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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受刑的心理准备
李长天屏息侧身,整个人紧紧贴在一边的门上,伸手小心翼翼地将门缝又推开了一些。
木门吱嘎一声响,李长天僵在原地。
好在屋内似乎并没有人,就算发出异响,也无人过来查看。
李长天稍稍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却见里头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除了腥臭,屋内还传来诡异的敲击金属的声响,好似什么东西在铁笼里挣扎。
李长天斟酌片刻,猫着腰偷偷溜了进去。
他身子贴着墙壁,见自己前方不远处有一扇窗户,窗户虽然被厚布遮着,但隐隐还是漏进了些光亮。
李长天脚步极轻地走了过去,掀开厚布的一角,让光可以从窗户透进。
这下,李长天总算看清了屋内的事物,他一瞬愕然。
屋内正中央摆着一条长木桌,木桌上摆着许多瓶瓶罐罐、药槌、器皿,里面似乎装着什么药粉,桌面显得十分凌乱。
木桌的两侧,是叠起来的铁笼,铁笼里,竟是一只只猴子!
不少铁笼四周还洒着暗红色已干涸的血迹,看起来着实骇人。
那些猴子有的蜷缩在笼子里,没什么力气,有的则显得十分暴躁,不停地上蹿下跳。
想必之前的嘶鸣,就是这些猴子发出的。
李长天还在惊讶之际,忽然敏锐地听见屋外传来脚步声!
他连忙放下厚布,弯腰藏在角落的一个铁笼背后。
木门被推开,外面走进两人。
其中一名声音尖锐难听,他桀桀地笑着:“沈王爷,您需要的药我已研制成功,你瞧,就是这药丸,常人服下,短时间内将会力大无穷,以一敌十。”
沈王爷?
听见称呼的李长天心里咯噔一声。
另一名被称为‘沈王爷’的人问:“可对身体有害?”
“当然是有的,虽然不致死,但服下此药的人,在药效过后,筋骨会错乱,浑身上下剧疼,虽然不至于丧命,但要在床榻上需要静养近一个月,才能慢慢恢复过来。”声音尖锐的人回答,“三楼不是关押着秦决明的义子,不如拿他试试药?”
另一人说:“不妥,我会寻个人给你试药的。”
“那便多谢王爷。”
两人边说着,边往外走去。
直到两人离去多时,李长天还浑身紧绷地缩在角落,呼吸急促,脑子嗡嗡作响。
卧槽!!!
秦决明义子!!
秦大人你应该只有一个义子吧!!
那不就是燕殊?!
怎么回事?什么叫关押?
难道燕殊根本没有离开白帝城,在前往京城的路上被寒鸦抓了回来?
“艹!”李长天急得忍不住骂了句脏话,他细想刚才两人的对话——他们提到了被关押的人在三楼。
而此处,应当是阁楼的第二层。
李长天小心地探出头,确认房间里无人后,连忙走了出去。
他疾步来到阁楼的楼梯处,前后左右探查了一番,随后往楼上走去。
楼上拐角处有光,看来三楼不似二楼、一楼那般昏暗。
正此时,楼上传来了脚步声,拐角处出现一道影子。
李长天连忙手一撑,直接从三楼的楼梯上翻了下去,他动作极轻地跳到二楼后,立刻藏在一个朱漆木柱后。
从三楼下来的人,正是那名与李长天样貌一模一样的侍卫。
阿无不知为何衣裳湿了大半,他神情不悦,似乎是在哪里碰了壁,因此显得十分烦躁,所以疾步走下阁楼,根本没注意到角落的异常。
李长天静静等他离开,从朱漆木柱后走出,一路往三楼去。
他来到二楼至三楼的拐角处,偏头看了一眼,立刻将身子缩了回来。
三楼的楼梯口有黑衣守卫!
这怎么办?
楼梯口那么窄小,根本不可能从旁边绕过去。
李长天忽然想到什么,他深呼吸了一下使自己镇定下来,随后大步流星、堂而皇之地往上走去。
楼梯口的守卫听到脚步声,都蓦地转头看过来,在看到李长天后,纷纷惊讶。
“大人,您不是才离开么?为何又回来了?”
“嗯,有事。”李长天点点头惜字如金,生怕说得错得多。
他抬头环视阁楼第三层的构造,不禁心里哀叹一声。
为什么第三层也有这么多个房间!!!
