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沉观察的时候，还有猫从敞开的窗户缝里爬进来。要知道这可是二十八楼。
　　“叶沉？”
　　穆安南不想叶沉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以及这么多猫……但叶沉好像并不惊讶？
　　“叶昭的烧已经退了，水泡也退了。你要喝水吗？”叶沉走过去。
　　猫咪们看到生人纷纷向两边跳走，忽然，一条猫尾巴缠住叶沉的手腕。
　　叶沉定睛一看，这条白色的猫尾巴从他的手腕一直延伸到床上的被子里，很长很长，而穆安南一直在看着他。
　　“你不害怕吗？”
　　他不让他进来，不止是因为面目丑陋，还因为他已经变形。
　　“不怕。你还是我穆哥，我去给你倒水。”
　　叶沉拿下手腕上缠着的猫尾巴，穆安南呼吸突然急促起来，没想到叶沉会这么回答……尾巴是武器，也是敏感的地方……
　　叶沉眉目并无变动，他很快倒了杯温水过来，红七小白巨蟒他都见过，穆安南当然算不上奇怪。不过要是太镇定了，可能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所以叶沉把水递给穆安南的时候问：“这是怎么回事？”
　　叶沉的镇定让穆安南平静下来，现代社会信息发达，人们接受新事物的能力也比以前强得多，也许他太低估人类的适应性了。
　　“你听过图腾吗？”
　　图腾？
　　叶沉：“你是说像一些部落把某种动物奉为能庇护部落的神明加以供奉？”
　　叶沉被父母接回家后，为了表示欢迎叶沉，父母曾经带叶沉去旅游了一次，在他们旅游的那个地方有很多少数民族，他们大部分都有图腾，有些是蛇，有些是鹰，还有熊。
　　穆安南：“和那差不多吧，我们是家族，我们的图腾是猫。在某些时候，可以唤醒神明的力量，变成我现在的样子，但不知道有什么用。”
　　只知道不能让人发现。
　　“你说叶昭的病好了？”穆安南忽然想到，心里同时惊讶起来，他想到了什么，但一直不敢确信。难道叶昭和他是同族？
　　叶沉也意识到什么：“叶昭没有尾巴，什么情况你才会变形？”
　　没有尾巴？穆安南心头疑云越来越重，其实从他第一次见叶昭他就在怀疑，但对叶沉的喜爱让他压下了这份怀疑，现在不详的预感乌云一样压在穆安南头顶，但他没法再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一些危及我生命的时候，或者是我得到力量变强的时候……”
　　他虽然在发烧，身上也长出了脓包，但却没感觉到生命有危险，反而隐隐有种生长的感觉。
　　穆安南无意识地晃动了下尾巴，长长的尾巴触碰到叶沉的掌心，尾巴丝滑好摸。
　　“叶沉，叶昭的爸爸和普通人有什么不同？”穆安南问。
　　这是穆安南第二次问叶沉，第一次叶沉回答说不知道，显然穆安南也知道是托词，一次是意外，两次怎么可能还是意外？叶才和叶昭都是黑色的。
　　叶沉虽然从未想过将叶昭和叶才交给别人抚养，并视为己任，但内心深处未尝没想过这事怎么一回事，现在可能有了线索，但要是刻意忽略过去，有朝一日，叶昭和叶才会不会想知道？
　　“穆哥，其实我结过一次婚，但我前夫皮肤很白，他们家也没有混血基因。叶昭出生的时候，做过亲子鉴定，被排除了。这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叶沉道。
　　这就是连叶沉都不相信的实话。
　　穆安南若有所思，似乎并没有不相信叶沉。
　　“那叶才呢？”
　　叶才就更离奇了，他是叶昭出生后两个月叶沉发现有的。
　　已经开了个头，后面好像也没隐瞒的必要了，叶沉都告诉了穆安南。
　　穆安南盯着叶沉，表情很奇特，他眼里有光，更有纠结、惊讶和不舍，甚至痛心。
　　叶沉看不懂了。
　　“你有没有感觉到两个孩子的与众不同？”
　　仔细想想，从一接触叶昭叶才穆安南就感觉到了不同，那孩子饭量很大，力气很大，有一条异常听话的大白狗，叶沉的农场蒸蒸日上……难道只用运气来形容？只不过他一直心存幻想，故意把它忽略掉了。刚才叶沉每讲一句，都跟他知道的对上一点，穆安南快不能呼吸了。
　　“穆哥，你知道什么？”叶沉不禁问。
　　穆安南望着叶沉，眼里的痛惜更多了一层。
