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相亲阶段提的这些要求就这么可怕了,谁知道结婚了的临榆舟会不会……是个变态?
当然也有少部分不顾一切急着往上爬的人对临榆舟提的无论是什么条件都全盘接受,就指着能进临家门一跃成为人上人。
但当他们点头如捣蒜无论什么都匆忙应下的时候,临榆舟眯了眯眼睛,目光冷冷地扫过他们。那一刻仿佛什么心思都被眼前的人看穿了。
这时候通常临榆舟就会叫来侍应生,结账。证明这场相亲到此为止了。
从临榆舟要相亲所有人狂喜到相亲相了一两个月一个都没谈成之后,圈子里的人弄不懂了,临榆舟到底要找个什么样的结婚对象??
他提那么多严苛的要求,又不肯分给对方一点谈情说爱的心思,这和助理有什么区别——无非比助理多了一大笔财产和资源。
临榆舟要是还是谁都看不上,又为什么突然要来相亲?三十岁年纪其实也不算大,圈子里许多都是三十六七岁才开始考虑结婚这件事。临榆舟这个事业狂这么早就要结婚,还连恋爱的步骤都省略了,更是让人不解。
只有临榆舟自己知道是为了什么。
他从小就在临家长大,那时候的临氏集团虽然不如现在庞然大物,但是也算得上是在这座城市里独占鳌头的企业。
临榆舟是临老爷子的独子,按理说算是天之骄子了。
但这只存在于他七岁以前。
七岁他的生母因为一场疾病猝然离世,七岁的临榆舟还没有从失去母亲的悲痛绝望中走出来,临老爷子忽然不顾妻子娘家亲戚的阻拦,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又娶了一位如花美妻。
这个女人,就是临清折的母亲。
临老爷子其实年纪已经不算小了,他有了临榆舟这个长子的时候就已经四十多岁,所以临清折更是他的老来子,偏疼得不行。
其实临榆舟承认,那个女人——他的继母,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害到他的事情。那些他一直提防的电视剧里的狗血剧情都没有在他身上发生过。
毕竟他母亲的家族也势力不小,而他的继母只是一个无名无姓除了长得不错之外就没有任何优势的女人。
但临榆舟还是从来没有给过她好脸色,这让她每次出现在这位名正言顺的临家长子面前都战战兢兢,直到软磨硬泡让临老爷子重新给她买了宅子住后情况才好一点。
那之后,临榆舟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继母,也很少见到临老爷子。他的性格也越来越孤僻、强势。临家的管家和佣人们也越来越不敢怠慢他。
直到他再次听到那个女人的消息的时候,就是听说她给临老爷子生了一个儿子,临老爷子高兴得不行。
临榆舟冷漠地想着,一个月都忘记回来一趟了,他能想象得到父亲有多高兴了。
临老爷子给小儿子取名临清折,因为五十多岁才有得这个小儿子,又是他爱的女人生的,所以宠溺得不行。
只不过当他的妻子似乎都没有什么好运气,临榆舟的继母在几年后也因意外离世。
这时候临老爷子已经六十多岁,没有心力再娶一位娇妻了。他也花了不少时间才从丧妻之痛中走出来。
继妻离世,临老爷子为了两边都能亲身照管,把小儿子从外面带了回来,这也是临榆舟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弟弟。
这时候将近二十岁的临榆舟已经开始接触临家产业了,他商业天赋极高,性格和年龄不相符的老练果断。
临老爷子一方面是因为对长子有亏欠,另一方面又因为临榆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感到骄傲,再加上临榆舟外公家给的压力,所以开始手把手地把自己的经商经验都教给临榆舟。
父子两人这时候从表面看上去反倒融洽无比……虽然已经迟到了十几年。
只有临宅的人才知道,临老爷子更疼的还是他的小儿子。这种难以掩饰的偏心,从表情语调的细枝末节就能看得出来。
临老爷子何尝不希望自己的小儿子也一飞冲天、成龙成凤?但好像是由于前几年他和继妻太宠溺小孩了,导致已经十来岁的小孩养成了一身坏毛病。
临榆舟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个所谓的“弟弟”的时候,快十岁的小孩被一个保姆从下车一路抱进来,刚踏进临宅大门,发现新天地的小孩就使劲挣扎着从保姆怀里跳了下来。
那时候临榆舟正在用午饭,宽大的餐桌上盘碟不少,却只有他一个人。
小孩被临宅真正富丽堂皇的陈设吸引住了,看见有个男的坐在餐桌旁边,习惯了所有人都顺着自己的他冲过去,冲着正在用餐的临榆舟的耳朵大喊:“你是临榆舟吗??你是我爸的另一个儿子??”
