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少青翻开剧本，安静地一页一页看过去。
　　跟白鸽口中那个完全捧男一号的故事截然不同，新剧本多了几分爱国情怀，人物从主角到配角都更立体化，整个故事的深度和内涵也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二十年前，一起发生在公海之上的凶杀案，凶手潜逃E国。
　　二十年后，留学归国的神秘青年加入了特情局，跟性格看似奸猾的老探员成为了搭档，前往E国缉拿一名在逃通缉犯，意外发现了二十年前那宗凶杀案的线索……
　　穆少青看完修改后的剧本，发现了一个问题：“女主角的戏份被删了？”
　　“热血刑侦流，不需要爱情线。”杜卿颔首，顿了下，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愿意的话，男一号是你的。”
　　“你演这个老奸巨猾的老探员？”穆少青指着剧本上的形容，又抬头看看杜影帝，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杜卿这是在自我挑战寻求突破，他需要一个好搭档，这个搭档需要年轻鲜活，演技过硬，最好还是个能带的动票房的流量小鲜肉。
　　穆少青知道，他不是唯一的人选，卢言煜也可以，对方八千万粉丝，绝对碾压自己，但杜卿多少有些想要报恩的意思在里面。
　　他保守地回答：“我跟白哥商量一下。”
　　杜卿脸上露出一丝明显的笑容：“那我等你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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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043
　　043投资电影+新衣服
　　“这个修改后的剧本没什么大问题，悬念和起承转合都设置的很精妙。但你既然没直接答应杜卿，说明你也知道问题在哪里，对吧？”
　　白鸽一边翻着新剧本，一边打量着另一边的少年。
　　穆少青正在给自己的设计图做最后的收尾工作，抬头：“我昨天晚上回去翻了下王起导演的作品。”
　　王起擅长拍摄商业大片，选角、题材、服化道、宣传，每一部票房爆炸的作品至少兼顾其中两点以上，而他拍摄的电影口碑两极化的原因在于——
　　要么为了票房，挑选了演技不过关的流量明星；要么为了赚钱，挑选了剧情俗套狗血的剧本。
　　杜卿拿来的剧本，暂定名《千里追凶》，从剧情来看，立意、深度都有了，还宣传了一把爱国情怀，很纯的正能量题材。
　　问题是——
　　“这不是王导擅长拍摄的类型。”
　　一个商业片导演转型，扑街的先例不在少数。
　　王起剩下20%票房血亏的电影，有大半原因是因为他在试图转型。
　　穆少青放下触控笔，摘下手套，活动了一下筋骨，继续说：“加上新剧本没有设定女主角，最重要的两个角色，一个给了过气的影帝，一个给了没什么作品的新人，票房没有保证，所以他这次很难拉到赞助，搞不好电影拍摄到一半，开天窗都有可能。”
　　而且看这剧本的场景设置，拍摄前后分了三段，中间有相当长的篇幅是要去E国拍摄，经费是个大问题。
　　白鸽听到这儿，忍不住对他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他相中的艺人，说自己没什么作品无法保证票房的时候都那么淡定。
　　他放下剧本，给自己倒了杯茶，补充了一点：“你可能不了解范媛这个人。”
　　穆少青：“？”
　　白鸽呷了口茶：“她是世海娱乐的一姐，三金影后，圈内绯闻满天飞，却没有任何实锤，你知道为什么吗？”
　　穆少青略一思考：“因为她后台很硬？”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王起这次犯事了，他先约了范媛，之后改剧本，将女主角的戏份删减到只剩一个炮灰背景板，你觉得范媛能咽的下这口气？”
　　白鸽说着，直摇头。
　　穆少青眸光微动：“也就是说，王导这次基本上是拉不到什么赞助了，他要是执意拍这部电影，就只能自己掏腰包。”
　　白鸽打了个响指，赞道：“说对了。”
　　穆少青双手托腮，若有所思：“我可以投资他。”