燕殊你被关在哪啊!!!
李长天脸上不动声色,故作深沉,指了其中一名侍卫,说:“你,和我去见秦决明的义子。”
说完这句话,李长天的心脏都快蹦出胸膛了。
如果侍卫并不知道燕殊关在哪,那他不是阿无的事,也会跟着一并暴露。
还好侍卫立刻抱拳行礼,答道:“是!大人。”
说着侍卫朝东走去,李长天连忙跟上他,并故意慢他半步。
侍卫走到一间厢房前停下了脚步,李长天知道就是这里,冷静地推开门。
虽然已经做好了看到燕殊受刑的心理准备,但李长天看到屋里的情况,还是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第94章 胆敢再动他试试
屋内。
燕殊青丝散乱,双手双脚都被绳索紧紧束缚着,就连脖子上也勒了一道。
他浑身湿透,神志不清地倒在地上,而他的身旁,有个盛满水的大浴桶,浴桶四周全是泼洒溅出的水,可以看得出曾经有人在浴桶里挣扎过。
李长天垂落在身侧的手瞬间攥成拳。
他妈的!水刑!
李长天原本以为只是拷打之类的,没想到他妈的竟然是水刑!!
这种折磨人的方式极其痛苦,受刑人不但会感到窒息和淹死的恐惧,甚至会大量的水吸入胃、肺部、支气管,以至于身心俱伤。
李长天忽然想起方才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离去时脸上的懊恼。
想来应当是如此残酷的水刑,也没能让燕殊开口。
李长天花了好大的功夫才使自己冷静下来,他不易察觉地深呼吸了一下,蹙着眉上前,半蹲在燕殊面前。
燕殊一动不动地躺在湿漉漉的地上,散乱的青丝覆面,胸膛没什么起伏。
水刑是极有可能使犯人溺亡的……
燕殊该不会已经……
李长天脑袋嗡嗡作响,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探了探燕殊鼻息,随后猛地吐出一口气。
还好还好,燕殊还活着。
但是……
李长天发觉燕殊气息热得有些不对劲,他伸手摸了摸燕殊的额头,果真触手滚烫。
燕殊发烧了。
估计这不是燕殊第一次经受水刑。
好似有一只干枯利爪,穿进李长天的胸膛,狠狠地捏住他的心脏,恨不得捏个粉碎。
“大人,你怎么了?”
身旁的侍卫忽而开口问。
“没事。”李长天冷冷地回答,他伸手解开燕殊身上的绳索,将他背起。
“大人,你这是?”侍卫困惑。
李长天边大步往门外走去,边说:“郡主下命,将此人囚禁于别处,让我来带他离开。”
李长天话音刚落,侍卫突然拔刀,拦住了李长天的去路。
“大人。”侍卫紧紧盯着李长天,说,“郡主也曾有命令,说谁也不能带此人离开这个房间,就算是大人也不行,话说大人,您为何离开后又重新出现,而且还换了件衣服呢?”
李长天不慌不忙地回答:“用刑时弄湿了衣裳,回去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裳过来,不行么?”
侍卫顿了顿,他又道:“以防万一,还请大人给我看看您的身份令牌,大人见谅。”
“好。”李长天放下燕殊,点点头后朝侍卫走去,“我这就拿出令牌给你看看。”
李长天走近侍卫,手揣进怀里片刻后又拿了出来。
然而就在侍卫低头往他手里看去的刹那,李长天突然发难,瞬间举起手打晕了侍卫。
“你怎么一会聪明一会笨的?”李长天拨弄了倒地的侍卫一下,嘟囔一声后,转过身去想将燕殊背起。
李长天忽而想到什么,动作麻利地将那名侍卫扒光,随后把干燥的黑衣给燕殊换上,又脱下自己的外衫盖在燕殊的脸上,使人看不出他的面容,然后背起人,一鼓作气地往外跑。
外头的侍卫正兢兢业业地看守着楼梯口,就见李长天背着一个人小跑出来,侍卫们纷纷困惑地喊:“大人?!”
“这是刚才那名侍卫,他突然晕倒了,我背他去看大夫。”李长天急匆匆地喊,“都让开!”
