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弥听说江快雪突然暴毙身亡,难得地有些震惊,询问事情经过。
江快雪身亡这事太过玄奇,现在中州山上说什么的都有,左使也没打听出个所以然来,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他看了一眼庄弥的眼色,说:“教主,上次您设计让江快雪来救你,不就是想要对付松月真么。这目的虽然没有达到,但江快雪死了,松月真悲痛出走,更合了咱们的意!松月真走了,其他小辈们都是些资质平平的草包,那些老古董们也压根不懂如何打仗!现在是进攻的最好时候!”
庄弥按捺住心神,点点头,一一分派任务,准备进攻中州山。
却说江快雪听见了脑海中的倒计时结束,眼前一片黑暗。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穿越到异界,已做好了准备,可居然迟迟被卡在一片黑暗之中不动。
他有些纳闷,等了许久,忽然听见脑海中的那声音说:异世界通道开启错误。重新计算善恶值:九百五十六。善恶值不足,开启条件尚未达成,通道开启失败。
江快雪十分纳闷,他明明是一千分的善恶值,怎么好端端的被扣了五十分
上次被扣五十分,还是阿福因为他被江父责罚,抛在后山命悬一线的时候。
难道这次是有人因为他受到了伤害?
江快雪眼前忽然有了微弱的光感,视野尚且模糊,鼻端就先一步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他吃了一惊,心想难道是薛丛的伤还没有好么。他四下看看,可眼前黑咕隆咚的,身上被重物压着,血腥味就是从那重物上传来的。
那重物……应该是个人!
江快雪拍了拍四壁,这手感……似乎是口棺材。
他莫名其妙极了,不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醒过来会在一口棺材里,还被一个不停流血的人压着。
他现在是到了异世界么,可方才那声音不是提示通道开启失败了吗?
江快雪想起松月真,心中还有些难过,叹了口气,喃喃说:“阿真啊阿真,不知这次我又要到哪里去找你。”
只听见封闭的黑暗之中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那声音带着笑,似乎十分满足:“不用你来找我,这一次咱们永远都不会分开。”
江快雪大吃一惊,这声音分明是阿真的!而是是从压在他身上的人传来的!
他猛然坐起,头碰到了棺材板上,磕得他眼冒金星。
他重新躺倒,摸着身上的人,问道:“阿真!是你吗?你哪里受伤了?!”
松月真的声音好半晌才传来,气息微弱:“江遥哥哥,咱们这是到了九泉之下了吗……”
他神智几乎失常,竟已分不清身处何处。江快雪有点慌了,在松月真身上乱摸,摸到他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胸口的衣襟都湿漉漉的,登时不敢乱动。
“是谁伤了你?是谁把咱们埋在棺材里的?”江快雪又急又怒,把真气一点点渡进松月真体内,可松月真胸口那个伤就像布袋子破了个口,他渡进多少真气,这伤口就要流逝多少。
他要尽快给松月真诊治才行!
江快雪伸手推了推顶上,棺材板上似乎还埋着土,江快雪气坏了,不知是谁这般坏心,把松月真捅了和他埋在一起。
幸好松月真还有一口气在,否则他真的要发疯。
江快雪鼓起全身真气,大喝一声,劈开棺材板,抱着松月真从棺材里冲杀出来。
霎时间只听棺材板清脆地崩成两半,泥土飞洒,几个正在坟边铲土的普通人登时惊慌失措,纷纷喊着:“诈尸啦!”四散奔逃。
江快雪把松月真放在平地上,抓住一个跑的慢的,问道:“你们是受了谁的命令,来活埋我们?”
那普通人给吓得险些尿了裤子,不断求饶。江快雪把他拎到坟边,又问了一遍。
那普通人打着哆嗦,满脸哀求之色:“是……是躺着的这位仙君请我们来的。”
江快雪一头雾水,蹙起眉头:“胡说!他怎么可能叫你们来活埋他!”
