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法是有的……”离白闭了闭眼，抿着唇说，“金明喜好美色，每半月便会从天堑渊附近的普通妖怪里选一名漂亮女妖做新娘，以女妖为炉鼎，修炼己身。我可以替换祭品新娘，潜入宫殿里，到时候你可以寻着我的气息找到金明！”
　　“如果这个办法可行，那自然是最好不过。”麒黑冷笑了一声，松了手。
　　他抬手，轻拍着离白的脸：“为了一群不认识的乌合之众，你竟然愿意舍身献给淫/魔，真的值得吗？”
　　离白：“值得，反正只是假冒，又不是真的嫁给他。”
　　麒黑一滞，冷哼一声，拂袖转身。
　　面对麒黑离去的背影，离白的表情终于是出现了裂痕，他眼眶越来越红，满是委屈，他咬着牙说：“麒黑，如果杀孽太重，在渡劫的时候……”
　　话没说完，他突然蹙眉，神色痛苦，嫣红的鲜血从唇角溢出。
　　麒黑却没有任何的反应，仿佛没听到他的声音。
　　离白微微垂眸，抬手抹去唇边的血迹，苦笑了下，满目凄然。
　　一滴清液无声地从眼眶滑落而出，然后顺着脸颊往下淌，最后低落在他的鞋尖。
　　窥探到天机又如何？他终究是敌不过天道，麒黑也永远听不到，他想说出的那些话。
　　光影流转，光芒打在石壁上，形成了对称的光影界。
　　离白站在光芒照耀的一侧，而麒黑已行至阴影中。
　　他们一个极善，一个极恶，就像白与黑，永远无法理解彼此。
　　“咔！过！”
　　导演一喊过，简霁淮就折了回来：“你后背没事吧？我刚刚下手有些重了。”
　　“没事。”周晟然摇了摇头，“你刚刚也没用太大的劲儿。”
　　见周晟然没事，简霁淮松了一口气，这才有闲心打趣道：“按照计划，你也差不多该穿嫁衣了。”
　　周晟然嘴角一掀，挑了挑眉：“简哥很期待？”
　　“挺期待的。”简霁淮唇角含笑，“想看看剧本里凤冠霞帔、倾国倾城的祭品‘新娘’。”
　　“那得看莫姐的发挥了。”周晟然笑了下，“这反串戏，太吃妆容和造型了，一个整不好，就挺雷人的。”
　　简霁淮笑着：“有孔导和庄编盯着呢，不会翻车的，放心吧。”
　　和简霁淮说笑完，趁着休息的功夫，周晟然去了趟厕所。
　　等他解决完，一推开门，就从镜子里看到洗手台前站着个身材高大的人。
　　是楚阑。


第71章
　　楚阑穿着道具服，侧对着镜子，面朝隔间的方向站着。
　　周晟然有些奇怪地扫了楚阑一眼。
　　这人也不是来上厕所的样子，就笔直地站在厕所门边，也不知道是要干嘛。
　　算了，反正也不关他事。
　　收回目光，周晟然径直走到洗手池旁，弯下腰洗了洗手。
　　一转身，周晟然发现，厕所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楚阑给关上了。
　　他皱了皱眉，看向堵在门边的楚阑。
　　楚阑面无表情，配合着他的身高和那张带着点凶气的脸，看起来有些来者不善。
　　浑身的肌肉稍微绷紧了一些，周晟然面无波澜地抬眼直视楚阑：“让开！”
　　“小周。”迎着周晟然的冷眼，楚阑开口，语气有些不自在，“我有事想找你谈谈。”
　　“你再不让开。”周晟然拿着手机的手放在身后，轻挑了挑眉，嘴角微勾，声音不起波澜，漫不经心地说，“待会我们可以去医院里谈。”
　　楚阑：“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语气有些仓促。
　　周晟然语气稍缓：“什么事？”
　　楚阑有些踌躇：“我……你……”
　　“有什么事就快说，导演还等着拍戏呢。”见楚阑支吾其词，周晟然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催促道。
　　“我……”楚阑咬咬牙，终于把话说了出来，“我是来向你道歉的，那天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对不起。”
　　周晟然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怔愣：“……？”
　　这人什么毛病，就因为这事，特意把他堵在厕所里。
　　“我接受你的道歉。”楚阑的态度挺认真郑重，周晟然也不打算和他计较太多。
