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看不下去，在后面声音不大不小的接了一句，“特别有国母气质。”
　　“对对对，”那男生一拍桌子转过头来看着秦歌，“就是国母气质！兄弟，知音阿！”班里人哄笑的不成样子，杨老师也没太约束，还笑着走下讲台悄悄关上了教室门儿。
　　只有申夜一个人黑了脸。
　　这男生他认识的，原来就和他一个班，属于性格很活泼又很健谈的典范。
　　健谈…
　　申夜抿了抿唇，越想越不爽。
　　“申夜，”秦歌忽然在桌子下面轻轻碰了碰申夜的手指，悄悄说话，“我不喜欢太闹的，也不喜欢跟谁都话多的。”
　　申夜一顿，侧头看过去，就见秦歌正弯着眼睛冲他笑，眼里神色却很认真。
　　窗外一点儿阳光照进来，刚好打在秦歌的头顶，把他本就不怎么黑的头发渡成了金棕色，看着格外温柔又乖巧。
　　到底是还记得在班里，申夜压下了想要抬手揉揉秦歌脑袋的冲动，捞住秦歌正要收回的右手，攥在了自己手里。
　　班里还在五花八门的提问，杨老师脾气好，基本是有问必答，同学们虽然闹，但也都注意着分寸，不会问些招人厌的问题，一时间，班里气氛一片和谐。
　　直到“砰”的一声，教室门儿被人一脚踹开。
　　包括秦歌和申夜在内，所有人都愣了一瞬，之后齐齐把目光投向了教室门口。
　　那里站着个男生，没穿校服，上身一件浅粉色t恤，下面一条白色收脚运动裤。
　　这套打扮特别挑人，稍穿不好可能就会成了在田间插秧的土娃娃。
　　然而教室门口的男生显然没有这种烦恼，这身衣服穿在他身上，除了看着乖，就还是乖，想把人立刻马上捞怀里揉脑袋的那种乖。
　　可明明就顶着这么副乖觉到不行的长相，男生眉间拢着的戾气却是根本不容忽视。
　　坐在第一排跟他离得近的同学都忍不住打了个抖，把身子使劲往后缩了缩。
　　“你是？”杨老师看着他，也没因为他那么大声音踹门儿而恼怒，声音依然温和，“我们班的？”
　　男生像是没想到老师竟然没骂他，诧异神色一闪而过，脸又冷了下去，但戾气却是显而易见的收敛了，“是，我转学生，温扬。”
　　杨老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花名册，找到了男生的名字，点点头，“还没排座位，先随便找个位置坐吧。”
　　其实话是这么说，班里基本所有的座位也都满了。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只有秦歌和申夜前面那排还空着没人。
　　温扬眼睛在班上掠了一圈儿，锁定目的地往那边儿走。
　　秦歌偏头跟申夜小声讲话，“哇这小子，看着比我还刚阿。”
　　申夜没直接回答，侧头认认真真看了看秦歌，又抬头看了看正走过来的温扬，抄起支笔在纸上写道——你俩感觉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秦歌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
　　申夜继续写——你是看着很软，其实很刚。
　　秦歌拖长音“哦”了声，又问，“那他呢？看着刚其实软？”
　　申夜点点头，在纸上写下两个大字——直觉。
　　秦歌撇嘴，“我怎么就直觉不出来？”
　　没来得及再多说，温扬已经走近了，看着他面前足够塞进一个半椅子的宽阔位置，一脸不爽的转头对秦歌道，“往后点儿行不行？坐不下了。”
　　秦歌：“……”
　　秦歌有点儿想发火，理智告诉他自己活了一把年纪不该跟人一个未成年的小p孩儿呛，但嘴巴却比脑子动的快，“同学，你他妈二百斤还是打算躺在这儿，这么宽的位置你进不去？”
　　温扬对着秦歌扬了扬左眉毛，也不回怼，就特别欠揍的点头，“对，进不去。”
　　言外之意——我就是挑事儿，你能把我怎么着？
　　“怎么还不坐下？”杨老师的声音从讲台上传下来。
　　秦歌心里默念三遍“我不生气”，咬着牙把桌子往回用力一拖。
　　温扬又扬了扬右眉毛，拖开凳子坐了下去。
　　对着他的后脑勺，秦歌气不打一处来，侧头看申夜，“这就叫你说的看着刚其实软？”
　　申夜摸鼻子，他一直自认看人很准，可现在自己小朋友还在气头上，申夜就不准备火上浇油了，在纸上写——我说错了，他看着刚其实也…
