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学做人 完结+番外[穿越重生]——BY:桔桔
桔桔  发于:2020年08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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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臻迷茫了,回想假期三天超负荷的忙乱,小崽子瑟缩了一下,蔫头蔫脑地狠嚼爆米花,脸颊鼓起两个大包。
  他带着一颗征服世界的心愤然离开学校,却沮丧地发现世界留给他的舞台上摆满了拖把和抹布。
  比起毫无技术含量的重复劳动,老师同学可能会给予他的冷嘲热讽好像都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靳臻实在不想留在这里跟保洁大妈做同行,还做不过人家,想回去念书,又觉得不甘心,好似这样就是反抗失败,无能地向父母低下高傲的头颅,而验证了他们的铁口直断——儿子是个整啥啥不成的废物点心。
  他咽下一嘴爆米花,抬头看向夏云则,小声问:“你喜欢当健身教练吗?有没有考虑过人生规划职业生涯什么的?”
  他本来以为这个一看就没什么城府的家伙会不假思索地回答他喜欢,毕竟每天上班面对学员时饱满的热情与诚恳的鼓励都不是装的,他爸妈自己当老板有时候还流露出想关张大吉的懈怠情绪,小教练却始终朝气蓬勃,像一朵迎风招展的向阳花。
  没想到夏云则神情若有所思,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慢吞吞地说:“原本一开始我是拒绝的……”
  他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思想僵化格局狭小,满脑袋封建余毒,觉得这个职业简直伤风败俗,一点也不想帮那些男男女女练屁股。
  虽然穿成庶民,内心还带着点小公举的自矜,矫情敏感,非要人捧着哄着才肯降尊纡贵地投身于红尘俗世间。
  所幸他遇到了陆远非,那样气势强悍、性格刚硬、霸道专制又不拘小节的糙男人,把小公举那点幽怨自怜劲儿灭杀在萌芽状态,不由分说地将他拖到这条命中注定的轨迹线上来,让他被压制、被征服,同时不可救药地被吸引。
  他骨子里大概有慕强的特质,竟心甘情愿地束手就擒,对陆远非从信任到依赖,最终情根深种,浑然忘我。
  陆远非没有辜负过他,始终引导他、保护他、支持他,让他有惊无险地度过了与这个世界的磨合期,渐渐适应并认同了自己的身份与职业,既而生出舍我其谁的使命感。
  他曾经立志要做煌世最好的教练,起先只是为了陆哥独一份的加餐。
  现在他不仅要做最好的教练,还要做陆哥的宝贝心肝。
  不光被他宠着爱着,更能与他相偕相伴,一路同行到永远。
  “后来我发现并没有想像中那么难。”他回想一开始的兵荒马乱,以及那些恶补常识知识的碎片时间,感叹道:“许多事情其实没什么门槛,唯一的障碍存在于你心里。”
  他一个金枝玉叶都能拉下面子卖课卖卡,充满服务精神地给人抻筋压腿,并且为学员的进步由衷地欣喜,对引导他们健康生活乐在其中。
  靳臻放下顾虑与脸面重回校园,真的没有他想像的那么难。
  能摧毁他尊严的,不是旁人的冷眼与嘲笑,而是他对自己的轻忽与放纵。
  比起社会的无情碾压,同学嘲讽几句算什么?你还可以先自黑为敬,不给他们一点机会呀!
  “小子,认清楚我们都是普通人。”他一拍靳臻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慰:“不是天之骄子,也并非一无是处。掂掂自己的斤两,走正确的路。”
  照他看来小靳同学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就是在象牙塔里关太久了,对外面的花花世界既好奇又充满不切实际的幻想,拿自己的书生气来混社会,结果被迎头痛击,三观碎裂不知所措。
  所以他勉为其难地收下这个不合格的保洁员,希望他多体会几种生活方式,然后选择最能发挥自己长处的那一种。
  简而言之就是扬长避短,滚回去读书。
  至于他耿耿于怀的少年初恋,无非是菜鸟在新手村遇到另一个菜鸟,彼此迷恋得不可开交,双双扔下主线任务相约花前月下,结果被精英怪一顿猛揍送回复活点,姑娘幡然醒悟努力升级,傻小子心灰意冷想要卸载游戏。
  “人家不跟你私奔,一点错也没有。”夏云则扳着指头跟他一一列举,“你没钱,没本事,连自己都养不活,带着姑娘一起要饭吗?人家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女孩,凭什么跟你餐风宿露一起受苦?”
  靳臻差点把吸管咬断,悻悻地说:“现在的女人都是势利眼,爱情不应该是无条件的吗?”
  夏云则“哈”了一声,要不是在公众场合,他真要仰天长笑。
  前世在深宫里,看宫妃们对皇帝真真假假,爱恋痴缠,爱的是什么?皇帝爱宠妃,爱的又是什么?
