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沉：……
现在为了保护环境，很多动物都不能吃了。叶沉这一趟也不是为了肉食，但送上门来的肉，不要白不要。
把两只兔子绑在腰上，叶沉就带着黑娃下山了。
虽然还有时间，但带着黑娃还是早点出山。
下到山腰的时候，叶沉看见小山背面近河的地方好像长满了竹子。
叶沉心中一动，反正这地方离家不远，太阳还要一会儿落山，就过去看了看。
好大一片竹林，每棵都有人的小腿那么粗，长出的竹笋都快和叶沉一样高了。竹林里面枯叶落了厚厚一层，有些已经腐烂了，显然很久无人踏足。
在一个坑边，叶沉踩到一个尖尖的东西，他取出柴刀，慢慢把那肥美的竹笋挖了出来。
箩筐里已经装了黑娃、木耳、野草莓和山葡萄，叶沉挖了几颗，原地剥去笋衣后就不挖了。这地方离家不远，随时都可以来挖。
晚上就用竹笋烧兔子。
兔子去皮切块，加调料腌制。旺火把油烧热，加辣椒、花椒炒香。再把兔肉放进去翻炒。
叶沉一面炒，一面另外烧了锅水把切成滚刀块的竹笋焯水。等兔肉差不多的时候，把竹笋放进去加水小火慢炖就行了。
顶级的味道似乎只和最简单的做法契合。兔肉的鲜美和竹笋的清香让两人欲罢不能，直到装菜的盆子底朝天。
这天以后，叶沉就经常着黑娃去那片竹林。去的时候带着泡好的香米和上次剩下的野猪肉腌制成的咸肉。砍一颗竹子下来，再把竹子砍成短节。在上面开个小口，把香米和切成小粒的咸猪肉放进去，有时候也加些玉米粒和毛豆。最后把小口用原来的竹片封上，就可以放在火堆上烤了。等到竹筒表面偏黄偏软的时候，竹筒饭就好了。
吃过一次后，黑娃就自发接过了看着火的差事。叶沉并不走远，就在附近砍竹子。
叶沉砍的竹子都是颜色淡黄的老竹子，挑没有裂缝的。砍倒后去掉枝叶，只留下粗壮的部分。竹竿在地上排列整齐，用较细的竹子和绳子固定起来。一排不够，又加了一排。
忙碌了几天后，竹筏做成了，叶沉还在上面扎了一个小凳子，这样就能防止黑娃乱动掉到水里。
先前收拾车库的时候叶沉发现了几条破损的轮胎里带，叶沉从里面选了两条好些的，拿到镇上修补后充上气，用绳子系在竹筏上，这就有了救生圈。
一切准备就绪，叶沉挑了个晴朗的清晨，划着竹筏向颐河深处进发。
离开颐河山庄后，叶沉以为会看到农田和人的，然而没有。其实出发前叶沉用手机搜索过附近地图，但结果很模糊，只能看到一条河流过大地。
叶沉选的是逆流向上，不过颐河的水流很平缓，加上有黑娃爱的亲亲，划起来丝毫不觉得费力。
划出一两里地后，河两边一边是山，一边是树林，河水颜色愈发幽绿，要不是山在动，几乎让人以为静止在水面上。
叶沉给黑娃带了一包炒南瓜子，他已经会嗑了，有时候嗑不干净，胡乱吧唧一气，吐到河里，没过多久，就有鱼跟在后面争着吃南瓜子。
前面忽然开阔起来，两旁飘着许多绿色浮游植物，上面开着白色的小花。黑娃伸手要去摘，被叶沉用竹竿点在手上，他赶紧坐好。
叶沉捞了一颗看见下面结着三角形的小果子才认出来这是菱角。菱角还是青色的，掰开里面一股水。叶沉摘了几个给黑娃玩，剩下的又丢回水里了。
前面一片粉灿灿的，是荷花。
看到荷花的黑娃拍起手来，叶沉划过去，原本是摘荷花的，忽然看见里面长满了莲蓬。
叶沉摘了一个下来，剥掉绿色的皮，里面的莲子不老不嫩，正好。
很快，叶沉就摘了两箩筐，但才采了个边缘。
竹筏上也放不下更多了，叶沉撑着竹竿慢慢回程。
连续几天，叶沉都收到陈老板的微信，询问有没有野鱼。知道魏康庭他们下地笼后，叶沉就没下过了。
晚上，叶沉又收到老刘的微信，说陈老板找他几次，还想亲自去找叶沉。叶沉解释了一下，让陈老板去找魏康庭，顺便告诉老刘明天送些竹笋和莲蓬过去。
家里的鸡蛋也多的吃不完了。不知道是那只公鸡魅力太大，还是他总是喂食，母野鸡越来越多。叶沉也装了一筐鸡蛋，连同新摘下来的无花果都送到老刘那儿去。