　　最后一个“刚”字还只写了一竖，秦歌的声音已经响起了，还是没压着音量百分百能让前桌听见的那种，“看着刚，其实智障。”
　　话音落下，秦歌就看着前桌的凳子忽然往前翘了起来，之后重重落下，怼在了自己桌上，震的他桌角的塑料水瓶儿“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操！”秦歌低声骂了一句，弯腰下去捡水瓶儿。
　　申夜在纸上刷刷写下两字，用笔戳了戳前桌的后背。
　　温扬转过头来，看见纸上的“道歉”两字，笑了。
　　倒是没把炮|筒对准申夜，温扬直接微侧过身，看向了刚捡回水瓶儿的秦歌，“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跟人道歉吗？打架，把别人打坏了的时候，我就会说，“抱歉阿，把你打成这p样了。”怎么样，还想听我道歉吗？”
　　“巧了，”秦歌把在水瓶儿上捏了两下，把它原放回了桌角，一笑 ，“我也有这习惯，你想不想赌一把，咱俩最后谁跟谁道歉？”
　　“第四组最后那两个，”杨老师在讲台上点到了他俩，“新同学是要培养友谊，也不用这么争分夺秒吧，等我把话说完再培养，行不行？”
　　温扬扔下句“结束别走”，就转过了身子。
　　秦歌懒洋洋靠回椅背上，两条腿蹬在温扬的椅子腿上，一晃一晃。
　　申夜在纸上继续写字——真要打架？
　　秦歌点头，“你在不在旁边给我加油？”
　　申夜犹豫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秦歌得寸进尺，“递水吗？”
　　申夜继续点头。
　　“那我打赢了，”秦歌问，“有奖励没？”
　　申夜在纸上写——你想要什么奖励？
　　秦歌刚想半开玩笑的回他句，“亲一个”，就听班里忽然一片哀嚎。
　　秦歌诧异抬头，发现刚还一片空白的黑板已经写满了字，上面满满的各科教辅书籍推荐。
　　杨老师还笑眯眯的，“这都是各科老师特意针对你们选出来的题，下去买了好好做一做…”
　　秦歌捏眉心，时隔多年竟然又重新感觉到了被成山的作业支配的恐惧。
　　正准备以此为理由多向申夜讨要点儿福利，转过头，就发现申夜看着黑板眼睛发亮，连在纸上写字的速度都快了不少——奖励我想到了！你如果打架打赢的话，这些书我都给你买了！
　　秦歌：“……”
　　秦歌一个激灵，动作迅速的拍了拍前桌的肩膀，“朋友，我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又晚了一丢丢刚写完…
　　这两天都一边上班还有抽空去医院挂水嘤！
　　此温扬，就是彼温扬！


第79章 七十九日甜
　　秦歌之前和申夜腻歪并没刻意压着音量, 温扬椅子又一直靠在秦歌桌子上, 两人其实挨的挺近, 也就把秦歌那段儿讨要奖励的话都听进去了。
　　只是申夜一直没声音，温扬不知道他怎么答的。
　　但现在，秦歌这么问, 又抬眼看见满黑板的教辅书单, 温扬很快就猜出了个大概。
　　没回头, 也能想象出后桌现在的那张生无可恋脸，温扬莫名有点儿想笑，但还是忍住了，特别凶的侧过头回了一句，“不行！你认不认输我都要跟你打, 认输了，就代表你要站着不动纯挨打。”
　　“操|你大爷。”秦歌骂了一句。
　　温扬不但没生气，还挺开心的笑了笑。
　　秦歌觉得这人有病, 但他发现自己更有病，因为他竟然已经在心里隐隐期待起了和前桌的这场“比武大赛”。
　　像是受到什么上天指示了似的, 他就觉得这不是一场一般的打架…
　　“多的话我就不说了，”讲台上的杨老师终于做起了收尾，把手里一个活页牌举了起来，“这个是高考倒计时，我把它挂在黑板旁边，以后每天负责擦黑板的值日生记得翻一下…”
　　秦歌朝讲台上瞥了一眼，看见个数字——295。
　　毕竟不是真正的高中生, 秦歌没什么感受。
　　他这人对除了申夜以外的人和事都不会上心，第一个世界做慈善是为了申夜，第二个世界接受总局给的抑制剂也算为了申夜，上个世界努力演戏当影帝还是为了申夜，这个世界也同样，如果真的好好学习了，考个什么很好的学校出来，也一定是因为要跟申夜在一起。
　　但秦歌眼睛随意在班里扫了一圈儿，就立刻感受到了和先前不同的气氛，像是本身松懈着的机器突然就被上紧了发条。
　　包括申夜。
　　但申夜跟其他同学给秦歌的感觉还不太一样。
　　大部分人，脸上的表情都是挺矛盾的。一边兴奋，一边又暗暗紧张苦恼。