　　“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我得先去证实，因为这件事不是关系到我一个人的事。但是，叶沉，我向你保证，肯定不是对你有害的事。”
　　穆安南艰难道，如果叶昭叶才真是温玉卿的孩子，叶沉怎么可能和他在一起，光是家族里的长辈都会拍死他。但就这样放弃……
　　“叶沉，不管有一天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站在你这边。”穆安南忽然下定了决心。如果有一天叶沉选择他，他义无反顾，抗争到底。
　　叶沉被穆安南吓了一跳，他不知道穆安南何出此言，但穆安南如此郑重，大约和叶昭叶才脱不了关系。
　　“穆哥，真不能告诉我吗？”叶沉问。
　　“大约和叶昭的身世有关……”
　　穆安南就没有再多说一句了，叶沉也知道，他可能夹在某两者之间，这已经是他能吐露的极限。
　　“那么你什么时候回来？”
　　叶沉问完，感觉歉然，穆安南的病还没好，他就这么急切，似乎不近人情。
　　穆安南笑了笑，房间里忽然飘起点点星光，叶沉开始还以为是那些猫飘起来了，不是，就是多了很多小光团，很像红七消解时飘出的那些，这些小光团在空中停顿了片刻后就往穆安南身体里钻去，没过多久，穆安南脸上的脓包和水泡开始消退，很快露出白玉般的皮肤。
　　“其实你第一次给我药黄瓜，我就该想到的……”穆安南道，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住嘴。
　　不该提这些的，总之，如果叶沉愿意和他在一起，就算温玉卿要他的命他也会给。选择权应该在叶沉手里不是吗？
　　在穆安南拉开窗帘之前，那些猫就一只只地跳窗走了。
　　叶沉猜测这些猫都是来保护穆安南的，确保他在特殊时刻安然无恙。这其实很有用了，穆安南还说没用。
　　穆安南拉开了窗帘，叶沉看见他尾巴还没收回去。
　　穆安南似乎感觉到了叶沉的视线，转过身来：“你看什么？”
　　他见叶沉眼里有好奇，不禁起了逗弄他的意思，尾巴尖在叶沉手心里点了一下。没想到叶沉一把抓住了他的尾巴。
　　“穆哥，你尾巴摸起来很舒服。不过你走的时候别忘了换条裤子。”
　　叶沉刚盯着穆安南看就是发现穆安南裤子后面被尾巴钻出了个洞，他一直好奇尾巴是从哪里出来的，才会盯着穆安南看。
　　穆安南：……
　　“猫人有很多好处吧？”
　　“也还可以，变成猫人的时候可以从很高的地方跳下去，跑的快，猫还有特殊的魅力……”
　　穆安南忽然停下来，当他看向叶沉的时候，琥珀色的眸子边缘隐隐泛出金光，那一瞬间，叶沉忽然明白穆安南为什么会大红大紫了。
　　“但是猫人也要挣钱供养神灵，得到的越多需要贡献的也越多。”
　　穆安南见震住了叶沉，有几分得意，这说明叶沉对他并不反感，有这个做基础，他相信他们之间的羁绊会越来越深的。
　　穆安南打开房门，外面站着一脸震惊的金丽。
　　“您的病好了？”
　　金丽不敢相信。
　　“嗯，我要回帝都一趟，订最早的航班。”穆安南道。
　　金丽的视线从穆安南身上移到叶沉身上，叶沉知道金丽奇怪，帮穆安南解释道：“叶昭也是突然发热，突然好了，医生说可能是某种泡状病毒，发出来就没事了。”
　　行叭，你就是老板的福星。
　　金丽并不那么想，觉得这都是叶沉的功劳。她以前觉得叶沉跟穆安南不搭，现在却觉得正合适，有这样的福星在身边，穆安南一定会越来越火，长盛不衰的！
　　穆安南走了，叶沉载着叶昭和小白回农场。老实说，叶沉对叶昭的病还是不放心，所以一到农场，叶沉就去找小人参，准备让小人参给叶昭喝一些那种绿色的液体。
　　推开房门，看见桌上花盆里的小人参，叶沉愣了一下。
　　两天不见，人参的叶子怎么掉光了？枝干也蔫蔫的，像放了好几天的胡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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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大娃换肤
　　“阿毛？”
　　叶沉叫了一声，平时小人参看见叶沉会主动跳出来打招呼，今天叶沉叫了半天，仅剩的一片叶子才晃了晃。
