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青雨也赞同他的想法,更是让他对此猜测深信不疑,可,如果……
与他们不同,高源的反应就直接多了。
他是真的打心眼里相信时越回不来了,因为他非常明白外号血口袋的那对双胞胎的恐怖之处,而这段时间的接触,时越也确实就像个漂亮的花瓶,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斗力。
还不被血口袋两根指头就捻死了?
可现在,时越回来了。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回来的这个绝不是真正的时越。
会是谁呢?
……很有可能,就是那对双胞胎其中一个变的,怎么变的他不知道,也许是为了好玩儿,谁知道呢?
被自己的猜测吓住了后,高源此时一看到时越,就情不自禁联想到那对双胞胎灿烂诡异的笑脸,顿时一阵头皮发麻。
越想越恐惧,高源不敢和“时越”坐在同一个车里,他干脆找了个理由,去了后面普通人待的卡车车厢里。
暂时平复了心情后,高源开始思考怎样脱离这个车队,他可不想和血口袋待在同一个地方,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为保证能悄无声息的成功脱逃,他不能告诉任何人他知道的……
“高哥,”一个瘦弱的青年突然凑近高源道:“有件事,我想或许应该告诉你……”
“你能知道些什么?”高源又紧张又恐惧,自然也顾不得自己和普通人说话的态度,语气有轻蔑有不耐。
他这话一出口,那青年不由面色微变,又很快平复道:“是这样的,我算是个黑/客,这这段时间没事的时候,我研究了一下网络,结果发现……”
他把电脑放到高源面前:“这是个网站,需要特殊的方法才能进入,我继续深挖后,在这里面发现了一些东西,有人把蓉城这段时间各处发生的事放到了这上面直播。”
“我在这上面看到了这个。”
一个显然是临时抓取下来的视频片段——
不知道是用的什么拍摄工具,拍摄角度先是从天花板向下,之后还能跟着要拍的东西一起前进,转弯,甚至是灵活的上窜下跳。
似乎是深夜,一栋大楼里,十几个感染者滚成一团摔进了走廊里,随后又赶快爬起身,飞速向前逃窜。
镜头跟着这些感染者跑了几秒后,突然转而对准了他们身后。
显然,有什么在追着他们,使得他们不顾一切的往前奔逃着。
而能让感染者这么恐惧的……会是什么呢?
高源彻底来了兴趣,仔细看了下去。
就见一道修长的身影时隐时现,紧跟着,镜头突然一阵晃动,然后猛地往地面飞去,在最后即将破碎的那一秒,镜头竟摄下了一张非常眼熟的脸。
正是时越。
高源当即一惊:“怎么会……”
“我当时也很惊讶,”青年道:“这是好几天前看到的,我设法把它保存了下来……所以我一直很疑惑,时哥既然这么强,为什么平时都不怎么出手呢?”
“这是几天前的?”高源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猜测似乎太片面了。
他认定时越必然会被血口袋杀死,所以刚刚见到时越那么快就毫发无损的回来之后,才以为他并非真正的时越,而是伪装。
但现在想想,如果,如果时越和血口袋离开之后,真正面临危险的并非时越呢?
……时越又到底有多强?才能在几分钟之内就解决掉血口袋,且还毫发无损?
