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师面前随便哭，没关系的。”
　　说完，把菜端到自己的办公桌上，一碗米饭递到了柯艾的手边。
　　柯艾食不知味，但因为是袁主任亲自给自己端来的，勉强逼迫自己多吃了一点。
　　等到下午，袁主任还有课要去上，自然没办法时时刻刻都陪着柯艾。
　　从李老师的书架上面找了几本对孩子来说不错的书，放在柯艾面前，让他无聊的时候看看书，玩玩手机都可以。
　　昨天晚上手机拨打的没电了后，柯艾充了一夜，在袁主任离开后，打开手机一看，电量还剩下百分之九十八。
　　柯艾没去动袁主任的书，一遍一遍的重复拨打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从中午吃过饭后十二点半，一直到下午六点，当手机最后一次提醒低电量时，柯艾彻底放弃了。
　　点开微信，给简昭发了最后一条消息，然后，选择删除好友。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这句话，柯艾他一下午听了无数遍，一遍又一遍的让自己心灰意冷，等到最后看着天边的晚霞，浓稠艳丽，就像是曾经简昭跟自己承诺，让自己乖点儿，他护着自己一辈子时的那天一模一样。
　　不但是简昭，就连柯艾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并不懂得什么叫喜欢，对简昭他想跟简昭在一起一辈子，但却是真的不确定对他到底是不是喜欢。
　　可现在，心脏处一阵阵的疼，以及哭的都已经肿了的眼睛，用最惨痛的模样，给了柯艾最好的答案。
　　是喜欢的，不是依赖，也不是雏鸟情节，是深入骨髓，想跟他在一起一辈子的喜欢。
　　柯艾趴在桌子上，看手机又一次的因为电量过低而自动关机，盯着手机的关机动画，趴在桌子上，低声念叨，声音轻的仿佛一吹就散。
　　“我……很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就在天色彻底暗下来，学校已经点燃上路灯后，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穿着米色西装风尘仆仆的男人走了进来。
　　谢垣在看到趴在那里像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可怜似的弟弟，眼珠子微微泛红，走到柯艾身边，毫不客气的将他搂到了自己宽阔的怀抱中，低声道歉："抱歉，是哥哥来晚了。"袁主任手上端着菜来了办公室，刚进来就看见四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堵在他办公室的门口，再一看，果不其然，办公室里已经多了一个人。
　　柯艾任由这个他看起来有些陌生的男人搂着自己，现在的他实在是太希望有一个宽阔的怀抱能让他靠一会儿了，哪怕只是一小会儿。
　　谢垣从袁主任口中得知了柯艾的宿舍号码后，让保镖去给他收拾东西，跟袁主任道了谢，顺便从另外一个保镖手上接过了一张支票，支票下面显示已经签了字，金额是八十万。
　　他弟弟不欠谁的，一个学期用别人的钱，满打满算也没这么多。
　　谢垣同时拿着一份文件递给了袁主任，声音磁性强势。
　　“你好，这是我们集团打算绐你们学校捐的一座图书馆，后续会有人过来详谈，感谢贵校对我弟弟的照顾，转学手续后续也会有人过来办。”
　　“嗯，好。”
　　袁主任在答应下来了后，看谢垣这幅模样也不像是个缺钱的，叮嘱道：“如果可以的话，你回去了绐孩子找个心理医生。”
　　“放心，会的。”
　　谢垣带着柯艾离开，上了停在办公楼外面的豪车，保镖收拾东西时他们小少爷的衣服尺码倒是很好认，其余一些洗漱用品，因为款式接近都没有拿。
　　另外那两只超大的玩偶以及一个刺猬公仔，都被带走了。
　　原本在窝里睡得香的小黄鸭一觉睡醒，看着稍微有些空档的寝室。
　　妈的，我窝呢？
　　急忙迈着自己的鸭掌冲，爬到那个保镖手上的公仔身上躺着，任由保镖带着自己一起去见了他家小可爱。
　　谢垣仔细擦干净柯艾的眼泪，丝毫不在意柯艾的眼泪弄脏了自己的西装，任由他靠在自己怀里，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道：“柯艾，累了就睡一会儿，有哥哥在呢。”
　　谢垣所居住的国家已经通过了同性恋合法化，他并不觉得自己弟弟是个同性恋有什么恶心的地方，只是心疼他因为自己的性向而受到了太多白眼。