老刘现在要给他市价结算，被叶沉拒绝了，亲兄弟明算账，老刘也是要赚钱的。不过即使如此，前天的杏、无花果加今天的也有两千。
而且叶沉的东西质量好。老刘剥开一粒莲子塞嘴里，又甜又香。
“你这莲子有多少给我送多少，还有笋子。好吃的东西不愁卖，那帮老头老太太天天找我打听你什么时候来卖。”
这个叶沉没有跟别家比较过，不过他觉得好吃的原因多半是没有上化肥，都是自然长成的。
既然好卖，叶沉就打算再采一些。
现在夏天了，从镇上到山庄的路两旁长出了一片片的芭蕉，比人还高，走一段，拐个弯就看不见人影了，叶沉没留意后面有个人骑着电动车跟着。
叶沉开着三轮车，自然没法走后门了，只能从前门进。他才上山庄里的那条大马路，黑娃就在后面喊“鸟鸟鸟”。
叶沉抬头，鸟没看见，倒看见跟自己家隔着一条路的别墅房顶有几个鸟人。
第21章 落水
“来了来了！”小杨放下望远镜，冲周敬云喊道。
他就说人肯定没走，虽然大门锁着，但每天都能闻见饭香啊！
叶沉加快速度到了自家门口，跳车开门，进去、锁门一气呵成。但今天失算了，当他拉着水管浇地的时候，讨厌的人在隔壁楼顶上叽叽喳喳。
除了魏康红的别墅和叶沉住的凶宅，整个颐和山庄都是空的，为了帮魏康庭接近叶沉，这几天周敬云和小杨没少琢磨，就在今天，小杨一拍脑袋，从魏康红的别墅搭把梯子爬到隔壁的别墅顶上，不就能看叶沉在别墅里干什么了吗？
小杨这个骚主意，周敬云迟疑了一下同意了，主要是这段时间他们连叶沉的面都见不着，更别说接近了。
这会儿叶沉在院子里浇水，俩人一点也不避讳站在房顶上观看。周敬云还冲叶沉喊话。
“小叶，你种的什么啊？长势喜人啊！绿油油的！”
叶沉只管浇水，他要是放下管子就显得他怕这些人了。但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真的吵得要命。
“装什么清高啊，在自己家也穿那么骚包，生怕人不知道他皮肤白……”
天气炎热，叶沉把裤腿卷到膝盖了，他皮肤本来就白，加上没多少汗毛，在落日的余辉里十分显眼。
小杨就是故意找茬，周敬云拉了他一把，把望远镜从他手里夺过来。
“小叶，你种的芝麻？？？现在小麦、芝麻都不是时候，等到开花就下雪，全都冻死了！”
叶沉楞了一下，他种的时候只想着能吃，没考虑这些。周敬云一说，他也想起来，好像真不是时候。
小杨见叶沉发愣，大笑起来，这么多天他可算见到叶沉出糗。
叶沉慢慢转到东边墙根，作势去浇丝瓜，忽然把手里的管子往上一抬，他的手本来就在捏着管口的，水立即飙向隔壁楼顶。
小杨猝不及防，被喷了一脸，哇哇叫着躲开。
周敬云看见水龙转向自己，赶紧跑开，没想到后面撞上来一个人。周敬云还以为是小杨，抓住“小杨”就往前推。
魏康庭刚上来就被喷了一脸水！
听到魏康庭声音，发现挨淋的是魏康庭后。
周敬云：……
小杨：……
叶沉根本没察觉上面的风云变幻，这三个人喷谁都一样，都要喷。叶沉抓着机会一阵狂喷，喷完就管子都不带收拾的，拎起坐在门口拍巴掌的黑娃就进了屋，爽快！
从脖子到裤|裆都湿透的魏康庭：……
特么也看他一眼好吗？他是犯了什么罪！本来他很不屑老周和小杨的骚主意，但在下面不停地听见俩人叫唤才爬了上来。这么对待一个病人真的好吗？
然而根本没人理他，人早就跑啦！
气炸！
其实叶沉没走远，就站在后院边上看后院的庄稼。
虽然那三个家伙很讨厌，但说的也是实话，这些不是时候的庄稼怎么办？
都已经发芽了，因为叶沉浇水浇的勤，麦子都一寸高了，绿油油的看着像草坪。
叶沉估计，玉米和红薯还能结，就是麦子。
不过就算能结，天气一冷，也不会长太大。
一想到全挖掉叶沉就觉得心疼。再说挖掉后种什么？还要再过两三个月才开始秋种，那时候种的话就得等明年才能吃上了。
先留着吧，想出来办法再说。
因为这事儿，叶沉第二天老早就醒了，得加倍努力挣钱才行。
叶沉重新做了一张竹筏，边缘用竹子围起来，这样就像个巨大的盆子，装满莲蓬后系在原来的竹筏后面，就能运回来了。