　　白鸽刷地站起身：“！”
　　穆少青还在继续思考：“我还可以零片酬出演男一号，签合同之前，先商量好，以盈利的百分比回馈当成片酬。加上之前开直播的收入，上全像给的辛苦费，Mango的代言费，《凌江月》即将杀青，剧组那边也该把我的片酬发过来了……”
　　白鸽：“……”
　　这是要倾家荡产，放手一搏啊？
　　他抿了抿嘴，无情地泼了一盆冷水下去：“你所有存款加起来，撑死不到三百万，杯水车薪，完全不够看，就算杜卿也零片酬演出，王起把所有家当都赌上，还是填不满那个大窟窿的。”
　　简而言之：死心吧。这一看就是个扑街的火坑，别往里面跳了。
　　穆少青意外赞同地点点头：“确实不够，但不还可以拉赞助吗？”
　　白鸽面无表情：“哪个冤大头啊？”
　　穆少青嘴角微扬，指了指头顶方向。
　　白鸽：“……殷总？！”
　　·
　　杜卿将剧本送到后，便离开了公司，直奔王起的临江别墅。
　　“穆少青答应了吗？”王起满脸疲惫。
　　他一上午跑了三家公司，都是以前合作过的老伙计，这次一听他拍的片子没有女主，主演是杜卿和一个因为综艺有了点热度的18线艺人，全都拒绝了投资。
　　“他还在考虑。”
　　杜卿对新剧本还是挺有信心的，他唯独担心的是——
　　“起哥，你今天……顺利吗？”
　　王起正要回答，电话响了，他连忙接起。
　　杜卿眼看着他从期待到失望，最后犹豫不决地结束通话，心口仿佛被压着一块大石头，难受至极。
　　“阿卿，世海娱乐的葛总刚给我打电话，说愿意投资五千万，要求是男一号换人，由他们公司的演员顶上……”
　　“不行。”杜卿想也不想，直接摇头，“其他角色都能换，男一号不行，必须让穆少青来演，就算他不来，也不能是世海娱乐的人。”
　　王起疑惑地皱眉：“为什么？”
　　杜卿：“常然当初就是收了那位葛总的好处，一直诱导我栽赃陷害穆少青。”
　　王起一听，二话不说，直接把刚才的号码拉黑了：“我再想想办法，大不了把这房子抵押了。”
　　“我那套房子，也值个几百万，能凑一点是一点。”杜卿苦笑，要不是因为常然，他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好在一切都过去。
　　他的内心是感激穆少青的，以当时那种情形，少年原本可以不用帮他，单单抢走他的手机，再威逼利诱一番，他便什么都做不了了。
　　然而，被他当成假想敌的少年，却在他人生低谷之际，给了他一个翻身的机会。
　　紧接着，被他刻意疏远，遗忘了多年的王起主动上门，说要帮他。
　　杜卿不想轻言放弃：“我的片酬不用考虑，其他角色，咱们可以选一些演技在线的新人，至于穆少青那边……”
　　他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定义对方的咖位。
　　网上那些攻击穆少青的黑粉，一直揪着“十八线艺人”、“没一部拿得出手的作品”这些关键词，嘲讽少年就是个网红主播，不算正经艺人。
　　可实际上，这个网红主播的带货能力强到惊人，单单一个才露面的《全能偶像》就圈粉无数，还有那两部作为幕后工作人员配音的电影，一部获奖纪录片，一部高票房电影，杜卿都认真地看了一遍。
　　他不得不承认，即便换做是他，都未必会比穆少青表现的更优秀。
　　有些人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给他一个舞台展示自我，他就能成为那颗最闪亮的明星。
　　这也是杜卿坚定要改剧本的原因，他知道，他和穆少青同屏，遮不住对方身上的光芒，既然如此，不如另辟蹊径，在自己身上寻求突破。
　　“起哥，如果穆少青答应出演，殷氏传媒那边或许会投资我们的电影。”
　　杜卿斟酌着开口，脑海中倏然划过那天下午看到的画面，一向生人勿进的殷总，跟少年亲密地贴在一起，宛如一双璧人。
　　王起对殷氏传媒的了解不多，虽然冠以“殷氏”开头，但未必是那个殷家的产业，好多“殷氏XX”的公司法人和股东都不姓殷。
　　“我明天和你一块去公司，看看能不能见一下你们那位殷总。”
　　他刚说完，一个陌生号码来电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杜卿看他漫不经心地接起电话，没一会儿工夫，脸上堆满了笑意。
　　王起：“阿卿，好消息！殷氏传媒的人刚刚打电话给我说，愿意投资我们的电影，出资两个亿！不过他们那边还提了个挺奇怪的要求……”
