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自想着,就听到谢殒说:“还未恭喜陛下新婚之喜。”
祁褚一想到王思瑜是他的初恋就笑不出来,皮笑肉不笑憋了半天才道:“呵呵,同喜同喜。”
说完他就后悔了,这样说谢殒会不会以为他是抢了他的女人故意膈应他?
祁褚想找补两句,还没想出办法,就听到谢殒轻描淡写道:“今天陛下迟到了一刻钟,就如同往常一般,罚写大字五十个吧。”
祁褚:“……”这绝对是□□的报复。
小内侍伺候祁褚坐下之后,谢殒道:“上次讲了《大学》,陛下来背一遍温习一番。”
“……”九年义务教育没教过这个啊!!
祁褚上学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语文的文言文了,本以为上了大学可以永远告别文言文,哪里想到老天爷真是处处有惊喜,如今不仅天天要学文言文,还换了个杀神一般的语文老师。
他上辈子可能是炸了整个银河系吧!
祁褚悄悄抬起眼看了一眼谢殒,只见他似笑非笑道:“陛下背不出来?”
祁褚:“……”
谢殒若有所思道:“语果,陛下上次明明背得很好,今天为何会背不出来?”
语果哭丧着脸,跪在地上道:“太师饶命。”
谢殒修长的手指敲了两下桌子,温和道:“陛下龙体岂可受罚,语果,你便来替吧,杖二十。”
“太师,小的冤枉!小的冤枉啊!”
祁褚:“……”他没看错的话,这个小太监刚刚瞪了他一眼吧!
进来两个侍卫二话不说,将小太监趴按在椅子上,眼见求太师没用,语果求祁褚道:“陛下开恩,陛下开恩!”
谢殒神色淡淡:“打。”
宫中刑罚一般都要避开贵人,眼下谢殒让人在他面前处罚语果,杀鸡儆猴的意味很明显。
祁褚吞了吞口水,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旁边两位侍卫已经开打了,一杖下去,语果涕泗横流,中衣上已经染了血。
因为自己的过错害别人挨打,祁褚心中又害怕又愧疚,他抬头看着冷漠的太师,忍不住求情道:“太师,朕背不出来是朕错了,不干语果的事,不要再打了。”
谢殒冲着祁褚微微一笑,道:“自然是陛下的错。”他的语气竟然是温柔的。
第二杖下去,小果子惨加声让祁褚心中发紧,他站起来,喝道:“住手!”
那两个侍卫看了一眼太师没有停下,祁褚道:“看他作什么,朕才是天子!”他余光看到谢殒挑了挑眉,似乎很意外。
既然已经豁出去了,祁褚索性道:“这是朕的内侍,不经过朕的同意,谁也不能动!”
谢殒平静而纵容地看着祁褚,仿佛他眼中看到的不是一个天子,而是一个顽皮的孩子,他道:“先帝遗训,上书房中没有君臣,只有师生。”
方才那点子勇气在看到谢殒沉静的目光时一下子耗光了,祁褚低声道:“老师,没有背好书,是朕的不对,这次就饶了语果吧,朕日后定好好学习。”
大约没想到祁褚会服软,谢殒若有所思,良久才道:“既然陛下开口了,臣也不好违背圣意,此次便先记上。下月便是大朝会,朝会上要商量对南魏用兵事宜,内阁的意思是让陛下写一个关于南魏用兵的策论,若是您的策论得到了阁臣的赞赏,便饶过这个小内侍,若是不然,加倍惩罚,陛下以为如何啊!”
祁褚心中发凉,他以为不如何,但看着谢殒喜怒不辨的脸,也只好怂怂道:“朕会好好写的。”文言文版的高考作文要怎么写?
谢殒挥挥手,行刑的侍卫便放开了语果。
语果千恩万谢叩首道:“谢太师,谢太师。”
谢殒道:“你有伤不能伺候,换个人来伺候陛下上课吧。”
太师的钧令比陛下的口谕还管用,祁褚心中发凉,谢殒睚眦必报,他今天当众驳了太师的面子,难保他不会怀恨在心,若是他暗中给他下绊子,那他在宫里的生活将举步维艰……看来得赶快想个办法离开皇宫。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今天来晚了,为了表示歉意,明天两更~
第4章 助攻
祁褚的古文基础本来就差,谢殒今天教的是又是《尚书》,《尚书》本来就佶屈聱牙晦涩难懂,对从未学习系统学习过文言的祁褚来说,简直有如天书,他一句也没听进去,心中十分惶然。
谢殒见他似乎听不进去,便没有继续讲下去,直接让他自己练字。
祁褚前世在小学练过一年书法,后来再没有接触过,他怕自己写出来的字太丑,被谢殒看出破绽来。
但谢殒一直盯着他,他如果不写,更显得奇怪,只好硬着头皮写起来……万万没想到,他的手仿佛有记忆一般,看着那些字,还未多想,下笔就能很顺畅的写出来。
祁褚悄悄看了一眼谢殒,见他没有露出怀疑的表情,就知道这字是过关了,这约么就是原主的字,能写出来恐怕得益于这具身体的肌肉记忆。
他写了一页便递给了谢殒看,谢殒接过来看了,道:“陛下的字似乎比以往退步了,日后还要勤加练习才好。”
祁褚点点头道:“近来大婚……朕疏于练习了。”
他说完之后,见谢殒抿着唇许久未语,心中恨不能暴打自己一顿,为什么又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他在心中暗自想,日后在谢殒面前,大婚、皇后、王思瑜全都是敏/感/词,提都不能提!!!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决不能再刺激谢殒!!!
