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凭什么呢？
　　到底凭什么？！
　　林染只感觉有一股火，在他的心里熊熊燃烧着，那火烧到他的五脏六腑，烧的他这段时间的颓靡一扫而空，烧的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身体里的力量！
　　有人说，生活就像强/奸，如果不能反抗那就享受它。
　　可是，如果你不去反抗，那你永远就只能被强/奸。
　　林染不是天真的孩子，他知道自己的弱小，知道自己面对这种庞然大物的绝望。可是害怕吗？他问自己。
　　不，不害怕的。
　　他只害怕，有一天他会弯下腰，不再是那个自己了。


第64章
　　目前看来，要想扳倒楼李沈三家，只有两种方式。要么找出他们交易的地点和证据。要么从沈嘉鱼那里入手，找出沈嘉鱼和程之远当初起冲突的真相。
　　可林染想不明白。
　　沈嘉鱼这个人。他有双重人格，小时候走丢了被程家收养，之后又被程爸程妈送进了疗养院。出院以后被沈家找回出现在生意场上。
　　而程之远呢，他是楼肖和沈嘉鱼的双重眼线，或许是双面间谍。他与沈嘉鱼起了冲突，让自己小心沈嘉鱼，出国以后又毫无动静。目前生死未知。
　　这样的两个人，到底会因为什么产生冲突？
　　利益？女人？还是程昱发现了沈嘉鱼的问题？
　　林染拧着眉，把线索都记在了纸上。那张纸已经被他和迟瑞写的密密麻麻，上面全是他们找到的线索和做出的推理。
　　如果能找到程之远就好了，可这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林染很是头疼，又跟迟瑞商量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迟瑞去查他们三家的交易地点，而林染则打算先从沈嘉鱼这边入手。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还没等他们去查，就先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第65章
　　沈嘉凝靠坐在在咖啡馆的椅子上，望着窗外来来去去的行人，又拿出根棒棒糖吃了起来。神情惫懒地开口：“我说，你们考虑的怎么样了？到底合不合作？”
　　林染和迟瑞对视了一眼，都有些迟疑，显然没有想到沈嘉凝竟然会主动要求要与他们合作，直觉怕是有什么猫腻。
　　沈嘉凝“嗤”了一声，双臂交叉在胸前，翘起二郎腿，微仰起头看着咖啡馆里明亮的天花板，黑色的长卷发散落在她的身侧。嘴里还含着那根棒棒糖，甜腻的味道在她的嘴里蔓延。沈嘉凝又舔了两口，把棒棒糖拿了出来，看着迟瑞和林染。依然是那样慵懒的神态，可眉眼间却很是阴郁。
　　“我说，很难理解吗？”
　　沈嘉凝淡淡地开口。她的目光悠远，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小小的，不断挣扎地自己。
　　“你们知道克隆人吗？”
　　“我，就是沈嘉鱼的克隆人。只是是作为女性的他，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在我有记忆起，我就已经在程家了。我本以为，程家父母就是我的父母。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日子也不好过，但是到底也还过得去。直到…沈嘉鱼来了。”
　　“我才知道，原来我出生的意义就是为了他。”
　　“很可笑吧，这样荒唐又滑稽的人生。”
　　沈佳凝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笑了笑。
　　“至于我为什么要跟你们合作，是因为…我已经没几年好活了。克隆人的寿命本就短，我也差不多该到了保质期了，总不能让自己这样稀里糊涂的死去吧，我还是想…为自己做点什么。”
　　“我本想着自己做。可是。”说到这里，沈嘉凝又仿佛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她的瞳孔扩大，双手握紧了咖啡杯，汲取着这微不足道的暖意。
　　“沈嘉鱼他…是个怪物啊。他啊…根本没有身为人的同理心的…”
　　“这样的人…我又怎么能斗的过呢…”


