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止一次这么想。”
　　顾桓看了眼何豫南握紧的手指，继续听着。
　　“是时候该弥补这个错误了。”何豫南扬起头来。
　　“为了帮您，我协助了褚风渊。”
　　“他现在拥有的鸣晶, 是当年我收集了您扩散的精神力做出来的。”
　　“既然是收集到的东西，无法产出，总有耗竭的那一天，他让我研究新的实验体，就是为了造出和您一样的实验体，为他继续提供这样的精神力。”
　　“但是这件事，本来就是不可能的。没有那颗树上的种子，这个人造人的实验，只能弄出来四不像的复制品。”
　　“他们的精神力没有和您一样的作用，但是也没有您的精神力那么危险。”
　　怪不得……聂川和他一样能够冥想。
　　顾桓想着。
　　“所以。在现有的鸣晶的资源下，褚风渊手里的资源总有耗竭的那一天，您才是源头。到时候，您可以反过来控制被褚风渊控制的虫族。”
　　“您的精神力扩散的每一处，下达的每一个指令，都会又虫族响应，您可以夺回人类阵营的王冠，甚至……将虫母取而代之。”
　　“我将您举报给星际法庭星，只是为了阻止您再继续夹在褚星凛和褚风渊两个人之中。不论帮哪一方，都没有用。”
　　“那两个人都是您的仇人，您只需要……离开这里，一直藏到他们两两败俱伤之后，坐收渔翁之利。”
　　是个好办法。
　　这简直是错过胜利日之后，最成熟“复仇”剧本了。
　　顾桓的眼睫微颤，轻启唇。
　　刚想说些什么。
　　就被看守所的狱警阻止了。
　　“顾将军，何院长。”
　　“已经到时间了。”
　　撇了眼来人，何豫南站了起来，一边站一边说道。
　　“将军，您一定要早点出来，我家犬子只有跟着您才能学到更多东西。”
　　犬子？是谁。
　　顾桓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旁边的看守所人员，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刚刚我看了监控。”
　　“我还在想为什么今天来处理星际法庭星安全防卫系统的何院长，听说顾桓将军被抓了，这么积极地过来探监，原来两个人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何院长那个今年要上军校二年级的儿子，去年暑假在顾桓将军的军区实的习，新生入学的军训将军还是他儿子的教官。”
　　“何院长感谢了将军好久。”
　　何豫南。
　　何启星。
　　顾桓这才反应过来。
　　何豫南竟然是何启星的父亲。
　　他就奇怪为什么他会觉得何豫南长得眼熟，原来如此。
　　听那些狱警的话就知道……监控里的内容肯定和他们两之间发生的真实对话不一样了。
　　顾桓现在明白何启星的头脑到底是遗传谁的了。
　　他知道何豫南的这句话是在给他一个信号，早点出来就是问他愿不愿意越狱。
　　想了想褚星凛，想了想他们之前的所有事，顾桓微微曲起脖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金色的眼眸冷淡的滑了过去，波澜不惊地道。
　　“好。我尽力。”
　　…………
　　看守所夜深人静的夜晚。
　　顾桓侧卧在窄小的床上，修长的四肢微蜷着，眼皮轻合着，看上去在瞬间。
　　看守所的人唤道。
　　“顾桓将军，请您出来一下。医护室的医生想给您做个体检。”
　　骤然掀开眼皮，金色的眸子根本没有丝毫睡意。
　　冷淡而又俊美的alpha，目不斜视地经过几个狱警，明明他是犯人，他们才是狱警，仍然有种让人想要行礼的气势。
　　几个狱警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他们明明干的是押送的活，怎么总有种自己是个护卫兵的错觉。
　　甭管是不是错觉，几个狱警一直跟着顾桓来到了医务室，然后按照规定，等在了外面。
　　医务室内。
　　顾桓手上还带着手铐，就被人一下揽住了，原酒的味道熟悉的过分。
　　“想我了吗？”褚星凛不想让顾桓受委屈，但是为了顾桓想做的，他愿意妥协。
　　妥协是妥协了一点，但是他压抑不住想要见面的情绪和思念，还是跟着过来了。
　　也不是没有……
　　但是基本是因为何豫南说的事想的。顾桓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金毛很感动，刚分开一天，顾桓想他了。
