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临时起意的聚餐活动在凌晨一点结束。
　　陆堪言和洛许都没有沾酒，也就没让助理跟着耗到这么晚，结束之后陆堪言开车，洛许坐在副驾驶座，两人回家。
　　快要到小区门口时，陆堪言突然想起来好几个月之前的事，也是《青门引》剧组聚餐，不过那次的人更多，是杀青宴，洛许喝醉了他送他回来，结果却差点被大门保安扭送110，现在再说起来都还是一件让人啼笑皆非的事。
　　听陆堪言提起，洛许也忍不住笑，他道：“其实那次的事我都记得，第二天早上全想起来了。”
　　“我知道你记得，”陆堪言轻笑，“那天早上估计是你人生中演技最烂、逻辑最差的一次了，满脸都写着我心虚但我要理直气壮、谁敢拆穿谁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我本来还心虚呢。”
　　说起来，锦阁物业在几个月前对内部管理做了一次严肃整理，起因就是那次洛许和陆堪言被人拍到“疑似同居”的照片爆料，虽然后续由洛许和陆堪言干脆利落的公开恋情做了结束，似乎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的样子，但物业管理这边还是注意到了爆料之中提到的“从内部人员那儿高价买到了消息”……事关业主隐私和物业信誉，锦阁当下就赶在被联系之前及时主动联系了洛许和陆堪言，表示一定会给出一个交代。
　　事后内部一查，事情是真的，有个负责派送业主快递到家门口的工作人员因为贪财，所以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拿钱给记者爆了料，毕竟他只是说了自己看到的事，没给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就觉得反正也不会有人查得到，没想到最后还是被查了出来。作为交代，锦阁物业开除了那个工作人员，向外通报事情原委并且公开对业主隐私遭到泄露一事表示歉意，毕竟锦阁一直以来的定位都是高端舒适、安全隐秘，客户人群里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他们愿意损失的。
　　物业这边还免除了洛许和陆堪言两套房一年的高昂物业费，表示虽然两位业主不缺这个钱，但我们物业再怎么都该实质的表达歉意。
　　回到家，巧克力扑过来的时候有些哀怨似的连着叫了几声，好像在说你们出去鬼混这么晚才回来！留我一只狗在家好可怜！
　　洛许本来满目怜爱的看着自家狗子，直到陆堪言扯了扯他的衣袖，然后指向巧克力的小房子。
　　小房子周围散了一地的狗狗零食，有的吃了一半，有的啃了一两口……巧克力吃东西一直有个类似于划地盘的习惯，那就是不管它当时饿不饿，反正只要在它面前的它就一定会先咬上几口，不饿也要咬几口，咬完了好像就可以确定食物一定是它的、就算它没看着也不会被拿走不见，然后它才能放放心心到处钻来钻去的玩。
　　洛许一度想不明白巧克力为什么会有这个习惯，又没有饿过它，又没有故意把给它的食物再拿回去过……后来还是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难不成还不让自家狗儿子天生护食吗。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
　　洛许看着满地狼藉，又好气又好笑。他让陆堪言拎着巧克力的后颈，把这只嫌疑狗带到案发现场，然后指着地上的“证物”问作案手法：“零食不是都在柜子里吗，你是怎么弄出来这么多的？出门前狗粮给你装满了，零食也给你拿了，结果放在你碗里的一动没动，怎么着啊巧克力，是自己动手得到的更香对吧。你说你这么聪明，怎么就不知道把案发现场打扫一下呢，把这些你吃过的叼回小房子里藏起来，我们不就看不见了吗。再不济，我们刚刚进门的时候你都不知道躲一下？”
　　听着这“庭审现场”走向有点奇怪了，陆堪言轻咳了声：“洛洛，你在教它下次做了坏事要怎么湮灭罪行吗？”
　　洛许：“……”
　　于是洛许转移阵地，对陆堪言道：“还有你！”
　　陆堪言：“？？？”
　　洛许：“你前几天跟我说巧克力疑似会开柜子了是吧？”
　　陆堪言犹豫着点头：“是吧……但是你当时还夸巧克力聪明来着……”
　　洛许镇定道：“你当时就该提醒我，你没尽到监督提醒的职责，所以现在嫌疑狗和案发现场都交给你来处理了。”
　　陆堪言想了想，尽职尽责提醒道：“按现场来看，嫌疑犯有且只有一个，完全可以定罪，所以咱们巧克力已经不是嫌疑狗，而是本场案件的罪犯狗。”
　　洛许：“……”哦。
　　这奇奇怪怪的一个凌晨。
　　……
　　陆堪言和洛许经常上热搜，这不是什么奇事，但这次他们上热搜的原因有点特别。
