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来。”


第12章 注孤生
　　听到顾桓的话，商河偷偷瞄了一眼这边又扭过了脸去。
　　林书言心里一喜，立刻站了起来，打开了自己的光脑，把自己收集到的证据放给了顾桓。
　　看到宴会的监控视频，顾桓微微皱眉。
　　因为他那时才刚刚穿过来，连自己的事都没有理清楚，所以倏忽了。
　　他竟然没有发觉，上次omega发情失控,不是巧合。
　　…………
　　“这就是上次宴会的那个omega，叶齐彦。”
　　人工智能零提前转来一道蓝色的信息流，顾桓向右划开了医院此时的画面，上次那个其实他没有怎么看清脸的少年，此时正神情萎靡的坐在病床上，神情茫然无措。
　　他来之前，越洋颇有经验地跟他说，面对脆弱的omega，最好带上亲切的微笑。
　　顾桓扯了扯嘴角。
　　实在学不会怎么笑才能显得更亲切。
　　乘着飞舰，回到首都星，当顾桓真的坐在少年面前，他才明白，学不会亲切的微笑有多麻烦。
　　他真的没有生气的意思，但是对方已经哭得梨花带雨了。
　　拉开椅子，披上黑色的军装外套，肩上金色的军衔显得格外威严，顾桓面无表情地坐着有些头疼。
　　这世界上的omega原来是这样的吗？
　　林书言那样都不算正常的。
　　他果然不配说自己现在正处于什么柔弱期。
　　“将军，对不起。呜呜呜，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了。”少年一边解释一边大哭。“我真不是故意捣乱的。”
　　“我打过抑制剂才去的宴会。呜呜呜呜呜呜呜。”哭着哭着还把自己呛着了。
　　顾桓看他模样狼狈，摸了摸口袋，递给他一张手帕。
　　因为鼻涕快要掉下来的感觉太难受了，少年一时间忘记了害怕，接过顾桓的手帕猛地一擤鼻涕，声音非常响，等用完之后猛地反应过来，这是将军的手帕！
　　少年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坐在一侧的将军，对方冷冰冰的表情仍然没有任何变化。
　　“对不起，对不起将军……我把你的手帕弄脏了。”
　　顾桓淡淡道。
　　“留下吧。”
　　“谢…谢谢将军。”
　　少年怔愣地捏着手帕，心里突然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可能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严肃可怕。
　　趁少年情绪平稳，顾桓终于有了“询问”的机会。
　　他指着一张照片，这是林书言提供给他的，他问道。“你见过这个人吗？”
　　omega少年为了弥补之前的失态，仔细辨认着。“有点眼熟？”
　　照片上是一个褐色短发，看起来极为不好相处军人。
　　“认识，他在宴会里一直盯着我，我以为他是想搭讪我，所以就没有理会。”
　　“……”
　　果然有其他人在捣鬼。
　　这个人先是偷偷在叶齐彦路过的蛋糕里放了点什么东西，又在事后，彻底不见了踪影，如果这两件事没有关系，那也太凑巧了一些。
　　就像林书言所说，一定是有人故意诱导omega发情，想要他出丑。
　　时隔这么久，那天宴会上的东西肯定早就被处理过了，实物证据恐怕很难留下，就算用这个监控去指证别人，也大可狡辩。顾桓眉紧皱着。
　　不知道做这种事的人是谁，但能肯定的是绝对不是皇叔，如果是皇叔想让自己出丑，他应该会找个alpha过来，而不是omega。
　　所以会是谁？
　　顾桓沉思了许久，直到被一股火辣辣的视线盯得扛不住了，才低下了头。
　　“将军，您相信我不是故意的了吗？”
　　顾桓轻点了点头。
　　叶齐彦圆润的眼睛立马闪闪发亮地眨了眨，将泪水挤了出去，眼睛晶亮的跟刚刚滴了眼药水一样，一冲动想抱顾桓，想起上次的情况，又腼腆的收住了势头，双手合十着抵在胸口，仰慕道“将军，我真的不敢相信，居然还有人能听的进去我说的话，非常谢谢您。”
　　门突然被人打了开来。
　　急匆匆的越洋看到门里的画面，那暧昧的气氛让他差点卷起舌头就准备吹口口哨，却又被上司轻轻的一个扫视堵在了舌尖，差点咬到舌头，才临时改了词儿。
　　“将军。您忙完了吗？军训营那边还有事。”
