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这个看上去傻里傻气的富二代,竟然是他们之中眼光最好的人呢?
宁响这时候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虽然才是A轮投资,但是碰撞的估值一举过了十亿,这比梦里头的速度还要快。
虽然也有偶然因素,但是谁都不能否认自己在这里头的巨大贡献。
宁响骄傲得小胸脯都要挺到了天上去。
这种成就感,是他之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这比他直接跃升为亿万富翁的感觉还要爽——当然,一年不到的时间,就把一百万直接变成了几个亿,也同样是非常值得骄傲和夸耀的事情。
宁响已经津津有味的计划着,要怎么不动声色的在老头子面前显摆了。
他现在的身家和老头子比起来虽然还差一点,但是论起现金流,大约比老头子还要强点——这也是互联网企业相比实体企业的优势所在。
招待完投资方以后,他们内部也开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
办公室的楼下就是一家自助餐厅,宁响大手一挥,直接就把这家餐厅包了下来,大家尽可以敞开了吃。
大家都欢呼起来,一窝蜂的涌到了楼下去。
然后,年轻人开始了他们的狂欢。
对所有人来说,这确实也是一个足够值得欢呼庆祝的大胜利。
虽然后来进来的员工没有钱程或者陈细微兄弟那样的好运气,但是好几个关键员工都有0.1~0.5个点的限制转让股份,就算现在还没有拿到股份奖励的员工,公司里也有明确的奖励机制,让他们能有个期盼。
毕竟这时候谁都知道,碰撞的前途不可限量,做为早期员工,他们也拥有大把的上升机会。
就算暂时拿不到那些悬在头上的奖励,他们也同样有足够的理由,为即将到账的丰厚奖金而欢呼。
公司里都是些年轻人,平时就玩得很开,这时候红酒白酒一股脑的打开,喝着喝着,那股子劲头就上来了。
他们没胆子招惹江城徽,对于平时就很好说话的宁响却没什么畏惧之情,这时候都一股脑涌到了宁响身边,吆喝着想灌领导的酒。
宁响心情好,也是来者不拒,端起酒杯就喝。
但是才闹了几分钟,永远都黑着一张脸的大Boss忽然默默出场,他也不说话,就这么定在宁响边上,一动不动。
刚开始还有几个胆子大的想要试着撩老虎胡须,可是被江城徽的死亡凝视扫过,只觉得脊背冰凉,原本发热的脑子也彻底醒了。
他们这才想起来,宁响好脾气是不假,但是老大的脾气可不太好。
最重要的是,他还护短。
最最重要的是,他尤其护宁响的短。
不一会,其他人都纷纷作鸟兽散。
刚喝了两杯,宁响觉得还没有进入状态,就发现边上的人都不见了。
他端着杯子,因为兴奋而绯红的脸色还没有退去,依然忍不住抿了一口酒,才疑惑的自言自语:“怎么回事,这帮小子怎么就跑了?我还没灌回来呢!”
再一转头,他就正对上江城徽的脸。
宁响嘿嘿一笑,又扬着手上的杯子,问老大愿不愿意和他喝一杯。
要是平常宁响可没有这个胆子,但是今天他心里高兴,也就没有那么多忌讳了。
没想到,江城徽竟然很爽快的接过了杯子。
透明的酒液散发着馥郁的香气,但是更醉人的,却是身边那个人。
两人就这么蒙闷着头连喝了两杯。
江城徽有很多话想说,但是憋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宁响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他忽然扬着手里的杯子,高高兴兴的对江城徽邀功:“老大,我这回的表现还不错吧?”
江城徽很认真的看了看宁响,郑重的点点头。
宁响就开始嘿嘿嘿的笑,停也停不住。
“我以前还以为自己是个废物呢!”他说,晃悠悠的想要站直,最后还是靠在了旁边的桌子上不动了,“我爸说我是废物,我后妈看着我像废物,我弟让我觉得我就是一个废物,反正啊,除了我亲妈留给我的钱以外,就是一无是处!”
他又用力的灌了一口酒,然后继续笑。
“你很好,他们都是错的。”江城徽看着宁响微红的脸颊,想要伸出手,又忍住了。
“还是老大有眼光!”宁响又嘿嘿嘿的笑起来,“我觉得我的眼光也不错!”
江城徽的脸上露出了温和的微笑:“嗯,我们两个的眼光都很好。”
宁响又举起杯子:“为了我们的好眼光,干杯!”