“我没骗你!仙君!求仙君饶命啊!真的是这位仙君,他叫了我们几个来挖了坑,把棺材放进去之后,自己也跟着躺进去,交代我们把棺材埋了,立个碑……”
江快雪松开他,那人立刻跑了。
他看向一边的石碑,碑文上刻着两行生卒年月,一行是江快雪的生卒年月,一行是松月真的。
墓碑底部写着几行小字,交代这是两人的合葬之墓。
江快雪越看越是疑惑,丢开墓碑,查看松月真的伤势。他摘了几根松针,先给松月真止住胸口的伤,小心替他拔出匕首,裹了伤,把真气渡进松月真体内。
松月真流血太多,已经昏迷过去,江快雪抱着他,小心放在一处干净平整的地上,脱下衣服给他垫着。
这里不知道是哪儿,四周青山合抱,绿水淙淙,是个宁静无人打扰的好去处,用来做埋骨之所也挺合适。但是松月真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他是因为自己死了,太过伤心,所以想跟自己一起合葬?这样算起来,他是因为自己才自杀的,难怪脑海中那声音又扣了他五十点善恶值,所以异世界的通道开启条件没有达成,他又回到了这个世界。
江快雪越想便越觉得没错,可阿真为什么要这么傻啊?!
松月真还昏迷不醒,江快雪守着他,用真气把水加热,喂给松月真喝。他原本是打算在这里等到松月真醒过来,可过了两个时辰不到,不远处传来一拨人走路的声音。
接着靠近一些,他们说话的声音江快雪也能听见了。
“这里当真有修行之人?”
“真的真的!那两个仙君可奇怪了,一个要我们把他们活埋,另一个死了又活,还把棺材和坟一起炸了。就在前面!就在前面!”
江快雪凝神守在松月真跟前,手里攥着一把松针。等了半个时辰,终于看到林子里出现了一行人。前面带路的呼吸粗重,看来是普通人,江快雪有些眼熟,不知是不是之前叫他吓走的那群掘墓人之一。后面跟着的人看打扮就知道是魔教的。
江快雪目光一凛,看着这几个魔教教徒,喝道:“你们好大的狗胆子,敢跑到中州山上来!现在立刻离开,我可以饶你们一命。”
魔教带队的人嗤笑一声:“你在说什么梦话呢?一,这里是星渊海不是中洲山!二,中洲山上个月就叫咱们教主打下来了!现在这天下已经是咱们圣教的天下了!”
江快雪大吃一惊,不知道他这一死究竟是死了多久,天地都换了个模样,中州山竟然都已经被攻下来了?!
那么这些人是来搜索宗门世家的残余势力的?
“少啰嗦!兄弟们!上!”领头人一挥手,一群人冲将上来,江快雪一把松针甩出去,冲在前头的,三人中针栽倒,还有一人脚踝上被打中了,单脚跳着逃跑,后头的连忙躲避。
江快雪却是脸上忽现喜色。
刚才打中那四人时,脑海中又出现了那个声音:蓄意伤人,善恶值-30。
这声音就是天籁之音。江快雪抓着松针,准备好好刷一刷这善恶值。只是这蓄意伤人的标准有点高,打轻了不算蓄意伤人,压根不给减善恶值,打重了把人打死了就不好了。
江快雪正在拿捏手法,魔教领队的有些忌惮,看看他身后昏迷不醒的松月真,又咬咬牙:“兄弟们!他才一个人,还带着个半死不活的,咱们上!把他拿下了!一个修行之人可换一百两!”
一行人又冲上来,江快雪打地鼠一般,挨个掷出松针,一定要打到他们动弹不得,才算蓄意伤人,可又不能把人弄死了。有这两项条件掣肘,他打得十分小心,也倍加觉得刺激。
没多久,一行人倒的倒,瘫的瘫,江快雪觉得不甚尽兴,看向最后站着的那个普通人。那人对上他的目光,吓得一缩脖子,转身便跑了。
江快雪又看向地上躺着的魔教众人,那领队梗着脖子,大叫道:“你是什么人?!我警告你,若是你敢伤我等性命,我们教主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江快雪十分愉快:“那真是太好了。”
他巴不得不要被放过,魔教可以多派几个人来挨揍,让他把善恶值刷低一点。
领头的听见这话,还当他是在威胁,梗着脖子说:“你……劝你不要冲动!这天下都叫咱们摩尼教占了,你们家里那些老骨头们也被咱们抓的抓,杀的杀,你们都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的!”
江快雪站起来,把其他几名魔教之人身上的松针都拔了,对他们说:“你们回去吧,最好多叫点人过来报仇。”
几人惊疑不定,看看躺在地上的领头人,站起来互相搀扶着赶紧跑了。
江快雪走到领头人面前:“唔,不知道我究竟躺了多久,你仔细跟我说说,中洲山究竟是怎么被打下来的?”
领头的瞪着江快雪:“你少拿我开涮!”