　　看见那叶子晃，叶沉都担心它最后一片叶子也掉了。
　　“爸爸！”
　　叶才提着一壶植物营养液从外面进来，看样子打算给阿毛喷喷。
　　“你怎么没上学？”叶沉奇怪。
　　“爸，今天星期六。”
　　叶沉：……
　　忙忘了。
　　“我哥呢？”
　　叶沉让叶昭去睡觉了。
　　父子俩先说了两句，叶沉问叶才小人参怎么成这样了。
　　说起这个，叶才眉头就皱了起来：“爸，阿毛好像被谁啃了，你看。”
　　叶沉开始没留意，叶才一指，他看见“胡萝卜”上面有两个牙印。
　　不是……谁会无聊来啃阿毛？
　　首先知道这是一颗人参的人几乎没有，然后阿毛也不会乖乖被啃。叶沉瞅着那牙印，越瞅越觉得眼熟，这明显是门牙的牙印，这个人的两个门牙像没长好似的中间有道缝。瞅着瞅着，叶沉脑子里亮光一闪，联系到某人突然高热，又联系到穆安南说的变强的时候可能出现异变……叶沉进卧室把叶昭从床上叫了起来。
　　“你这今天吃人参了？”
　　“没有啊……”
　　叶昭一听，困意全无，立即否认。
　　但自己的崽，撅撅屁股就知道拉什么屎，那故作镇定的心虚小样子，那不敢说实话的表情，那欲言又止的肢体动作！
　　“真没吃？”
　　叶沉还没祭出来两个牙印的证据，叶昭就心虚地道：“我就吃了一点点……我就咬了一口……也就五六次，谁叫它好吃……爸，别打！有话好好说！”
　　有话好好说？！
　　养出来个熊孩子！明明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怕挨揍愣是不说，把他担心的呀！难怪那医生一个劲怀疑他是吃撑了！快把人参给吸干了，他能不撑吗？
　　叶昭还是第一次见他爹发火，吓得撒丫子就跑。
　　后面叶沉还在追，被老刘看见抓住。
　　“怎么回事？孩子不是生病了吗？吓着孩子了，快停下。”
　　“伯伯，我哥偷吃东西才发烧的，我爸告诉过他他还吃。”
　　不知什么时候，叶才抱着花盆出来了，虽然阿毛品种不咋地，但也是他的草，他哥招呼不打一个，快把阿毛给啃死了，也太过分了吧。
　　叶才这娃也是人小鬼大，告状高得溜，老刘心想。
　　“算啦算啦，小孩子哪有不爱吃零食的，叶昭叶才你们想吃什么伯伯给你们买。”
　　叶沉看见叶才抱着的花盆想起小人参，不理会叶昭了，这熊孩子就得给他一个教训。
　　等老刘拉着叶昭走了，叶沉取出息壤，把小人参埋在息壤里。
　　有息壤，小人参上面的牙印很快不见了，枝干也逐渐变得挺立，但叶沉看这被叶昭祸害的程度，得个三五天养。
　　关键是叶昭一口气吃那么多，对身体到底有没有影响。
　　叶沉还有些生气，没去找叶昭。
　　傍晚，叶沉正在做饭，叶昭忽然一头冲进来。
　　“爸爸爸爸——”
　　“怎么了？”
　　叶沉忘了生气的事了，叶昭也忘了，从他发现自己的皮往下掉开始整个人都吓懵了。早知道他就不贪嘴了，呜呜呜，都怪阿毛的味道太好，他吃了一口还想吃第二口，就没管住自己。
　　叶沉脱掉叶昭上衣，脱的时候衣服上都带了不少皮。那皮不干，说句不好听的，跟新鲜的蛇蜕差不多，比蛇蜕又厚，但叶昭也没流血。
　　厨房里光线不太亮，叶沉不太确定，他把叶昭拉到门口，发现叶昭是变白了。他蜕下的皮是黑的，露出的新皮有灰色的，有白的。蜕的狠的地方是白的，不太狠的地方就是灰的，还有一些地方没蜕就是纯黑的。这样好好一个娃身上白一块黑一块……叶沉还没说什么，叶昭自个儿哭了起来。
　　哭声把叶才也吸引过来了，一看叶昭这样，顿时忘了白天那点仇，拉着叶昭的手也哭了起来。
　　叶昭把手一甩：“你现在高兴了，不就吃了两口你的人参吗？”
　　叶才开始还是小声的哭，立马变嚎啕大哭。
　　“别哭了，还是不是男子汉了？”
　　叶沉被哭的头疼，第一次感觉俩娃真不好带，这才是俩，要是再多几个，非要了他的老命。
　　叶沉这时候还不知道一语成谶，他蹲下擦掉叶昭脸上的泪珠儿，顺手又在叶才脸上抹了一把。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可能要变白白了，你不是一直希望自己变得和爸爸一样吗？”
　　小哥俩立即想到了什么，睁大了眼。
　　叶昭叶才本来就和常人不同，他们看着具有“人”的外形，但如果他们其实不是呢？是不是会像小蝌蚪一样，一个阶段一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