江城徽却抵住他的杯子:“你快喝醉了。”
“喝醉?”宁响的眉毛一扬,“我可号称千杯不倒,从来就不知道喝醉是什么滋味!”
这小子一边夸海口,一边想要努力证明自己说的话没错,他又摇摇晃晃的从桌边上站起来,但是一个踉跄就倒在了江城徽的怀里。
“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地板不平的?”宁响皱着眉头,奇怪的嘟囔道。
江城徽对这个忽然投怀送抱的青年,有一瞬间的怔忪。
青年比他矮半个头,刚刚好倒在他的怀里,身上散发着很清淡的酒香气,还有一点点的皂香。
就是一个叫人打从心底喜欢的小醉汉。
江城徽收敛了眉宇,扶着着小醉汉站起来:“所以我说了,你这是醉了。”
“我……才不会醉!”醉汉还是不承认现实,依然用力摇着手,“我的脑子现在特别的清醒,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问题是,他只要一想立直身子,就反而晃得更加厉害。
江城徽怕他摔倒,只能扶着他的肩膀:“好了好了我相信你,不用证明了。”
宁响就又是一串的嘿嘿嘿嘿,然后才说:“我就知道,老大最好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被酒气浸润得带着一点点朦胧的黑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着江城徽看,看得人心痒。
江城徽飞快的移开了眼睛,不敢再继续看他。
宁响却像是一个固执的小孩子一样,一定要两个人眼睛对上眼睛才行。
他移动着脑袋,就像是玩一个有趣的游戏一样,开始寻找江城徽的眼睛,好不容易对上了,就嘿嘿嘿的继续傻笑。
江城徽移开,他就又追上去。
到后来,江城徽原本那点旖旎的心思都被他嘿完了,满心满眼都只剩下无奈。
“我扶着你上去休息吧。”他叹。
谁知道宁响却忽然像纯洁又敏感的少女一样,忽然就一躲,还摇着头:“不行不行,不能去休息。”
只可惜,他才躲开,又是一个趔趄,然后被江城徽拉回怀里。
这个叫人头疼的小醉汉。
宁响却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还是一个劲的摇头:“不行不行,不能去其他的地方,容易出事。”
这小青年一本正经,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听上去一点都不像一个醉汉。
“出什么事?”江城徽满脸不解的问。
“我告诉你啊!”宁响摇摇晃晃的,努力想要凑近江城徽的耳朵边上,白嫩的手指还一摆一摆的,“在外头混,千万不能跟人去别的地方,要不然,要不然贞操就保不住了。”
江城徽差点笑出来,逗这小孩儿:“怎么,你还有贞操的?”
“那当然!”万年小处男还一脸得意,“我怕得病,所以从来都不乱来的!”
江城徽的眼神一黯,轻轻的揉着宁响柔软的腰肢:“你还认识我是谁?和我一起离开怎么会乱来?”
“那可不一定,”宁响又嘿嘿嘿的笑,“我当然认识你,你是我老大。”
他忽然打了一个嗝:“但是出不出事,嘿嘿嘿,那可不一定了。”
江城徽深深的看着这个青年,也不知道他说的究竟是心里话,还是酒后的胡言乱语。
既然宁响坚决不肯回去睡,江城徽就干脆找了一个僻静处的小沙发,半搂半抱的把他拖了过去。
这时候的宁响倒是乖乖巧巧,一动不动的趴在江城徽身上,眼睛眨巴眨巴着,还好玩一样用力往江城徽脸上喷酒气。但是就连这种气味,也好像沾着他身上的香气,缠缠绵绵的往江城徽的心里拱。
江城徽像教训调皮小孩子一样,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宁响就诡计得逞一样继续笑。
笑着笑着,他忽然说:“以前我弟最喜欢这么跟我爸玩,我在边上看着,可羡慕了。”
江城徽停了停:“嗯,那你继续吹?”
宁响却瘪了瘪嘴,不屑一顾的说:“我都是大人了,才不会这么幼稚呢!”