祁褚怎么也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行走的敏/感/词竟然自己出现在了谢殒跟前。
门外内侍来报:“陛下,太师,皇后娘娘来了。”
谢殒平静的目光投射到他身上,祁褚道:“请她进来吧。”方才语果和他说上课的时候,王思瑜也在一旁,听到谢殒进宫,估计是耐不住思念,过来看他了。
门外守着的太监打了帘子,王思瑜带着两个宫女进来了,她显然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穿着一件秋香色海桐叶宫服,墨色的头发用一根和田玉簪挽起,双耳上带着和田玉滴珠耳环,宛如清水芙蓉,婉约娉婷 。
祁褚道:“皇后来了。”话虽然是对皇后说的,但他却忍不住用余光悄悄去看谢殒。
王思瑜进来的时候,谢殒已经站起来,眸光下垂,垂手立在一边,仿佛是个恪守礼节的好臣子。
祁褚从谢殒的表情上看不出什么来,只能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显得平静友好,又不过分与王思瑜亲近,又不过分疏远冷淡,唯恐招来谢殒的不满。
他这个皇帝,真的太难了。
王思瑜冲着祁褚行礼之后,谢殒又冲着王思瑜作揖行礼道:“皇后娘娘。”
王思瑜低垂目光看着站在她面前的谢殒,檀郎风采依旧,可她却再不是以前那个倚门嗅青梅的少女了,须臾一别,人事已非。
此刻此人,竟让她眼圈一红,哽住了久久未语。
眼下一屋子的内侍和宫女,若是皇后盯着谢殒哭出来,以谢殒的手段,这些人估计活不过今晚。
祁褚赶忙道:“太师免礼。”
谢殒面无表情地起身,祁褚又笑着问道:“皇后带了什么好吃的过来?”
只是一句话的功夫,王思瑜已经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温声道:“臣妾见陛下读书辛苦,特特带了紫苏汤给陛下补补气。”
她边说话边从食盒里端出一碗汤给祁褚,祁褚知道王思瑜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为了在她面前买个好,他赶忙道:“太师陪朕读了一早上的书,皇后给太师也盛一碗吧。”
王思瑜闻言,给了他一个感激的眼神,亲自给谢殒盛汤端过去,低声道:“太师请。”
谢殒神色如常,道:“谢皇后娘娘。”
王思瑜本想同他多说两句话,但谢殒却无意开口,安静地低头喝起汤来。
祁褚见气氛冷下来,只能硬着头皮助攻,道:“皇后宫里还缺一副对联,朕本想着自己写,只是朕的字现在还有些欠缺,太师乃是朕的老师,不如太师替朕代笔给皇后写了这幅对联。”
谢殒神色如常,对着祁褚道:“承蒙陛下不弃,臣自当尽力。”
看着谢殒的态度,王思瑜脸色越来越苍白。
祁褚比王思瑜还揪心,从她今天进来,谢殒别说暗中递个秋波了,他连看都没看过皇后,就连给皇后行礼的时候,也是目光下垂,克己守礼。
被迫嫁作他人妇的初恋白月光就站在他面前,谢殒心中定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么淡然,但是他就是能不露出一丝一毫的心绪,这种情绪管理做到极致的狼人,祁褚真的怕了。
难道谢殒其实不喜欢王思瑜?不可能,不可能,千万别被他影帝级的演技骗了!祁褚暗暗告诫自己。
王思瑜暗中绞紧了自己的帕子,看着无动于衷的谢殒心如刀绞,若是再待下去,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住。
祁褚也发现了她的不安,便道:“昨天大婚皇后劳累了,还是早日回宫歇息吧,朕晚些时候来看你。”
王思瑜给祁褚行礼之后,便带着自己的侍女下去了,她出去之后,对跟着她的宫女道:“你先回去吧,月痕留下陪着本宫去御花园走走。”
月痕是王思瑜的陪嫁宫女,自然比旁人亲厚些,众人都下去之后,王思瑜终于忍不住了,眼泪簌簌落下。
月痕悄悄在她耳边道:“娘娘千万要保重身体啊!陛下跟前,太师……也是不得不避嫌。”
王思瑜慢慢摇摇头,月痕叹了口气,扶着她慢慢走远了。
祁褚看着王思瑜走远了才收回目光,谢殒似笑非笑道:“帝后情深,是我禹国的福气。”
说着,他将晚放在桌子上,道:“陛下今日的课便上到这里吧,内阁还有事要处理,臣先退下了。”
祁褚道:“太师走好。”
走了两步,谢殒突然转过头来,道:“还请陛下好好准备朝会的策论,若是策论得不到内阁的认可,陛下跟前所有伺候的人全部,杖毙。”说完,也不管祁褚的反应,挑开帘子出去了。
祁褚:“……”
谢殒走后,祁褚问跟前的内侍:“下月的大朝会距离今天还有几天?”
