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头抬起来,”秦歌道,“罚你一夜四次。”
仙鹤在主世界正愉快的吃着小零食,听了他家主人的话差点儿呛着,一夜四次,这是罚申夜呢还是罚主人自己呢?
申夜看着眼前小Omega盛满笑意的眼睛,想不通这人怎么总能这么一本正经说骚话!
“我…”申夜有些难为情又有些仓皇的开口。
“开玩笑的,”秦歌叹气,“快走吧,你朋友不是还在楼下等你。”
秦歌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说出“朋友”两字时候的语气有多酸。
“不是朋友。”申夜抿了抿唇。
“嗯?”秦歌一愣。
“就是一起做事儿的师兄。”申夜说了这句就站起来转身往外面走。
“申夜,”秦歌笑起来,又叫了他一声,“无论你想要对付的人是谁,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申夜脚步顿住,转回头看着秦歌,神色不明,“即便是与整个秦家为敌?”
秦歌只是怔愣了一瞬,就很快坚定应下:“嗯,即便与整个秦家为敌。”
申夜看了他两秒钟,没再说话,转身离开了。
出了别墅,还没走到车边上,钱影就拉开车门儿跳了出来,“你他妈怎么去了这么久!你再不出来老子都准备杀进去了!”
边说钱影还摇了摇手中的一把迷你桃木剑。
申夜失笑,“就是杀进去也不该用这个吧?这不是驱鬼的?”
钱影冷哼一声,“谁知道那秦家主到底是人是鬼!”
申夜没说话,拉开车门儿坐进了驾驶座,在心里默默接了一句:是人,还特好看。
“没见到人?”钱影忽然问道。
“嗯?”申夜回过神,看见钱影的视线落在他手里的小金盒上,这才想起自己前面只顾着和那小Omega说话,竟忘了把这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给他了。
不过,忘了也有忘了的好。
“嗯,”申夜低头应了一声,“我看有个房间很奇怪,没有门儿,只有很矮的一个小狗洞,但我敲了很久也没人出来。”
想起秦歌认真承诺的样子,申夜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把他就这么暴露于人前。
还是再等一等,等他查到确切的证据以后再说。
钱影听了倒也没怀疑,还安慰他说以后还有机会。
申夜点了点头,把小金盒又偷偷放回了还昏迷着的秦晋口袋里,开着车按原计划返回前面出“车祸”的地方,又就近找了个医院。
秦晋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床边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申夜,额角上缠着纱布,另一个他不认识,手臂上也缠着纱布。
“副家主,”申夜见人醒来,赶忙作出松了口气的模样,“您终于醒了。”
秦晋揉了揉太阳穴,恍惚想起之前好像是出了事故,“我是怎么了?”
“副家主对不起,”申夜态度诚恳,“是我开车不利,出了事故,我把您就近送来了这家医院,医生已经给您检查过了,好在没有大碍,只是一时受到刺激昏迷了。”
“不是的不是的,”一边的钱影立刻接口,“是我开车打瞌睡,油门儿当刹车踩了,真的对不起,今天这件事情我愿意负全责。”
秦晋看了钱影一眼,这人应该就是那辆破桑塔纳的车主。
“算了,”秦晋摆摆手,“没大碍,就这样吧。”
说了这句,秦晋就起身下了床,顺势摸了摸自己的两边口袋,小金盒都在。
一天没去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是他少得一天的信息素,也就少得一天的聚魂珠。
“回秦宅。”秦晋吩咐道,又恢复了那张面无表情的冰块儿脸。
“是。”申夜应了一声,没再看钱影,和秦晋一起离开了。
车子一路开到楼下,秦晋下了车,忽然转头问申夜:“我昏迷了多久?”