　　楚阑：“我那天进组前听我助理提了一嘴，所以先入为主对你产生了误会和偏见，我……”
　　周晟然等了会儿也没等到后面的话，直接说：“你不用和我解释太多，不过我还是想给前辈一个忠告。”
　　“一个人为人如何，最好是在相处的时候，通过自己的观察总结出来，而不是听到一些不知真假的小道消息，就……”
　　“我知道！”楚阑连忙解释，“我不该轻信他人的话……”
　　周晟然有些无奈地等楚阑把话说完，才慢悠悠开口：“你还真是不会说话。”
　　单是抢话这一点，就已经是个让人不快的毛病了。
　　楚阑：“……我的确不会说话，每次说话都能惹人生气。”
　　“不会说话就少说话，多学学别人怎么说。”周晟然的耐心已经被消磨殆尽，深吸了口气，“我又不是你经纪人助理，你在我面前诉说自己的缺点是没用的。”
　　说完，他目光落向楚阑身后被关着的门，补充说：“顺便提醒你一下，你这堵门堵人的行为，真的很像是变态，要是被人看到了，说不定要惹出不少风波来。”
　　楚阑一滞，随即说：“是我不好，没考虑太多……”
　　一边说着，他转身把门打开了。
　　周晟然朝着门外走去。
　　楚阑：“小周，那什么……能同意一下微信申请吗？”
　　“不能。”周晟然脚步一顿，偏过头，似笑非笑。
　　“为什么？”楚阑几乎是下意识地追问。
　　周晟然挑眉，神色淡淡：“我们很熟吗？”
　　楚阑：“……”
　　不等楚阑回答，周晟然干脆利落地走到门外。
　　再和楚阑待一块儿，他怕自己忍不住对楚阑动手。
　　“怎么离开了这么久？”周晟然一回到片场，孔正胤就问道。
　　周晟然：“有些事耽搁了下，现在要开拍了吗？”
　　他看到站在孔正胤旁边的庄岳，有点意外。
　　这几天拍戏的时候，庄岳一直没出现，他还以为庄岳是不跟组了。
　　“还没呢，就是有些事情想和你商量下。”庄岳出声，有些好奇地问，“小周，我听小简说，你给麒黑和离白写了角色曲？”
　　“写了是写了。”周晟然瞥向不远处的简霁淮。
　　简霁淮也在看着这边，见他看过来，还对着他笑了下。
　　周晟然心头微动，收回视线：“但是还没写完。”
　　“不打紧，可以方便让我看看吗？”庄岳问。
　　周晟然了然，笑了一下：“当然可以，如果正好入了庄编的眼，我还可以多赚点钱。”
　　“那你记得带过来。”庄岳说，“之前有事没法过来，之后我会一直跟组拍摄。”
　　周晟然点头答应。
　　等周晟然离开，孔正胤看了眼身旁的拍档：“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要试一试他的曲子？”
　　庄岳：“毕竟他是离白，身为戏中人，他应该会对角色有很深的见解和感触，如果他真的在作曲上有天赋，写出来的曲子，应该会完美贴合两个角色。”
　　“希望吧。”孔正胤说。
　　见孔正胤的目光一直黏在周晟然身上，庄岳也跟着看了周晟然一眼：“看来你很看好小周。”
　　孔正胤没有否认，赞赏道：“有灵气，一点就通，还能吃苦，是个难得的可塑之才。”
　　“看来你是捡到宝了。”庄岳笑着说。
　　孔正胤点点头，又皱了皱眉，话锋一转：“曲子的事，还是有些麻烦，我都已经提前和小杜约好了，让他过来跟组作曲，你突然来这么一出，让我有些难办啊。”
　　庄岳：“小杜？杜晏笙？”
　　孔正胤点点头。
　　“你电影又不是只要做角色曲，你让他做别的曲不就行了。”庄岳说。
　　孔正胤倒是没提意见。
　　庄岳：“哦对了，我突然有了些感觉，剧本可能还有些修改。”
　　孔正胤眉头拧起：“如果你说的是要改前面已经拍过的戏份，那你不如不跟组。”
　　跟组编剧就是麻烦，随时都有临时改剧本的可能。
　　“没有，就是想改一下准备拍的戏，小改动。”庄岳说。
　　孔正胤扫了他一眼，打开小喇叭开始拍戏。
　　一下午的时间都在忙碌中度过，很快就临近收工。
　　这最后一场戏要拍的还是之前没拍完，离白落水和半空中金明对峙的戏份。
　　周晟然已经换好了妆容，临下水前，简霁淮趁周围的人不注意，轻轻抓住了他的手腕：“实在受不了，就不要勉强自己。”
　　低头看了眼被握住的手腕，周晟然笑了下：“嗯，我知道。”
　　一切准备就绪，周晟然直接滑进水池里，很快就调整好状态和情绪。