第66章
　　林染明了了，看来程家和沈嘉鱼的关系要比他想象的还深。
　　“沈小姐，我们当然可以合作，既然你如此的坦白，表现了应有的诚意，那我们也不能不有点表示。小瑞。”林染冲着沈嘉凝微微点头，迟瑞便把一张写满字的纸拿出来放在桌上，朝着沈嘉凝的方向推了推。
　　沈嘉凝拿起纸条沉吟了许久。
　　“目前我知道的，就是程家很有可能是沈嘉鱼的势力。程之远也不仅是沈嘉鱼的眼线，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但是程之远却只知道沈嘉鱼的女性人格。我认识楼肖，是因为他跟我们家有生意上的往来。”
　　听到这里，迟瑞却疑惑的抬起了头。
　　“可是，沈姐姐，那你上回为什么说你不认识楼肖呢？”
　　沈嘉凝“扑哧”一笑，“傻弟弟，因为我被监听了啊。”
　　“不过现在没关系了。我把我身体里的芯片挖了出来，放心吧，它被保存的很好，不会触发警报的。”
　　迟瑞没有再说话了，他挠了挠头，很是不好意思的冲着沈嘉凝一笑。
　　这个女人，其实出现的很是巧合。在他和林染哥刚有了些眉目时，就以如此的姿态出现在他们面前，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还有，既然她和沈嘉鱼的女装别无二致。那现在，在他们眼前的，到底是沈嘉鱼还是沈佳凝？
　　她说的话，又是真是假？
　　迟瑞心念电转，却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来。又冲着沈佳凝道:“沈姐姐，我哥哥说他之前曾经在疗养院看见过沈嘉鱼，说他是那里的心理医生。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去那里吗？”
　　沈嘉凝闻言却眯了眯眼，身子缓缓前倾，声音放地很低。
　　“湖山疗养院…那是沈家的产业。”
　　林染与迟瑞和沈嘉凝辞别以后，就双双回了疗养院。迟瑞跟林染又聊了一会，便回家去给林染煲汤了。
　　林染去疗养院的各个地方都看了看，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直到他回了房间，却发现桌子上竟然放着一盒录像带。
　　林染放了录像带看了看，结果画面里顿时传来了暧昧呻吟的喘息。林染的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这竟是他和迟瑞交欢的视频！
　　没过两分钟，画面里就出现了一张纸条，全是用报纸的字拼成的句子。
　　上面写着:要是不想被传到网上，就在今晚十点来宁安路。


第67章
　　林染冷汗直冒，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想起了前几次被强迫的经历，以及沈嘉凝说疗养院是沈家的产业的话。他很担心，他与迟瑞的谈话…很有可能已经泄露出去了。
　　他出去这一会的功夫，房间里就能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
　　沈嘉鱼到底掌控了多少？
　　他现在…是不是正在监视自己？
　　林染的心脏跳的很快，仿佛都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录像带折成几段扔进了垃圾桶里，他抽了根烟，缓缓地扫视着房间，可他却什么也没发现。
　　屋子里空无一人。
　　林染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装作若无其事的走了出去。
　　此时距离十点还有四个小时。
　　林染知道，也许有人正在监听着自己，可他总得做点什么。
　　他开车逛了两个小时，看似焦躁的毫无目的地乱窜。借着进店看东西的掩护给迟瑞发了几条短信。
　　等到晚上他去了宁安路，手机很可能会被那些人收走。而且如果迟瑞也去，那就只能把两个人都搭在那里。
　　林染让迟瑞十点带着警方的人埋伏在那里，只是不知道那伙人会不会中计。
　　迟瑞给他的电击枪，林染一直都贴身带着。但到时如果那人叫了手下，恐怕他也讨不了好。
　　还有两个小时。林染不敢停下来，他怕一停下车就被监视他的人发现什么，只能一直开着车。
　　他去的店里都没什么规律，什么店都有。最后他去了一家服装店。
　　这家店之前是他和迟瑞约好的店。他们曾经约定，如果出了什么事，就来这家店找他们要的东西。
　　店长是个退休的老警探了，他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林染借着试衣服的空挡，把录音笔带进了特别准备的试衣间。这只录音笔很小，只有芯片大小，他把衣服脱下，用力咬住，拿着小刀一点点划开了手臂的内侧皮肤。
　　他的冷汗一滴滴落下，鲜红的血留了出来，林染把录音笔塞了进去，拿着针线草草缝制了几下。他的缝制手法很是粗糙，但是也只能忍耐。又拿着去味喷雾喷了好几下，才去除了那股刺鼻的血腥味。
　　林染换了衣服，若无其事的走出了试衣间。除了面色还有些白，表面上已看不出还有什么问题。
　　便在十点的时候开车去了宁安路。


