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在叶沉的预料中，否则叶沉也不会拿血喂叶进叶宝，他就是想着能唤醒孩子们的记忆，毕竟他们不是普通的孩子。
　　“那你们和涅槃有什么关系？”
　　叶沉不希望孩子们是涅槃，并不是因为在蒋舟口中涅槃是邪恶代表，而是因为孩子们是他的孩子，没有一个父亲不希望孩子平安健康。
　　没想到四兽同时摇了摇头。
　　叶才向来心思缜密：“爸爸，蒋舟说的我们都听到了，可能我们以前是，但现在我们都记不得了。”
　　“爸爸，你不会因为我们是祸害……”叶昭小声道，叶沉平时虽然很少生气，但对他们要求很严。
　　“说什么傻话？你们全是我儿子。”
　　叶沉摸摸叶昭的脑袋，这四个孩子里只有叶昭差点被他抛弃，可能他不记得了，但一定给他潜意识里留下了某种印记，导致这孩子看着大大咧咧，其实最没有安全感。
　　听叶沉这么说，四兽同时咧开了嘴。
　　叶沉这才有空仔细打量四兽，他发现孩子们和壁画上并不全然相同，顶多是局部，比如叶昭的耳朵和尾巴很像老虎，叶才有一对分叉的龙角，叶进带有一对翅膀，至于叶宝，叶沉实在看不出来什么，他整个圆溜溜的，忽略掉四条小短腿更像一颗剥了皮的蛋。
　　“粑粑，不要不喜欢宝宝，宝宝长大会给粑粑捶背挑水做饭，宝宝会有用的！”
　　发现叶沉看他，叶宝扑到叶沉怀里不停地蹭他，口水涂了叶沉一脸。
　　叶沉：……
　　怪不得小家伙一直不说话，原来是觉得自己没有拿得出手的本领。
　　“没有，爸爸没有不喜欢宝宝，宝宝开开心心的，爸爸就很高兴。”
　　叶沉安慰着叶宝，其实心里也有些奇怪，他还记得蒋舟说叶宝没有兽珠，不过不管怎样，叶宝都是他的孩子。
　　叶宝破涕为笑，顺势霸占了离叶沉最近的位置，同时假装没有看见大哥二哥三哥愤怒的眼神，谁说这家伙什么都不会，他明明很会嘛！
　　考虑到叶宝是最小的，三兽姑且忍了。
　　叶沉倒是越摸叶宝的脑袋越觉得顺手，不过不能一直在这rua娃啊。蒋舟的目的是杀娃取珠，他说是为了回去，谁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当务之急是从这里突围出去。
　　叶沉一直隐忍也是在等待机会，最坏的打算是他把娃们全收在息壤里，随便蒋舟怎么对他，都能保全娃们。不过现在看见娃们的本领，叶沉估摸着说不定有希望。
　　“你们有办法离开小世界吗？”叶沉问。
　　四兽脸上一片茫然。
　　叶沉打心眼里不觉得娃们是涅槃，他有一种血脉相连的直觉，而且他们不可能对他说假话。如果娃们都没有办法的话，唉，看起来只能等魏康庭来了。
　　“但我们可以让蒋舟带我们出去呀？”叶才忽然道。
　　对！
　　叶沉和娃们的眼睛同时亮了起来。
　　蒋舟这厮，实力[深不可测]，不是叶沉不能带娃们和蒋舟大战一场，而是叶沉担心娃们，娃们担心叶沉，如果能智取，就没必要硬碰硬。现在叶进能造梦，那就给蒋舟造一场梦好了。
　　不过据叶进讲，造梦也是需要原材料的，这材料不是具体的材料，而是陷入梦境的人的过往。其实就是说你编个梦也得以事实为基础，知道的越多，编织的越详尽，那就不容易出来，自然好控制了。比如一条鱼，你要是让它做梦在油锅里跳舞，还要享受这一过程，那显然不太切合实际。
　　因此，叶沉不得不尽力从蒋舟的话中提炼出可能的事实，也不得不思考自己和白山尊的关系。
　　看起来，他像是白山尊的转世，或者白山尊的一缕残魂？
　　但除了那个梦，叶沉也和娃们一样，什么都记不得了。
　　……
　　黑夜沉沉，蒋舟盘膝坐在河滩上，他心无旁骛，只想着以最快的速度修习，提升实力。他虽然叫叶沉不要妄想魏康庭会来救他，其实他是没把握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魏康庭的本事，他迟早都会找到这里。但那又如何？他一定会在他来之前得到涅槃。
　　忽然，蒋舟听到一缕声音，细细的，初不明显，越来越婉转，如泣如诉。
　　蒋舟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低估魏康庭了。
　　“魏康庭，你别想从我这里夺走涅槃，就算你能夺走，白山尊也不会原谅你！”
　　“哦？为什么？”
　　雾后面的人影问。