　　起因在颁奖典礼那天晚上的剧组聚会上，有摄影师拍了点小片段并且在这两天通过《青门引》官博发了出来。洛许和陆堪言那一段被CP粉们视若珍宝反复观看，这一看就看出了点更有意思的东西——洛许用来玩游戏的那个手机是陆堪言的，这个通过和陆堪言相关的过往视频很容易发现。而洛许当时退出游戏、手机桌面露出了一秒钟的样子，有人一开始是被设为壁纸的洛许和陆堪言的合照吸引了目光，接着意外才发现了手机桌面上有个熟悉的帖子链接。
　　陆堪言当初在论坛里匿名发的那个帖子被人投稿过，还上过微博的热搜话题#以为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是种什么体验#，在微博上看到然后搜索帖子关注后续的人说少也绝对不少。几个月前陆堪言更新帖子撒狗粮说自己已经得偿所愿，又有网友向先前那个博主投稿，这个帖子就再次短暂的上过热搜。
　　也不知道到底算是巧还是不巧，发现陆堪言手机桌面上有这个帖子的人因为关注后续，也和他一样把帖子链接放到了桌面上，手机系统一致所以默认的桌面快捷链接样式一致，图标都是帖子的缩略预览图，命名都是主楼内容的前几个字。发现这个事儿后，该CP粉在圈内小群里说了一下，又有其他人搜索帖子出来实际验证过，最后得出初步结论——陆堪言真的在看那个帖子！不然就是洛许用陆堪言的手机在看那个帖子！
　　其实这也没什么，只是大家意外发现这么个事就觉得挺新奇的。
　　直到有个粉丝语气微弱的说，怎么觉得帖子里的楼主行文习惯有点陆堪言的风格，而且楼主追求的对象确实和洛许有重合元素。比如说楼主说他们在一起工作的那段时间，陆堪言和洛许确实在一块儿拍戏；楼主说他们暂时分开了的时候，洛许刚好从《青门引》杀青离组；楼主追求的对象养了一只小型宠物狗，洛许确实养了一只小博美；有人建议楼主给狗狗买衣服，洛许离组那天被拍到的照片里狗狗确实穿着一身漂亮的小衣服；而且两人公开后，陆堪言曾在一次采访中透露过是自己追的洛许……等等等等，不举例没发现，举过例后大家都沉默了。
　　有一件挺主要的事是，假设发帖的楼主真的是陆堪言，那帖子主楼里说过楼主追求的人是他离婚过后才交集密切的前夫……
　　本来吧，相关猜测只是阎罗CP粉圈内的事，结果发酵到后来，虽然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是有营销号一合计，觉得这个要是爆出来那可有意思多了，于是就把蹲守阎罗CP粉圈后搜集到的材料整理整理，起了个#圈内某对恩爱情侣疑似离婚夫夫#的话题开始发博。其他人看到之后怎么想暂且不论，但看到这条热搜的陆堪言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要是让洛许瞧见了，必然能认出来。
　　洛许确实认出来了，那发帖的匿名楼主如果不是陆堪言的话，他能把巧克力的小房子给拆了。
　　巧克力：？？？
　　手机屏幕上是陆堪言发的那个匿名帖，洛许就这样把手机递给陆堪言，歪了歪头：“陆老师？”
　　看清内容，陆堪言无奈失笑，伸手就把站在面前的洛许拉到腿上坐着了。
　　洛许忍笑，好整以暇的看着陆堪言。
　　陆堪言顶着他的目光，假咳两声，清了清嗓子道：“这个帖子吧，确实是我发的……虽然说到底这个帖子并没有派上什么用场，主要还是靠我自身努力和临场发挥以及考官宽容放水，但毕竟集思广益是个好办法，对不对？”
　　“的确，很有道理。”洛许配合的点了点头，“就是不知道我们擅于集思广益的陆老师，现在打算怎么回应网友们呢？冷处理？说真话？”
　　陆堪言握着洛许的手，想了想问道：“你……介意我对外说我们俩离过婚吗？”
　　洛许刚要回答你想说就说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是对上陆堪言的视线，洛许愣了愣。
　　他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
　　“陆堪言。”洛许敛了笑意，正色道，“我跟你说一件事……本来之前就想说了，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毕竟很有可能被当成精神病。”
　　陆堪言轻笑，跟洛许十指相扣，他温声道：“你说，我听着……洛洛，你说什么我都不可能把你当精神病的。”
　　于是洛许就说了，他垂眼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把自己原本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这个世界在他原来的眼里只是一本书、陆堪言是这本书的主角、书里大概的情节发展是怎么样的说了一遍。然后洛许对上陆堪言的视线，发现他眉头紧锁、神情凝重。