这样一想,之前他对时越大献殷勤时,对方的态度一直如此冷淡,绝非是装模作样,故意拿乔……
他在时越身边各种表现自己,因为时越态度漠然而逐渐产生阴暗心思,甚至想到时越可能会被血手套杀死时,竟有几分刻薄的快意………他所有这些思想感情的变化,对时越而言,恐怕只觉得他莫名其妙和聒噪。
多么可笑。
这些天折磨得他整个人都萎靡了的种种心绪,到头来却发现其实都是他在自找烦恼。
“原来如此。”
时越叹道,不知何时,他竟已经出现在卡车车厢中,直到他出声,周围人才发现他的存在。
之前顺手解决了那对双胞胎兄弟后,时越回到车队里,发现其他人态度都怪怪的,高源更是突然找理由去了后面的卡车车厢,他干脆随手弄了只小蝙蝠丢在高源身上,用其进行监视,看看高源到底想做什么。
没想到反而因此听到了有意思的事情。
拿过那台电脑,又看了一遍那个视频后,时越对噤若寒蝉的高源和旁边的青年道:“拍摄下这些的,是一种黑色的蜘蛛。我已经见过它们好几次,最近一次正是几天前,我在解决这些感染者时,又发现了它的存在……”
难怪初来云城时那天,他在酒吧里把一只同样的黑色蜘蛛召到手心后,发现它明明也是动物,可却一点不怕他这个吸血鬼的原因了。
这些蜘蛛只是表面是蜘蛛罢了,实际应该并不是动物,功能则是专门用作监控或者偷拍。
而一般的镜子和摄影机都无法照下时越的身影,但这些“蜘蛛”又不同,它们本身就是异能的具象化使用产物,自然可以把“看”到的任何景象摄下来。
※※※
之前那两个双胞胎显然不怀好意,时越和他们走着走着,就发现自己进入了一片厚重的白色迷雾中。
与此同时,双胞胎的声音一会儿在他耳畔响起,一会儿又仿佛来自天外,那诡异的笑声,和宣告他即将迎来死亡的轻柔语调……换一个人,说不定吓都吓死了。
就算不被吓死,那也会急着想摆脱这片使人宛如睁眼瞎般的迷雾,恐怕时间一长,就该慌不择路四处乱跑了。
然而并不如双胞胎的意,时越只是平静的站在原地,仿佛在思考什么。
紧接着,双胞胎只感觉浑身一震,整个人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死死禁锢在了原地。
白雾消散,这对双胞胎其实一直站在时越身前五步远处。
他们一动不能动,只能勉强从喉咙里挤出声音:“你…做了什么…”
时越没有回答他们,直接精神入侵——
这对双胞胎无名无姓,从小被父母丢弃,在混乱的街区长大,而长到二十五岁时,他们才终于确认自己得了病,某种外表永远停留在十五岁时模样的病。
他们并非异能者,或者说,一开始,他们真的只是普通人,一直长到成年也没有好运的觉醒异能,二十年来四处寄人篱下吃尽了苦头,被那些异能者当做垃圾一样对待……直到他们遇到了另一个同样因病长不大的少年。
——那就是周纯。
在他们的记忆中看到了周纯后,时越立刻明白了什么。
那时周纯刚过二十,但外表却停留在了十四岁,他和这对双胞胎一样,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但他不甘心,他极度憎恨这个不公平的世界,凭什么普通人和异能者会生活在同一片天地下,凭什么都是有血有肉的人类,其中一部分人却生来就会被踩在脚下,被统治,□□控,被当做蝼蚁般……可以随意取走性命?
这种恨意日久滔天,时间长了,周纯彻底变成了一个心性扭曲的怪物。
认识了双胞胎后,周纯告诉他们自己要去做一件大事。
双胞胎并不知道那段时间周纯做了什么,只知道他似乎是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去加入了一个什么计划。
而再次见到周纯时,他已经成为了异能者。不仅如此,周纯还可以赐予其他人异能。
他的变化令双胞胎震惊之余充满了期待,随后,周纯借此异能开始迅速的壮大羽翼,他拥有怪物般强悍的心性和极高的智商,以及燃烧所有的一切,不顾一切去完成自己要达到的目标的狂热。
他先是创建了世界上目前影响力最大最恶劣的异能者组织之一“白手套”。
随后放任白手套成员们去做任何坏事。
白手套成立时间越长,周纯也越来越神秘,这种神秘并非完全是指他不再轻易露面,哪怕在组织内部,也没几个人见过他的真实面容,更是指他已经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谜团,就算他站在你面前让你猜,你也只能束手无策……
在双胞胎的记忆中,一开始他们还能和周纯一起吹个牛开开玩笑,而随着周纯获得异能后,他一天比一天沉默,渐渐的,他整个人已变成了一个巨大且不明的符号。
没有人能明白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敢去揣测周纯的想法。
更没有人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没多久,所有人包括双胞胎,甚至都不敢去直视周纯的脸了,在他出现时,他们都低着头……也正因如此,这些人隔了好久才不经意间发现,周纯不知何时已戴起了面具。
这次蓉城的事,双胞胎也不知道周纯到底要做什么,但他们还是在周纯的安排下,前来此地找到了时越。
没错,是周纯让他们来的。
目的就是让他们杀死时越。
时越能通过双胞胎的记忆,看到周纯给他们下达命令时的场景。
——在车上回忆到这里,时越面色微微有些变化。
“……是个叫时越的人,男性,漂亮得像神一样呢……”周纯对双胞胎道:“会给你们地点,找到他,杀了他吧。”
双胞胎有关这次命令的记忆在这里戛然而止,
而同时,时越想起了之前入侵白手套那位四把手的记忆时,曾感觉到他的记忆被人动过。当时他没有立刻深究,结果转头就发现四把手断气了。
这次,时越发现这对双胞胎的记忆也有问题,自然是立刻深入其中进行探查,很快,一段双胞胎自己都不知道的记忆,被时越强行开启。
“嗨,时越!”