　　但申夜不同，申夜的脸上不见任何紧张，只有全然的期待和渴望，眼里有光，像是一直追逐着什么，终于看见了那么点儿化为实质的回应。
　　秦歌并不觉得这是因为申夜成绩好的自信，他想问什么，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问出口。
　　慢慢来，他们还很年轻，还有很多很多时间。
　　“座位表我已经按你们的音序排好了，”杨老师道，“就贴在讲台上明天早上自己来看，有特殊情况比如太高太矮或者近视看不清黑板的可以跟我讲。”
　　“教材不用自己领，明天早上统一发…”
　　“有校服要换新的直接去校门口旁边，专门有个发校服的地方…”
　　……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杨老师把手里东西都收好抱着，“明天谁迟到谁唱歌。”
　　杨老师在同学们的哄笑声里走出了教室，班里瞬间又炸了锅，叽叽喳喳个没完，还有不少人边聊边往这边儿看。
　　有几句离得近的传进了秦歌耳朵里——
　　“天阿这转学生胆儿真够肥的，竟然一来就跟秦老大杠上了…”
　　“我看转学生也挺刚的，他俩对上，还真不好说…”
　　“对阿对阿，秦老大第一天来不也给我们来了个惊天大反转吗，说不定这次还有！”
　　“对，我站转学生！”
　　“不，我还是相信我们秦老大！”
　　“哎哎，不然我们下个注？”
　　“成！输的请赢的吃烧烤！”
　　……
　　秦歌抬手捏了捏眉心，觉得这群人大概是被学习逼疯了。
　　温扬倒是很有兴致的样子，转过身来挑眉毛，“你说他们谁会赢？”
　　“站你的站你的，”秦歌没好气，“老子可不想要那一座山的教辅书。”
　　身后申夜忍不住翘了翘嘴角，开个玩笑的，小朋友竟然还当真了…
　　温扬大笑，把书包往背上一扔，单肩挎着，没骨头一样的靠在桌子上等秦歌。
　　秦歌也把书包挎在了背上，习惯性牵着申夜的手腕往外走。
　　余光扫到温扬好像看了眼他握着申夜手腕的手，温扬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没有惊诧探究或者厌恶，倒是有一点点，羡慕？
　　不过温扬只是看了一眼，就转过身去在前面走了。
　　秦歌一时也摸不准，说不准是自己眼花了。
　　到了楼下，李玄已经等着了，靠在一个花池的围栏边儿上。
　　见人出来，李玄就冲上去吼，“你俩他妈的在教室下蛋呢，怎么这么慢阿。”
　　“下p，”秦歌白他一眼，“我有正事儿。”
　　说完，秦歌就把背上书包取下来扔给了申夜，还转头对温扬抬了抬下巴，“你包怎么办？不然让我朋友帮你拿着？”
　　“不用。”温扬摇摇头，把包取下来随手搁在了花坛边儿。
　　“挑个地儿？”秦歌说，“太热了懒得走，就主席台下面行不行？”
　　温扬扫了眼，那边儿没什么人，太阳还晒不到，就点了头。
　　两人达成一致，一起往过走。
　　李玄一脸懵，转头问申夜，“他俩这是干什么去？红旗下结拜？”
　　走在前面的秦歌听见这句，差点儿一个跟头栽倒，“结你大爷！你当我刘备阿。”
　　“不像，”温扬忽然出声，“张飞更符合你。”
　　“呦，”秦歌勾勾嘴角，“敬君子而不恤小人？”
　　“不是，”温扬忽然转过头来，吐出两字，“暴戾。”
　　秦歌一怔，不置可否，忽然觉得眼前的小孩儿有点儿意思。
　　说着话，两人已经走到了主席台下面。
　　秦歌活动活动手腕，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温扬，“怎么搞？喊个一二…”
　　“三”字还只出了个s的音，温扬的拳头已经丝毫不留力道的招呼了过来。
　　“操！”秦歌骂了一句，一个闪身堪堪避过一拳，同时出手砸向温扬肩胛骨。
　　两人瞬间就缠在了一起。
　　李玄彻底呆了，呐呐看着申夜，“还有这种操作？这是…要开运动会了？练习摔跤？”
　　申夜：“……”
　　申夜手里还抱着秦歌的书包，没手写字，也是不太想搭理李玄，干脆就没吭声。
　　李玄也没非要个回答，很快就又把头扭回去定在了正打着的两人身上。
　　一边打架，秦歌还有些分神的想事儿。
　　从他们刚出来开始，秦歌就隐隐生出了一个想法，不过还不太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