　　“为什么？你装什么装？你和我那三天三夜你当他不知道？哈哈哈，你以为是他，其实却是我……”
　　蒋舟丧心病狂的笑穿过浓雾，传到叶沉耳朵里，叶沉刚皱了下眉，就有一双小黑手捂住了他的耳朵。因为担心叶进太过年幼，不能理解成年人的心理活动，经过尝试，最终叶进成功地带着叶沉一起给蒋舟构筑梦境。蒋舟爆出新内容在叶沉预料之中，也考虑过会牵连魏康庭，却没想到竟如此劲爆，魏康庭和蒋舟？？？
　　那画面太美，叶沉不敢想像。
　　“不可能。”
　　叶沉并不是脱口而出，而是几经思索。
　　“你想否认？那天你连食了三颗无忧果，无忧果是天下最烈春、药，你回到春山居，只有我一人被你困在七星阵……师兄？白山尊？？”
　　蒋舟声音戛然而止，他双目圆瞪地望着浓雾后的叶沉，嘴尤在半张，那表情除了震惊，似乎没想到是白山尊外，又像是隐藏着巨大的惊喜和胆颤心惊。毕竟蒋舟刚说过那些话。
　　先前蒋舟说话时，便愤怒地挥动手臂，雾被他搅散了一些。叶沉当时就担心蒋舟会冲过来，一直竭力和叶进联手造雾。这“雾”某种程度上也就是“梦”，不过因为叶进年幼，叶沉业务不算熟练，蒋舟意志力又过于强大，突然间竟让他闯了过来。叶沉还没来得及向叶进学习怎么撤退，一时逃跑不及，只能站在蒋舟面前，谁知蒋舟是这种反应？
　　“师兄，你来了，你没忘了我……”蒋舟赫然红了眼圈。
　　他神情如痴如醉，已然忘掉刚才的所作所为。叶沉忽然冒出个想法，叶进织的梦虽然碎了，怕是他们又进了蒋舟的梦。不过蒋舟怎么会把他当成白山尊？这是叶沉奇怪的一点，如果他是白山尊的转世，蒋舟早先就应该认出他，而非等到这个梦。不过叶沉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既然是在蒋舟梦里，一切肯定以他为主，所以蒋舟才能那么不要脸，他别的干不了，只能顺着蒋舟套话。
　　叶沉此前已经揣摩过白山尊的性格，从蒋舟的描述看，那白山尊应该是个高岭之花类的人物，因此叶沉冷冷道：“你说你和魏君有一腿？”
　　叶沉说完颇有些惴惴不安，因为他不知道用蒋舟那边的话该怎么描述两人的关系，千万不要被蒋舟发现端倪。
　　“没、没有！师兄，我和他半点关系也没有！我指天发誓！我……是骗他的。师兄，只有我对你是真心的，只有我啊！”
　　没想到蒋舟不但没发现，还有些欣喜，这说明白山尊在意他啊。
　　蒋舟的话让叶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由后退了好几步。和他想的一样，就是这个蒋舟在魏康庭和白山尊之间挑拨离间、制造事端，这个蒋舟不但嫉妒二人，甚至对二人也有超出一般的感情，不过他可能对白山尊更为属意些。
　　叶沉有点想吐，他初来时还是个高中生，虽然没谈过恋爱，对感情却有自己的向往，最厌恶的就是蒋舟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你说他为什么喜欢白山尊？如果白山尊是个不如他的人，他还会对白山尊念念不忘吗？这种人说白了就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后来还放出涅槃，拉全世界陪葬，简直是反社会型人格，他还想白山尊对他另眼相待？
　　叶沉虽然这么想，嘴上却道：“我当然知道……你对我是好的，但魏君，他在哪？”
　　叶沉面前景物陡然发现变化，扭转成一团，就像有只手在紧握、毁灭这一切，抱着叶沉脖子的小手臂让叶沉冷静下来，他冷眼瞅着蒋舟在梦里“杀死”魏康庭，并将他戳骨扬灰。
　　“师兄，他已经死了，呵呵，现在只有我配得上你了。”蒋舟阴冷、戒备地盯着叶沉。
　　看来即使在梦里蒋舟对魏康庭的下落也捂得很严，叶沉嘴角露出一缕微笑：“当然，我喜欢的向来是最强者。”
　　叶沉并没有多说，但这足以令蒋舟兴奋。他高兴之余，天空竟然龟裂起来，大朵的云从天上掉下来，整个世界就像要崩塌的样子。
　　这他妈是天生的反社会啊！叶沉不知不觉的用了魏康庭的语气。
　　“但我们现在在哪？这是哪？我们怎么出去？”叶沉问。
　　蒋舟陡然拉住了叶沉的手，不是梦，是真的握住了叶沉：“走，我这就带你出去，师父师弟们肯定等急了。”