  让他相信爱情无条件,还不如让他相信猪会飞上天。
  “凭什么无条件?动物求偶还要亮亮鬃毛闻闻味儿呢!”夏云则毫不客气地赏他一个爆栗,费尽口舌给这小子重塑三观,“人家有吸引你的特质你才会爱上她,不然你为什么没爱上我?没爱上陆哥?没爱上我们健身房之花虞苗苗?”
  靳臻最恨别人碰他的头,结果被一串大道理砸得一脸懵逼,连生气都忘了,只是捧着已经没什么气泡的可乐怔怔地听,听到后面直接石化,结结巴巴地说:“谁、谁会爱上你们那个可怕的老板啊?!”
  “闭嘴!”夏云则又敲了他一记,恨恨地说:“有眼无珠的东西!”
  他上辈子装姑娘,这辈子是妇女之友,虽然还留着点“之子于归宜室宜家”、“嫁鸡随机嫁狗随狗”的旧观念,却也听不得小屁孩一穷二白又不帅,还理直气壮地怪怨别人没有对他死心塌地。
  别说现代婚嫁都要旗鼓相当,就以前皇帝选妃也是条件一堆,又要年轻貌美温柔小意,还要优雅端庄知书达理,把一群韶龄少女拘到深宫里耗尽青春,挑来挑去挑了几千年,现在反过来被人家挑剔几句就怪话连篇,乱扣一堆帽子就是不敢承认自己不够好,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他为什么爱陆哥,因为陆哥又帅又强又宠他,陆哥为什么爱他,因为他又乖又作又贴心啊!
  扯什么爱情没条件,小子怕是挂逼种马文看多了,以为自己主角光环附体,一个眼神交会就能让人娇躯一震色授魂与,抛家舍业誓死相随。
  发什么白日梦呢?作业写完了吗?
  “哥知道你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夏云则收起大棒给他一个甜枣,“你是真的糊涂,所以你还有救,愿意打工就课余过来,煌世的大门永远为你而开。”
  靳臻抿了抿嘴,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奇葩教练不光吹彩虹屁使人神情气爽,灌鸡汤更让人心旷神怡。
  他已经动摇了,只是死鸭子嘴硬:“我要就这么走了,会不会显得很怂很没用?”
  自信点,把“会不会”三个字去掉。
  “大丈夫能屈能伸嘛!想想勾践,想想韩信。”夏云则一心要把他踢回校园,只差临门一脚,结果有人关键时刻坏了事。
  小冉跑过来,欲言又止,犹豫了半天,大拇指朝里面挑了挑,给夏云则一个“你看着办”的眼神。
  俩人透过绿植的缝隙,朝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靳华挽着袖子擦玻璃,李淑则拧了拖把擦地,两个抻着筋的中年人走路都不太利索,却满头大汗地帮儿子做清洁。
  夏云则一时愣住,实在没见过学员变身保洁员的场面,靳臻却嗷地一声跳起来,冲过去抢下拖把,变声期的公鸭嗓响彻健身房——
  “你们这是干什么?!”


第85章 曲线救国
  李淑被他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叉着腰嚷回去:“你瞎呀?看不见我们帮你干活啊?连地板都擦不干净,你还能干个啥?”
  靳臻一张脸青白交错,羞愤交加,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叫道:“谁要你们帮我干活!还嫌我不够丢脸吗?”
  靳华把抹布扔到他头上,怒道:“混帐东西怎么跟你妈说话呢?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他们这边的吵闹已经引起众人围观,夏云则痛苦地闭了闭眼,不忍心看这一出人间惨剧。
  让一个没有得到过尊重的小孩学会尊重别人,这对于夏云则来说是个超纲的问题。
  他突然觉得老夏和陈女士对他还是很好的,至少没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他闹难堪。
  这一家子闹腾起来不管不顾,眼看就要上演全武行,连陆远非都惊动了,下来主持大局,重要的是护着小教练别被波及。
  定海神针一出,看热闹的自觉退散,铁血兵哥的威慑力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靳家人暂时休战,站成掎角之势,在沉默与愤懑中对视。
  “怎么回事?”
  夏云则大概是唯一一个被陆远非气势碾压仍不落下风的,虽然陆哥眼风一扫他也腿软了,不过那是迷弟的本能表现。
  他凑到陆远非耳边,简明扼要讲了一下前因后果,同时加了一句私货:“我觉得靳臻有点可怜。”
  陆远非年少失去双亲,是遗憾也是心结,平时见不得别人父母双全却不珍惜,他怕陆远非先入为主,给这倒霉孩子雪上加霜。
  陆远非不动声色地瞥过去一眼,对靳臻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小崽子转过身去,又用手背擦了擦眼,拎着拖把走了。
  他又看向靳家父母,神色更冷,语气中带了几分凌厉:“事事包办,养不出能干的孩子,你们求仁得仁,又来抱怨什么?”
