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殊:“……”
李长天抬头看去,发现燕殊悔恨不已,一脸犯了弥天大罪的、恨不得当场剜了自己的神情。
李长天捧腹笑:“你干嘛啊,我本意是让你舒服,你怎么还露出这种表情啊,你要是有心理负担,那我这样费尽心思地伺候你,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燕殊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无措地唤他的名字:“长天……”
李长天微微一笑,拉过燕殊的手,抵在自己的嘴唇上,又慢慢挪到喉咙,随后一路向下,最后按在小腹。
李长天说:“就这么吞下的,现在都在这里面了,燕大人,可要好好对我负责啊。”
说完这句,李长天自己都愣了一下。
靠!
人的潜能果然是无穷无尽的。
各种方面来说。
李长天正感慨着,燕殊忽然将他拉进怀里一把搂住,手臂收紧,好似恨不得将李长天嵌入骨肉里。
“我会的。”燕殊郑重其事地说。
李长天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轻咳两声:“好了好了,赶紧睡吧,你明天还要赶路……唔……”
因为两人是坐着搂抱的姿势,李长天的下身抵在了燕殊的小腹上。
李长天也起反应了。
燕殊看着他。
李长天本想着算了,但转念一想两人不知道要分开多久,干脆搂紧燕殊,俯在燕殊耳边,笑着说。
“燕大人帮我揉揉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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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阴,分别之时,落了雪。
万里雪飘,盖不住黄沙和焦土,冷却是真的冷。
李长天牵着骏马缰绳,送了燕殊一程又一程,直到不得不分别。
“要平安。”燕殊接过缰绳,眸里和语气全是担忧。
“放心吧,照目前的战况来看,说不定来年开春,我们就能在京城见面了。”李长天爽朗笑道,“而且我还有你送我的平安符,你别瞎担心。”
说着,李长天按了按胸口那块并蒂莲玉佩。
燕殊脸色稍稍放松了些。
再不舍,终还是离别了。
李长天目送燕殊御马远去,一骑绝尘。
黄沙糅白雪,天涯一望断人肠。
烽火连三月,将军百战,当以血洒边疆。
李长天终究还是在鬼门关走了两趟,梦见父母,梦见前世的家人,梦见李秋水,梦见卫既,最后跟着燕殊回了人间。
来年春,寒雪融化之际,北狄兵败如山倒,再不敢犯中原。
战事持续了近一年,李长天和燕殊分别了足足四个月。
分别的这些日子里,寄雁传书谢不能,李长天只知燕殊平安到达了京城。
桃李春风时,正是重逢日。
长孙柏代替秦决明,任职节度使,驻守朔方,厉斩风和李长天领兵凯旋回京。
战报传回京城,皇上龙颜大悦,举国同庆,山呼万岁。
厉斩风和李长天归来见天子,策勋十二转。
金印紫绶,高官厚禄,厉斩风被封为车骑大将军,李长天受封两千户,官职抚军将军。
厉斩风出征前在朝堂就有说话的分量,所以此番受封,无人惊讶。
倒是李长天,原先无名无姓,如今一战成名,名扬天下,成为世人皆想一睹容貌的英俊潇洒少年将军。
而他深入敌营,智取北狄可汗头颅一事,更是被口口相传,甚至写进诗文,在坊间以小曲儿传唱。
自古世人爱英雄,不识其人,只认功过。
李长天不懂这个朝代的礼数规矩,忽然被这样万众瞩目,一开始还有些无措,好在厉斩风一直领着他,教了他许多礼节事宜。
皇上也知李长天无父无母,在京城更没个依靠,除了丰厚的奖赏,还赐了李长天一座将军府邸,亭阁院落、水榭楼台、管事奴仆一一俱全,精致且奢华。
换做常人,早就在春风得意地宴请八方了。
然而李长天离开皇宫,与厉斩风道别后,连府邸都没去看一眼,匆匆忙忙就往京城西街跑。
偌大京城,其实李长天并不认识路,兜兜转转,不停问人。
好在给他找到了。
那处简单干净的小院宅邸,还是李长天记忆中的模样。
就是这,李长天无比肯定。
这里就是燕殊住的地方。
李长天有些紧张,他呼了口气,整整衣襟和袖口,清清嗓子,随后上前,用兽首铜环叩响了门。
片刻后,里面传来脚步声。
随后门被打开一条缝。
李长天愣了愣。
开门的是一名女子,约莫二十几岁的模样,面容姣好,端庄知礼,贤淑可人。
“您是?”女子轻声问。
“我……我……我是不是敲错门了,这……”李长天磕磕巴巴地问,“这里是燕殊的宅邸吗?”
