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爷，”秦歌转身扒拉开李玄的手，没好气道，“这么好的运气不如分你。”
　　“不了不了不了，”李玄疯狂摆手，装的像模像样，“这样得天独厚的位置，兄弟我可消受不起，也只有你，我们八中的新一代扛把子，能消受的了了！”
　　“新一代什么？”秦歌愣了。
　　“扛把子阿！”李玄咂着嘴重复了一遍，“哥们儿你是真的牛逼，人还没到就先把他们那四人组给制服了！”
　　秦歌揉额头，正想解释上一句其实这就是个意外，余光正好扫到申夜有些亮晶晶的眼睛，还是闭了嘴。
　　扛把子就扛把子吧，也行。
　　以后就能拽着申夜满校园的招摇过市，和人说“这是我罩着的人”了，想想还是挺爽的。
　　“没事儿，”李玄又把话题转回了考试座位上，“反正你成绩好，坐第一个也没什么可怕的。”
　　“挺可怕的，”秦歌摇摇头，回忆起了很久很久之前在主世界念书时候的情况，他确实成绩好，是特别偏科的那种好，文科贼溜理科贼烂，分科以后基本次次都能考第一，“监考老师就他妈杵你旁边儿，一脸慈祥的给你检查，老子想睡个觉都睡不成。”
　　李玄哀怨的瞪了秦歌一眼，幽幽道，“这是独属于你们学霸的甜蜜烦恼，恕我等学渣不能理解！”
　　秦歌笑了，刚要再随口扯句什么，就听见耳边儿忽然响起很轻，又有些古怪的笑声，像是从喉咙里溢出来的，特别干涩。
　　怔了一瞬，秦歌下意识就转头看向了申夜。
　　申夜嘴巴微微张开，嘴角翘起个好看的弧度。
　　是他在笑，能听见声音的那种！
　　秦歌有些惊喜，都准备好了再接再厉多讲两个笑话，谁知申夜一触及到秦歌的视线，立刻就闭了嘴垂下了头。
　　“你…”
　　秦歌说了一个字儿，看见了申夜紧紧攥成拳的手又停下，看着身边儿还一脸状况外的李玄就觉得他亮的晃眼，在他肩上拍了一把，道，“行了你快去考试，中午在校门口见。”
　　李玄本想问为什么不一起走，又想到两人考场也不在一起，便点点头先走了。
　　秦歌这才看向申夜，这次没说话，而是轻轻拉过他的手，一下下掰开他扣入掌心的手指，学着申夜的样子在他手心写字——你笑起来很好看。
　　申夜猛的抬头看向秦歌。
　　“真的，”秦歌笑，拉着申夜转了个身，一起往教学楼走，“你在哪个考场？”
　　申夜轻轻撞了撞秦歌的肩膀。
　　秦歌秒懂，“和我一个？”
　　申夜点点头，唇角又翘了翘。
　　秦歌没再说话，也没松开拽着申夜手腕的手，两人就这么进了考场。
　　两人到的很晚了，考场里除了他俩的座位还是空着的，其他位置上都已经坐满了人。
　　头发盘的一丝不苟，戴着酒瓶底眼镜的女老师看他们一眼，语气严厉，“快快快，马上就开考了，怎么还晃晃悠悠的！”
　　秦歌没出声，走到第一张空桌子前坐下，拉开书包把笔袋儿和准考证取出来放在了书桌的左上角。
　　一抬眼，发现申夜还站他旁边儿没走。
　　秦歌一愣，“你…”
　　申夜抬手比了个“嘘”的手势，拎起秦歌的书包走向了讲台统一放包的位置，和自己的放在了一起。
　　一个深蓝一个浅蓝，放在一起看着就很搭调。
　　秦歌开心了，眼睛追随着申夜走向了自己座位坐下，才收回视线认真在答题卡上写名字。
　　整个考场的人都不淡定了…
　　早上在校门口，校霸四人组给秦歌齐齐鞠躬叫“老大”的场面还清晰的映在眼前，谁也没想到这个长得软性子刚的小同学，竟然跟他们的学神申夜关系也这么好！
　　申夜有失语症，这在八中并不是秘密。
　　但除此之外，在这一群高考大过天的小p孩儿眼里，申夜可以说是近乎完美的。
　　身材特别好，长得特别好，成绩特别好。
　　至于家境…
　　申夜的家境是个谜。
　　最初大家都以为申夜家是普通的小康家庭，和大多数同学都没什么区别，一样丑的校服里是看不出牌子的衬衫，笔袋儿是校门口那家文具店里的同款，月底也会因为生活费不够少吃一道肉菜…
　　直到某天放学有同学偶然看见，申夜上了辆顶配的黑色迈巴赫。
　　可也就是看见了那么一次，后来的申夜还是和原来一样，该怎么过怎么过。
　　自此之后，申夜的家境就成了八中一大未解之谜，更给他笼罩了一层神秘的外衣。
　　而不能说话这一点，不但不算是瑕疵，反而成了点睛之笔，给申夜本身就冷淡难以接近的学神气场又添加了些色彩。