　　“有没有不识好歹的alpha招惹你？”
　　顾桓微微弯了弯唇，那是冷淡表情下难得的微笑。
　　“有。”
　　褚星凛的醋意全部都涌上来了，带着还带着手铐的顾桓压在了医疗室的病床上，俯下身来，声音低沉的问道。
　　“谁？”
　　和嫌疑犯一起集体活动的时候遇上的？还是平行不端的狱警对顾桓动手动脚了？
　　敢觊觎他老婆，他让他多吃十年牢饭。
　　顾桓不太适应地活动了一下手上的手腕，他其实不太喜欢露出这样比较弱势的模样，单纯躺在身下还好，现在带着手铐，总觉得像是某种play。
　　“我对面的金浩明前长老。”
　　“他现在话……很多。”
　　褚星凛：“……”
　　\"行，我们换个更无聊的地方给他。\"
　　让他无聊死。
　　顾桓轻笑一声。
　　刚想要翻身从现在的姿势离开，被褚星凛改换姿势，从背后拥住了，病床的床单拉起褶皱，两人间的氛围有些温馨。
　　谁也没有多做什么。
　　因为外面还有人。
　　“你想调查的事，调查清了吗？”


第113章 反差
　　顾桓先是沉默了一阵儿, 然后突然转身朝向了褚星凛。
　　“建国初期的事情, 您了解吗？”
　　比起普通人，作为太子, 褚星凛应该比其他人更加了解皇家的故事。
　　褚星凛不知道顾桓为什么会突然提到建国初期的事情。
　　“有一些了解。”
　　“那您对那个帮助褚家建立帝国的神话人物有了解吗？”
　　“有一些……怎么了？”
　　褚星凛侧撑着脑袋, 看着顾桓的侧颜, 距离近的几乎能数清顾桓眼睛上的睫毛，被美貌分了心。
　　“他和开国皇帝的关系怎么样？”
　　“不错吧。”褚星凛心不在焉的道。
　　“要是真的关系不好, 怎么会并肩作战，而且还将帝国交给了我曾曾曾祖父。”
　　褚星凛绕着顾桓的发丝一边称赞道。
　　“他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如果上次演宣传片的人是其他人, 这个题材根本不可能过审。”
　　因为演他的人是顾桓。
　　所以皇室才允许了有人来演这个故事, 皇家不会允许其他人玷污这个角色。
　　“……”
　　低眉望向正在沉思的顾桓, 褚星凛问道。
　　“你想知道的事和这件事有什么关联吗？”
　　顾桓的脸隐匿在褚星凛挡下的一片阴影中。
　　沉默良久后。
　　其实，他下意识的相信了褚星凛的话，他也知道这种信任出于私情。
　　只要是有情感的人都是主观的。
　　哪怕是他，也是一样。
　　因为褚星凛对他的信任, 谅解，他才在这里站稳了脚跟。
　　将心比心, 那时候褚星凛跟他有直接的仇恨, 他都能谅解自己，为什么自己不行，如今他跟褚星凛的仇隔了好多代, 他没有理由为了褚星凛先辈们和他的仇怨，让两个人之间存在裂隙，因为他们是最亲密的人。
　　这种可能产生裂痕的过往, 可能有的愤懑，仇恨，他渴望能够跟褚星凛讲明白，但是同时不想给褚星凛带来压力。
　　“我听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故事版本。”
　　褚星凛的视线从顾桓黑色的发丝上收了回来，落在了顾桓的眼睛上。
　　“你听到了什么故事？”
　　顾桓也在注视着他。
　　“他从未主动让位让给褚家。”
　　"他是被褚家人夺走了皇位。"
　　褚星凛用胳膊撑起了身体，这一次的表情比之前严肃多了。
　　在他来之前，他就听说了，研究院的何院长主动去探了顾桓的监，呆了一段时间。
　　看了探监的录像他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但是他还是让人调查了何豫南的事情，顾桓请他不要插手星际法庭星的事，肯定有他的缘由。
　　何豫南这么巧合的在顾桓被关进看守所之后就出现了，一定有蹊跷。
　　调查的结果就是何豫南跟顾桓认识的可能性极高。
　　因为何豫南是他母父的师兄，不仅如此，在他母父被关进皇宫的那几年，何豫南刚好被皇帝下放到了一个非常荒芜的星球上，那个星球……就是现在已经废弃的那颗荒星，也是顾桓呆的孤儿院所在的位置。
　　何豫南很有可能是帮母父照看顾桓的人。
　　褚星凛不知道顾桓想调查些什么，但他肯定顾桓想和何豫南见面，这些话只可能是从何豫南那里听见的。
