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真希望待会你还能这么自信。”谢离峥轻轻用手阖上他的眼睛。
只是瞬息间,周围空间一阵扭曲。时绪再睁开眼,面前是一条空旷走廊,很远处似有嘈杂的人声,他像是在一栋办公楼内。
耳旁传来谢离峥的声音:“遗憾的通知你,这个世界的你已经死了……现在是你死去的第六年。祝好运。”
“啥玩意,那我是怎么死的?”
“颁奖典礼那天被人捅死。”
时绪大惊:“你别告诉我这个颁奖典礼是我刚参加的那个……”
“是的。所以这个世界是你死去六年后的平行世界。”
时绪又问:“那这个世界靳择野人呢,你好歹告诉我他在哪吧?”
那边没了声音,时绪试着喂了两声。依旧没动静。
他活动一下手腕,跃跃欲试。
算了,不就是阻止这个世界的靳择野杀人吗……分分钟做给你看好吗!
时绪正在走廊上乱逛找出口,恰好与茶水间出来的男人相撞。对方身材高挑,逆着光看不清面容,只是声音充满不耐:“你是哪个部门的,不懂这里是……”
对方猛地停住了。手中的玻璃杯重重摔在地上。
时绪也惊了。
没想到一来就遇见熟人,面前的人居然是沈浩初……而且是六年后的沈浩初。
对方俨然褪去少年的青涩,变得成熟许多。只是衬衫还是随性的扯开两颗扣子,熨帖的衬衫包裹着紧实流畅的肌肉,嗯,仔细看长大版沈浩初穿正装其实挺帅的……
来不及多看,青年突然紧紧搂住他,随后迅速躲进了茶水间的桌下。
“你干什么……”时绪刚想说话,对方突然紧紧捂住他嘴巴。声线中夹杂了几分恐惧,“别出声,你最好祈祷千万别被他找到。”
茶水间内死寂,外面的匆匆脚步声和对话则变得清晰。
“那位马上就过来了,沈总他人呢……”
“别耽误时间,先把那位接到贵宾室接待!”
“万一被那位误会咱们沈氏集团不尊敬就完了,前阵子南边不是刚死……”那边声音含糊了,又马上道,“总之要赶紧找到沈总啊!”
时绪是听明白了。
大概是沈晏倒台之后,沈浩初接手沈家成了新的董事长。不过沈家在城北不是很厉害吗,是谁能让他们这么害怕?
“……发生什么事了,”时绪小声问,“靳择野他人呢?”
青年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居然有血丝:“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复活的,但他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了……你千万……”
茶水间的门被猛地推开,来人满脸惊喜:“沈总,原来您在这!”
那人还想继续说,但看清沈浩初怀中少年的瞬间突然呆住了。接着他脸都抽搐起来,“这,这位是……”
身前手臂一松,时绪趁机跑了出去。
走廊两侧全是人,全部齐刷刷恭敬的朝走廊那边弯着腰。那谄媚恭敬的劲儿看的时绪想笑。总觉得莫名像宫廷剧里的宫女太监们……那走廊那边的人难不成是皇帝?
走廊尽头站着一个青年。
青年五官如同刀刻般俊美,异常冷漠。一身黑色军服似乎缄默的敛去所有光,这一刹那就连窗外刺眼的阳光都变得黯淡不堪。
对方视线直直盯着他,黑眸中似乎藏着噬人的兽。
时绪下意识往后一缩。等等,仔细看这不长大版靳择野吗?
这蛟龙血也真牛逼,这货六年后居然这么帅。光冷着脸站在那估计就能让无数小姑娘放声尖叫吧……不过这货穿的什么,军服?他死后这家伙去当兵了?
不过说到底都是一个人啊。
时绪忙屁颠屁颠跑过去,小心的问:“靳择野……你,你还记得我吗?”
不等回答,他就抱住青年,小声嘀咕:“我知道你可能不敢相信,但确实是我……那个啥,这应该叫死而复生还是复活?不管了,总之我回来了!”
时绪没看见周围人惊愕的仿佛白日见鬼,也没看见远处倒吸一口凉气的沈浩初。他只感觉此时抱着的身体……似乎在微微颤抖。
“靳择野?”他想抬头看对方表情,却被轻轻按住脑袋。
拥抱了很久对方还没放手,时绪还挺欣慰。原来他死后靳择野这么想他啊,还是挺有良心的嘛。正想安慰几句,他突然侧颈一痛。
余光可以瞥见青年手中正拿着针管,很稳。
透明液体被缓缓送进他的静脉。
卧槽靳择野在给他注射什么鬼东西!
