手握住李遇的双肩,把人从自己怀里摘了出来。
  他看李遇抬起眼帘,用那双剪了秋水的大眼睛委委屈屈地望向自己,又在心里提醒自己一遍,不能心软——
  一定要逼着这个“小坏蛋”跟自己说实话才行。
  “你都知道了,对不对?”双手还搭在李遇的双肩,他躬下腰背,倾身向前,平视着李遇的双眼,“什么时候的事儿?”
  “什、什么……什么时候……”李遇纤长的羽睫一颤,慌乱地落下来,想要遮住他飘忽眼神里的心虚,他不敢看白鸥,胆怯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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