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花澈望向左右,那人还没寻着,诡谲阴鸷的气息已先至。
花澈心神骤颤,眼中霎时填满了恐惧,他一把将小胖拽进屋里,反手关上房门。
小胖猝不及防,险些摔倒:“怎么了道友?”
花澈面色肃然,目光森冷甚是可怕:“我家婆婆在后院内室,饺子刚出锅,你陪她去吃点。还有,甭管听见什么动静,不许过来,一定一定帮我看好婆婆,拜托了。”
小胖反应不过来:“啊?”
“快去!”
“哦哦哦。”小胖马不停蹄的跑了,他前脚出大堂,花澈后脚设立结界,将整个大堂罩起来,凡人是无法听到里面的动静,更无法进来。
就在这时,沉闷的敲门声传来。
花澈没出声。
片刻后,敲门声又响起了。
花澈极力平稳心绪,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不那么僵硬:“打烊了,明个儿请早吧!”
“呵呵呵呵呵呵……”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阴森刺骨的冷笑,与此同时,房门被一股力道狠狠撞开,镂空雕花的木门在顷刻间四分五裂,破碎成渣。
“吾儿,你果真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今天还更新这么早?因为今天……
还是双更鸭!!
快夸我~(叉腰!)
后台崩了,地雷和营养液都看不见……晚上再感谢各位鸭!
第40章
魔尊殷无悔, 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人说知子莫若父,其实反过来也一样,花澈了解他, 比任何人都知道殷无悔的疯狂。
他残忍,凶狠, 嗜血成性。
花澈曾经怪他抛妻弃子, 可后来得知了一切真相,他突然觉得被殷无悔抛弃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如若不然,他会变成什么样呢?
和焚情殿那些徒众一样, 成为殷无悔的牵线木偶吗?
被迫戴上焚情蛊, 做他永生永世的杀人工具?
这身继承下来的血脉, 果然让他恶心。
哪怕重活一世, 同样让他作呕。
花澈冷冷看着他:“魔尊来此, 有何贵干?”
殷无悔迈步进屋,饶有兴趣的环视大堂四周,先是对这里的布局和粉刷指手画脚一番, 然后才看向花澈:“你知道我是谁?”
花澈面无表情道:“九州公敌,我怎会不知道。”
“那太好了,免了本尊许多口舌。”殷无悔召来一把椅子,抬屁股坐了下去,傲然的说,“还不快跪下叫人, 我是你爹。”
呵呵。
花澈强忍住才没失态。
殷无悔这厮就是有法子让人不爽,前世他就是这样,一上来就以一副天下蝼蚁唯我独尊的欠揍模样,在万门会武现身, 当众让花澈跪下叫人,美其名曰“我是你爹”。
当年的花澈可是年轻气盛,骤然被一个失心疯占了便宜,哪里忍得了,直接回怼一句:“我还是你大爷呢!”
当时的场面花澈记不得了,只记得殷无悔的脸色特别好看。
简直赏心悦目!
花澈忍不住还想看看。
于是,花澈果断说道:“我爹死了。”
殷无悔脸色一沉:“你敢诅咒为父!”
“我爹就是死了啊!”花澈双臂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不信你整个杭州城去问,我只有娘没有爹。”
殷无悔忽而笑了:“呵呵,是你娘这么说的么,你娘恨本尊,所以就假装告诉你本尊死了。”
花澈神色一冷,语气如霜:“你还挺会想当然的,少他娘自以为是了!我娘根本没拿你当回事,她那些年过的逍遥快活,恨你做什么?你在她眼里还不如一只流浪猫来得重要!”
这句话成功激怒了殷无悔,魔尊一怒,伏尸百万!
整个房子都在颤抖,魔雾在大堂内肆虐游走,殷无悔一把掐住花澈的脖子,眼中染血,目眦尽裂。
花澈并不反抗,由着他掐死:“有能耐……你就动手,如果,我真是,你的儿子,正好,你断子绝孙!”
殷无悔手一颤,惶恐的松开。
花澈扶住桌角,好一阵呛咳。
殷无悔的脸色铁青,许久才缓和过来:“本尊明白了,你这是在替花似瑾鸣冤,抱不平,所以故意激怒本尊。”
花澈嗤笑道:“还真是个自作聪明的魔尊。”
上辈子,殷无悔注意到他是在连续三届头魁的时候,这辈子时间提前了,纯粹是因为花澈摘得头魁的同时,还揭发了路明枫的恶行。
路明枫和殷无悔,一个仙道第一,一个魔道首领,路明枫骤然落马,殷无悔没有不关注的道理。
所以,殷无悔知道了花澈。
细细调查一番身世,自然就知道花澈是谁了。
“父子没有隔夜仇。”殷无悔表现的非常大度,“除夕之夜,咱俩没有分开的道理,就让你我父子二人度过第一个团圆年吧!”