内侍哭丧着脸道:“陛下,朝会在下月一号,今天已经是廿五了。”
祁褚生无可恋道:“朕明白了。”谢去死是想他死!!!
谢殒从上书房出来,下了台阶便看到王思瑜在宫门转角处等他,他神色平静,目不斜视走过皇后身边。
王思瑜绞紧自己的帕子,仍不死心喊他道:“阿殒。”
谢殒脚步一顿,转头作揖道:“皇后娘娘。”
王思瑜看着给她行礼的谢殒,心灰意冷,低声道:“无事,你走吧。”
谢殒毫不留恋,看都没看一眼便离开了。
谢殒身边的小厮道:“太师,思瑜小姐……”
谢殒淡淡瞥了他一眼,有些严厉道:“那是皇后娘娘。”
那小厮赶忙改口道:“是,小的说错了,皇后娘娘还在看着您呢。”
谢殒道:“以前是我高看她了……”不知想到了什么,他道,“同尘,你派人去皇后宫中盯着她,若是她做了什么蠢事,找人悄悄了结了她,眼下这个节骨眼,不能出岔子。”
同尘道:“是,只是小的愚钝,皇后娘娘能做什么蠢事。”
谢殒道:“比如在陛下面前提到我,尤其是皇后写的字一定要仔细查看。”这个女人平常就爱写些歪诗,若是被有心人看到……
同尘道:“陛下本就是知道娘娘和您的事才故意娶了皇后的,娘娘的心思他早已经知道,为何现在要防着。”
谢殒眯了眯眼,冷笑道:“倒是小瞧了咱们这位陛下,本来以为他娶王思瑜不过是故意膈应孤,今日孤瞧着他似乎想撮合我二人,一个皇帝撮合顾和皇后,你说他存了什么好心思。”
能跟在太师身边,同尘自然十分机灵,他道:“若是真的坐实了太师和皇后之事,只怕对您的名誉损害极大,陛下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谢殒淡淡瞥了同尘一眼,道:“从今以后,孤不想听到任何攀扯孤和皇后的消息。”
同尘躬身道:“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九点准时更新对我太难了,以后改到十点吧~
今天的第二更十二点更新,大家明早起来再看吧,么么哒~
第5章 朕跑路了
干元殿内雅雀无声,所有进出的宫人都比平常更加小心,唯恐惊扰了殿内写策论的皇帝陛下,若是写不出来,他们全都要人头落地了。
茉春是禹灵帝跟前的内侍,他端着一碗玉糁羹进了干元殿,看着地上那一地的纸团,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躬身温和道:“陛下,您都写了两个时辰了,先喝点羹提提神吧。”
他将羹放在桌子上,眼睛余光瞥见禹灵帝面前那张纸上,就写了两个字:“策论。”再瞧瞧陛下旁边磨墨的荼夏,脸上已经从最初的如丧考妣变成如今的安详等死了。
茉春:“……”
他知道陛下是个没用的草包,但是这篇策论关系到他们的性命,茉春觉得还能再抢救一下,他看着刚开始着急上火如今一脸菜的安详的禹灵帝,委婉劝谏道:“陛下,若是眼下没灵感,不如召集少师大人和少保大人一同来帮陛下建言献策,陛下是天子,对待国事需要广开言路,善于纳谏才好。”
祁褚暗道这宫里的太监都太会说话了,连找枪手这样的事都说的这么高端大气,闻言他从善如流道:“既如此,就将朕其他的老师都宣进殿来吧。”说完,仍然觉得有些心虚,叮嘱茉春道:“太师日理万机,这等小事就别让他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