“是。”女子点点头,“不过他已经睡下了,您要不明天再来寻他?”
“我……好,好的,那我,我明天来,你和他说一声,我明天一定来。”李长天说。
女子点点头,将门关上了。
李长天看着紧闭的木门,挠挠头,抬头看了眼玄月。
他不是很想回去,在燕殊宅邸门口的石阶上坐了一会,可是夜深风大,冷得不行,还被深夜打更人频频侧目。
李长天这一年来经常受伤,其实身子骨并没有养好,坐了一会只觉得寒风一个劲地往骨头缝里钻,浑身又僵又麻,又酸又疼。
他犹豫了一下,站起身回了将军府邸。
府邸里,管事和家仆一个比一个殷勤,一个比一个机灵,不但早早烧好了热水,还备了干净的衣裳。
李长天洗去一身寒气,换上干净的中衣,倒头睡下了。
第二日醒来,李长天穿好衣裳就要往外跑。
管事的一把拦住他:“诶诶诶,将军,您这是去哪啊?”
李长天说:“我去寻人。”
“将军,您今个儿要入宫面见圣上的,得赶紧焚香沐浴换朝服啊,皇上宴请百官,您忘了?”管事的拉住就要往外冲的李长天。
“宴请百官?当官的都去吗?”李长天脚步一顿。
“对啊。”管事的点点头,拽着李长天,指使家仆,“去去去,快去焚香!将军要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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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将军归来的第二日,皇上为庆贺天下太平,宴请百官,嫔妃公主也都出席助兴。
大殿上,百官齐聚,美酒佳肴,觥筹交错,轻歌曼舞,一片繁景。
李长天却显得心不在焉的,频频四顾。
坐在李长天身旁的厉斩风笑他:“今日可是皇上赐的庆功宴,你怎么如今不专心,莫不是看上哪位公主,想当驸马了?”
李长天问:“厉将军,你看到燕殊了吗?”
厉斩风四下看去:“没,不过,刑部大理寺卿吴大人在那呢,你等等问问他,他应当知道燕大人在何处。”
李长天就要站起身过去问。
厉斩风连忙拽着他坐好:“兄弟啊!皇上正坐着殿堂中央,不可随意走动,你好歹等宴席结束再去问啊。”
李长天无奈,只得焦急地等着。
庆宴结束时,已是月上阑干的光景。
皇上刚离席,李长天噌得一下站起身,直奔大理寺卿吴大人去。
如今李长天也算是京城里家喻户晓的人物了,吴大人自然也认得他:“李将军?”
“吴大人,打扰了,请问燕殊今日有来吗?”李长天急切地问。
“噢……燕大人啊,他近来公事缠身,并未来庆宴。”吴大人说。
李长天一瞬面露失望,“谢谢吴大人告知,叨扰了。”
“不叨扰。”吴大人捋了捋胡子,笑了笑,“而且燕大人新婚燕尔,家事也忙。”
李长天一瞬僵住。
他仿佛听见什么古怪之事,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胸膛起伏,连连发问:“什么?燕殊?新婚燕尔?”
“嗯,燕大人半个月前成亲了。”吴大人点点头。
李长天原地怔然片刻,想起昨日那名开门的娴静女子。
他忽然动身,不顾其他人困惑地询问,急急地出了皇宫,往京城西街奔去。
-------没有雷点,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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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反正就大起大落
明月皎夜光,冷露无声。
李长天疾行至京城西街巷,拍响燕殊宅邸的门。
开门的依旧是昨日那名贤淑的姑娘。
“啊,是您啊。”姑娘打开门,柔柔地笑道,“今天燕殊醒着呢,你随我来,我领你去见他。”
李长天深呼吸两下,跟着姑娘走进宅邸,行在小院落,忽而开口:“姑娘,请问,你是什么时候来这的?”