　　距离上次拍这场戏，并没有过太久，天气依旧很冷，池子里的水也是，周晟然本以为换了楚阑来演，这场戏能一条过，结果又是NG三次都没过，而且问题是出在楚阑身上。
　　对于楚阑的失误，孔导似乎比较给面子，没直接黑脸，但是脸色依旧不好看。
　　简霁淮看着片场里楚阑的表现，心头微沉。
　　楚阑并不是故意要拖NG，相反，似乎是太在意周晟然的感受，以至于眼神不对，连着出错。
　　说他喜欢周晟然，又还算不上，但应该是有了好感。
　　简霁淮突然觉得有些头疼。
　　他担心的事，似乎还是发生了。
　　明明之前楚阑还一副很嫌弃的样子，怎么事情一澄清，就有了好感。
　　NG三次，第四次过了。
　　拍摄结束，周晟然游到水池边。
　　楚阑已经从威亚上下来，就在水池边上，见周晟然游了过来，他似乎有些不自在：“小周，刚刚失误，连累你在水里多待久了点。”
　　他弯下腰，就要对周晟然伸出手。
　　出乎意料的，楚阑身旁挤过来一个人，在把周晟然拉上来后，又体贴地用毯子给周晟然裹起来。
　　简霁淮一边用毛毯将周晟然裹严实，一边不动声色地把用身体把周晟然和楚阑两人分隔开来。
　　楚阑见状，皱了皱眉，最后还是一言不发地退出去一些。
　　见到简霁淮的动作，拿着毛毯和姜汤过来的岑栩：“……？”
　　为什么简影帝的动作比他这个助理还快。
　　有的时候，他这个助理真的有些多余。
　　*
　　十天后，清晨。
　　按照计划，周晟然今天就要拍反串的戏份。
　　考虑到妆容还需要导演和编剧的审核，再加上可能还需要各种调整，为了能准时拍戏，他比往常还要提前一些时间过来。
　　周晟然到的时候，剧组里专门给他和简霁淮做造型的莫颖已经在化妆间里等着了。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两人的关系倒也不错，周晟然和莫颖打了个招呼后，就坐到了椅子上，玩笑道：“莫姐，我今天是成是败，可就看你的表现了。”
　　“你放心。”莫颖笑了下，“我肯定尽全力把你变成最美的新娘子的，毕竟待会孔正胤那个死老头和庄岳那个角色妆容强迫症小屁孩又要过来验收，我可不想折腾太多。”
　　周晟然理解地笑了笑。
　　等一切准备工作都完成，在看清镜中自己的脸后，周晟然眼神有些震动。
　　他身着一身合身的大红色嫁衣，凤冠霞帔，凤冠上的凤嘴里衔着几缕流苏，垂落在他额上。
　　流苏晃动间，隐隐能看到他眉心的红痣。
　　他眼尾的红妆倒是没像之前那么明显，嘴唇也化成了和嫁衣一个颜色的红，衬着白皙的皮肤，十分惹眼。
　　明明五官还是他原来的五官，他的脸却因为妆容而发生了明显的改变。
　　哪怕穿着嫁衣，他的面庞依旧模糊了性别的概念。
　　乍一眼看去，镜中的他是个糅杂了明艳和英气、美奂绝伦的女子，但是只要一眨眼的功夫，又会觉得他是一个英姿勃发、风华绝代的男子，过目难忘。
　　看起来似男又似女，却不会给人有任何的违和感。
　　莫颖站在一旁，双手抱臂，对自己化了接近一个半小时的妆容甚是满意：“都说美是不分性别的，现在一看，这话是真的在理。”
　　周晟然唇角勾起：“麻烦莫姐了。”
　　莫颖摆摆手：“还是你底子好，不然我也没辙，这人设，要求太高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从一旁取过红盖头，就要给周晟然盖上。
　　周晟然：“不麻烦莫姐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莫颖也不在意：“行，那我去找孔导和庄编过来验收一下。”
　　莫颖一离开，周晟然对着镜子做了几个表情，自娱自乐，玩起性别转换。
　　等觉得差不多了，周晟然离开镜子前，坐到化妆间的沙发上，给自己盖上了红盖头。
　　红盖头一盖上，平视时，视野里就只剩一片红。
　　周晟然盖了一会就觉得有些闷，正要把红盖头摘下，他听到化妆间的门开了。
　　听门外另一个人的声音，似乎是徐一心。
　　那进化妆间的人，应该就是简霁淮了。
　　不知道为什么，周晟然突然不想把红盖头摘了。
　　正胡思乱想着，他感觉到有人走到了自己面前。他垂眸，通过红盖头的空隙，看到一双鞋子出现在有限的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