　　“我好累啊……”
　　柯艾低声说道，声音稍微有些失落，手上搂着那个刺猬公仔，曾经满是甜蜜的回忆，现在只要想到，哪怕只是简单触碰，都能让满腔的苦涩堵在喉咙口，噎的他有些喘不过气。
　　当夜，谢垣就带着柯艾一起乘坐了离国的飞机，彻底的与这个城市告别。
　　柯艾没有拒绝，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更需要一个陌生的环境调节心情。
　　不能再孩子气的任性下去了，该长大了。
　　另外一边，简昭在柯艾离国的后三天，终于回到了一中，身上穿着的还是离开时那天穿的衣服，稍微有些狼狈，手上捏着一个棉花糖。
　　回去的稍微有些迟了，拿去哄那小破孩的。
　　他回到一中宿舍的时候刚好是中午，一中午休的时间，推开了他们宿舍的门，却只看见了一个稍微有些乱的宿舍，乍然间少了很多东西。
　　原本这个时间应该乖乖在寝室里午休的柯艾也没影，床上的被子折叠的很整齐。
　　简昭想到自己回去这么多天所经历的事情，心中突然涌起了一阵不好的预感，放下手上的东西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了正准备走进屋里来的景梢。
　　“柯艾呢？”
　　景梢听见熟悉的声音，看到了一身狼狈的简昭，诧异了一瞬后，知道简昭的臭毛病没进宿舍，站在门口靠着墙，没有添油加醋，在简昭离开这段时间里所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简昭。
　　他母亲来找了那小破孩，学校布告栏，学校的贴吧，以及班上同学背后的贬低，柯艾的离开。
　　听完后，简昭脸色狰狞，额头上的青筋十分夸张的跳动，半晌后。
　　重生归来，第一次落了泪。


第89章 他心疼的要命
　　简昭的一双眼珠子通红，一行眼泪顺着眼角淌了下来，十指紧握成拳，狠狠的一拳头锤上了墙壁。
　　他心疼，他心疼那小破孩在这三天可能会遭遇的一切，心疼的要命。
　　“操。”景梢看简昭的情况确实不对劲儿，冷着脸用力的拉住他，简昭此时就像是一只被激怒的野兽一般，发了疯—般的想去报复，拼了命的报复。
　　“简昭，你他妈疯了？”
　　景梢费力也拽不住简昭，简昭一双眼珠子红的几乎能滴血，听到景梢的这句话时，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低声道：“嗯，疯了……”
　　他明知道那小破孩到底有多乖，没安全感又脆弱，偶尔假装生气都能把他吓得不行，他废了那么多的力气，才让柯艾在自己面前能肆无忌惮的撒欢。
　　现在呢？他不在的这几天里，柯艾又到底经受了一些什么呢？
　　简昭根本不敢往深处想，一想心脏就是一阵阵的疼。
　　就算不往深处想，也依旧心疼。
　　景梢看劝不住简昭，猛地一拳头揍了上去，把简昭打蒙了往后退了两步，景梢喘着粗气掏出自己的手机，也是气的狠了，猛地砸到简昭面前。
　　简昭看也懒得看，更别提是接住了，手机落在地上，屏幕如同蜘蛛网一般碎开，清脆的声响，景梢一点也不心疼，反手关上门锁上，靠着门背后，嘴角禽着嘲弄的笑，漫不经心的说道：“柯艾已经转学了，他哥哥亲自来办的转学手续，我也听袁主任说了，人家是国外一大公司的继承人。”
　　“具体的肯定没法儿知道，但他的父母的公司规模确实不小，他哥哥自己创业，一张嘴就给我们一中捐了个图书馆，够大方吧？”
　　“以前一中靠季谑学长他爹捐，翻修了那么多东西，现在又来了个柯艾，以后一中是不是要成贵族学校了?”简昭微垂眼帘，放置在身侧的手微微发颤，就像是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景梢见他没发疯，也就没多做多余的事情，而是自顾自的说下去。
　　“有同学去听八卦，人是国外大集团的继承人，柯艾父母和外公外婆的财产都是他的，怎么？简哥，你觉得柯艾一转学，你还够得上？”
　　景梢说到这里想到了简昭他那糟心的父母，皱了皱眉头，没耐心再继续嘲讽下去，低声说了最后一句。
　　“喏，就在你刚刚没接的那手机里，有柯艾发的几条微信，叫转告你的，密码是****,爱看不看。”
　　说完后，景梢拉开门走了出去，怕简昭再发疯也不敢走远，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边，从校服口袋里掏出来了一根烟点燃，放在唇边吸了一口。