江快雪踢了他一脚:“快说!不说我会用很可怕的手段折磨你。”
领头的败下阵来,这个面目阴沉的家伙看起来是真的会说到做到,他也不敢硬刚了。
“上上个月,那中州山上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松家的少族长你总知道的,他的心上人死了,他很是受了些刺激,发了疯,一个人抱着尸体飞走,中洲山上乱成一团。”
江快雪听见阿真发疯,心里又是难受,幸好他现在醒来了。他皱着眉头:“中州山上人还是挺多的,能打的也不是阿真——松月真一个,何至于此?”
“咱们教主说,修为高强的虽然多,但都是些自大骄矜之辈,只有松月真还有些脑子。而且中洲山的防线原本安排的好好的,松月真一走,他管着的那路防线被其他队伍收管,有的磨合,咱们教主就是看准了这个时机,一举攻上中洲山。”
江快雪点点头,觉得这倒还是算合理的。能带兵的人不多,之前的安排是刚刚好,松月真一走,防线出现缺口,魔教大举进攻,自然是势如破竹。
他对那些宗门世家们并没有什么归属感,听到中洲山被攻下,也只是有些担心江家家主,看在松月真的份上,也顺带担心一下松家父母和薛丛。不过松家父母修为不俗,他们应该也能护住薛丛。
“那之后呢?庄家家主、松家家主、云外城的城主、九华派的掌门……他们修为都十分高强,已经入道,焉能受制于尔等?”
领头的十分得意:“这就要归功于咱们教主了。他说这些宗门世家们本就不齐心,只要使个计谋,便可分而化之。他先是派人挨个上门招降,许以金钱地位,越早归降得到的好处越多。然后放出风声,今天说松家有意归降,明天说九华派有意归降,那些宗门世家早已被战事拖得疲敝不堪,多少都有些松动,听见同盟打算投降,唯恐落于人后,叫旁人先得了好处……嘿嘿。”
江快雪说:“就算是投降,也不可能所有人都愿意投降的吧”
就他所知,云中城城主的小儿子被魔教杀了,他与魔教有血海深仇,怎么可能投降?
“那些不愿意投降的,当然都叫咱们教主打败了。”
江快雪这才点点头,有些佩服魔教教主,果然是足智多谋。
他回到松月真跟前,查看了他的伤势。松月真正昏睡着,还没有要醒的迹象。
江快雪又向山下张望一眼,问道:“怎么还没人来救你。”
领头的恨恨看他一眼:“你等着吧,马上就有人来取你狗命了!”
江快雪赞道:“那正好,人越多我越开心。”
他说的都是真情实感,领头的听了,却是啐了一声:“原来你这么变态,真应该到咱们摩尼教来。”
江快雪闹不清他是赞是夸,正要说话,忽然听见一些动静,是又有不少人赶过来了。
江快雪翘首以盼,松针都准备好了,见到魔教之人出现,立刻摩拳擦掌,一根又一根松针甩出,嘴里不时念叨着:“减十分!减十分!哎呀打偏了,减五分!”
一群人被他打得抱头鼠窜,大感丢脸,悲愤大叫道:“卑鄙!用暗器算什么本事!敢不敢光明正大地打一场?”
江快雪欣然道:“我就是这么卑鄙。”
一群人马摔的摔,倒的倒,没坚持多久,场上除了江快雪,就没有一个站立的活物了。江快雪终于把善恶值刷到了七百多,心满意足,暗暗道:早知道善恶值能用这个法子刷,我就该早些把善恶值压下来的,也免得阿真心疼一场。不过我当时在中州山上,周围都是自己人,若要出手伤人,容易闹出矛盾来,还是现在打魔教最方便!
江快雪越想便越是欢欣,对躺在地上的魔教教徒们说:“你们魔教真好,祝贵教千秋万代,永远不倒。”
千秋万代,只要他善恶值高了,就来抓几个魔教教徒揍一揍,这样一来,他想和阿真在一起多久都没问题。
地上躺着的魔教教徒们却都以为他在开嘲讽,一个个羞耻极了,嘴里不干不净喷起脏话来,江快雪只当听不到,他担心时间久了魔教会有厉害人物赶来,便抱起松月真离开了。
他琢磨着为何松月真会把他带到星渊海来安葬,也许是因为,这里是松月真对他动心的地方,总有些特殊意味。
星渊海很大,想要避开魔教之人不难,江快雪很快找到一处隐蔽山坳,把松月真放在草地上,把这一路上采来的草药给松月真喂了,又烧了水喂给他,盼着他赶紧好。
幕天席地,不利于修养身体。江快雪折了树枝,收集干草,勉强搭了个草棚子,把松月真放进去,他就坐在草棚外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