看他一脸慈父的模样,花澈就恶心的够呛。为了后院的小胖和姜婆婆,他有心引导道:“你要抓我去焚情殿?”
殷无悔笑道:“怎么能叫抓?那叫回家。”
“本尊记得,左护法手下有个门生,在明月谷袭击了你,结果被你反杀了。”
花澈:“是又如何?”
殷无悔猖狂的笑道:“本尊的儿子果然不同凡响!那蝼蚁以下犯上,活该去死。而左护法没有□□好手下人,也犯了大罪。”
花澈:“你把商魑魅……”
“关了水牢,让他反省反省。”殷无悔笑呵呵的说,“怎么样,为父给你出气了,开不开心?”
其实那个商魑魅真的冤枉,若当时知道花澈的身份,铁定不敢让手下这么作死。
花澈没什么表情,只盯着殷无悔看。
“早晚要回家的。”殷无悔散掉魔雾,一脸亲切友好的说,“走吧,随为父回焚情殿,当然了,你也可以反抗,不过为父就要使些小手段了。”
殷无悔眼底透出阴气:“你也不想惊动后院那俩蝼蚁吧?”
进入魔界的瞬间,花澈回忆起了太多太多不好的往事。
他讨厌这个地方,更讨厌那个充满悲伤记忆的焚情殿,那里就是个魔窟,住着殷无悔这个丧心病狂的大魔头,还有无数嗜血成性的小魔头。
不如凡界话本编的那样,魔界并非寸草不生之地,这里有镇子,有村落,有山川河流,也有蓝天白云。只不过住在这里的都是魔修,魔修弑杀弑战,每走两步都会遇到魔修在打架斗殴,以命相搏,场面十分血腥。
至于焚情殿,种满了火红的枫叶林,远远望去,煞是好看。
焚情殿的枫叶为何那样红?
有人曾说,那是因为焚情殿的红枫叶是用人血浇灌的,自然比寻常红枫鲜红。
宛如地狱的魔窟,究竟死了多少人?
怕是连殷无悔都不知道吧!
前世他从冥界逃生,化作厉鬼回来复仇,杀死二十六户人家泄愤。后来他从鬼修脱身,转为魔修,再回到魔界之时,这里四分五裂,焚情殿摇摇欲坠。
原来,那些被迫降服于殷无悔的魔修们终于不甘受辱,合起伙来叛逆,而殷无悔岁数大了,又生出心魔,整日疯疯癫癫的,就这么被以左护法商魑魅为首的叛军得了手。
花澈的第一步,就是杀了殷无悔,第二步,一统四分五裂的魔界各部,坐上焚情殿魔尊的位置。
杀师弑父,世人说的没错,殷无悔就是他杀的。
因为殷无悔受心魔所控,已经分不清今夕何夕,更分不清幻觉还是现实,他当着花澈的面,把一切都说了。
“为什么不爱本尊!本尊哪里不好,本尊哪里比他差了!区区一介凡人,居然敢忤逆本尊!本尊乃至高无上的魔道帝王,花似瑾你不知好歹!就别怪魔尊心狠手毒了!”
那一瞬间,花澈什么都明白了。
花似瑾的母亲是散修,父亲是朝廷唯一的异性王爷,家世显赫,位高权重。
即便是父亲受到了皇帝降罪,满门抄斩,但有母亲在,大可以带着一家老小几百口逃之夭夭。
屠杀花家满门的,应该是修士。
花澈想过很多人,就是万万没想到,这个人是殷无悔。
为什么要杀花似瑾全族?
原因很简单,殷无悔看上了这个模样娇俏,倾国倾城的美人。
可是这个美人早有婚约,过不了几年就要风风光光出嫁了。再说,花似瑾根本看不上殷无悔,她一个良家妇女,怎会和魔尊扯上关系?
于是,魔尊怒了。
一夜之间屠杀满门,花似瑾失去所有依靠,更被变卖青楼为妓。
花似瑾,怀着魔尊的孩子,还是将她全家血洗的魔尊!
为什么要留下呢?为什么不将这个孩子流掉?
因为,那也是她的血脉吗?
