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戚闻研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什么？”纪烨有些懵，没太听清楚他的话。

　　他不知道男神怎么突然这么激动。

　　“我是说，可能是意外吧，毕竟你一个人住，也没有人帮忙，做完一些事之后会忘掉什么是很正常的事，我都经常找不到自己的东西……”戚闻研说着说着就闭了嘴。

　　感觉越描越黑了。

　　而且他这语气，怎么听起来有种……想要跟他一起住的暗示意味？

　　好在纪烨心思单纯，对于他说的话，也从来不会用过于阴暗的心思去揣度，所以没觉出什么不对来。

　　“也是哦，谢谢顾哥！”纪烨晃了晃脑袋，想起自己那差到不行的记性。

　　小时候就天天被他哥教训丢三落四，虽然后来被迫一个人生活自己照顾自己，但是会忘记些什么，确实是很正常的事。

　　毕竟前段时间实在太累了，一系列的事情接连发生，脑子都迷糊了。

　　“好了，别想那么多，可能过段时间就好了，来对戏吧。你今天那场表现得很好，不过如果这里……”戚闻研迅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也暗自提醒自己，下次做事一定要再严谨一些。

　　不能给小孩造成困扰。

　　时间就在两人的探讨中飞快掠过，直到纪烨接到一个电话。

　　他跟戚闻研告罪一声，走了出去，在门外一个角落里接的。

　　“您好，我是纪烨，非常感谢您的邀请，我……”从接起电话到挂断，纪烨都处于一种非常迷茫的状态。

　　因为知名香水品牌弗兰诺找到他，想要邀请他代言最新款。

　　弗兰诺和戚闻研代言的费舍龙是同属于一家公司的不同品牌，费舍龙主打念旧，非常喜欢出系列款和纪念款，而与之相反的弗兰诺则是勇于创新，更新速度非常快，又很野性的一个牌子。

　　费舍龙是跟星娱长期合作的，这个品牌基本就一直握在戚闻研手里，而弗兰诺却因为其产品的特殊性，总是邀请一些当红的，具有争议的，流量巨大的明星来吸引消费者的目光。

　　而这就是原本柏明的目标，不惜自黑也想要快速增长人气的意义所在。

　　历届代言人都借着这个牌子又爆红了一波，甚至有人以被这个品牌邀请来作为衡量自己是否实火的标志。

　　现在却阴差阳错落在了纪烨手里。

　　纪烨感觉诧异的同时，还有几分无奈。

　　这个圈子里对流量的需求大到不可思议，甚至越是有争议的人越是能吸引眼球，正是因为资本这种只重流量效应不在乎偶像效应的潜规则，才会催生出那么多人为了爆红不择手段。

　　而当柏明看到弗兰诺官宣的下一任代言人时，整个人都崩溃了。

　　他的手里正拿着一张鉴定书，上面显示HIV一栏，明晃晃的两个字。

　　“阳性”。

　　当时为了将纪烨彻底毁掉，不给他留任何一丝能够东山再起的机会，他找的那几个男人，都是从各个地方选的。

　　有的是工地上五百块钱拉来的，有的是去牛郎店找的，有的则是来自酒吧，都给了一笔钱，但并没有告诉他们目标是谁。

　　只让他们安静地呆在那个小房间里，然后好好“教训”一下送进来的人就可以了。

　　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切竟会全部报应在自己身上。

　　之前为了确保事件爆出来之后，纪烨再没有什么狡辩的余地，才将他们的身份弄的这么复杂，看似没有任何关联性，才能更好地坐实他“自甘堕.落”的标签。

　　却没想到这几个人里，有人是有病的。

　　不……他或许猜到了。

　　但这本来就是他的目的之一。

　　他就是希望纪烨越惨越好，这人过得越凄惨，他才能狠狠出那口恶气，再清冷高洁的人，也是抵不过麻药和四个身强力壮的男人的。

　　可现在……

　　他又该怎么办呢？

　　他才二十一岁啊！

　　柏明死死捏着那张纸，将它差点扣烂。

　　之前因为影响到公司形象，又被沉静雯发现了他曾经想要利用她害纪烨，被狠狠警告了一顿。

　　虽然她也不喜欢纪烨，但是她更讨厌自己被当成棋子。

　　于是便找了由头告他违约，他还有不少把柄握在沉静雯手里，只能赔上很大的一笔违约金，几乎将他的老本全部赔进去了，更是帮助公司顺利甩掉他这个狗皮膏药，还能义正言辞的发声谴责他。

