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青如一愣：“啊，好。”
　　到了用餐区，洛许抬手解开了一颗扣子，用更放松的状态面对用餐区的各式甜点。
　　不得不说，星江传媒这内部宴会上的餐点，对一个高糖爱好者来说实在是很友好。
　　当然，对于时时刻刻都要注意形体塑造的艺人来说并不友好。所以用餐区这边，一眼看过去不见人影。
　　洛许拿起盘子，夹了三块体积小小的巧克力蛋糕，又拿了巧克力蛋卷，最后颇为满足地坐到了这边区域的沙发上。
　　易青如又在人群里交谈了一阵儿，绕到用餐区时，洛许已经第二次在拿东西吃了。
　　易青如眼睁睁看着他往盘子里放了几块巧克力的淋面蛋糕，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你一般都吃这么多？！”易青如眼前仿佛出现了热量计算器，洛许盘子里的甜品悉数变成了脂肪。
　　吃过几块蛋糕，没刚才那么饿了，洛许脸上的笑容都要真诚了很多。
　　闻言，洛许看了看面前的食物，无奈道：“这哪里多了啊。我刚刚还在想公司后勤好小气，每块蛋糕都切得这么小……易姐，你别瞪我啊，我真饿了。”
　　易青如：“……你平时吃得也这么高热量吗？”
　　洛许顿了顿。
　　易青如打量了下洛许的身材，怀疑人生：“不会胖吗？脂肪减起来可没有吃甜品的时候那么轻松快乐。”
　　洛许想了想，又往嘴里塞了一口蛋糕上层的奶油，说：“还好吧……我每天早上都在跑步机上锻炼来着。”
　　易青如看着他手上的盘子：“按你这个吃法，你每天得在跑步机上待几个小时？”
　　洛许眨了眨眼，这会儿显得格外规矩：“目前每天跑两公里。”
　　洛许一直都有跑步锻炼的习惯，只要条件允许就不会断。不过以前他都是每天五公里，现在的话，因为现在这个身体不太适应突然的锻炼，所以暂时每天只跑两公里，打算之后慢慢加里程。
　　易青如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相顾无言半晌，眼看着洛许就要把一盘子吃光了，她才叹了声气：“唉……算了，让你突然断掉长期的饮食习惯好像很不人道。不过洛许啊，你这样吃不行的，少吃点儿？”
　　洛许答应得很爽快：“我会克制的。”
　　爽快得让易青如忍不住矛盾地想，洛许到底是听话省心呢，还是先答应着应付她呢？
　　洛许有点想转移话题，目光随意地在场内转了一圈，突然眯了眯眼。
　　他看到了个“熟人”。
　　先前复试的时候，那个开头存在感蛮强、最后却平平淡淡收尾的男生，洛许记得他叫……嗯，李尚墨。
　　会在这里看到李尚墨，洛许还挺意外的。
　　李尚墨的复试表现，洛许记得还算清楚。不带任何有色眼镜或是个人主观的来评价，李尚墨那时候的表现只能说是中规中矩，尤其是在复试现场的第二个剧本表演中，李尚墨绝对称不上出彩。
　　要说起来，那个带着一股迷之中二气息、说话不过脑子的姜言，演技也不比李尚墨差，加上现场表现的评委印象分，要是李尚墨能通过复试，按理来说姜言应该也可以。
　　不过洛许记得，之前听易青如随口闲聊时说过，和他复试一个考室的人，包括洛许自己在内，最后只有两个人成功和公司签约了。
　　没想到另外一个人会是李尚墨。
　　洛许的目光在李尚墨的那个方向停留的时间稍稍有点长，易青如也跟着看了过去，只是现场人太多，易青如也不确定洛许在看谁。
　　见洛许收回了目光，易青如问道：“看到认识的人了？”
　　洛许微微抬了抬下巴，偏向李尚墨的方向：“复试的时候一个组的，叫李尚墨。易姐你不是看过我的复试考核视频吗，或许对他有印象。”
　　“是他啊。”易青如说，“我还真有印象，不过和看复试考核现场的表演视频关系不大。我之前不是跟你提过，你们那个考室的人最后只有两个和公司签约了吗。其实按着复试的成绩来说，能通过考核的只有你一个人。”
　　洛许试图浑水摸鱼，想在易青如说话的时候顺两块蛋糕之类的到盘子里，结果被易青如眼疾手快按住了他要拿的铁夹。
　　“你吃得已经够多了，再吃下去，你跑的那两公里就远远不够了。”易青如说。
　　洛许只好遗憾地收回了手：“易姐你刚才说李尚墨怎么？”
　　易青如接着道：“他是复试结果出来三天后，找了关系进来的。关系倒也不硬。财务部主管有个当儿子养的亲弟弟，李尚墨不知道怎么和他弟弟有了关系，还让他弟弟跟财务部那主管求了人情。财务部主管进公司这么多年都兢兢业业，实打实的靠业绩坐上的现在这位子，还是第一次出于私人原因在公司走人情。”