　　洛许顿了顿，继续道：“我说完了，你现在……是个什么想法？”
　　陆堪言过了几秒，开口时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所以，我们俩跨过时空才在一起了……果然是天赐良缘啊。”
　　洛许眨了眨眼：“……你就这点想法？不觉得我是脑子出问题了？”
　　陆堪言一乐，抬手揉了揉洛许的脑袋：“你的脑子要是都有问题，这世上其他人可还怎么活啊……我真的信，没有骗你。”
　　陆堪言认真的看着洛许，慢慢道：“洛洛，我也跟你说一件事。”
　　洛许默了下：“……你可别跟我说你也是穿书来的，我会觉得你是听了我的话之后在逗我玩。”
　　“不是。”陆堪言失笑，“我是想说，其实我之前就察觉你和以前那个人不一样了。”
　　洛许眨了眨眼。
　　陆堪言继续道：“我不了解以前……我是指的那个和我爷爷关系很好……虽然不想在你面前承认，但我确实跟他领了张证的洛许。我不了解他，但是我了解你。以你的性格，就算跟生父继母关系不好受到掣肘，也绝不会想要通过婚姻的方式摆脱家里、给自己找靠山找衣食无忧的依托。”
　　“虽然你以前看上去不太热衷，但其实你在婚姻和家庭方面的态度很严肃，对你而言，自己的靠山只能是自己，把人生和未来完全的压在另一个人身上不是你会做的事。即使我们现在在一起了，你也不会为了我完全的放弃工作、放弃自我，这是你，是我很爱很爱的你。”
　　洛许现在心情有点复杂，比刚才自己跟陆堪言说穿书的事时还要复杂，他有点想笑，偏偏眼眶又有点热。
　　“万一我就是以前那个洛许呢，说不准是被你要离婚的事刺激了，从此决定奋发图强独立自主……”洛许说着说着又忍不住笑出声。
　　陆堪言亲了亲他的耳垂，说：“谁能在被刺激之后一下子变成另一个人的，再说了我跟他关系本来就不好，早在一开始就约法三章过会离婚，我爷爷也知道这个事儿，不过到底我还是他亲孙子，舍不得真让我搭一辈子，就说只要保证他生活无忧，等爷爷看不见的时候离就离吧，所以离婚这个事儿不算什么刺激。”
　　“不过……其实我之前有想过，说不准是双重人格的原因，以前那个洛许的成长经历还蛮复杂的，有双重人格并且副人格和主人格性格迥异也很正常，我还特意查过相关的资料……”
　　闻言，洛许瞪了瞪他：“那你刚才还说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把我当精神病……你个骗子。”
　　“没有没有。”陆堪言又赶紧亲了洛许几口，“我没说完呢。我是查过资料，但是查完之后就觉得和人格分裂应该没有关系，毕竟谁人格分裂能长期稳定的，你的状态和人格分裂的症状完全不同。于是呢，我又开始想其他的可能，例如……咳，灵魂互换什么的。但是又没见你寻过人，所以也不能确定，可是想来想去好像就这个最靠谱。”
　　“后来我就觉得想不通就算了，反正我的爱人就在我身边，我能很好的认出来，如果哪天你愿意跟我说了，说不准我就解惑了，要是你不想说，那我就不想这个事……没想到真实原因是你说的这个。”
　　陆堪言摸上洛许的脸颊，有点犹豫的开口：“那……洛洛，你的名字……”
　　洛许弯了弯唇：“一模一样，就叫洛许。事实上除了成长经历不同、所处世界不同，我和以前的洛许不论是姓名、长相、生日还是什么，都是一样的。和以前的洛许相关的一些细节，其实原书里压根没写，我也不太确定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我到了这个世界。不过你刚刚说灵魂互换……说不定是真的呢，我在原来的世界里好好的什么意外也没出，这个世界原来的洛许当时也状态很好，如果我来到了这里，说不定他也去到了我原来的世界。”
　　洛许想了想又道：“我希望是这样的。虽然在一开始都不是自愿到另一个世界，但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一个人生换另一个人生，本质才公平。”
　　“和书里简单几句带过不一样，我脑海里其实有一些以前那个洛许的记忆，就像一段电影一样，我没办法感同身受，但可以解读一点。他接近你爷爷、跟你结婚，的确是为了摆脱原生家庭，过衣食无忧的生活，但他对你爷爷也是真心实意的关心，曾经有过犹豫挣扎，结婚前他向你爷爷坦白了一直以来的意图，在你爷爷去世的时候他很难过……面前其他的路都不能确定，但和你的婚姻关系是铁板钉钉的一条路，所以他再举棋不定也不愿意离婚，可能从小的成长经历让他多少有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感觉。真要说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错事，好像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