　　顾桓顺水推舟地向后退了一步，声音有些疏远地对omega说。
　　“要谢，可以感谢你的朋友，他一直很信任你。”
　　“之后我会继续查。你的家人那边我会跟他们谈谈。”
　　语毕，顾桓轻一颔首，步步生风地先一步从越洋身边经过，直接离开了病房。
　　越洋看了眼病床上显然恋恋不舍的omega，忍了忍就到嘴边的话，紧跟着顾桓的脚步，离开了病房。
　　一边走一边不甘寂寞地跟顾桓聒噪。
　　“将军！你对那个omega有意思吗？这么温柔？”
　　“长得漂亮也喜欢您，我觉得您可以考虑一下。”
　　顾桓就知道他得误会，但其实他只是出于自己大概也许可能也算是个omega，这种同理心，才力所能及的关照了一下而已。
　　于是，他停了下来，微微侧首，解释道。
　　“我不可能和omega在一起。”
　　越洋呆了一下，立刻反应了过来。
　　“最近ab配对也很常见。”
　　“……那估计也不可能。”
　　越洋想omega和beta都不行。
　　看来他们将军果然是要注孤生了。
　　“你那么着急着出现，难道就是为了问一些八卦吗？”顾桓拧着眉，发问道。
　　“嘿嘿。”越洋尴尬的一笑，清了清嗓子正经了起来。“是这样的，上面发来通知，后天会有另一个军校的军校学生，去我们的军训的星球，为了保证对方来的时候我们能够及时见到，我们现在就得启程回ha654行星了。”
　　双方总教官肯定得碰个头，所以他才急匆匆地走进病房，因为首都星离他们那颗偏远的星球极远，如果不在此时赶回去，恐怕赶不回去。
　　“……”
　　顾桓眉头微皱。
　　“哪个学校，总教官是谁？”
　　“第二军校。总教官金驰。”
　　越洋摸了摸鼻子，“就是因为是他，所以才更麻烦了。您知道的，他跟您有些不对付，上次您的庆功宴，他也没有参加。”
　　顾桓还记得这个名字，是原文里的炮灰反派。
　　对方作为反派的作用和自己不太一样，如果说他只是为了让太子成长起来的磨刀石，而那个人单纯就是给所有可能跟他争元帅位置的将领使绊子的。
　　小说的主角聂川，因为被太子赏识，成为了元帅之位的有力竞争者，所以就成了金驰的眼中钉。
　　不过聂川此时还是个学生，剧情也刚发生到他和军校里的未来皇后相识的桥段，对方估计不可能是为了聂川来的。
　　所以，他现在是为了自己来的？
　　顾桓突然联想到了什么可能性，停住了脚步，与光脑中的人工智能对话道。
　　“小零，使用权限调查和金驰有关的所有军人资料，与照片上那个褐发男人做对比。”
　　“是，主人。”
　　从医院出来，坐上返回ha654的飞舰，顾桓望着沿途星空，身上残存着医院消毒液的气味，默默出神，实则有些无奈。
　　如果这事儿真是金驰做的。
　　也不知道他和金驰谁更惨一点。
　　一个拼命想辞职，辞不了，一个拼命赶着上趟，上不去。


第13章 宵禁时间
　　今天ha654星的军训营外面站了许多人。
　　包括褚星凛。
　　他人高马大地站在人群中间，像是一个星舰降落标志物一样，很难让人视而不见。
　　从星舰上走下，顾桓拢了拢身上的外袍，灰色的短毛领暖了脸颊，微微张开的薄唇，白色的哈气朦胧了眉眼，淡金色的眼瞳毫无情绪，昂首走在前面，神情冷淡地走过两边等候他多时的护卫队，在那个高出其他护卫兵半个头的alpha面前停住了脚步，轻转过了脑袋，看向他。
　　“你不用在这里特意等我，准将。”
　　跟其他的护卫兵一样，楚凛的肩膀上也落了雪，不知道已经等了多长时间，顾桓觉得自己如果再将他无视过去，那就显得太刻意了。
　　听到对方冷清的声音，褚星凛闷笑了一声，连带着胸口都颤了颤，冷硬的唇角微微勾起，眸子落在顾桓身上，“这是这么久以来，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
　　顾桓抿了抿唇，眼神挪了开来，转回了头。
　　“为什么躲着我？”褚星凛问，“因为上次抹药的事？”
　　“……”
　　“如果知道你有不愿意被别人触碰的洁癖，我就不会再那么做了。”
　　两人静默在原地许久。
　　就在褚星凛以为对方不会回应时，一直沉默的顾桓突然整个转过了身，走到了褚星凛面前。
　　褚星凛顺势地低下了头，对方精致的脸旁就算以这个距离看去，也没有丝毫瑕疵，睫羽长的像是两把小刷子。
　　“不只是那个原因。”