“我?”姑娘侧过身,有些惊讶为什么李长天会这么问,“我来了有半个月了吧。”
李长天一瞬间脸色惨白,他感觉胃里有把利刀在翻搅,血淋淋地捅出来,又绞进他肺部和胸膛,疼得他呼吸不顺。
“公子,你怎么了?”姑娘看出李长天的不对劲。
李长天摇摇头:“麻烦你带我见见燕殊。”
“好。”姑娘将李长天带到厢房前,轻轻叩了叩门。
“请进。”燕殊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姑娘打开门,笑着对燕殊说:“就是这位公子,昨日来寻你,今日又来了。”
燕殊原本坐在案桌前,手里拿着书籍,似在办公事和阅公文,听见开门声响,站了起来,对着姑娘毕恭毕敬地说:“劳烦您了。”
“不劳烦,随手之事罢了,那你们聊,我忙去了。”姑娘笑了笑,翩然转身,离开。
月落虫鸣,厢房一瞬静了下来。
驻守边疆,把命放在血刃上的那些日子,李长天曾无数次幻想过两人重逢,该是怎样的光景。
几回魂梦与君同,怎知盼来的,却是这样的消息。
李长天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之于凡事,之于自己。
燕殊看向李长天,淡淡目光毫无波澜,随后溢出了点疑惑,他轻轻蹙眉,右手按了按太阳穴,好像有些头疼。
李长天双手垂落身侧,死死掐紧,他抬头看向燕殊,明明身子在颤,声音却偏偏平静得听不出情绪:“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燕殊一愣:“你……”他犹豫了一下,又问,“你有何事寻我?”
李长天笑了一下,自嘲冷笑。
他忽而上前,猝不及防一把揪住燕殊的衣襟,将其推倒在案桌上。
燕殊万万没想到李长天会这般发难,毫无防备之下,身子一个趔趄,磕向案桌,跌在地上。
案桌哐当倒地,上面的书籍笔筒砚台散落一地,一片狼藉。
“你……”燕殊愠怒。
“起来。”李长天上前,抓着燕殊胸前的衣襟,粗暴地将人拽起身。
燕殊站定,眉头紧蹙,一手挥开李长天的手,虽被刁难,但毫无狼狈。
一言不合,两人已贴身过了几招,拳肘相抵,撞翻椅子和书架。
比剑比暗器比轻功,李长天可能比不过燕殊,但是贴身他还真没怕过谁。
厢房空间窄小,燕殊拉不开距离也一下子拿不到剑,挡住肘击后,被李长天扭了手腕,反身压在墙上。
李长天紧紧地钳住燕殊的手,肩膀压住他的背,问:“成亲了是吗?”
手臂被反扭,伤及肩膀,燕殊疼得轻轻蹙眉。
李长天继续问,他话语激动,口不择言:“你是不是认为我会死在沙场上?”
“啊不,死不死也无所谓呗,合着一直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也是,反正你也没说过喜欢我。”
说着说着,李长天的眼眶红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不知道自己在闹什么,更不知恼怒和哀伤哪个先到达心底。
半个月前,他浑身是血地躺在尸堆残骸里,想着燕殊有没有念他。
可那日,燕殊却身着喜服,高头大马,春风满面地娶了亲。
李长天原以为历经生生死死,两人之间再难有隔阂。
而如今,他被现实敲了当头一棒。
“燕殊,我不明白。”李长天声音发颤,已不像前几句那般全是怒火,只剩哀恸,如同困兽呜咽,“你当真连一句解释都不愿说吗?”
面对李长天的声声质疑,燕殊头疼欲裂,许久才缓缓开口:“我……”
然而他才说了一个字,感觉李长天突然松了劲。
长剑冰冷的利刃抵在李长天的侧颈上,迫使他放开燕殊。
之前离去的姑娘,听见打斗声又折返了回来,她极冷静地手持三尺青锋,悄无声息地将剑架在李长天脖子上,冷声威胁:“一边去,不然我割了你的喉咙。”
李长天退到一旁,没说话。
“燕殊,你还好吗?”姑娘攥紧剑柄,一边警惕着李长天的动作,一边走到燕殊面前,关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