莲蓬卖的很好，这几天光是卖莲蓬就赚了几千，所以这天清晨，叶沉照旧早早出发。很快，竹筏就装满了莲蓬。因为后面竹筏吃重，叶沉就慢慢拖着前行。
颐河在靠近颐和山庄的地方有个拐弯，因为水流的冲刷，这边是最深的。
走到这里，脚下的竹筏忽然晃了一下。
叶沉感觉到不对劲，但已经晚了，系着竹筏的绳子断开，最下面一层竹子先散开，叶沉急忙去解系着黑娃的绑带，先前怕黑娃掉河里，叶沉用绑带在竹椅上缠了两圈，现在不解开，黑娃就会随着竹子沉入水里。
他刚跨过去，脚下的竹子已经不能承受重量全散开了。这里水流湍急，很快消失的不见踪迹。叶沉只来得及抓住黑娃，就掉进了河里。后面那一筏子莲蓬因为失去了牵引，横冲直撞过来。
……
过了这个拐弯的不远处，停着一艘小船，赵强蹲在小船上，紧盯着叶沉落水的地方。
满盛莲蓬的竹筏漂过来了，赵强顾不上那边，先用铁钩子勾住竹筏。
赵强正在奋力拉筏子，河面上忽然轰隆隆的响了起来。赵强回头一看，一艘快艇带着溅起的白浪冲了过来。
“叶沉！叶沉！”周敬云拿着大喇叭喊。
小杨负责开快艇，魏康庭穿着救生衣站在船头，他往下看，看到的都是一片幽绿，看不见叶沉在哪。但他能感觉到叶沉在这里，那种感觉特别强烈。
“停下停下，就这儿，慢点。”魏康庭连声吩咐。
快艇停了下来，在水面上打转。一簇阴影从水底浮上来，魏康庭跪在快艇上，伸手拽住叶沉。
叶沉先把黑娃递上去，看到魏康庭那只骨结分明的大手，顿了一下后，抓住了魏康庭。
魏康庭用力把叶沉拉上快艇。
周敬云接住黑娃，正不知所措，黑娃忽然喷出一股水，正好喷在周敬云脸上。接着，小东西吃吃的笑起来。
周敬云：……
大家都跟着黑娃笑起来。
父子两人没事令魏康庭放下心来，转而看向远处正在遁走的小船。
“是赵强在竹筏上做了手脚，早上我们看见他在这一片转悠。”魏康庭道。
叶沉正在拧衣服上的水，胸口被拽的露出了一片，他自己没察觉到，抬眼看了魏康庭一眼，魏康庭立即移开了视线，悄悄咽了口口水。
总是感觉到叶沉那抹幽黑的视线有股责备的意思，魏康庭又解释道：“我们联系不上你，你把老周拉黑了。那天是个误会。”
魏康庭不至于放过这么好的洗白机会。
叶沉不知道说什么，半响“嗯”了一声。
魏康庭的力气像都打在了棉花上，只好转向赵强：“追上去！”
快艇追上前面的小船，还没怎么着赵强，刚喊了喊话，赵强就“扑通”一声落水里去了。
其实赵强本来可以逃跑，但他舍不得那一筏莲蓬，折腾了一会儿，没想到魏康庭这些人动作那么快。
落到水里也没什么，赵强会水，他打的主意就是从水里游远，逃走，再回来弄这条船。
这几天跟踪叶沉，颐和他来过几次了，河里什么异常也没有，反倒是鱼一堆堆的，他下的地笼里面也钻满了鱼，就在那边。
赵强向他下地笼的地方游去，开始没觉得什么，忽然他感到一大片阴影。这两边有树林，有阴影也是正常的。赵强继续向前游动，他水性极好，要不也不会干这一行，因此连气也不用换。但什么东西老是碰到他的腿，一下一下，这里那里，好像数量很多。
赵强回头，看见黑暗里密密麻麻地排列着一只只鱼眼，它们无声地跟在他后面，凝视着他，追踪着他。
只有一条鱼的时候，谁也不会怕一双鱼眼。但成千上万只眼睛汇聚在你周围，盯着你，而且来源是你最不屑、平时相杀就杀的低等生物时……油然而生的恐惧令赵强头皮发麻，他“啊”的一声，刚张嘴就被灌了口河水，令他记起这是河底，他在窒息中向上游去，因为那里的眼珠最少。
他果然摆脱了那些眼珠，刚松了口气，眼前忽然冒出两盏脸盆大小的白灯，白灯下面还有一排锯齿状的东西，这河里真奇怪，是什么年代的建筑吗，锯齿忽然动了起来，赵强的胳膊碰到那些坚硬、锋利的锯齿，一股冰凉、心悸的感觉传入心扉……这哪是什么建筑这是什么东西的牙啊！赵强终于看清漂在他头顶的是一头巨大的鱼，它冷冷地盯着他，等着他撞上来，自投罗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