  他自己的父母常年在外忙碌顾不上管他,让陆远非小小年纪就练得十项全能,把生活和学习安排得井井有条,性格也比同龄人沉稳独立,从不让长辈操心。
  他父母心怀愧疚,常自嘲是三无父母——无时间、无陪伴、无指导,养得孩子被迫早熟,没享受过几回在父母膝下撒娇打滚的乐趣。
  陆远非却觉得挺好,彼此挂念不一定要时时陪伴,大家都有自己的小世界,各自蓬勃发展就好,他也不认为一定要做家庭的核心成员才能证明被父母所爱。
  他父母虽然没时间长伴左右,却也不对他过多限制,大事小情都由他自己拿主意,父母就算有不同意见,也是提供个参考,并不会仗着家长身份横加干涉,更不会用切断经济供应来威胁。
  陆远非认为自己很幸运,在成长过程中得到了许多同龄人不曾体会过的尊重与自由。
  如今他看到靳臻父母,大概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三无父母——无微不至、无所不能、无孔不入。
  既拼尽全力给孩子建立一座遮风挡雨的温室,生怕他受一点磋磨,又恨这孩子百无一用如同一个巨婴。
  既要求他事事听话不越雷池,又希望他样样能干独立自主,就算是甲方爸爸,这么自相矛盾的诉求也会让乙方愤而撂挑子,何况熊孩子被娇惯得无法无天,被偏爱得有恃无恐呢?
  现在靳臻总算试图斩断脐带奔向自由,即使他的出发点是叛逆而非觉醒,陆远非也不忍心切断他的求索之路。
  哪怕这条路上荆棘密布崎岖难行,至少对靳臻而言是艰难的蜕变,是成长的开端。
  靳华夫妻对待恩人还是很信服、很客气的,连连道歉,顺便代儿子道歉,只说熊孩子不懂事净给他们添麻烦。
  陆远非对靳臻并无多少关注,用眼神示意小教练接棒。
  夏云则自带亲和力,一开口气氛马上融洽祥和:“元旦三天假,小靳一个人打扫了三天卫生,一千多平米呢,相信你们也看到了,他尽力了,应该表扬。”
  李淑嘀咕道:“干得又不怎么样,浮皮潦草的……”
  “李姐。”夏云则打断她,“他在家没干过活吧?”
  李淑悻悻地摇头,又想抱怨熊孩子十指不沾阳春水一点也不晓得体谅父母的辛苦,夏云则摆摆手截住话头:“对于没做过的事,他这表现已经很好了,不能拿老司机的标准来要求一个菜鸟,你看你第一次打沙袋不也打不动吗?”
  李淑被他这歪理搅和得一头雾水,靳华忍不住替老婆说话:“那又没什么可比性,打扫卫生这么简单谁不会啊?”
  “我就不会,我在家连碗都不洗。”夏云则面不改色地自暴其短,顺便拉他男朋友共沉沦,“我陆哥炒鸡蛋能炒糊,煮饺子煮成一锅粥。”
  夫妻俩无语了,对看一眼,那表情好像在说“我信了你的邪”。
  夏云则完全没觉得不擅做家务有什么可耻的,还理直气壮地倒打一耙:“所以不能因为自己做熟了,就理所当然地觉得别人也一样啊。”
  术业有专攻,我能做击掌俯卧撑,你能吗?
  当父母的整天拿自己的优势项目打压儿子,儿子没甩一叠黄冈密卷来投桃报李,说明小靳同学还是有底线的。
  靳华无话可说,也可能是想怼他又强忍住了,毕竟生意人以和为贵,都圆滑得像个鬼。
  陆远非见没他什么事了,就不再留下来制造紧张气氛,隔空点了点小教练,用眼神提醒他别得意忘形。
  夏云则挥挥手送别老板,回过头来继续洗脑学员:“流萤尚有半寸微光,谁没个优点呢?别苛求你儿子十全十美啦,就当个普通少年看待,不就心平气和了?”
  世间太多失望缘于不切实际的期望,拿顶级精英的标准来要求他们儿子,可不哪哪儿都是缺点,咋看咋不顺眼?
  不如彼此放过,暂时保持距离,心态佛系,把以往的种种恩怨都清零,像最熟悉的陌生人一样重新开始培养感情。
  从零分加上去让人欢喜,从满分扣下去使人焦虑。
  “可是他这样执迷不悟,一天天的不务正业,我心里着急呀!”李淑是个急脾气,苦着脸跟他解释,“他学习好,只要保持这个势头,考上容江大学没有问题,现在耽误一天功课高考说不定就要少好几分,我真是急得连觉都睡不好,你说这辈子最关键的几步路,他怎么就不好好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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