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哪儿了吗?有没有受伤?”
钟念瞪着没什么作用的眼睛,没好气地指挥他,
“站起来,右手边的墙上有开关,你先把灯打开。”
啪嗒,灯亮了。
钟念一手揉着后腰,一手揉着脑袋,龇牙咧嘴的坐在楼梯边,冲江传雨苦笑,
“下次记得先开灯。”
江传雨走到他面前蹲下,帮他揉着脑袋,神情懊恼,
“你家我不熟。”
他右臂被栏杆一角划破了,校服拉开道口子,里面是一道血痕,看得钟念更疼了。
“操,想趁没人干个坏事怎么这么艰难!”
钟念抬手朝厨房一指,
“医药箱在那边柜子的第一个抽屉里,酒精什么的都有,你这还得消毒。”
他回头瞥了眼不锈钢的栏杆,不确定地问,
“要不要去打破伤风针啊?”
摔成这样就够毁气氛了,再去医院,那真是什么都泡汤了!
江传雨郁闷得眼角都耷拉下来,闷闷地走过去拿出医药箱,一言不发地给自己上药。
钟念被他的孩子气逗笑了,撑着栏杆站起来,打趣道,
“你就不管我了?我头上还有个包呢!”
江传雨这才哦了一声,手里的棉签还没放下,回过头就想朝他走,手肘一晃,把一整瓶碘伏给打撒了。
两人怔怔地看着褐色液体流了一地,彻底傻了。
半晌后,钟念突然笑出了声,扶着栏杆笑得前仰后合的,一边笑还一边叫唤,
“唉哟我的腰,好痛!”
江传雨闷了半天,也禁不住笑了起来。
时机不对,偷吃行动彻底取消。
他俩抽了半包纸巾,吸干了碘伏,对着地板上留下的印记面面相觑。
“这怎么弄掉啊?”
“不知道。”
“用酒精可以吗?相似相溶原理!”
“碘伏跟酒精不是一个东西。”
“那现在怎么办!”
“用碘化钾溶液试试。”
“那是什么?”
“碘化钾粉末溶于水后的溶液。”
“我上哪儿给你弄碘化钾粉末?!”
“那就没办法了。”
钟念跟江传雨鸡同鸭讲了半天,一屁股坐到地上,放弃了。
“算了,明天我买张地毯放这儿挡一下,等我姐回来要杀要剐随她吧。”
江传雨也跟他一起坐下,两人对着一滩污渍,大眼瞪小眼。
钟念瞥着江传雨,眼神懒懒的,
“你是不是还没醒?”
江传雨把头埋进掌中,不肯面对现实,
“醒了。”
醒了还这么呆,谁信呐!
钟念也不戳破,从裤兜里掏出那东西递给他看,
“还有兴致吗?”
江传雨扫了一眼,脸色都变了,看着钟念问,
“你买的?”
摔得这么惨,那盒子也被挤扁了,钟念把它拿在手里抛着玩,笑了笑,
“刚才买零食的时候,徐婉非让我买的,说是有备无患。”
在钟念把盒子再一次抛起来时,江传雨伸手夺过,没收了。
“我们用不着这个。”
“嗯?”
钟念转头看他,“为什么?还是得有措施吧,我还是个omega……”
“我们不会做到那一步。”
江传雨打断他的话,蓦地站了起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问钟念,
“你刚才不是说饿了,要吃东西吗?我给你做。”
钟念没明白江传雨话里的意思,怔怔起身,盯着他看了看,回道,
“蛋炒饭可以吗?”
江传雨微笑着点头,
“你先去洗澡,洗完就有得吃了。”
钟念洗澡很快,没用几分钟,期间脑子里一直回荡着江传雨的那句话。
我们不会做到那一步。
什么意思?
谈个柏拉图式的恋爱?
ao还能这么搞?
钟念愰神得厉害,三两下冲完,甩了甩湿发便往客厅走,楼梯还没下完,就闻到了蛋炒饭的香气。
他一晚上都没正经吃过东西,闻着这味道,感觉饿得快吐了,飞快跑到餐桌边,接过江传雨递来的勺子,舀了满满一大勺塞进嘴里,喜极而泣了。
“雨神你靠这个,就能拴住我。”
江传雨喝了好几杯水,把酒气压下去七八分,视野总算不再蒙着一层薄纱,他在钟念对面坐下,出声叮嘱,
“吃慢点,别噎着。”
钟念边吃饭边想到了什么,问江传雨,
“你把那东西扔哪儿了?千万别丢家里的垃圾桶,被我姐发现,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江传雨抿了抿唇,淡道,
“我丢到外面去了。以后这些你别操心。”
他那冷淡的语气,让钟念嘴里的饭突然就不香了。
钟念闷头又吃了几口,没忍住,
“因为我是男omega吗?”