　　“财务部主管的面子情是其一，还有就是当时李尚墨的复试成绩排在中间靠前，不算特别差。财务部主管也只想帮他跟公司签约而已，其余的例如选经纪人、资源分配之类的，财务部主管插不上手，也没打算插手帮李尚墨争取优待。”易青如说，“经纪人办公室这边的头头跟财务部主管以前当过几年同学，最后刚好有经纪人愿意接手李尚墨，李尚墨最后才签进来了。”
　　“这样啊。”洛许听完点了点头，没什么新奇的。
　　易青如从洛许手里拿走盘子放在一边，说：“好了，吃也吃了，八卦也听了，现在跟我走，我带你去见个前辈。”
　　“好。”
　　……
　　然而……
　　洛许万万没想到，易青如说的这个“前辈”会是陆堪言。不过转念一想，以陆堪言如今在圈子里的成就，易青如会想让他们两个认识也是正常之举。
　　只是，场面因此一度陷入沉默之中。
　　——易青如带着洛许，往沈妫和陆堪言所在的地方走。碰面之后，易青如只来得及喊了声沈妫的名字，就眼见着场面冷了下去。
　　沈妫虽然认识洛许、知道他和陆堪言的瓜葛、也知道易青如签了个新人，但是之前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有这么巧。
　　陆堪言也只从沈妫那儿听了一耳朵，看到这个沈妫希望他能在公司的节目里带一带的新人就是洛许，意外之余他差点以为是沈妫故意玩他呢。
　　不过显然，除了搞不清内里关系的易青如，其余三个人都挺惊讶的。
　　“怎么了吗？”易青如抬手在沈妫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啊，被我带来的帅哥迷了眼了？”
　　沈妫：“……”
　　“噗——”陆堪言笑出声来。
　　洛许当即翻了个白眼回敬。
　　易青如：“？？？”
　　“不是……什么情况？”易青如说着拍了拍洛许的肩，“表情管理，表情管理，你不是考完了新人考核了吗。”
　　沈妫回过了神，笑眯眯的：“没事，反正这里又没镜头。青如，这就是你新签的小朋友啊。”
　　易青如点点头：“叫洛许。洛许，这是沈妫，和我一样都是公司的经纪人。”
　　洛许对于沈妫的“小朋友”三个字敬谢不敏，面带笑意喊了声：“沈姐。”
　　沈妫拉过陆堪言：“洛洛好，这是陆堪言，你要是不嫌弃叫声哥就成。”
　　沈妫和易青如两人的关系的确很好，但是涉及到工作层面的自然还是公事公办，陆堪言结婚又离婚的隐私自然不曾跟易青如说过。
　　如今陆堪言和洛许对上了，但是沈妫不清楚洛许跟易青如说了多少、易青如知道几分，而且看易青如的状态多半知道得也不多，所以沈妫干脆就当陆堪言和洛许彼此是陌生人来先介绍着。
　　沈妫说完，陆堪言也不说话，就饶有兴致地看着洛许，等着他喊人。
　　洛许的表情管理还不错，最开始翻了个白眼之后就一直保持着微笑。现在也是，笑得格外真诚，让旁人半点看不出来他其实满心嫌弃。
　　“陆老师好。”洛许弯了弯唇角。
　　“嗨呀，看来洛洛小朋友很嫌弃我啊，连声哥都不乐意喊。”陆堪言慢悠悠地说。
　　洛许微微一笑。
　　去你的洛洛。
　　去你的小朋友。
　　眼神不好还嘴臭。
　　沈妫瞅瞅洛许，又瞅瞅有些迷茫的易青如，面带笑容地掐了陆堪言的胳膊一把。
　　“洛洛啊，陆堪言不会说话，别理他。”沈妫看着洛许，亲切得像老奶奶看见了大孙子似的。
　　陆堪言伸手拿了杯香槟：“你到底是谁的经纪人啊。”
　　洛许在来之前就明白了易青如的用意，不过看到陆堪言之后，显然易青如的盘算落实不了了。面上过得去就差不多了，洛许不想再继续跟陆堪言面前假笑，又不是闲得慌。
　　“抱歉，我有点饿了，先去用餐区吃点东西。”洛许微微颔首，得到沈妫的微笑回应、易青如的瞪眼之后，洛许就端的是芝兰玉树的往用餐区回去了。
　　易青如站在原地愣了几秒，然后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这怎么回事……堪言，洛许和你之前认识吗？”
　　易青如混迹娱乐圈多年，做了这么多年的经纪人，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至少看得出洛许和陆堪言之间不太对劲儿……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第一次见面的两个人。还有沈妫，易青如觉得她的反应也有待详推。
　　总不可能是洛许和陆堪言天生气场不和，第一次见面就两看生厌吧？