　　又或者是用对他的处罚来讨好纪烨？

　　资本不就是这样么，谁能给公司带来更大的利益就保护谁，成王败寇罢了。

　　他也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做错了事。

　　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代价，竟会这么大！

　　“雯姐……雯姐你救救我……”

　　“黄总……你听我说……”

　　“楚哥……你帮我看看……”

　　柏明几乎将他能想到的人都求了个遍，打通的电话不足五个，更多人听到他的声音，就直接挂断了，然后再拨就是永久的忙音。

　　几乎身无分文，这几年又大手大脚花钱，没什么存款，甚至连住的地方都是公司安排的公寓。

　　在他被解约之后自然是赶了出去，只能缩在廉价又破落的小旅馆里，终日用口罩遮着脸，找着网上各大医院的消息，来回奔波，又或者是想尽办法找曾经的朋友借钱。

　　没有多久，人已经憔悴得不像样了。

　　任谁也想不到，那个一头蓬松黄毛，脸上带着白色口罩，一双眼睛宛若鱼目没有半点光泽的青年，会是曾经电视上那个光彩夺目的少年。

　　他再也没有了曾经的活波，靓丽，朝气，缩在宽大的羽绒服里，显得脸更加小，脆弱得像是下一秒就要随风飘走了。

　　但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人总是要为自己曾经做下的错事负责，哪怕再严重的后果，也是无法逃避的责任。

　　柏明后来怎么样，没人知道，毕竟他已经完全没了以前的样子，就是出现在曾经的粉丝面前，恐怕也认不出来，只觉得是同名同姓的可怜人罢了。

　　彻底没了消息。

　　晚上纪烨洗完澡，坐在沙发上，握着手机发呆。

　　这两天得到了不少好消息，也已经提出正式解约，一切事情都按照预想走上正规，一时竟还有些恍惚。

　　他的手指不自觉打开通讯录，关掉再打开，然后用手指摩挲着一个号码，半响不动弹。

　　戚闻研慢慢走过去，轻轻巧巧跃上沙发，偏头看了一眼。

　　隐隐约约看到本该是名字的地方，由两个黑色的中括号扩了起来，里面起码有四五个字。

　　看起来不像人名。

　　他突然有些好奇，纪烨是想给谁打电话？

　　这么茶饭不思的。

　　他突然感觉一阵莫名的不爽。



　　第58章：制作新机甲

　　一直到临睡前，戚闻研都有些在意这件事，心里莫名的燥意和不悦让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连带着纪烨也被他吵的有点失眠。

　　纪烨从被子里探出一只胳膊，搭在金毛的脖颈处，又将脑袋凑过去蹭了蹭，软声道，“小南乖……该睡了，别闹……”

　　戚闻研瞬间消停了。

　　凑过来的呼吸温热，婴儿一般蜷缩在他身旁，让他突然觉得无比满足。

　　那些突如其来的情绪被全部压下，像是被人拂去了心上所有尘埃，又撒上了一捧温水，只觉得窝心。

　　第二天等戏的时候，戚闻研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小孩，纪烨已经画完了妆，一头长发仅仅用一根簪子固定，露出白嫩.嫩的包子脸。

　　他正埋头看着剧本，时不时咬住下唇，露出一脸苦色，从这个角度正好看到他微微颤动的睫毛，纤长浓密，小扇子一般勾人。

　　而纪烨的手机，就放在两人之间的沙发上。

　　戚闻研又想起了昨天的事，对它的在意程度远超自己想象。

　　他在小孩的备注里，是什么呢？

　　戚闻研伸手拿过自己的手机，状似不经意地翻了翻通讯录，找到那个被他备注为“小朋友”的电话，轻轻摁了下去。

　　纪烨的手机亮了起来，然后才是音乐响起，戚闻研轻轻瞥了一眼，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手指机械性地按下挂机键，有很长一段时间，也有可能是几秒钟，他都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