临榆舟默默放下夹起来的菜,没有回答。
小孩见对方不回答他,有些生气,又用更大的音量吼道:“快说话啊!你聋了吗没听见我问你?他们说我爸还有个儿子是不是就是你啊??”
小孩气势汹汹地看着眼前这个分走他爸爸的人、使他显得不再独一无二的人,以为他会因为自己的发怒而回答了。
临榆舟顿了一两秒,筷子放到桌子上响亮一声。然后他转过头去看了他这个素未谋面的“弟弟”第一眼。
那眼神里的冷意和震慑,让无法无天从来没碰上过挫折的小孩一下子被吓住了,倒退好几步。
从此,临榆舟的“弟弟”在他面前再也不敢用这种语气说话。
但那个眼神,也被迟迟赶到的临老爷子看见了。
那是看毫无血缘亲情的陌生人甚至仇人的眼神,其中的寒冷和威胁让临老爷子脑子里瞬间绷紧了一根弦。
他这个长子让他为之骄傲的出色同时也让他警惕和畏惧。
那之后临老爷子几乎是揠苗助长地教导小儿子,但是天不遂人愿,他的小儿子不但性格欺软怕硬,而且天赋也平平,更没有什么进取心。
而临老爷子因为年纪渐长,身体也大不如从前。他不担心他的大儿子——临榆舟也没有任何能让他担心的地方。
唯一担心的就是他的小儿子,他在的时候尚可以护着他,他要是不在了呢?还有谁能护着他?
小儿子势必要继承自己的不少遗产,他的商业能力虽然不行,但自己给他找好代理人,也能富富贵贵一辈子了。
他至少还有个临家的姓,自己再托着那些老朋友老伙伴一点,他们也能帮着照看照看,不至于让外人把他生吞活剥了。
但要是……不是外人呢?
从第一次发现临榆舟的眼神开始,临老爷子就在留心他对临清折的态度。但越留心,就越让他心惊胆战。
临榆舟毫不掩饰对便宜弟弟的厌恶,虽然他目前还没有做出什么对付弟弟的事情,但是临老爷子就是担心如果他不在了,临榆舟毫无顾忌。他从弟弟手里把临家的产业全夺走临老爷子也不会吃惊,他害怕的是临榆舟会做得更狠。
如今过了十几年,想起当年自己在发妻刚离世没多久就娶新妻的事情,临老爷子也有悔意。但是事情已经做下了,不可能再挽回,而他也不可能对自己的小儿子放任不管。
于是临老爷子离世之前提早安排好了几件事情:第一件是遗产,分给长子的是临氏集团等大头,分给小儿子是几间规模稍小但利润分红绝不可小觑的公司。其中的原因不乏临榆舟这时候几乎已经在临氏集团扎根了,而且临老爷子知道自己小儿子不成器不能担大任,安安分分当个富贵的普通人就满足了。
第二件事是给分给小儿子的公司都找好代理,给他买好足以用到老的基金。这样钱财上他至少一辈子都不愁。虽然临老爷子不知道,自己离世后小儿子就如同脱缰的野马,比以前更加肆意妄为、挥金如土。而且还不自量力地气走了代理人,想自己把公司经营成临氏集团那样,却纷纷破产。破产之后他抱怨的却是临老爷子偏心,给自己分的财产九牛一毛,大头全被临榆舟拿走了。
连基金也是到固定年限才能取出来,“临二少”不得不厚着脸皮去求临榆舟给钱。好在临榆舟还偶尔能给他点钱用。
第三件事就是……詹杰。
詹杰和跟着“临二少”的几个保镖都是临老爷子亲自考察过的,他公证了账户,账户上有足够给保镖发放一辈子的高昂酬劳,按季打在保镖的账上。同时还委托了中间人替他更换不合年龄的保镖。
詹杰和几个同事最开始接到这委托的时候,就被临老爷子的用心良苦震惊到了。那时候他们还以为是自己没见过世面,大户人家就是这么面面俱到。
但当他们签订合同,被临老爷子叫进病房单独谈话的时候,才知道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临老爷子不但要他们保护临家二少爷一辈子的周全,提防外人,而且还跟他们严厉叮嘱,也要小心他的长子……会对他的小儿子不利。
在病房里听到这个豪门惊天辛秘,出了病房着一群人都像失忆一样再也不提及这段对话。
但是临榆舟,实际上是知道的。
他知道自己父亲的一切想法,也知道那突然出现在便宜弟弟身边形影不离的几个保镖是为了防谁。
他知道……父亲觉得自己会加害这便宜弟弟。
冷漠地看着病床上的老人离世,接掌临氏集团的那天,这位新任的临家继承人好像变得更加冷酷无情了。
唯有临榆舟一个人知道,他也曾对亲情有过些现在想起来不切实际的幻想。
有了继母之后,年少的他的确憎恨了好几年,但是几年后恨意慢慢被时间冲淡。从来都是一个人在空空荡荡的餐桌前吃饭的临榆舟,开始有了一点幻想。
他觉得自己可以勉强把那个女人当成一个亲戚。
等到从语气憎恶的舅舅嘴里听说那个女人给他生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的时候,其实临榆舟是没有他舅舅希望传达给他的那份憎恨的。
他甚至幻想了一下,那个女人每次见到他都畏畏缩缩战战兢兢,生出来的弟弟会是什么样的?