申夜一顿,皱了皱眉,“我们出事故时候已经快到北郊那边儿的别墅了,那会儿应该是差十分十二点左右,副家主醒来的时间…”
“知道了。”秦晋打断了申夜的话,转身进了别墅。
看着秦晋的背影,申夜长出口气,摸出根烟点上,这个秦晋,真不是一般的敏锐。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很长的一声嗡鸣。
申夜夹着烟的手一顿,这个嗡鸣,是他特意设置的,只有在总局那边联系他的时候,才会是这种声音。
他来秦家做卧底一个月,这还是总局第一次直接联系他。
申夜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简单的四个字——回家吃饭。
这是双方都知晓的暗号,回家吃饭就等于回局汇报。
申夜拇指在屏幕上敲了敲,回了句“刚下班,现在就回”,之后删掉了信息。
他回去换了套看着像要去健身的运动服,又随手抄了个篮球往外走。
总局的旁边就是个大型室内篮球场,这么做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到了之后,申夜先在篮球场旁边晃了一圈儿,确认没人跟踪自己,才快速从后门儿的员工通道进了总局的大楼直奔六楼局长室。
申夜敲了敲门儿,听到里面传出一声略严厉的“进来”,才推开门儿走了进去,把篮球放在墙边儿。
局长坐在办公桌后面,眉头紧蹙,双手交握在一起,开门见山问道:“知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招你回来?”
申夜摇了摇头。
“老冇说你们改策略了,”局长道,“今天你进了北郊秦家?”
“是的局长。”申夜答道。
“可有什么发现?”局长问。
申夜摇头,把前面和钱影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那秦晋每次去,”局长手指在桌上点了点,“会不会带什么东西?”
“一个小金盒,”申夜如实道,“里面放着像…麦丽素一样的小圆珠。”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局长问道。
“我暂时还不知道。”申夜又摇了摇头。
“之前青山盘山路的车祸,”局长缓缓道,“还有后面w市财经学院连续三起的溺水事件,想来你也一直都有关注,我这么说,你听懂了吗?”
申夜一愣,这之间的联系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一直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另一面,在今天知道了这东西每次都是送到秦家主手里,而秦家主正是那小Omega之后,他就更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您是说…”申夜声音很轻,“那是聚魂珠吗?”
“没错,”局长叹了口气,语气里带上了点儿沧桑的味道,“早在很多年前,玄术界就都在传,秦家家主虽然有能让人致幻的信息素,但注定了诅咒与天赋并存,他们一生都只能被困在一个房间里,而打破诅咒的唯一方法,就是食用人的生魂,但具体要吃多少才能打破,至今也无人知晓。”
申夜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不自觉收紧握成了拳,指甲都扣进了肉里,但他却像感觉不到一样。
被诅咒的人纵然可怜,但难道可怜的人就能为了自己的利益,去不断牺牲那样多条无辜的生命么?
是不是他的父母,也正是那两块儿不足一提的垫脚石?
小Omega的笑脸又开始在眼前晃了,他不愿想象那人手里究竟过了多少条人命,却同样不愿看到他就那么一辈子困在那间连门都没有的房间。
“其实也不是没办法的,”局长忽然道,“只是没人愿意放弃本就属于自己的那份特殊。”
“什么意思?”申夜猛的抬起头看着局长。
“就像一条河被污染了,得从源头上净化一样,”局长道,“这件事情也得从源头上解决,只有从根本上祛除了秦家这特殊的信息素,后续的问题才能迎刃而解。”
“可信息素是血脉里的东西,”申夜皱眉,“怎么能从根本上祛除?”
局长打开带锁的抽屉,取出一个像微型针管一样的东西,递给申夜,“这是我们局里所有高层联合研究了很多年的成果,永久性抑制剂,只要把这个注入秦家主的静脉里,他的信息素就永远都不会散发出味道了。”
申夜低头看着手里那和自己食指一样高矮的小针管,心头说不上是种什么情绪。
幻术,早在多年前就已经让玄术界无数人趋之若鹜,掌握了幻术,不但能驭人,甚至能驭鬼。
但即便是耗尽一生修习,掌握最好的人也不过只会寥寥几种固定的幻形。
而秦家主这特殊的信息素却不同。
无论是人是鬼,只要受到了信息素的影响,就都会出现幻觉,且这幻觉并不是固定的,它因人而异,甚至总能幻化出一个人心底最深的渴望。
也正因此,秦家能常年立于玄术界的巅峰而不倒。
如果秦家主现在没了这一能力,那秦家大厦也就倾塌了大半儿,且很可能遭到其他世家的联合欺压。
毕竟人总是这样,喜欢看明星坠落。
“我知道这件事情很困难,”局长见申夜一直不说话,还以为他是在担心任务完不成,便道,“所以给你的时间也可以再宽限半年,一定要记得在必要时候保护好自己。”
“我会的。”申夜应下。
“没什么事儿了,”局长揉着太阳穴道,“你可以走了。”
申夜点点头,把抑制剂收好,抱起篮球转身往外走,刚到门口,又被局长叫住:“小申,这件事情不是小事,出不得万分之一的差错,所以一定要保密,包括对你的师傅和师兄。”
申夜微微一愣,这还是总局第一次派任务给他要他连师傅和师兄都瞒着,但想了想也能理解,便没再多说什么,应下离开了。
那边儿秦歌坐在床上,手里拿着小金盒,问仙鹤:现在可以回答我最开始问过的问题了吗?这东西有毒,对不对?