　　整个人就像飘在云里，脚下软绵绵的不着地。

　　回过神才看到纪烨有些惊慌无错的表情，轻声解释道，“不好意思，不小心划到了。”

　　纪烨这才放松下来，整个屏幕亮起才不过两秒，估计就是不小心划到的。

　　男神应该……没有看到吧？

　　毕竟时间那么短。

　　这时门外突然有人敲门，“纪烨在吗？导演叫你！”

　　纪烨连忙把剧本收了起来，抓过一旁的手机，跟戚闻研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匆匆忙忙走了出去。

　　戚闻研坐在沙发上，半天没动弹。

　　他的脑子里不断回想着之前看到的那五个字。

　　【忍住，不能打】

　　长度和熟悉的中括号边框像极了昨天晚上纪烨盯了许久的那个电话。

　　所以他昨天……其实是想给自己打电话？

　　为什么是这个备注呢？

　　戚闻研仰头靠在沙发上，抬起一只手遮住眼睛，视线瞬间暗了下来。

　　休息室里安静极了，只能听到他自己略微急促的呼吸，脑子里不断回放着那五个字，像着了魔一样。

　　戚闻研另一只手放在胸口，能感受到胸腔里那颗心脏正在剧烈地跳动着，这是他此前那么多年，从未有过的感受。

　　又酸又涨，有些许的苦涩溢出，苦到他舌根发麻。

　　同时却又觉得很甜。

　　甜得有些腻人了。

　　这种小心翼翼爱着某个人的感觉，只让他觉得窝心。

　　他早就知道小孩是他的粉丝，第一次正式见面他就说过了，可戚闻研从来没有这么直观地感受到这份喜爱究竟有多重。

　　重到跟他拍同一部戏却克制着自己不敢过多打扰。

　　重到宁愿得罪经纪人也不愿意蹭他的热度。

　　重到喝醉酒了还小心克制着自己，不敢表露出半分，生怕被人拿了把柄，会对他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重到……给他用这样的备注，明明人都坐在身边了，还在努力忍耐！

　　戚闻研轻轻喘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脸颊也烧了起来。

　　所以……这种心情是什么呢？

　　“干嘛呢？胸口疼？”韩杰推门进来就看到这一幕，有些紧张地跑过来。

　　“没，刚刚突然有点喘不上气。”戚闻研摇了摇头，放下手看过去，神色清明，除了耳尖还有点微微泛红，瞧不出半点异样。

　　“没事吧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韩杰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不放心道，“不行就去医院，你以为你还像纪烨那个年纪啊天天瞎折腾，就算要关心小朋友的事情，也得顾着点自己的身体，不然你病倒了谁给他撑腰？”

　　韩杰永远知道怎么说才能让这位祖宗有所顾忌。

　　“嗯，”戚闻研捏了捏眉心，“解约的事怎么样？华峰那边什么反应？”

　　“能有什么反应？拖着呗。”韩杰摊了摊手，“不是那种小公司的惯用手段么，就哄着拖着，就算到时候小朋友真的起诉了，公司接受判决，最短也要小几个月，而且马上就要过节啦，拖也能拖到正式解约，在此期间小朋友产生的一切商业价值，他们都不可能放过的。”

　　娱乐公司说到底就是商人，而商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既得利益的损失。

　　自然是能拖一天是一天了。

　　“你给钟岐带个话，潮牌可以给他们代言，不过它跟咱们的下次续约就在这月月底，过了可就没这机会了，让他们自己考虑清楚。”

　　潮牌原名“Chao"，是欧美那边的引进的衣服品牌，因为款式新潮，非常受年轻人的欢迎，而它们跟顾家，是有生意来往的。

　　其实说白了，星娱不过是顾家财富中占比极小的一部分，又是三大公司之一，所以潮牌跟星娱完全是内定的合作。

　　就算让出去一年，也不至于收不回来

　　但就算这样，一年能产生的收益，也是难以估量的，钟岐不可能不心动。

　　“决定了？”韩杰挑了挑眉，这家伙果然是心动了吧？

　　“你去做就是了。”戚闻研挥了挥手，不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他的小朋友，自然值得最好的。

　　韩杰了然，直接去打了电话。

　　华峰总部，钟岐正坐在位子上生闷气，前两天纪烨已经给他们下了最后通碟，再没有什么动静，他就要主动起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