说完,李长天也不顾其他侍卫的疑惑询问,一步并作两步地往下跑。
哪知他才跑到阁楼二层,迎面走上来一名北狄人。
那北狄人体型庞大,而楼梯窄小,他一个人堵在楼梯上,其他人根本过不去。
两人就这么直直地碰了面。
李长天心底一惊,但还是极快地冷静下来,背着被衣服盖住脸的燕殊若无其事地继续往下走去。
那北狄人看了他一眼,竟侧身让了让。
李长天忍不住在心里吁了口气,稍稍放松下来。
哪知李长天经过北狄人身边的时候,北狄人忽而伸脚,绊了李长天一下!
措不及防被发难,李长天还背着一个人,根本无法稳住身形,他往前一仰,随后跌了下去。
跌在楼梯上的一瞬,李长天猛地把一起跌出去的燕殊扯进怀里,紧紧地护着他。
他就这么抱着燕殊,滚下七八阶楼梯,最后背和脑袋狠狠磕在地上,这才止住了翻滚的身形。
燕殊被李长天紧紧抱在怀里护着,几乎没有磕到,只是最后李长天落地时,从李长天怀里摔到了一旁。
李长天疼得双眼发花,耳鸣头疼,一时间根本缓不过神来。
而与此同时,那北狄人走下楼梯,单手揪住燕殊的领子,嗤笑一声,将其往楼上拖去。
那北狄人拖着燕殊走了两步,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冷冷地说。
“你再拖着他走一步试试。”
北狄人一顿,转头看去。
李长天慢慢站起身,咽下一口血沫,眼里全是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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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你把他背厢房去
北狄人松开燕殊的衣领,转头看着李长天冷笑:“我本想把这名囚犯抓回去后再来处置你,可你偏偏要早早地来寻死。”
李长天几步上前站在楼梯上,直视那名北狄人:“我有没有寻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能把你揍得连你妈都不认识。”
北狄人面露怒意,措不及防攥拳挥向李长天,李长天早有准备,他极快地弯腰躲开,趁那北狄人下盘不稳,一把抱住他的膝盖,借着楼梯上下的高度落差,将那北狄人掀了下去。
北狄人重重地栽在楼梯上,随后滚了下去。
李长天拍拍手上的灰尘:“扯平了。”
闹出如此动静,楼上的侍卫自然也不是聋子,纷纷持刀围了过来,神情谨慎。
李长天不顾那些侍卫大声的呵斥,上前将燕殊揽进怀里,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慌张地唤他的名字:“燕殊,你还好吗?燕殊,你可千万别有事啊。”
李长天刚才摔下楼梯,因为磕磕碰碰的所以浑身都在疼,根本不可能带着还昏迷的燕殊突破重围逃离这里。
正此时,那北狄人也从楼下怒气汹汹地边骂边走了上来,一副恨不得杀了李长天的气势。
两人被前后夹击,已是穷途末路之际。
李长天咬了牙,将燕殊重新背起,捡起落在地上外衫,将外衫拧成绳子,把燕殊牢牢地绑在自己的背上。
李长天知道,就算逃不出去,就算已是绝境,他也不能把燕殊一个人丢这里继续受刑。
眼见北狄人逼近李长天,准备对他拳脚相向,忽然楼下传来一声呵斥:“都住手!”
众人齐齐寻着声音转头看去,皆一愣。
阿无站在那,怒目圆睁。
突然出现一个和李长天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北狄人也愣了,他杵在原地,困惑地看看李长天又看看阿无。
阿无几步走上楼梯,绕过北狄人,一把揪住李长天的衣襟,恶狠狠地将他往后一推:“你这个蠢货为什么总在惹是生非?”
李长天被推得一个趔趄,好半天才稳住身形。
阿无转头对那些拔剑相向的侍卫说:“愣着干什么?把囚犯抓回去。”
“都别过来。”李长天忽而夺下阿无腰上的剑,护在身前,怒斥一声。
阿无一愣,满脸疑惑地看向李长天。
正是僵持之际,一声清脆如玉珠落盘的银铃声悠悠荡荡地传来,原本混乱、吵杂的场面,竟一瞬间静了下来。
李秋水在两名侍女的簇拥下,缓步走上楼。
她一身素净月白衣裙,青丝被白玉发簪挽起,眼睛慢慢扫过在场所有人,最后定在李长天身上。
“郡主。”北狄人最先反应了过来,右手放在胸口上,朝她行了北狄的礼。
“郡主。”侍卫们连忙纷纷收剑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