　　简昭被景梢说的最后一句话炸的回不过神，蹲下颤抖着手打开景梢的手机，虽然被狠狠的摔了一次，但显然某水果牌的手机质量不错，依旧能开机。
　　点开微信，往下翻一页，就看见了那个用刺猬玩偶做头像的柯艾，最新消息显示是在几天前的晚上，按照时间段来算，应该是在登机离国前。
　　—向最讨厌有别人跟自己更亲近的柯艾，主动的联系了跟简昭关系不错的景梢，敲下了最后一段文字后，彻底的和这个地方告别。
　　就像是他的金发和一中其他的同学发色不一样，现在柯艾只觉得他和这个国家里所有一切都格格不入，委屈的靠在他哥哥的肩膀上闭上眼睛，在心底和简昭说了再见。
　　【景梢，麻烦一下，帮我转告一下简昭好吗。】
　　【简昭他很好，特别特别好，谢谢他这段时间的陪伴，我要走了，帮我告诉他记得照顾好身体。】
　　【再见啦。】
　　最后，还有一个小刺猬挪动自己身体离开的表情包。
　　简昭对柯艾毫无原则的纵容宠溺，未尝没有想将他宠的更放肆一点的想法。
　　他希望自己的小破孩，是那种就算犯错，也能硬着头皮凶巴巴搂着他脖子威胁不准凶他的模样。
　　而不是像这样，敏感纤细又脆弱，温柔没脾气。
　　他不会觉得这样的柯艾省心，更不觉得他这样有多好，他心疼，特别特别心疼。
　　当初，简昭接到了他母亲说他父亲有心脏病情况危急可能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为人子女，他自己不愿意，有些东西却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抹消掉的。
　　他父亲要真的是死了，于情于理都应该去见最后一面。
　　可等他回了那里，刚进门就被他父亲带着两个保镖关在了客房里，每日三餐会有人送来。
　　客房的隔音不算有多好，被关了几天偶尔一次简昭听见了外面保镖的谈话，他父亲的身体好好的没有出任何问题，这次叫他回来，也不是因为所谓的弥留之际恍然大悟开始愧疚。
　　就仅仅是因为，他的父亲有一个常年合作的合作商，因为合作的太紧密，长久合作能给彼此提供的利益都能到达最大化。
　　想要他们之间有除了朋友和合作伙伴以外更加亲密的关系，且那个合作伙伴就生了个女儿，联姻所能带给简父的利益数不胜数。
　　可那女儿是出了名的喜欢乱搞关系，他舍不得让自己宠着的小儿子和这样一个不讨大人喜欢的女孩子订婚，就想到了简昭。
　　简昭刚开始还是一脸懵，当得知了事情的始末后，没有多加犹豫，跑的那叫一个利索。
　　本身就是经常锻炼的人，别墅楼层一共三层，他被关在三楼的客房里，顺着阳台水管冒着可能摔的半身不遂的风险跑了出去，拿着自己的东西离开。
　　他收拾东西打算过来的时候，满心都是担心柯艾被他丢在一中会不会难受，着急哄柯艾就没带充电器，如果他是正常的回家找到一个充电器也不难，可偏偏……他是被他父亲关在一个以前未曾使用过的客房里。
　　手机连续没电几天，出了家门后就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一中，没想到回来的还是太晚。
　　哪怕是无心之失，言语也能化为利刃，插入人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柯艾是那种被老师骂上两句都要害臊很长时间的人，独自承受流言蜚语那么多天，现在到底怎么样？
　　简昭心急如焚，迫切的想要知道柯艾的近况，颤抖着手用景梢的手机给柯艾打了一个电话。
　　烂熟于心的十一个数字按下后不久，就听见了电话那边传来了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景梢抽了一根烟回来也冷静了不少，再看简昭这幅模样，冷着一张脸低声道：“简哥，你就继续丧去吧，你继续这样，以后可能连见柯艾一面都没办法。高二了已经，高考努点力考个好大学，未来有出息点儿，说不准还能去国外找他。”
　　第二天，简昭像他们的班主任递交了跳级申请，在一场考试过后确定简昭的成绩可以后，年级主任给了批准。
　　换了个教室，周围的同学们全都是陌生的面孔，就连讲台上站着的老师也变了模样。
　　教室依旧干净明亮，可当齐整的读书声响起时，身边再也不会有那样一个带着几分小奶腔认真的跟着一起读的柯艾。
　　高三考试在来年，简昭跳级后拼了命的学习，没日没夜的刷题。
　　就像景梢说的一样，如果他不努力一点，大概……连见柯艾一面的资格都没有。
　　在填写志愿学校的时候，简昭想到了曾经在那个暑假里，柯艾因为吃多了并欺凌，躺在大床上疼的脸色发白身体抽搐他却无能为力的事情。