时绪下意识挣扎,却被对方紧紧桎梏在怀中。针管空了,时绪身体也随之一轻,意识消失的瞬间他看见沈浩初的眼神无比复杂,来不及细想,时绪跌进了一个滚烫的拥抱。
耳旁青年的声音沙哑而陌生,却仿佛藏着极度的狂喜:“欢迎回来……阿时。”
……
头很疼,身体也异常沉重。时绪睁开眼睛,周围一片浅蓝,竟然是一大片人工湖。方圆几十米空空的,只有他一个人。
有什么东西正往下扯着他的腿……时绪低头。
只见他的鱼尾末端正牢牢卡着一枚精巧的圆环,那东西连接锁链一直延伸到湖底深处。就这么框死了他的活动范围。
时绪:“……”
卧槽谁来告诉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这段剧情类似if线,半番外性质(不会很长),是想展示给大家平行世界中的另一种可能性。
我原本想放番外但这段剧情又有部分和主线有关……反正快结局了,你们大可以当番外来看~不喜欢的也可以直接跳至大结局,我到时候会在章节上标注的。啾咪!
【if线:通常是从正篇故事的某个时间点出发,因主角的遭遇或选择的不同而导致与正篇故事不同的情节发展】
【拿着名奇幻作品《魔戒》举例,最初王子杀死索伦后,把戒指扔了——这就是条IF线】
以上解释摘自百度百科&萌娘百科
第62章
时绪浑身没什么力气,迷迷糊糊又睡过去了。再醒来,发现青年版靳择野正凝视着他。
那双眼眸阖黑一片,溢满了他看不懂的感情。
“……吃点东西吧。”靳择野说。
各式虾饺小笼包满满的铺满了整个餐垫。时绪还记得之前他发烧,当时就使唤靳择野买早餐给他吃来着……没想到对方还记得他爱吃什么。
面前青年毫无疑问是靳择野,但却总感觉哪里不对。谢离峥说这个世界是他死去第六年,很明显这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周围人诡异的态度,他鱼尾上的东西……都和面前靳择野脱不开关系。这六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时绪边想边解决着小笼包。
这一折腾他也饿了,大口大口嚼着包子两颊鼓鼓的像花栗鼠,靳择野轻轻用指尖拈去他嘴角酱汁,声音很轻:“……还是跟以前一样。”
时绪咽下包子,赶紧问:“这个是你弄的,为什么?”
他摆了摆鱼尾,上面圆环和锁链折射的阳光刺眼。
“只有这样我才能确认。”靳择野说。
“确认什么……”时绪还没说完就被紧紧搂住了,对方像是溺水的人紧抱着最后一块浮木。声线似乎都在颤抖,“你知道吗,我当时就这么抱着你,感受到你慢慢变冷……”
青年的手滑到时绪胸口,感受里面的心脏正在跳动,“但在两千两百三十七天后……你回来了。”
时绪目瞪口呆。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死后靳择野会是这个反应……他俩当时关系有好到这种程度吗?明明知道人死不能复生,对方却像是一天天数着日子,足足等了他两千多天。
时绪心中微动,“那之前我在海底酒店里没握住你的手……你不介意了?”
“都不重要了。”青年轻抚着他的脸,那眼神让时绪发憷,他赶紧转移话题:“那啥,能不能给我准备点衣服……城艺的校服就行。”
边换衣服时绪边感叹:“真是的,你们在这都毕业长大了,还都长高了。但我还是……”
“你不用毕业,也不用工作……你可以一直待在这里,”靳择野俯身耐心替他系好领带,声音很淡,“你只要活着就好。”
活着留在我身边就好。青年在心中补充。
……
“咕噜咕噜咕噜……”时绪在水里吐泡泡。
还是不适应,靳择野那货不是拽的上天吗,怎么六年后就变绝世痴情种了,居然还会一直想着他。这也太上道了……啊呸,也太够兄弟了吧。时绪把发烫的脸埋进水里。
干什么啊这是,一想到有个人默默等了他六年……心跳都加快了。
“您好,我是先生派来照顾您的。”
这冷不丁的一声让时绪差点呛口水,只见岸上正站着个少年,不到二十岁的样子……只是对方似乎看不见?
“你照顾我?但你……”时绪犹豫。
“您放心,我经过训练,如果是照顾您的日常起居的话完全没问题。”
少年朝时绪深深鞠躬,居然真的开始弯身收拾餐垫上的东西。他动作熟练,确实一点也不受影响。
“真是的,这不就是课本上资本主义剥削劳动人民的剩余价值,”时绪不满的嘟囔,“靳择野就算真这么忙,也该懂点事吧?”