　　可现在，什么都好的申夜就这么被八中的新一代校霸张扬的牵着进了考场不说，还主动帮校霸放书包！
　　考试卷还没发下来，往常都抓紧这最后两分钟背古诗的同学们，今天一反常态，都在和前后左右窃窃私语。
　　一个圆圆脸的小女生满脸焦虑道：“男神是不是被新校霸威胁了！”
　　她身边的男生有些嘲讽的来了句，“我看他可不像是被迫的。”
　　很快另一个长长头发的女生就接道：“男神常年就那一个表情，你能看出来什么被迫还是自愿？”
　　“对阿对阿，”另一个高马尾的女生也道，“我看你就是嫉妒人家！”
　　……
　　“咳咳，”严厉的女老师在讲台上重重咳嗽了两声，“不要说话了，发卷了！”
　　考场瞬间鸦雀无声，刚还窃窃私语的同学们都封紧了嘴巴坐的端正。
　　秦歌没骨头似的趴在桌面上，等最后一遍正式铃敲响了才开始做题。
　　虽然已经很久没念过书了，但这些东西早已经刻在了他的脑袋里，答起来丝毫不费工夫。
　　一张卷连作文一气呵成，秦歌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表，发现还剩半小时才交卷。
　　想起什么，秦歌在脑海里问仙鹤：申夜成绩怎么样？语文一般都考多少分？
　　仙鹤回道［主人，申夜成绩很好，语文至少130以上］
　　秦歌松了口气，他得跟申夜分到一个班，本身还想着申夜如果成绩不好，他就故意把对的改成错的。
　　现在不用改了，秦歌就开始无聊了。
　　这么多年过去也逃不掉监考老师在身边儿打转的命运，秦歌自觉的把自己的答题卡往外面推了推，方便让酒瓶底的老师看的更清楚一点儿，自己则往里坐了点儿，一只胳膊压在桌面上，撑着脑袋往斜后方看。
　　申夜坐在靠窗的最后一排，跟他正好是个对角线。
　　夏天阳光格外好，拉着窗帘还是透过中间的一点儿缝隙漏进来，映在申夜抿着唇的侧脸上，握着笔刷刷写字的手上，整个人都像是渡了层金辉。
　　秦歌看着看着，神情就不自觉柔和了下来。
　　“咳咳，”身旁的监考老师又咳嗽了两声，拿手里的笔敲了敲秦歌的桌面，用自以为很小其实整个考场都能听见的音量道，“这位同学，做完了也要好好检查，不要坐在这儿思春。”
　　秦歌：“……”神他妈思春！
　　同学们没忍住，考场里爆发出一阵又一阵强压着的笑声。
　　秦歌失语，有些不甘的把头转了回来，也就没看见，窗边儿的申夜在他坐直后，忽然抬起了头，看着他的方向露出个很浅的笑。
　　在还有两分钟敲铃的时候，秦歌就已经收拾好了东西，铃一响，他就抄起卷子一个箭步冲向了讲台。
　　拎包的时候，秦歌顿了顿，把申夜的一起拎了出去。
　　申夜交卷出了考场，就看见秦歌正站在门口等他，手里还拎着他的书包，看着就特别乖。
　　“一起吃午饭吗？”秦歌见人出来，就抱起书包跑了过去，兴冲冲道，“中午时间还怪久的。”
　　申夜犹豫一瞬，对上秦歌晶亮的眼睛，还是接过书包点了点头。
　　两人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李玄已经等在那儿了，正靠着校外的栏杆抽烟。
　　看见两人一起出来，李玄惊讶了一瞬，但也没多问，顺手从口袋儿里摸出一根烟递给了秦歌。
　　“啧啧，”秦歌撇嘴，“就站校门口抽烟，也真不怕教务主任抓你。”
　　“嗨，”李玄摆手，看着秦歌已经利落接过烟点着，“你这小妖精，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倒是很诚实嘛。”
　　那个“嘛”一波三折，听得秦歌大夏天的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申夜脸黑了。
　　“你不要？”秦歌没注意到申夜情绪的突然变化，自然的转头问他。
　　秦歌抽烟的样子，有些像猫咪，桃花眼微微眯着，慵懒又餮足。
　　申夜盯着看了两秒，摇摇头，从口袋里摸出颗奶糖塞进了秦歌手里。
　　秦歌愣了，试探着揣测申夜的意思，“让我吃糖，不抽烟？”
　　申夜点头。
　　秦歌更惊了，“你不抽烟？”
　　申夜还没说话，李玄倒是忍不住插嘴了，“嗨我说秦歌，你这么惊讶干什么，你以为所有的学霸都跟你一样，黑白两道通吃的？”
　　秦歌：“……”这都什么跟什么！
　　主要吧，前三个世界的申夜都是跟他一样的老烟枪，结果这个世界申夜忽然不抽烟了，他就觉得挺惊讶的，也不太习惯。