第68章
　　宁安路是条很热闹的街。此时已临近深夜，可街道上依然灯火通明。刚下班的白领，买醉的路人，各种车辆在街上来回穿行。趁着热气腾腾的小吃店，半点没有已经深夜的意思。
　　林染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着。那个人没有通知他怎么做，反正等着就是了。只是不知道迟瑞通知的警察是否就位了？
　　林染把车停在了一个较为偏僻的地方，打了两下车闪。
　　他把车窗缓缓降下，又抽了一根烟，眯着眼睛看着外面的街道。
　　十二点整，外面毫无动静。
　　车里的烟灰缸里已经放了很多林染抽过的烟头，他困倦的揉了揉太阳穴。将手臂放在车窗上，脑袋侧枕在了手臂上。
　　他实在是有点累了。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又失了血。之前他的心里一直撑着一口气，可这么长的时间外面都毫无动静，他也忍不住有些放松了警惕。
　　难道是发现了警察的埋伏，所以撤退了吗？
　　他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意识却越来越沉。
　　可恶，到底…是…什么…时候…
　　在完全失去意识前，林染这样想着。
　　*
　　废弃工厂内。
　　林染猛地睁开眼。“唰”地一下向上坐起，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束缚着自己。林染悚然一惊，下意识的挣扎起来，却发现自己竟然被人绑在了椅子上。
　　“哟~林总。”
　　林染猛然抬起头。
　　沈嘉鱼？
　　他的瞳孔紧缩，双手被捆在椅子后面不住地挣扎着，很快就被粗粝的绳子磨得伤痕累累。
　　但他却又很快沉着了起来，看着沈嘉鱼的眼睛似有寒星闪烁。
　　“说吧，沈总，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沈嘉鱼正靠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录像带。闻言笑吟吟地走到了林染的面前，抬起了林染的下巴。
　　依然是那样勾魂夺魄的桃花眼，可此时眼波流转间竟然有一种无情的意味。
　　他嗤笑一声，拍了拍林染的脸。
　　“林总啊~我是真的没想到，你还真是会给我惹麻烦啊~啧。”
　　林染冷笑一声，侧头躲开了沈嘉鱼的手。沈嘉鱼见状竟也没生气，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林染的眼睛。
　　“林总啊~你说我是不是还是直接杀了你比较好~”
　　林染没有说话，他静静地注视着沈嘉鱼。
　　那双眼睛，没有一点笑意。一时竟让他觉得，那是让人望不见底的深海。一旦跌入，便只有窒息和黑暗。
　　沈嘉鱼也没有说话，他们两个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
　　有一种难言的气氛在空气里蔓延。
　　林染的额头不禁冒出一丝冷汗，顺着脸颊滑在地上。
　　可沈嘉鱼却忽然一笑，语气里满是玩味。
　　“开玩笑的~林总。像我这样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怎么会干出像杀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呢~哈哈”
　　林染还是没有说话。他知道，沈嘉鱼刚才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想杀了他。


第69章
　　沈嘉鱼坐回了沙发，闲适地靠在靠背上把玩着那卷录像带，黑色的磁带在他白/皙的手指间窜来窜去。很是漫不经心地开口:
　　“林总，有些事，我觉得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才能活得好，你觉得呢？”
　　林染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沈嘉鱼。
　　沈嘉鱼真的以为，凭着一卷录像带就能让他闭嘴吗？
　　那些因为录像带而被威胁的人，大多都是因为害怕无法面对自己的父母亲人，以及与自己有交集，很在乎的人。他们怕的，不是录像带本身，而是外人的眼光。
　　可林染不同。从他自杀那一刻起，他就全凭着复仇的执念活了下来。对于他来说，沈嘉鱼想把视频放在网上，那就让他放好了。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东西了。
　　只是觉得对不起小瑞。
　　“林总，你还真是学不乖啊~”
　　沈嘉鱼眯了眯眼，身体前倾，一手撑在头侧，眼神斜睨着他。
　　“说吧，林总，程之远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这个问题实在出乎林染的意料，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监听他？”
　　“哦？”沈嘉鱼却忍不住笑了。“怎么？林总很惊讶吗？”
　　“可惜程之远的警惕性实在不错，竟然连我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所以，我就只能过来问问林总了，毕竟。”
　　沈嘉鱼又从沙发上走到了林染面前，弯下腰来笑着看他。“他可是发现了我的秘密呢~”
　　这一刻，林染全都明白了，为什么沈嘉鱼会如此的对待自己。
　　他…成为了沈嘉鱼和程之远相斗的牺牲品。
　　程之远明明知道沈嘉鱼在监听他，却还是给自己打了电话，为他自己出国争取时间。
　　而林染呢，因为相信了程之远，因为程之远的一句话，就开始了调查。这调查越来越深，越来越深，直至调查到了疗养院，触碰到了沈嘉鱼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