啪嚓一声,白瓷碟掉在地上。少年连忙弯腰收拾,听见时绪问他有没有事,他额头居然渗出些冷汗,“没事没事……只是很久没有人直呼先生的名字了。”
随着少年缓缓诉说,时绪目瞪口呆。
原来这六年间靳择野强势并购城南城北大半企业,跻身商圈最年轻的代表后又只身入政界,纵横捭阖无往而不胜。最后一跃成为最高掌权者。
三年前,徐乐奉命开展严密的全面监控,城南城北彻底被归为他的领地。
至此再无人有异议。
一切的拐点就在六年前……他被捅死的那天。
“现在想来,大概先生不想让别人看见您才派我来的。”那少年深深鞠躬,“……您一定是先生最重要的贵宾,有任何需求请随时叫我。”
贵宾个毛啊,他现在就是个光鲜的囚徒!
时绪算是明白靳择野为什么把他锁在这了,合着是不想被发现外面的混账事。甚至还让徐乐搞什么实时监控……靳择野疯了吧,再这么下去杀人就是迟早的事,他的任务更是妥妥会失败啊!
时绪完全淡定不下来。等晚上靳择野来的时候,他直截了当要求:“我要出去。”
对方显然不打算接话茬,“晚上有没有好好吃饭。没胃口的话喝点粥……”
“我要出去。”时绪又高声说了一遍,逼迫对方正视这个话题。
靳择野黑眸中划过什么。他拿起小勺,慢慢递到时绪嘴边,“不吃饭晚上会难受,就吃一口……”
这货是听不懂话吗!时绪挥开勺子,粥却恰好飞溅在青年脸上。一刹那对方收敛神色微抬起手,时绪赶紧缩脖子。
……这货这么疯不会揍他一拳吧?
但等了半天脸也不疼,时绪偷睁眼,靳择野正拿着纸巾慢慢给他擦手指上的粥。指尖痒痒的,这下时绪反倒不好意思了,却听对方一字一句道:“阿时,唯独这点我不会让步。”
“话别说这么死嘛,你看看这周围连个鸟影都没有,”时绪立马展开柔情攻势,“你就让我出去吧,老在这我一个人多没意思……”
“不行。”靳择野言简意赅。
该死,虽然长大了但这臭脾气倒是一点没变!时绪眼睛滴溜溜转,直接拿起桌上餐刀比在自己脖子边上,故意威胁道:“你不放我出去我就……我就自杀给你看!”
靳择野表情变了。
冰冷镇定彻底被打破。他死死凝视着横亘在时绪颈间的那把餐刀,眸中似乎闪烁着最深切的绝望,时绪手忍不住一抖,“你……”
他从不知道靳择野会用那种眼神看他。
就像他亲手从对方那里夺走了什么最珍贵的什么东西……于是有什么极恐怖的东西苏醒了。
“我放你出去。”青年声线喑哑,“阿时听话……把刀放下。”
来不及反应,靳择野就猛地夺过他手中的刀,随后把他的双手反制在身后。
咫尺间青年那双冰冷黑眸令人不寒而栗,时绪谎了,“你答应过我……”
不知何时,靳择野的手撩开他衣服下摆,惩罚般抚弄着他的鱼尾。
在时绪颤抖的时候,青年轻轻搂住他,这一刻积压了六年的执念彻底撕裂,他眸中似乎有猩红闪过,“我会放你出去。”
他又说:“阿时,你现在后悔也晚了。”
一天之后,时绪就知道对方口中的后悔是什么意思。
他变不回人腿了。
时绪现在只能可怜兮兮的坐在轮椅上,鱼尾被掩盖在厚厚的毛毯下面。盲眼少年似乎极熟悉别墅内构造,轻车熟路的推着他到处走。
“靳择野现在干什么呢?”时绪问。
“按照预定,先生今天在会议厅开会。”
“走走走找他算账去!”时绪摩拳擦掌。
靳择野让他变不回人腿,那他就当众落他面子!不让那货杀人是一回事,但现在报仇又是另一回事。
轮椅转了个方向直奔会议室,时绪直接推开门。
只见靳择野稳坐首座,手背恹恹的撑着下颌。惹眼的笔直长腿无声交叠。听见声响,青年侧头,视线不着痕迹扫过时绪盖着的毛毯,“……怎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