仙鹤这次没再含糊[是的主人,真正的聚魂珠在秦晋手里,他每天都在吃,而主人手里的是秦晋自己做的慢性毒药。他一直在等着主人死后,可以把主人炼成信息素体]
秦歌愣了:什么体?
仙鹤换了个说法[简单来讲,就是把主人炼成一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香水]
秦歌笑了:这个秦晋,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阿。这毒药我吃了,死后能一直为他所用。我不吃,就一直被关在这里,还是为他所用。仙鹤阿,你说对于这种打着我的幌子滥杀无辜,还想毒死我的人,应该怎么处置呢?
秦歌说这话的语气凉的像是数九寒天,仙鹤忍不住打了个抖[主人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秦歌:哎等下,我再问你个问题。
仙鹤[主人您说]
秦歌摸了摸下巴,想起申夜临走前问过他的话,问仙鹤:申夜和秦家,有仇?
仙鹤一顿[主人,申夜和秦家没仇]
秦歌挑了挑眉:那他为什么要那么问?
仙鹤想了想,道[主人,午觉时间到了]
秦歌明白了,他在这个世界已经习惯这种古怪的路子了。
自以为的出去其实是入了申夜的梦里,真正做梦却总能知道外界发生过的真实的事情。
这么想着,秦歌便躺下来阖上了眼睛。
很快,秦歌就睡着了,又开始做梦。
这次的梦和之前的都不同,他梦见自己走在一条小河边儿,河边儿的建筑和在申夜梦里见过的很像,白墙黑瓦,处处都透着温婉。
秦歌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顺着河边儿一直往前走,走阿走阿,看到了一家小饭馆儿,挂着个木牌匾——甲由。
秦歌停下脚步,走了进去。
和秦歌在申夜梦里见过的一样,申母正笑眯眯的坐在收银台后面。
后面的厨房窗口里还能看见半个人影,侧脸冷峻,和申夜很像,应该就是申夜的父亲了。
“妈妈!”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孩儿的声音。
秦歌转头,就看见了一个穿着白t恤,满头大汗的少年,看着也就十一二岁,但已经能清晰的看出少年如雕刻般俊朗的五官。
是小申夜没跑了。
秦歌笑起来,想走过去摸摸他的头,却发现自己只摸到了一团空气。
秦歌这才想起来,他现在是真的在做梦,这些人都看不见他的。
秦歌有点儿失落,又很快摇摇头打起精神,坐在了角落里的一个小板凳上看着他们说话。
“又去哪儿疯跑了?”申母笑着问,“出了这么多汗。”
“没疯跑,”小申夜抽了张餐巾纸随意在脸上抹了两把,“就在小河边儿打水漂,妈妈快给我杯水,渴死了。”
“你阿。”申母嘴上嗔怪,但还是倒了杯水递给他。
小申夜扬起脖子就开始猛灌。
“哎你别喝那么多水,”后堂里传出申父的声音,“马上吃饭了。”
“没事儿,”小申夜笑道,“我吃得下!”
很快,申父就做好了饭端了出来,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饭馆儿里除了他们一家没有别人。
申父把三份一模一样的鸡汤饭放在桌上,三人都坐下来开始吃饭。
鸡汤味儿格外浓郁,秦歌眼馋的抽了抽鼻子,这只能看不能吃的感觉可真他妈不爽。
只是刚这么想着,秦歌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响动,下意识转头去看,就见外面冲进来两个人,那两人身上血迹斑斑,手里还提着大刀。
秦歌心神一凛,这不就是每次都在申夜梦里追着申夜跑的那两人吗!
那两人向着申夜一家三口就冲了过去,秦歌一惊,从凳子上跳起来跑过去想要阻止,但没用,根本触碰不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