那你刚才在干嘛?果然不能和醉汉讲道理。
江城徽无奈的叹口气,终于成功的把小醉汉拖到了沙发上。
谁知道宁响一看到沙发,又嘿嘿的开始笑。
“又怎么了?”江城徽无奈的问。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也不知道这是他今天说的第几个秘密了,“我以前,嘿嘿,以前,我还想过,嘿嘿嘿……”
他的酒意大约已经彻底冲上了头,只剩下满嘴的胡言乱语,又过了一会儿,连这胡言乱语都停了,只剩下小声的呼吸声,一下一下在江城徽的耳朵边上撩。
江城徽再看看怀里这人,宁响的眼睛已经微微闭上,四肢松软的趴在自己身上,一脸的信赖。
江城徽微微的低下头,嘴唇靠近了宁响的耳朵边上,低声问:“你觉得,我们两个会发生什么呢?”
没想到话音才落,原本状似熟睡的那个人又忽然睁开眼睛,神志都显得格外清明。
江城徽心里一紧。
可旋即,又是一阵今晚上出现得最多的嘿嘿声,然后宁响的头一歪,继续倒在江城徽身上呼呼大睡。
江城徽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原本在另一个角落的陈细微忽然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睡熟了的宁响:“老大,要不要叫人把他搬上去?”
自从公司的地址搬到这边,江城徽和宁响租的房子也移到了这边的楼上,方便平日里的工作。
江城徽下意识的紧了紧怀里的人:“不用了,我有他房间的钥匙。”
陈细微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笑:“那老大,您今天好好休息。”
江城徽给了他一个冷眼,稍微一使力,就把宁响整个人抱了起来。
宁响就这么被江城徽公主抱着,脑袋安安分分的窝在他的怀里头呼呼大睡。
很轻,而且很软。
这是江城徽的第一感觉。
然后,他就径直抱着宁响离开了。
“他们不会出事吧,万一明天的头条新闻变成:刚成功融资的创业企业高官状告创始人性骚扰,那可是不折不扣的大丑闻!”钱鹿担心的说。
陈细微忍不住就笑起来:“你怎么比我还不纯洁呢!”
钱鹿白了这个伪娘一眼:“别以为我不懂你们男人的花花肠子。”
陈细微继续笑:“你放心,那两个啊,比我们都要纯洁多了。”
钱鹿一脸不相信:“算了吧,江城徽我不了解,宁响可是个富二代,什么没玩过!”
陈细微哈哈大笑:“他啊,一看就是个胆小的家伙。”
又怂又胆小。
————
那边,江城徽就这么抱着宁响进了电梯。
抱了一会,原本的轻轻松松也变得沉手,江城徽就顺势把宁响放了下来,想把他移到自己背上。
这一颠簸,宁响又醒了过来。
他迷迷糊糊的瞪着眼睛,看着电梯里明亮的镜子,忽然惊呼:“怎么有两个我!”
江城徽刚被他一惊一乍吓了一跳,这小孩儿又笑起来:“啊!原来是镜子!”
他又摇摇晃晃的想要站起来,去跟镜子里的人握手,然后被江城徽一把抓住。
宁响这时候才发现旁边有人。
他转过头,满脸的傻笑,辨认了半天才认出是谁:“啊,老大啊,你怎么也在镜子里?”
……江城徽一脸黑线的拉住他:“乖,我送你回去。”
宁响好像特别不喜欢这句话,一下又窜起来:“我才不要回去!不回去!”
“好好好,不回去,”江城徽只能毫无原则的安抚醉汉,“那就去我家。”
“也不行!”宁响这时候倒是显得思维敏捷,依然用力摇头,“不行,哪里都不去,就呆在镜子里!”
江城徽只能配合的点头。
这时候电梯正好到了,发出了叮的一声响。
宁响看着外头的走廊,还在摇头:“我不出去,我才不出去呢!”
“好不出去不出去,”江城徽拍着宁响的肩膀,“我们不出去。”
宁响终于露出了感激的笑容:“我就知道老大最好了,还是和你在一起最好。”
他想要抬起头看江城徽,但是抬头的幅度大了点,一下子正对上头顶明晃晃的灯光,又被刺得一下子闭上眼,但是嘴里依然还是不停的说:“还是和老大在一起好,我才不想回去呢!”
“不想回去就不回去。”江城徽揉着宁响的脑袋,把他原本就蓬松的乱发,揉得更乱了。
“好……”宁响说着说着,眼睛依然闭着,就再一次睡着了,和他醒来一样毫无预兆。
这个小醉汉。
江城徽只能无奈的笑,终于成功把这小子拎出了电梯。
看着两边相对的屋子,他犹豫了一会,还是选择了自己这边。
“我这是为了方便照顾。”他对自己说,试图让他的行为看上去更正当一点,“再说了,宁响也不愿意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