　　“这是何豫南跟你说的？他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褚星凛不明白何豫南是什么立场，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真的和他们之前猜测的一样，除了聂岑一家以外，还有其他帮助褚风渊做研究的人，还是他们根本就误会了。其实那两个双胞胎跟褚风渊根本没有关系，只是何豫南好心，将两个双胞胎实验体养到了现在。
　　还是……褚星凛眸中的暗色愈加浓郁。
　　顾桓帮褚星凛肯定了他的猜测。
　　“是他协助褚风渊进行了实验。”
　　顾桓在褚星凛的注视下，说出了至关重要的一件事。
　　“从始至终只有我的精神力注入到鸣晶里，鸣晶才有控制虫族的能力。”
　　褚星凛的瞳孔微缩。
　　顾桓接着道。
　　“当我还在孤儿院时，何豫南就已经做好鸣晶。他把我的精神力储存到鸣晶里，后来送给了褚风渊。”
　　“褚风渊以为我已经死了，那些鸣晶总有一天会消耗光，所以为了继续使用这股力量，必须有人为他继续研究下去。”
　　褚星凛的脑子转的飞快，转瞬间就理清了顺序。
　　“第一批唯一成功的实验体是你。”
　　“第二批先进行的实验是双胞胎对照组实验。”
　　明明双胞胎的年龄比聂川小，为什么双胞胎在前，这个是褚星凛之前才想到的，也只有这样才符合逻辑。
　　对照组的意义就是检验条件。
　　如果这组对照组实验不做，聂川的出生根本没有道理。
　　“对照组的实验可能根本没有人造人诞生，只进行到了受精卵，测试了改变基因后的alpha也有类似的反应就停了下来。”
　　“alpha的可能性被检验以后，诞生了第二批第一个实验体聂川。”
　　“在我母父……走后，人造人实验关停，何豫南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得到了双胞胎对照组的受精卵，让她们出生了。”
　　但是按顾桓的说法，第二批实验体显然都失败了。
　　最后。唯一成功的实验体仍然只有他一个人。
　　褚星凛不想用唯一成功的实验体这样十分物化顾桓的说法，来形容他最爱的人。
　　“可是这与他跟你说皇家建国初期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这只能证明何豫南确实站在了褚风渊那边，他为什么要跟顾桓讲些皇室秘闻。
　　难不成让顾桓相信褚家的皇位来的不干净，就能劝反顾桓吗？褚风渊也是褚家人，褚家的皇位来的不干净，用这个理由劝顾桓帮助褚风渊，好像也没有什么逻辑。
　　听褚星凛从头到尾理了一遍顺序。
　　顾桓点了点头，开始解开最关键的秘密。
　　“他跟我说，我是那个开国神话的转世，我跟那个神话有着十分密切的联系，所以才成为了那个唯一成功的实验体。”
　　医务室陷入了沉寂中，褚星凛半晌翕动了翕动唇，接受不来信息量这么大的事。
　　但是他的思维不由自主地就从正事转到了其他方面。
　　可能是因为虱子多了不痒。
　　顾桓身上的秘密太多了，他不得不自娱自乐一番，才能宽慰他时不时就被刺激到了小心灵。
　　他本来以为他是跟大自己一岁的哥哥谈恋爱。
　　如果这事儿顾桓说的是真的，他至少是跟大自己几百岁的祖宗谈恋爱。
　　看着自己一直放在顾桓腰上的手。
　　再想想之前自己说的，他们褚家人非常尊敬那位神话人物的说法，还有他说的不允许任何人玷污他的形象。
　　他把神话本人都玷污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并且他可能下回还敢。
　　褚星凛在瞎想些有的没的时。顾桓还以为他已经被这巨大的信息量击垮了，脑子卡机了。
　　“他说的应该是真的。”
　　“他说的有些话，和我一些自己知道的事，可以对应上。”
　　褚星凛镇定了下来。
　　开国的神话就神话，他本来就喜欢供着顾桓，宠着顾桓，把顾桓当神只是更进了一步而已。没什么区别。
　　紧接着他皱起了眉。
　　“所以，顾桓。”
　　“你当时被我的祖先害了？”
　　怎么会……怎么可能。
　　褚星凛不是不相信顾桓，而是因为这件事和他一直的理解，和他学到的知识都不一样。
　　无论他父皇有多么荒唐，开国皇帝绝对不可能是个昏君。
　　这和所有历史都不符。
　　顾桓垂下眼帘，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