所以觉得恶心,不想那啥?
江传雨怔了好几秒,才想明白钟念的意思,失笑出声,
“你在瞎想些什么?”
钟念气鼓鼓的,
“那你为什么会那样说?”
江传雨无奈地叹了口气,
“念儿,你真是一点常识都没有吗?omega的第一次x行为,必须要在发情期才能进行,否则痛苦无比。”
“啊?”
毫无常识的钟念小朋友,张着嘴看了看自己的alpha,无言低头。
我还是吃饭吧,多说多错!
江传雨见他一脸的恍然大悟,咂摸出了什么,噙着笑问,
“怎么,你觉得我是不想碰你?”
钟念用勺子把盘底刮得滋滋直响,赞不绝口,
“雨神你的蛋炒饭真是无敌棒!”
江传雨没再开口,看着钟念吃光了一整盘后,又端着盘子往厨房走。
“剩下的我来收拾,你去洗澡吧。”
钟念走到水槽边,把水开到最大,让哗哗的水流掩饰自己的心慌。
这时,一只手伸过来,关掉水龙头,又静静环上了钟念的腰。
“我有哪点没做好?”
江传雨捏着钟念的下巴,逼他看向自己。
“怎么会让你觉得我不馋你的身子?”
钟念抿了抿唇,在心里忏悔,是我错了,你随时随地都馋!
见钟念不说话,江传雨惩罚性地咬了咬他,尝到一口油香。
他舔了舔唇,忍俊不禁,
“让你别瞎买,是因为市面上这些,都太小了。”
第67章
能一本正经说出这么不害臊的话,不愧是江传雨。
钟念本该脸红,但他今晚的脑子比江传雨转得利索,闻言只皱起了眉,
“你怎么知道?”
小不小的难道你试过?
江传雨被他问得一怔,缓缓漾开笑意,
“做义工时,会有这方面的培训,也会发给我们。”
他的手正沿着钟念的腰线游移,惹得钟念嘶了一声,一把按住,睁大了眼,
“疼,别摸。义工还要发这玩意儿?”
江传雨摸到钟念后腰微肿的那一处,轻轻揉着,
“只是个保障,怕遇到极端情况。”
钟念不依不饶,
“为什么会有极端情况?什么是极端情况?你把话说清楚!”
这要怎么说清楚呢?
江传雨总算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他想了想,尽量委婉地陈述,
“omega不是绝对弱者,alpha也不是绝对强者,义工面对的人群太过复杂,有些体格相差悬殊的ao,omega可以反向诱导alpha,所以需要保障。”
话里的信息量有点大,钟念花了好一会儿才消化完,更诧异了。
“意思就是omega还有可能强上alpha?这、这也太危险了,你遇到过没?”
江传雨含蓄一笑,
“这就是义工组织更愿意招募顶a的原因,alpha都强不过我们,其他两性就更不可能了。”
这话有理有据,倒是很快打消了钟念的顾虑,但他想想还是不爽,问江传雨,
“之前你被投诉,是因为什么?”
江传雨没想到钟念连这个都知道,眉峰一挑,
“我的老底儿都被你查完了?有些omega喜欢找义工解决问题,但我没这样的想法,所以就被投诉了。”
解决问题?
是指……解决发情期问题?
钟念怔住了,江传雨趁机把手伸进他睡衣下摆,贴着软腻的皮肤来回搓揉。
钟念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一时没察觉,还抬头问他,
“omega也有这样的人?我一直以为他们都很乖巧。”
江传雨手下不停,唇角勾出笑意,
“人的品质跟性别无关,有嚣张的omega,也有像念宝这样甜的omega。”
说着,他手掌下滑,终于被后知后觉的钟念抓住了。
钟念盯着他,“说话就说话,你手在干嘛?”
江传雨一脸无辜,
“你不是疼吗,帮你揉揉。”
钟念真想回到半小时前,扇自己一巴掌,叫你瞎怀疑,你家alpha什么臭德行自己还不清楚吗?