　　陆堪言看了眼洛许的背影，勾了勾唇：“不认识啊。”
　　“所以我也很好奇，为什么这位小朋友第一次见面就这么不给我面子。易姐，你帮我问问？”陆堪言说。
　　沈妫：“我们喊喊小朋友就差不多了，你个二十多岁的小年轻跟着瞎喊什么。”
　　易青如摇摇头，无奈道：“算了，我去看看洛许。”
　　回到用餐区，洛许一身轻松。赶在易青如过来阻止之前，洛许又吃了两块蛋糕填肚子。
　　易青如一到用餐区就看到拿着叉子的洛许，无言半晌，最后问道：“刚刚怎么回事，你和陆堪言……以前认识？”
　　“啊，那个啊。”洛许放下盘子，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唇，丢进垃圾桶之后，他才斟酌好说法，“也不是不能跟易姐你说，不过这个场合不太方便，改天回办公室再说吧。暂且，你就当我……嗯，我是陆堪言的黑粉，就先这样想着吧。”
　　易青如：“？？？”
　　“好了，易姐，我先去一趟洗手间。”洛许对易青如笑笑，然后四周找了下洗手间的标志。
　　用餐区这边拐个弯，经过一条长走廊，就是洗手间所在。
　　洛许沿着指示标志拐了个弯，差点和走出来的人撞上。
　　“抱歉。”
　　“不好意思。”
　　洛许和对方几乎同时出声道。然后洛许才发现，刚刚差点撞上的人就是李尚墨。
　　李尚墨的神情有些显而易见的慌张，他一只手放在衣服口袋里，看到洛许之后有些不安的搓了搓似的，然后紧跟着才露出了认出洛许的模样：“是洛许啊，好巧……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李尚墨，之前进公司前的复试，那时候我们是一组的。”
　　洛许点了点头：“你好。”
　　两个人就此别过，毕竟本来也不熟，没什么可寒暄的。


第9章
　　星江传媒的周年庆内部宴会结束后一个星期，今年公司新签的应届生新人考核的结果也出来了。
　　毫无意外，公司自制节目的两个嘉宾名额，其中一个归了洛许。得到另外一个名额的是一个女孩子，新人考核成绩的第二名，叫慕嘉然。
　　新人考核结束没两天，易青如总算收到了节目的详细策划案。
　　“《深夜告解》……”洛许坐在易青如的办公室里翻看策划案，看到节目的名字，下意识念了出来，然后微微挑了下眉，“这名字看着挺有意思的。”
　　易青如点点头，说：“其实说白了就是个室内的日常真人秀，采取全程直播和录制结束后剪辑版投放两种形式。一共六个嘉宾，包括你在内的两个刚签的新人，还有今年上半年才和公司签约的一男一女，粉丝数不多，但也算小有名气。剩下两个嘉宾就是公司的老人了，一个刚拿了第三个影后奖杯的颜入玉，上次宴会时她在国外拍杂志，没见着。还有一个就是上次见着了的，陆堪言。”
　　“对了。”易青如猛然想起一件很重要、但是自打宴会结束后就被自己忘记了的事。
　　她看着坐在对面慢条斯理喝水、把杯子里的纯净水喝得仿佛是高档红酒的洛许，一本正经问道：“你跟陆堪言什么情况，我都忘记问了。”
　　看到陆堪言的名字也在策划书的嘉宾名单上，洛许神色不变，淡定地抬头回答易青如：“签约那天，我不是没跟你说我的离婚对象是谁吗，就他。”
　　洛许说得太稳了，那状态淡定得仿佛在说今天早上喝了一杯牛奶，以致于易青如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甚至怀疑自己耳鸣了。
　　“……”
　　洛许歪了歪头，喊她：“易姐？”
　　易青如双目无神地看着洛许：“你再说一遍？”
　　洛许笑了笑：“不必了吧？”
　　易青如有点头疼，她揉了揉太阳穴，越想越难以置信：“不是……你们、你之前不是跟我说是和平离婚吗，你们那天那个见面状态……可一点都不和平。”
　　洛许回想了下，说：“还好吧，顶多算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至少没打起来。”
　　易青如：“……”
　　“算了，我现在可算感觉到了，这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呢。”易青如摇摇头，叹了口气，又摇摇头，“不，还是有必要知道的。你们两个……上一个节目真的没问题？全程直播在前，以陆堪言的名气，关注度可不小，到时候你们俩哪怕一个对视都在镜头跟前，万一那句话说得不合适了不知道会被解说出多少种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