虽然对孩子的父亲恨之入骨,可孩子的母亲毕竟是自己,所以花似瑾舍不得么,宁愿将这个孽障产下来,任由这个毒瘤在自己的肚子里长成。
花澈感觉很恶心,很绝望。
替花似瑾绝望,为殷无悔恶心。
他亲手杀了殷无悔。
天昏地暗,没有阳光没有希望,什么万里晴空,什么纯粹清澈,他已经“脏了”,不再纯洁无垢,遍体污浊。
他修了魔道,他心脏。
他流着殷无悔的血,他的身体也是脏的。
他需要一个纤尘不染的人杀死自己,给自己解脱。
突然想起楚冰桓,花澈心里一痛,他从回忆的漩涡中惊醒,反应过来之时,面前的玉桌上摆放了满满的山珍海味。
殷无悔笑着端起酒杯:“刚好子时,本尊的儿子又长了一岁。”
花澈眼不见心不烦的合上眼:“反胃,吃不下。”
殷无悔笑意更深:“真是和你娘一模一样,任性,爱撒娇。”
“你有什么资格提她?”花澈猛然起身,滴水未沾,说完就要走。
殷无悔:“站住!”
花澈留步。
“越来越没有规矩,你当本尊这焚情殿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花澈唇边勾起阴鸷的冷笑:“我想走,你能如何?把我囚禁起来,还是直接把我杀了?”
花澈不卑不亢,扬长而去:“魔尊嗜血嗜杀,毫无人性,杀死自己的儿子算什么,你尽管动手吧!”
一道结界立在花澈面前,花澈不得不驻足,就听殷无悔在背后说道:“你真以为本尊拿你没办法吗?你刀枪不入,没有弱点吗?”
花澈一怔。
殷无悔:“云天水镜,那个叫醉满楼的青楼,还有你的师门灵霄宝殿,你觉得将这三个地方染成红色,会不会特别惊艳,特别好看?”
花澈攥紧双拳,骨节发白,咯吱作响。
他这辈子不想斗争,只想逗猫逗狗混吃等死。
可偏偏,某些人不让他好过。
至少前世今生,他都想宰了殷无悔!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啊呀,栀子】【晚来天欲雪】【涉谷音】【神经的悠米】的地雷!
感谢读者“梦想”
读者“慕良而来”
读者“紫莺琉月”
读者“”
读者“巧克力酱”
读者“勺子”
读者“千树清明”
读者“芸”
读者“青涯云缈”
读者“来来”
读者“crystal丶霖桑笙泺”
读者“犹格·索托斯”
读者“听风念故人”,
读者“飞飞鱼”
读者“暖烟”
读者“言似二兮”
读者“山莨菪碱”,灌溉营养液
第41章
花澈用眼尾瞄了殷无悔一下, 唇角勾起满意的弧度:“如果他们被杀,我就去死。”
殷无悔怔鄂:“什么?”
花澈:“死后到九泉之下,我要跟我娘说, 魔尊殷无悔冷血无情,活活逼死自己的亲生儿子, 这样的人渣, 难怪娘不要他。”
殷无悔怒目圆瞪:“你敢威胁本尊!”
花澈好笑道:“你能威胁我,我凭什么不能威胁你?不想自己断子绝孙的话,就给我好好保护他们,但凡云天水镜、醉满楼、还有灵霄宝殿的一人出事, 我就立刻马上去死!”
殷无悔怒不可遏:“你!”
花澈知道殷无悔有病, 感情洁癖。他认准的女人是花似瑾, 便一辈子认定了花似瑾, 再不碰其他女人, 因为他觉得恶心,觉得脏。
因此,他只有花澈这一个孩子, 再不可能有其他子嗣。
花澈扬长而去,守在殿门的左右护法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只好低头俯身唤了声:“少尊!”
花澈冷锐的目光落到右护法商魍魉身上,一个诡计生了出来:“右护法既然这么清闲,那就去杭州的“老姜面馆”蹲着,妖魔邪祟光是听到右护法大名都要屁滚尿流, 有您坐镇,我也放心,魔尊更省心。”
“啊?”右护法嘴巴张的老大,目瞪口呆的看向殷无悔, “这……”
殷无悔咬牙切齿。
花澈从魔界离开,御剑整整七天才回到杭州。
姜婆婆急的抹眼泪,花澈好生安慰了一番,并说同门师弟来找自己,因为走得急忘记留字条了。
姜婆婆心有余悸道:“真是的,小少爷若再晚一点,老奴就要去云天水镜找楚公子帮忙了。”
小胖想起花澈那时候的表情,唯恐自己做错什么事,胆战心惊的问道:“花道友,那个人究竟是……”
“没事儿。”花澈一脸轻松,一笑了之,“我白得了一个保镖,真是神清气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