　　·
　　白鸽目瞪口呆地看着穆少青打了个电话出去，三言两语间就说服了电话另一端的人，投资王起的电影，还答应了他参与分红，和带资进组的附加条件。
　　不到三百万的投资，跟两个亿相比……有的比吗？
　　白鸽起初以为穆少青在驴他，仗着自己演技好，打一通电话耍他玩，反正他也看不出来。
　　等到全盟给他来电，让他去楼上拟合同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穆少爷，你给殷总吃什么迷|魂|药了？”
　　穆少青但笑不语，收拾了一下背包，似乎打算要出门的样子。
　　白鸽忙问：“你要去哪儿？”
　　“出去一趟，有事打我电话。”
　　穆少青一脸潇洒地朝他挥挥手，握着手机给他爸打了个电话，让他把自己需要的材料提前准备好。
　　他们家破产之前，他爸的公司有个专门的服装设计团队，现在还剩三个人，都是他爸资助过的学生，听说公司重新开张，又回来帮忙。
　　穆少青到的时候，那三人一口一个“少爷”，着实把他吓了一跳，再一细聊，发现这仨居然都是他直播间的粉丝，他顿时有种“这个世界好小”的感觉。
　　“这是设计图，材料都齐全了吧？咱们争取今天晚上九点之前，把成品做出来。”
　　三人异口同声：“保证完成任务！”
　　两套成衣，一套几乎是复制黏贴了《霓裳仙羽》中“天使之羽”的外形，还有一套在这个基础上简化了不少，同样仙气满满，却又适合日常穿着。
　　“少爷，你不会就是《霓裳仙羽》的美工吧？”
　　穆少青朝她眨了眨眼：“嘘，这是个秘密，切记帮我保密哦。”
　　“少爷你好能干啊！绘画、服装设计、演戏、唱歌、配音……太全能了！”
　　“也不是什么都会，我跳舞就不行。”
　　话音刚落，就听到对面那仨噗呲笑了出声。
　　穆少青：“……”广场舞带给他的痕迹果然是不可磨灭的。
　　马不停蹄的赶工，中途四人一起吃了个晚饭，休息了十来分钟，便又继续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去。
　　幸亏有她们的帮忙，穆少青终于在晚上九点之前，勉强将两套成衣做了出来，当场试穿了一下。
　　冷白光下，少年皮肤白皙如瓷，身材颀长清瘦，仙气满满的轻纱长袍穿在他身上，质地轻盈，气质卓绝，乍一看，仿佛天使误落凡尘。
　　“少爷，你下次直播会穿着这两套成衣吗？《霓裳仙羽》是不是要出同款周边啦？”
　　“这个暂时还不知道，到时候看吧。”
　　穆少青这几天一直在关注手游那边的反馈，总体来说，情况良好，玩家人数还在稳定上涨，论坛那边大家对“天使之羽”的讨论度也挺高，但出周边之前，肯定要先做市场调查。
　　他的直播间，顶多算是一个试水的踏板。
　　“少爷，我可以拍个照吗？保证不外传！”
　　“拍吧。”
　　穆少青大大方方地摆了个poss，等她们拍完照，将两套成衣折好放进袋子里，去找穆洪安。
　　他们父子俩有好些日子没见面了，大家工作都忙，加上他搬去白金公馆之后，离得远了，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穆洪安眼角眉梢带着笑意：“你前段时间上《全能偶像》录节目，我跟你樊姨、少妍都看了，很棒，爸爸为你骄傲！”
　　穆少青跟他闲聊了一会儿后，转向正题：“爸，最近公司怎么样？”
　　穆洪安：“刚开始的时候，是挺难的，好多合作商都不放心把单子交给我们，后来，有个高中跟我们下单订了一批校服，之后又介绍了一些单子进来，现在公司勉强能运作过来了，你不用担心。”
　　穆少青点点头，跟他说了《霓裳仙羽》周边外观加工的事情。
　　“材料都准备好了，既然是你和钱鹤开的工作室，爸回头给你们友情价。”穆洪安满脸欣慰地望着儿子，忽然想起了个事情，“昨天碰到你林阿姨了，她闺女跟你一般大，小时候，你们经常一起玩的……”
　　穆少青心里咯噔了一下，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果不其然，他爸下一句便是——
　　“少青，你这周末有空吗？你林阿姨说，周末跟欣欣到咱们家来做客。”
　　他爸说的林阿姨，是他们家以前的邻居，远亲不如近邻这句话，说的便是他们家那些复杂的关系，在一堆糟心亲戚里面，林阿姨在他们家破产之后，主动帮了不少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