他在外公家见过小孩子,都是雪白一团又软又黏人,他的弟弟会不会也是这样的?
虽然临老爷子从来没有把小儿子带回来过,但临榆舟却对这素未谋面的“弟弟”有了点连他自己都不会发现的期待。
直到几年后继母离世,临老爷子把小儿子带回来。
这点对温情的幻想就在他见到自己弟弟的第一面中湮灭无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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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番外-临榆舟要相亲啦(中)
临榆舟原本以为他这一辈子都不太可能有和陌生人组成家庭的想法了, 那些在他眼前如走马灯一样晃过去的莺莺燕燕,撩动不起一丝他眼里的波澜。
他也已经做好了独身一人过一辈子的打算。
过完了这辈子,临氏集团是改姓还是垮掉, 都与他无关了。
如果父亲和母亲两边亲戚的小辈中有能接任的,他会培养,没有能接任的, 他也不会强求。经营这家公司对他而言的意义就是使得他不会长久陷入到一种乏味和孤独的状态中去。
但是临榆舟没想到, 就在他已经过早决定了自己一生的二十九岁的时候, 生活突然出现了某些变化。
有些变化当时不会发现, 过后很久才会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到底是从哪里开始的呢?临榆舟思考过这个问题。非要说的话, 好像是从他听见他的便宜弟弟飙车出了车祸开始。
临家二少爷把上流圈子里那些最没用的纨绔富二代习性学了个干干净净, 临老爷子过世之后更是没人管束他, 天天和不少狐朋狗友出去玩乐放纵。
飙车也飙过不少回, 他们那飙车的架势,开一桌子豪酒、穿着暴露的辣妹在终点呐喊助威,富二代之间争强斗胜的心一起,不出意外才是小几率事件了。
临家二少爷出了车祸, 被送进医院抢救, 即使没有临老爷子操持围着他转的那一群人都将他安排得妥妥帖帖。
临榆舟听助理说了一嘴,没有再问起过。
再次见到自己这个便宜弟弟, 是被生意上有些合作的某个曾经混得不错如今已经……的生意人打电话直接打到了他的办公室, 告他弟弟的状。
接电话的时候,临榆舟的眉头不耐烦地皱起来。电话里的声音让人厌烦,他自然而然把这种厌烦转移到了罪魁祸首——他的弟弟身上。
他和那所谓的弟弟是比陌生人还要冷淡一点的关系,和他有合作的生意伙伴地位还要比那弟弟高一点。
于是临榆舟让人把临清折叫了回来,和往常无数次一样斥责。
往常的临家二少爷,在外捅了大篓子要找临榆舟帮忙擦屁股善后、或者钱又花光了欠了外债找临榆舟要钱的时候, 通常也会被临榆舟毫不留情严厉地斥责一通。
他在临榆舟面前总是战战兢兢低着头,表现得低眉顺眼,只要临榆舟肯帮他解决问题或者给他钱,他什么软都能服什么错都能认。早几年还有点自尊心,时间越长,为了从临榆舟那里搞到钱,临二少连哀求的语术都能花样百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