　　叶沉没想到这么容易，但也不敢多问，任由蒋舟拉着往前。只见蒋舟左拐右拐，似乎走了某种步法。叶沉不懂，跟在后面的叶昭叶才叶宝却冲他点头，叶沉略感安心。但离开小世界的路途太长了，叶沉感觉到叶进渐渐没了力气，这样下去，蒋舟有可能立即醒来，或者是他们永远留在蒋舟梦里。
　　“师兄，前面就是出口了。这小世界还是按照你叫我的办法创造的，你猜门是什么？”
　　一道门立在两人面前，从旁边能看到后面的景物，这像个假门，或者说世界是透明的。


第117章 产子之谜（5）
　　叶沉见怪不怪，却不知道答案，他总不能胡说，不回答的话又怕蒋舟起疑，便转移话题：“你说师父师弟们现在在干什么？”
　　“师父应该……”
　　蒋舟在笑，笑却凝固，没有风，树却在摇，蒋舟头发散开，衣衫猎猎。剧烈的变化和强劲的气势令叶沉不由挣脱了蒋舟。
　　“那道门是师父的眼啊！白山一万七千人，从师父到打扫弟子全因你而死，师兄，你还满意你看到的吗？”蒋舟桀桀笑道。
　　伴随着蒋舟的声音，那道门变化成了眼睛的形状，无数红色的液体从眼中涌出，铺满地面，流向叶沉脚下。
　　“爸爸，这不是梦。”四兽提醒叶沉。
　　“砰——”的一声巨响，眼珠从中央裂开，魏康庭从里面钻出头。
　　蒋舟扫了一眼魏康庭，不知他怎么操作的，突然就出现在叶沉背后，但叶进比蒋舟更快，张口就是一团墨汁，吐了蒋舟一脸。叶昭跳起，一爪子拍在视线模糊的蒋舟天灵盖上。不过蒋舟并没有死，直到魏康庭大步过来从地上拎起蒋舟。
　　“你终于来了，不过你来晚了。小世界的门是我用师父和白山上上下下数千条命炼制的，他们的眼睛记录了我师兄的全部，这是我师兄留在世界上的最后东西，失去这道门，天下再也没有一件东西可以招到我师兄的魂魄。魏宗主，可惜你英明一世，到头来和我有什么区别？”
　　叶沉没想到蒋舟那么弱鸡，要是早知道，早让孩儿们动手，他当山大王了。
　　“我和你当然不一样，我有白山尊，而你没有。”魏康庭淡声道，脸上无悲无喜，甚至没有看叶沉一眼。
　　这段时间叶沉不知道魏康庭去哪了，当然也无从得知他经历了什么，但他这种语气让他不是……很舒服。
　　“胡说！他不是你的？他什么时候是你的？求我，我就告诉你找到他的办法。”
　　蒋舟抓住魏康庭，叶沉没发现魏康庭做什么防护措施，但蒋舟也没有攻击他的行为。魏康庭仿佛自带光圈，把蒋舟隔离在了外面，又或许蒋舟太弱了，马上油尽灯枯。
　　魏康庭：“他就在我跟前，何必舍近求远。”
　　忽然被魏康庭扫视，叶沉还没反应过来，蒋舟整个人都缩成一团，他气质本身算是儒雅的，要不叶沉第一次见蒋舟对他印象十分好，此时五官却扭曲在一起，不正常地抽动。魏康庭显然没给他机会，具体怎么操作的叶沉不知道，反正就像被强行拉长立在那里，丧失了行动能力。
　　“过来。”魏康庭这才转向叶沉，展开双臂。
　　叶沉也才发现，刚才他气势还算收敛，此时那股子坐拥天下的气势才算完全展开，短短“几天”不见，这个人还是当初那个人吗？
　　不过叶沉却没有犹豫，因为他太想魏康庭了。
　　“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来？”
　　其实被蒋舟的控制的时候，叶沉没有怎么想，那时候想的大概就是怎么保护孩子活下去，此时魏康庭这一个动作，才勾的他鼻尖发酸，抱住魏康庭的同时责备也不禁脱口而出。
　　“我查清了一些以前没想明白的事，蒋舟伤不了你，当初你跳下稷山不是拿自己当祭品，而是开了一道裂缝，引涅槃进去。你却没有多大把握能回来，为了不让我空等就没有解释。”
　　“放屁！”
　　蒋舟大喊。
　　叶沉没想到他还能说话，吓了一跳。因为他对这些事没有丁点印象，而且从心底排斥成为那谁的转世，所以不想插话，就在旁边听两人扯掰。
　　“师兄要是不死，哪来的他？”蒋舟指着叶沉。
　　“噢，原来你早就知道他是白山尊的转世。”
　　魏康庭的狡猾不是盖的，轻易套出蒋舟的话。
　　叶沉看见蒋舟嘴巴几度张开合上，似乎极度气愤又不甘。
　　“原来你不知道他是，这就是你对我师兄的承诺？”
　　蒋舟终于道，眼里的光芒却失去了一半。他并不蠢，知道魏康庭所言大概率是实话，一想到当初白山尊并不是他以为的以身祭魔，而是为了魏康庭免受思念之苦，嫉妒就如附骨之疽。而白山尊此举更有可能有另外一层的含义，就是无声无息地斩断与他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