　　不过不抽烟也好，对身体好。
　　秦歌自顾自想着，一抬头发现申夜还盯着他看。
　　怔了一瞬，秦歌还是认命妥协，把还剩半根的烟摁灭丢进了垃圾桶，剥开申夜刚给他的奶糖吃了。
　　李玄用一种崇拜的眼神仰视着申夜，被秦歌拽了一把，“快说，吃什么？”
　　话音刚落，身后就忽然传来一个女声，“秦歌——”
　　“阿？”
　　秦歌下意识应了一声，转头去看，发现是刚刚给他们监考的那个酒瓶底老师，手里抱着沓卷子，踩着高跟鞋蹬蹬蹬的跑过来。
　　“秦歌，”老师跑近了，拉着秦歌气喘吁吁，“你是叫秦歌对吧？”
　　“对阿。”秦歌点点头。
　　监考老师竖起了眉毛，“你一个人为什么做了两份卷子？”
　　“哈？”秦歌懵了。
　　申夜…申夜从头红到了脚。
　　作者有话要说：竟然！存稿时间错了！
　　来了来了！
　　笔芯，鞠躬，爱你们！


第71章 七十一日甜
　　“阿…”秦歌还没注意到煮熟了的申夜, 正拧着眉看着老师思考, 就忽然被李玄拽了一把。
　　“你干…”
　　一句“你干什么”还没说完, 秦歌下意识侧头，就见申夜一张脸涨的通红，呼吸急促, 张着嘴像是想要说话, 喉咙里发出呼呼响声, 可还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秦歌慌了一瞬，很快就镇定下来安抚申夜，轻轻拍着他的手背，“没事儿没事儿，我懂你意思的, 不急不急…”
　　又安抚了两句，见申夜的呼吸逐渐平复下来，秦歌才又转头看向还等着回答的酒瓶底老师, 摸摸鼻子笑道，“老师, 我的错，考前我跟申夜打赌，他输了，我就逼着他考试写我名字。”
　　申夜瞪大了眼睛，用力撞了下秦歌的肩膀，秦歌转头冲他笑笑，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心。
　　酒瓶底老师果然信了, 一脸不赞同的看着秦歌，“同学之间开玩笑也要有个底线，怎么能拿考试开玩笑！这是我们校内自己改卷也就罢了，以后真到了高考，你也让人家打赌输了就写你名字？”
　　高中老师的通病，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题都能扯到高考上，更不要说这种本身就和考试有关系的了。
　　“是是，”秦歌还是笑眯眯的，态度良好的认错，“我的错，以后不随便开玩笑了。”
　　酒瓶底老师瞪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申夜，叹口气，“你这孩子也是，太实诚，他让你写你就写阿？”
　　申夜点点头。
　　酒瓶底老师想发火，下一秒又想起眼前这位风靡全校的优等生不会说话，顿时气就散了大半，摆摆手，转身又抱着卷子走了。
　　看着高跟鞋越走越远，李玄半晌回过神来，看了看申夜，又看了看秦歌，来了句，“哥们儿，真是你强迫人家写你名字的阿？”
　　秦歌不想说话了，用看智障的表情看了李玄一眼，就拉着申夜往前走。
　　倒是申夜，走了两步就从书包里摸出了纸和笔，显然是已经做这些事儿很熟练了，脚步都没有停顿，边走边用笔在纸上写了一行字，之后递给了李玄。
　　李玄好奇接过，就见上面写着——不是被迫的，是我自己走神才写了秦歌的名字。
　　李玄：“……”
　　兄弟，你这人真的不要太耿直…
　　*
　　中午时间久，在确认了秦歌和李玄都能吃辣之后，申夜就带着两人去了家学校旁边生意很好的火锅店。
　　不是连锁，就是家叫不上名儿的，门面也不大，一个小二层楼。
　　不过里面环境却是意外的不错，没有一般火锅店的嘈杂，倒是有些像茶座。
　　三人选了靠窗最角落的一个隔间，秦歌递了份菜单给李玄，另一份就推给了申夜。
　　申夜刚想推回来让秦歌看，就听秦歌道，“你点就好，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的。”
　　申夜一顿，手指翻开菜单，竟真觉得像是冥冥之中受到了什么牵引一样，在菜单纸上行云流水的勾下了一串儿——牛舌，鹅肠，黄喉，宽粉…
　　秦歌看着菜单上被勾下的一道道自己喜欢的菜，忍不住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