他抓着江传雨的手腕往外抽,
“疼的不是那里!你没事儿了就去洗澡,一身酒气!”
被嫌弃的alpha怏怏收回手,借着最后一点酒劲,讨了个蛋炒饭味儿的长吻,这才恋恋不舍地走开了。
等钟念收拾完走出厨房,忽地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到客房一看,那里果然空空荡荡,江传雨自动自觉地跑到自己房间去洗澡了!
他赶紧上楼,推开房门就看见穿着自己睡衣的江传雨正从浴室走出来。
连衣服都会自己拿了,还是钟念最常穿的那一套,穿在江传雨身上,袖口跟裤腿都缩上去一大截,他也不嫌勒得慌。
洗完澡出来的江传雨,神情透着迷糊,斜斜地瞥了眼钟念,坐到床沿上,朝他招手,
“抱一个。”
钟念无法对这样江传雨说不,走到他面前,弯腰抱住,
“累了?”
“嗯。”
江传雨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大概是醉酒的后劲让他难受了。
钟念拿来吹风,江传雨便低下头,任由他给他吹头发。
他俩都没说话,房间里除了低低的嗡鸣声外,再无其他声响。
两人的信息素和同一种洗发水的香气纠缠混合,热风和指腹的温柔触碰,让江传雨彻底放松,眼皮越来越沉。
等头发吹干,他已经靠在钟念肩上睡着了。
钟念弯了弯唇角,小心翼翼地让他躺倒,再给他盖好被子。
江传雨长睫颤了颤,看到是钟念,呓语两声又睡了过去。他侧着身子,后颈的伤痕无遮无拦地露出来,刺得钟念心口抽疼。
钟念俯下身,手指虚虚地抚着那些旧痕,想象着当时的江传雨该有多绝望。
他不敢真碰上去,那么敏感地方会让江传雨睡不安稳的,而今晚的雨神似乎格外困。
犯困?
钟念皱起眉,转身去书桌边打开江传雨的书包,里里外外地翻了个遍,在最里层的袋子里,找到了吃了一半的富马酸。
又发病了,嗜睡是这个药的副作用。
难怪这几天晚上,他并没有缠着钟念开视频,仔细算算,他的易感期其实还没过。
钟念回头看了一眼,江传雨睡在自己的枕头上,面容沉静。
他总是这样,用一张清心寡欲的脸迷惑世人,不论是睡着还是醒着,你很难从他脸上读到什么情绪。
易感期也好,发病也好,他自己不说,钟念完全察觉不到。
他把自己包裹得很好,将负面情绪和所有的不体面都自我消化掉,每天清清爽爽地出现在钟念面前,维持着顶a的风范。
但钟念不希望他这么累,他想陪着他,无论痛苦还是快乐。
明天要去参加孙茂的生日趴体,钟念收拾了一下,把两人的手机充上电,关灯,掀开被子一角,轻轻朝江传雨贴了过去。
被窝被他的alpha睡得暖烘烘的,还散着淡淡的海水味,信息素和主人都沉睡着,让钟念从心底觉出暖意。
他摸到江传雨的手,轻轻握住,在他最喜欢的味道里闭上了眼。
晚安,雨神。
第二天清早,钟念是被无休止的震动吵醒的。
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怕铃声扰人,钟念特意调了震动,谁知机身跟木板的碰撞声更加难听,像邻居家打墙的电钻就落在耳边。
钟念闭着眼伸手一通乱摸,成功让手机安静下来,他舒了口气,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有江传雨的信息素作伴,昨晚钟念睡得十分安稳,就是感觉有点闷,这会儿醒了,才发现江传雨的手一直搭在自己胸口上。
难为自己居然没做噩梦!
他轻轻推了推,冷不防被那手一把握住,紧接着眼前一晃,被拉进了一个慵懒又暖和的怀抱里。
“早。”
江传雨的声音落在头顶,带着闷闷的鼻音,黏糊得不像话。
钟念笑了笑,问他,
“睡得好吗?平时六点就起来的人,今天睡了个懒觉。”
“嗯。”
江传雨还没醒困,把钟念当成公仔一样往怀里压,下巴磨蹭着他发顶。
“就做了一个梦,在草地上晒太阳。”
说完,江传雨溢出一声笑,“念宝你的信息素真好闻。”
两人腻腻乎乎的不想起床,被冷落半天的手机不干了,又开始疯狂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