　　听到他否认，褚星凛不由好奇地发问。“还能因为什么？”
　　顾桓铂金色的眼睛轻落下来看向对方落雪的肩膀，倾身，带着白手套的手指以伸手就可以勾到肩膀的距离，装作帮褚星凛拍下肩上的雪的同时，在褚星凛耳边放低声音耳语道。
　　“因为。”
　　“你是太子的人。”
　　星际海盗的事和太子的势力有关。
　　这是顾桓在知道剿灭星际海盗残党的是一支神秘军队之后的第一反应。
　　小说里褚星凛有一支特卫队，非常能干，骁勇善战，为太子解开了好几次死局，那支队伍，是顾桓能想到地、也最有能力，也最有理由这么去做的军队，但是想要做到这种事而且消息这么灵通，没有一个人在其中策应是不可能的。
　　楚凛这个副总教官是老元帅派来的，以老元帅和太子的关系……楚凛是太子的手下完全有可能，不是吗。
　　褚星凛深蓝色的眸子微微闪烁。
　　“像我这样偏远行星来的准将，怎么可能和太子扯上关系。”
　　顾桓微微皱眉，对方身上又传出了气势逼人的信息素味。
　　大约是某种酒的气味，但是又跟上次的龙舌兰不一样，是其他的烈酒。
　　褚星凛身上信息素的气味总是在变化，或许是利用了什么干扰剂…让其他人无法记住他的气味，但是总归类似于某种酒的气味。
　　这也是顾桓怀疑他的理由之一。
　　如果他不是秘密来干些什么的，为什么要这么谨慎。
　　知道这人不可能实话实说，顾桓也没有放在心上，他继续冷淡地说道。
　　“你是或是不是都无所谓。”
　　只要不被其他人发现端倪，怎么都行。
　　那伙星际海盗的仇人名单里名列前茅的一个是他，一个是太子。
　　反过来说，他和太子共同的敌人其实就是星际海盗，无论是他带人肃清海盗还是太子的人派军肃清海盗都是有可能的。
　　因为找不到太子的遗体，褚风渊最近草木皆兵，恨不得将太子的势力一网打尽，如果肃清海盗的功绩一直无人认领，褚风渊肯定得怀疑到太子头上，如果真让褚风渊起了疑心，恐怕少不了腥风血雨，顾桓只想悄无声息的离开，并不想看到这里引起褚风渊的注意之后，发生大事件。
　　所以他直接将肃清海盗的事记在了自己的名下。
　　所以他才表现出一副厌恶楚凛无法与楚凛相处的模样，以便将楚凛隐藏起来，至少表现出他们绝对不会合作的样子，演给褚风渊看。
　　既给褚风渊看看他真的很会站队，表表忠心，对老元帅派来的人不屑一顾，也帮助了太子的人隐藏自己的身份。
　　一箭双雕。
　　当然。
　　将雪彻底扫去，对方的肩章终于露出了他原来的色泽，顾桓的手也离开了褚星凛的肩膀，启唇有些冷淡地道。
　　“我确实不想接近你。”
　　“你对我来说是个麻烦。”
　　你的信息素会让我变得不像我自己。
　　你的信息素会打破我这么长时间以来的自制，这些都是麻烦，比公爵还要可怕的麻烦。
　　顾桓的声音比周围糟糕的天气还要冷上几分，接着和对面的alpha彻底拉开了距离，转身离去。
　　褚星凛望着离去的背影。
　　那瘦削的身影逐渐被大雪覆盖，就像他本人的气质一样，冷漠地让人难以接近，又包围在一团迷雾中，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探寻。
　　男人微微眯起了眼，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
　　坐在会客室的上将手捧着一杯咖啡，修长的手指被黑色的杯子衬白皙的几乎透明，浓密的睫毛挡着铂金色的眸子，轻轻下垂，显得有些冷淡。
　　“他还要让我等多久。”
　　“关门。今天不会客了。”
　　顾桓刚刚从坐位上站起来，门突然被推了开来。
　　“上将大人，真的很没耐心。”
　　一油头粉面的金发男，带着几个穿着同样袖标的军人，从门口走进来，跟顾桓行了一个四不像的军礼，就自顾自地走到了会客室最大的沙发前，大敞着胳膊，双腿交叠着，像个大爷一样的坐了下去。
　　顾桓看了他一眼，神色冷淡，抬手制止了愤怒的越洋，重新坐了回去。。
　　他十分理解金驰为什么会这么猖狂。
　　和他这种寒门出生、被老元帅收养才接触了顶级圈子站上高位的人来不同，金驰是真的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大贵族子弟，心气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