周纯在对双胞胎下达完命令之后,就瞬间催眠了他们,并在他们脑中留下了此刻这段记忆——
“你看到这个的时候,我现在应该已经在蓉城异能者协会了哦~”周纯轻声感叹道:“我来蓉城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但你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呢……其实我已经猜到了,你并不是人类对吗?太多蛛丝马迹,而你也没有想一定要隐藏,有那么一刻~~啊,就是你把我从尸体里抱出来的时候,我恍惚还以为自己见到了神明呢~”
说到这里,周纯神色倏然变得冷漠而诡异:“不过,当然不可能有神这种东西存在。否则,他怎么会愿意眼睁睁看着这个世界变成现在的模样呢?”
“啊,那么,今天就说到这里吧,我正在准备很重要的计划,一切就快……对了!你可以猜一猜,我为什么要给赢真做手术啊?”
“那么,下次再见!拜拜~”
时越坐在车里,思考着周纯说的话。
关于周纯发现了他不是人这点,时越心中微微觉得有点怪异。
他看向赢真,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天,从你被绑架,到获救后送到医院,距今已过了将近一个月,你还做过预知梦吗?”
“……没有。”赢真一愣,随即神色微变:“怎么会,已经有一个月了吗……我都忘了,我已经这么久没做过预知梦了……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我明明,明明最少一个星期就会做一次预知梦的!”
那天,时越利用小蝙蝠,知道了白手套的老克和瘦高个几人去见他们老大的具体地点,但在他风驰电掣般赶到后,一切却像是早有准备一般……
结合周纯就是老大,以及他从四把手的记忆中看到的一些细节,来大概推测当天事情发生的顺序——
周纯杀死其他白手套,并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联系了在外面的四把手和白少春,让他们速来实验室,随后打断了自己的双腿。
时越先四把手他们一步来到了实验室里,发现了奄奄一息的赢真。
随后四把手和白少春进入实验室,他对时越的出现很惊讶,但随即镇定下来。
在时越入侵四把手记忆后,确认了他和白少春是刚从外面回来,来了就直奔实验室,正是老大的吩咐。
在时越使用精神力击昏了四把手两人过后,就转身去了其他房间。
而在这个过程中,周纯使用了某种方法,远程杀死了昏迷的四把手和白少春。
当时越看到那满地新鲜的尸体,并救出被压在最下面,且双腿被打断,心跳微弱,看起来狼狈不堪,危在旦夕的周纯后……自然不会随便怀疑到这半大少年身上。
也就是说,周纯很有可能至少提前了半小时到一小时,知道时越将会出现在那里。
这是预知的能力。
已知白手套老大——也就是周纯,他有拿走一个人的异能,并把异能赋予给另一个人的能力。
而赢真的异能是预知梦,且正是在她的脑中发挥作用。但在被做了开颅手术后……赢真却面临着极度反常的,至今快一个月,没有再做过任何预知梦的情况。
其中原因自然清晰可明。
现在想想,有关那场绑架,周纯可能早就打起了赢真异能的主意。
“我该怎么办?”赢真坐立不安,焦躁的啃起了手指:“……我的异能不能出事……”
时越偏头,望向赢真:“看着我。”
赢真一愣。
使用精神力安抚了赢真的情绪后,时越收回视线,看向窗外。
此刻,赢真莫名感觉一阵轻松舒适,烦恼全部丢到脑后,精神状态平静安稳,甚至还产生了一丝暖洋洋的睡意。
但这种忘却烦恼后的平静终归只是一时的,她迟早得面对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